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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古丽,我是中国人,我爱我的国家,我也渴望被爱

作者:作家刘念国 发布时间:2016-12-29 14:45:15 来源:民族复兴网 字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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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名字叫古丽。

  其实我叫什么不重要。古龙说,人的名字会叫错,但外号一定不会错。

  古丽的意思是花朵,已经成了我们这个民族女孩的代名词(外号)。

  换言之,我们这个民族的女孩,都生如夏花之绚烂。

  我也一样。

  我在乌鲁木齐出生、长大。

  我爸是个电焊工,还有一手不错的木工手艺,闲暇时常做些家具,拿去集市售卖,贴补家用。

  我妈能吃苦,开了家小饭馆,卖些烤馕、抓饭、拌面,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辛勤操持。

  有一次街道选优秀个体户,选中了她,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念多少书,普通话磕磕巴巴,只能婉拒。

  我家兄弟姐妹5个,我是长女,最得宠的一个。

  虽然家里条件很一般,但我从小就有很多同龄孩子没有的玩具。

  我爸那时每个月工资68元,却敢给我买58元的花裙。

  姐妹几人看露天电影回家晚了,集体受罚,举小板凳1小时。

  妹妹们在流汗坚持,我5分钟不到就泪流满面。

  我爸二话不说,抱起我就出门买糖。

  据说在演艺圈,很多明星是陪朋友面试,自己却无心插柳被考官选中的,譬如梁朝伟、李宇春、周立波…

  我6岁那年,也山寨了这样一幕。

  我妈带着我,陪她的一个小姐妹带着她的孩子,去报考汉语班。

  插播一句,国家鼓励少数民族孩子读汉语班,但有些家长总担心孩子基础差,不太敢尝试。

  我们几个人刚进教师办公室,一个扎着长辫子的年轻汉族女老师,就快步走过来,一把抱起我,笑着说:“这孩子太可爱,简直像个洋娃娃。”

  她是S老师,第一个走进我生命中的汉人。

  S老师坚持要我读汉语班,做她的学生。

  我妈却担心我没有多少汉语基础,踌躇再三。

  S老师于是拿出一本识字课本,说看看我的缘分。

  她翻开第一页,要我念。

  这一页上是毛主席的头像,和5个大字。

  我虽然不识字,但会数数,也经常在大街小巷看见毛主席像。

  鬼使神差的,我脱口而出:毛主席万岁!

  我于是顺利进入了汉语班,全班四十多个学生,只有我一个少数民族孩子。

  在学校的时光是美好的,不仅班主任S老师,很多其他汉族老师也尽心尽力培养我。

  美术老师说我五官轮廓线条很清晰,典型的回鹘小美女,总把我当模特,还手把手教我静物素描。

  我依葫芦画瓢,画的葡萄、哈密瓜,也有模有样。

  中央美院学生来新疆写生,学校也会把我叫去做模特。

  初中的时候,高年级有个汉族男生,山水画得特别好。

  自治区报社采访他,拍照时老师叫我也拿个画夹子,凑他旁边打酱油。

  我搞不懂为什么要这样,S老师一字一句告诉我: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

  我表示不懂,S老师又耐心地说:就是民族团结,亲如一家。  我对美术兴趣一般,更喜欢唱歌。

  音乐课W老师,偶然听到,对我“爱不释手”,开始悉心栽培我,带我练声,教我视唱练耳。

  后来只要学校组织演出,我总会登台表演。

  W老师祖籍浙东,耳濡目染,我也特喜欢越剧,《红楼梦》的许多经典名段,譬如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葬花、金玉良缘、哭灵出走,我张嘴就来,以至于我在家跟着电视哼唱时,隔壁大婶总喜欢和我妈开玩笑:你家的汉族亲戚又来串门了。  插一句,我前年去看S老师,她虽已满头银发,垂垂老矣,可还是那么精神矍铄,亲切慈祥。

  W老师去年来杭州看我,虽然年逾古稀,也还是那么乐观豁达,笑声也一如往昔爽朗。她说我应该多攒点钱,在杭州买套小房子,如果不够,她可以借给我。

  她又笑着说,就当是预交房租,她可以每年来常住一段时间。

  其实生性乐观的W老师,早年间是颇受过一些磨难的。

  W老师经常诵读舒婷的《我亲爱的祖国》:

  ……我是你的十亿分之一/是你九百六十万平方的总和/你以伤痕累累的乳房/喂养了/迷惘的我/深思的我/沸腾的我/那就从我的血肉之躯上/去取得/你的富饶/你的荣光/你的自由……

