李杰：美国核动力航母巡航南海的战略企图

　　作者简介：中国太平洋学会地缘政治分会常务副会长

　　摘 要：美国海军“卡尔·文森”号核动力航母编队“急冲冲”驶入南中国海，展开了所谓的“例行行动”。这是特朗普入主白宫以来,首次采取的最直接、最赤裸的插手中国近海周边海域事务的较大规模军事行动。
刊于《国防参考》2017年第 5 期
微信号：jfjbgfck

　　2月18日，美国海军“卡尔·文森”号核动力航母编队“急冲冲”驶入南中国海，展开了所谓的“例行行动”。这是特朗普入主白宫以来,首次采取的最直接、最赤裸的插手中国近海周边海域事务的较大规模军事行动。实际上，这场“蓄谋已久”的行动，也许是由上一届美国决策者策划和制定的。

　　因为该航母编队早在2017年1月5日就已离开了美国西海岸的圣迭戈母港，航向直指南海，而此时距离奥巴马离开白宫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显然，此后特朗普政府和五角大楼高官均同意或赞同这项行动计划，从而也证明了美国新一届高层认为，必须在东亚地区保持美国领导权威的“连贯性”，而且要给中国以“颜色看看”。

动用具有多元、综合、长效手段和能力的航母编队，是现任美国政府及其军方“处心积虑”的选择

　　不过，如今的“山姆大叔”自己也很清楚，要想在东亚地区保持美国的领导权威，可以拿出来“逞威耍横”的硬家伙并不多。

　　2016年5月，美国陆军曾考虑，将其在全球布设的武器系统重新部署，包括叫嚣准备在南海地区部署移动火炮系统，其中M777榴弹炮便是一个选项，以作为击落对方火箭和巡航导弹的地对空防卫武器。可是，南海周边哪个国家又会允许美国部署这种岸基火炮，其作用究竟又有多大？

　　最终，这个选项成为了一个无头案。美国现役“俄亥俄”级核动力弹道导弹潜艇无论是威慑力或打击力都堪称世界一流，但这些家伙平时并不好用，倘若还要航行到他国近海周边海域，由于浅水海域暗流急、礁石多，而且海底的航行游弋物与潜航物不少，危险系数实在太大，自身安全很难得到保障。

　　至于核动力巡航导弹潜艇或核动力攻击型潜艇，特别是“弗吉尼亚”级核动力攻击型潜艇原本就是为了适应在浅水海域活动而专门设计的，自然在他国近海海域航行显得“游刃有余”；但它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必须隐蔽于水下，凭借悄然无声的潜航，使对方很难看见它，自然也就谈不上所谓“示形”，从而无法有效威慑对方。

　　至于美国的战略轰炸机，包括B-1B、B-52、B-2等，尽管性能优异，且数量世界第一，但是空军战略轰炸机有一个最大的弊端，无法在某一空域悬停且须保持一定速度飞越而过。此外，轰炸机所能使用的手段和方式比较有限，即便想对他国岛礁和近岸目标实施恐吓与威慑，也由于空中飞行高度的限制，很难达成目的。

　　思虑再三，美国最后还是选定了航空母舰及其编队作为其介入南海事务的首选。其中，关键在于航母编队除以航母为核心，以多种舰载机作为主要作战力量外，还使用了多艘水面舰艇和潜艇（或核潜艇）为其“保驾护航”，从而真正实现了空中、水面和水下作战力量的高度统一联合，能够完成一体化、信息化的海空作战任务，既可运用反潜、反舰、防空、对岸攻击、电子作战等作战样式，也可利用多军兵种及多种手段的联合防御等突出特点，在全球海域范围内实施全天候、大范围、高强度的连续航行与攻防作战。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按照正常的航行补给与保障规律，一般美国航母编队在海上活动时间长达3～6个月甚至更长，因此，只要需要，它可以长期驻泊或急速驶往相关海域或他国近岸海域最前沿，采取多元、综合的慑打手段，或进行制衡，或打击对方。

　　不过，美军也知道，近些年来，中国军队的“反介入/区域拒止”远程打击能力也在大幅度增强，东风-21D、东风-26等大量弹道导弹的入役，使得美国凭借航母编队为所欲为地闯入他国海域的行径和次数急骤下降。现今，美国的航母编队已很少进入“第一岛链”海域；即使进入，面对中国这样的国家也变得越来越“谨小慎微”了。