  时至今日,我记忆犹新。

  后来我考上了石油学校,毕业后进了中石油公司。

  在中石油工作的10年里,我遭遇了人生寒流,有过两次不太幸运的婚姻。

  原谅我不想再揭结痂的伤疤,只能简单说说。

  我可以对真主发誓,我的两次失败的婚姻,我都是受害者。

  用当下流行的话语来说,就是遇人不淑,遭遇了两次“劈腿”。

  我的两任丈夫,都是汉人。

  不必讳言,我们这个民族与汉族通婚,有着很难逾越的,包括宗教信仰、生活习惯等等在内的鸿沟。特别是“不得与不信教者婚姻”,是写在经文里的。一言蔽之,与汉族通婚的难度,远超异国婚姻。

  这个话题有点敏感,且囿于篇幅,不便展开阐述。

  我之所以两次嫁给汉人,主要原因有三个:

  第一,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香蕉人”或者“ABC”,虽然也是黑发黄皮,但自小就受美国文化、教育的熏陶,思维方式、价值观也是美国化的。

  而我从小学开始,班上除了我一个,全都是汉族学生,我已经接受、习惯、甚至喜欢上了中原文化,譬如前面提到的,我甚至可以大段大段唱越剧。

  进入中石油工作后,单位里同一民族的同事也极少,我的好朋友几乎都是汉人。

  久而久之,我的民族母语口语水平,远不如我的普通话,在一些母语的场合,尤其是跟同龄人在一起,我常常感觉自己是外人,我听不懂段子和“梗”,很难融进他们的圈子。

  第二,说句大话,从豆蔻年华伊始,我在校园徜徉,身后总会响起热情洋溢的声音,“同学,你的书掉了”、“同学,你的围巾掉了”…只差西门大官人版的“娘子你撑窗户的小竹竿掉了”。

  参加工作后,我每周坐收10封情书,毫无压力。当然这些都是过眼云烟,今天的我早已半老徐娘。

  第三,天高皇帝远。中石油工作的流动性很大,我参加工作后,颠沛于昌吉、鄯善、独山子等地,极少回乌鲁木齐,而我从小是个特立独行的孩子,凡事习惯自己做主。

  因此,我自作主张的两次婚姻,不仅没有得到家庭的祝福,其悲催的结局,还让深爱我的爸妈伤透了心……

  1999年,中央有文件,为减轻企业负担,鼓励中石油职工自主创业,国家免3年税。

  我于是响应号召买断工龄,拿到补偿款后,在昌吉市的一个繁华地段,开了一家服装店,生意不是好,而是爆好。

  有关部门甚至准备把我树为“下岗再就业”先进个人,希望和我合作,联办鸡鸭养殖场。

  就在这时,我第二任丈夫的“红颜知己”,居然主动和我“摊牌”,希望我“禅让”。

  我怒了,当即向法院提出了离婚请求。

  当我带着两个儿子回到娘家时,我妈彻底崩溃,跪着求我离开新疆,走得越远越好,说我已经连累了家人,让我留点尊严给她们,说我嫁了汉人,没有哪个本民族的愿意再娶我。

  又说我弟弟以后要娶姑娘,好人家不嫁的,我妹妹她们也是一样,而我精通汉语,又有很好的经商头脑,不在新疆也可以生存,还说我很优秀,又爱中原文化,就去“口里(嘉峪关以东)”讨生活吧……