　　总之，几种可用的武器与手段相权衡的结果，美国最后还是决定动用性能最可靠、手段最多元、危险性相对有限的航母编队介入南海事务，力图使效益最大化，而损失最小化。

美国“大张旗鼓”出动航母编队，却“小心谨慎”地介入南海事务，抱有“一石多鸟”的战略图谋

　　一是希冀通过航母编队强大的威慑力与恫吓力，达成阻止中国继续建设相关岛礁，有效维护海权的目的。

　　在南海周边地区，美国自知大势已去：既没有可靠的港口与基地，也没有值得信赖的盟友和伙伴。在南海周边国家中，美国已失去当年菲律宾苏比克湾海军基地和克拉克空军基地那样的超大型美军基地，因此，无法派出战力较强、攻防兼备的大型战舰与飞机（离南海最近的美军关岛基地，直线距离也有3500千米；且当下没有配备航母和两栖攻击舰，驻扎的轰炸机数量也比较有限）。

　　至于美国本土，则离南海距离在1.2万千米以上，显然是鞭长莫及。美国高层担心：一旦南海出现事端或发生不利于美国的态势，美海空军难以在短期内对南海发生的事态作出快捷、有效的反应。与此相反，南海位于中国的家门口，加上近些年中国在南沙岛礁的军事设施建设与力量部署完成后，完全能与紧邻南海的我大陆岸基飞机及批量高速发展的大中型战舰相互配合，联合应对各种威胁。

　　即使美国动用载有大批舰载机的航母、两栖攻击舰编队高速赶赴至此，最快也得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届时“连黄瓜菜都凉了”。为了挽救这种对其极为不利的颓势，同时又尽可能不与中国直接对抗，美国最先抛出“杀手锏”——大型航母编队实施高压威慑，争取阻止中国的岛礁建设，希冀能够随意在南海海空域实现“航行自由”和“飞越自由”，甚至时常能够在他国领海或领空内达成所谓的“无害通过”，最终夺回在整个南海地区的话语权和主导权。

　　二是希冀搅浑南海局势，通过航母来威胁并施压南海周边国家，防止其靠拢中国的势头成蔓延之势。

　　2016年6月30日杜特尔特上台后，菲律宾对美国的态度发生了几乎180度的改变，同时积极推动菲中关系改善。此外，杜特尔特曾多次表示，反对菲美联合军演和美国在菲驻军；2016年10月12日，他指示国防部长洛伦扎纳2017年美菲不再准备进行联合军演（但杜特尔特也留了一手，同时表示，菲律宾不打算取消或废止菲美军事同盟关系）。

　　事实上，当前美菲关系处于明显降温趋势。而美越关系也由于意识形态的迥异及越战阴影的芥蒂，使得越南既想由美国出面，派出一定数量的兵力兵器尤其是航母编队介入南海地区事务，遏制中国在该地区的影响扩大和岛礁建设步伐；但越南也不希望美国介入力度过大，从而造成美军在此做大做强，取得全面的话语权和主导权，而最终“赖着不走”。

　　至于新加坡、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等国，在对待和处理中美两个大国关系时均处于“两难抉择”，如果排他性地从两者中选出一个，势必对自己本国经济利益或安全利益产生灾难性后果。

　　美国特朗普团队对此“心知肚明”，因而决定最大化地利用这些国家的利己观念，进而派出了航母编队。因为航母编队的“淫威”是长期的，且可施压、打击并举。美国此举向南海周边国家表明，美国依然是世界上实力和军力最强大的国家，即便在地区安全与防务等问题上，离开美国也不行；而且通过挑战中国海权，通过美国舰机强行采取所谓的“航行自由”和“飞越自由”，甚至通过进入一些岛礁12海里的“领海”，足以威胁和恫吓南海周边国家，使之不敢与中国表示友好，唯有转向美国。

东风-21d反舰弹道。

　　三是希冀更多地了解与掌握南海地区的地理、水文、气象等信息情报，为将来时机成熟时在东南亚方向部署第二艘航母编队奠定可靠的基础。

　　鉴于美航母编队近年来较少进入“第一岛链”包括南海海域的现状，美国海军认为：有必要在谨慎评估及做好可靠应对的情况下，重返“第一岛链”内的相关海域，例如南海、东海等。对于南海，美军清楚，南海是中国周边海域中面积最大的，其海域总面积约有356万平方千米，南北长约2000千米、东西宽约1000千米，平均深度为1200米。

　　南海位居西太平洋和印度洋之间的航运要冲，是西太平洋边缘海南北通道上最关键的枢纽和咽喉，具有极其重要的地缘战略位置；它对于许多国家的安全、防卫和海上航行意义重大，也是中国大中型水面战舰及战略核潜艇经常活动和巡弋的最佳场所。

　　这样一片日感陌生和“放心不下”的海域，才是今后想更多地参与其间的美国海军最耿耿于怀的。它希望通过不断派出航母、两栖攻击舰、巡洋舰、驱逐舰、濒海战斗舰，以及各式侦察机、海上反潜巡逻机、无人侦察机等，对南海地区复杂的地理状况、海底地形、洋流特征、岛礁分布、潮汐水文、气象特点等，进行大规模的搜集侦测，以备后用。

　　与此同时，对于在南海活动、穿行的他国舰船、飞机等军事作战平台，区域内的各岛礁群他国的军事设施建设与部署，域内进行军事演习、训练的情况，周边各基地、港口的建设发展与兵力部署等，全是美国舰机航行时的侦察内容。此番“卡尔·文森”号航母编队也不例外，同样担负这方面的任务。不过，美国五角大楼和海军军方一直为在东亚海域部署两艘航母编队“殚精竭虑”，不遗余力。

　　如今，在日本横须贺驻扎有“里根”号航母编队及其他大量舰机，但是这些兵力更多地是顾及东北亚地区的态势与安全；至于东南亚方向，失去了苏比克湾海军基地和克拉克空军基地等大型军事基地，如今的杜特尔特在菲律宾美军基地问题上态度暧昧，使得美军备感忧虑：必须及时补上“第一岛链”的南端“断链”，唯此才能将中国日益发展壮大的军事力量封锁、遏制在岛链内，战时才能有把握取胜。　　所以，在东南亚方向派出和部署第二艘航母编队，将成为美国海军下一步重点考虑和具体落实的事项。

　　四是希冀借助航母编队等各种兵力兵器不断“造访”和巡弋南海，通过不断骚扰，以增大南海周边国家和地区的紧张态势，减少各国在该地区的资金投入，以期掐断或至少降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发展速度。

　　多年以来，南海周边国家普遍奉行着一条“约定俗成”的准则：即在该地区“经济发展靠中国，安全防务靠美国”。很多国家遵循这一准则，尝到了不少甜头，捞到了许多好处。对此，美国焦虑万端，担心中国从中获益过多，更担心中国和其他国家在今后交往中关系更近、合作更多，双方的发展速度更快；如此下去，美国在南海地区与中国的较量与对决中，有可能进一步处于下风。

　　不过，限于在地缘战略上处于不利位置，美国自知自己距离南海万里之遥，实在有点鞭长莫及；而要与南海周边国家发展经济、发展贸易，更是有点勉为其难。鉴此，美国考量，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干脆在该地区制造紧张局势，使得南海周边国家不敢放手与中国加强经贸往来，这样至少可以拖累或延缓中国在该地区的发展速度。

　　但是，美国决策者认为，要彻底、全面地拖垮或迟滞中国的建设速度和经济发展，唯有采取“釜底抽薪”的狠招：掐断或严重破坏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战略，特别是“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亚投行等举措，彻底熄灭南海周边国家及沿线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政府和民众的支持和参与的热情，致使中国日渐倚重的南海这个新“海上丝绸之路”上的经济和国力发展“桥头堡”和关键点被最终阻断或全面崩溃，把中国全面封堵为封闭或半封闭状态；这样才能使以中国为代表的“新海权主义”在与以美国为首的“老海权主义”的对冲与较量中，彻底败下阵来。

　　这才是美国华府和五角大楼的真实企图。必须指出的是，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已经识破了美国那些不怀好意人士的野心与图谋，我们有信心、有能力、有办法，完全可以有效解决与应对各种挑衅与威胁，其中就包括美国核动力航母编队的介入和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