  甘愿做,欢喜受。

  我纵然心硬如铁,却也遍体鳞伤,唯一的慰藉,是我虽然两次遇人不淑,但我有两个非常可爱的儿子,大海和小海。

  我咬咬牙,盘掉了昌吉生意火红的服装店,来到了杭州。

  之所以来杭州,是因为之前我开服装店时,经常来杭州进货,我和这个城市很有眼缘。

  从2000年年底至今,我在杭州生活了整整16年。

  杭州不仅山美水美,还因为地处三吴都会,古越遗风,人心淳朴。

  杭州不像帝都、魔都,动辄“外地逼”“硬盘人”,哪怕一胡同串子、小混混,照样也瘦狗硬逑。而勾践、范蠡的后裔,善商以致富,三掷千金于天下,但极少排外。

  杭州还是魅力之城、品质之城,十佳优质生活城市评比,独占鳌头。

  不说丰富的历史文化底蕴,只说实惠的杭帮菜、便捷的公共自行车…这些触目可及的小确幸,让你生活久了,会不自觉散发出幸福的慵懒。

  除了温婉细腻,杭州也有雄浑壮阔的一面。唐后期,杭州已是“骈樯二十里,开肆三万室”,每年所收商税高达50万缗,几乎占全国财政收入4%。

  今时今日,更是商机无限,阿里巴巴这样的巨无霸,绝非孤例。

  我深深爱上了这座城市,或许是与生俱来的语言天赋,我学会了不少吴侬软语,与本地人交流,毫无压力。

  我的婚姻两次触礁,但我的财运还行,谈不上富裕,但衣食无忧。

  除了盘掉昌吉服装店一笔不菲的款子,在杭州谋饭,我也小有盈余。

  我开过饮品店,往新疆趸批过一次超过10000件的外贸尾单T恤。

  后来同时打几份工,在几家超市当促销员,我能吃苦,眼里有活儿,嘴也甜,业绩不错。

  我卖禽蛋产品,一天能卖20大箱,全公司第一;卖美心月饼,一个中秋季下来,卖了35万;卖西班牙橄榄油,最高纪录一天卖了147瓶,破了销售记录。店长培训新促销员时,总喜欢拿我做榜样,“你们几个小妹子,还比不上古丽大姐一个人”。

  再后来,我还被某驰名禽蛋产品公司提拔为巡店业务员,多次受邀回总公司集训、分享销售经验。

  至于我的收入,至少没给华丽丽的杭州人均工资拖后腿。

  在杭城,我还结识了很多小姐妹,感情融洽,无话不谈。

  有一年春节,有个叫阿芳的小姐妹,带我去她老家、杭州淳安县阴坞村过年,她妈妈很喜欢我,知道我的饮食禁忌后,居然换了全套炊具,甚至特意买了新砧板。

  阿芳的姐姐在杭州开出租,因为早年间的琐事,一直和妈妈有嫌隙,谁劝都黑口黑脸。

  我和她闲聊,轻言细语,说虽然“疏不间亲”,但我们民族有句俗语“天堂的大门在母亲的脚下”,杭州土话也说“信佛,妈妈就是大佛”,古话更是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她居然红着脸连连点头,后来我们也成了好姐妹。

  最让我感受到杭州这座城市的温暖,让我几乎忘了自己是外乡人的,是一起车祸。

  2008年夏天,我在从沃尔玛杭州黄龙店下班回家途中,不幸被一辆疾驶的电动车撞倒。

  面对本地车主“碰瓷”的污蔑,不少热心市民不仅帮我拨打122报警、阻止电动车主离开,待交警及时赶到后,还纷纷作证。

  更让我感动的是,处警交警为了节约时间,主动用警车将我送至医院,不计较我身上的血渍,弄脏了警车。

  事后,还两次来医院探视,积极帮我索赔,没有一丝一毫袒护所谓本地人。

  我从小就对英姿飒爽的军人颇有好感,王宝强、陈思成主演的《士兵突击》,许晴、王志文主演的《DA师》等军旅电视剧,我总是颠来倒去地看。

  我的儿子大海和小海,长大成人后,虽然天各一方,但一有机会,我就给他们讲1962年中印战争中涌现的我们这个民族的战斗英雄司马义•买买提、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1986年)的优秀战士阿布力克木的感人故事。

  在我的积极引导和大力支持下,大海和小海先后参加了解放军空军和陆军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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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儿子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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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儿子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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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儿子大海。

 

  两人都已退伍,按规定,可以发军装照了。

  当然,生活不仅有远方和诗,也有眼前的无奈。

  我在杭州这16年,也经历过一些闹心事儿。

  一言蔽之,就是曾经频繁的“被搬家”,以及最近的一次“被旅游”。

  最开始大约是在2009年前后,当时我住曙光社区,和一个温州来杭教古筝的妹子合租。

  阿sir 们“临检”时,因为我的“原因”,罚了房东50块钱。

  我知悉后,找到派出所据理力争,说我在杭州已经住了近10年,办理了暂住证,有正当、长期的工作,在杭州缴纳社保和医保,没有任何违法记录,为啥就不能居住呢?

  最后的结果,是合租的温州妹子哭着哀求:“古丽大姐,你就搬走吧,不然我也住不下去了……”

  我只得偃旗息鼓。

  但这样几次三番的“被搬家”之后,我怒了。

  我是个比较轴的人,像《秋菊打官司》里的秋菊和《我不是潘金莲》里的李雪琴。

  我觉得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理字不多大,千人抬不动”,我是中国人,我爱杭州,我爱中国,怎么就没有迁徙和居住的自由?

  我于是在网上给杭州的相关政务公开信箱写了投诉信,并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电话。

  几天后,被我投诉的阿sir找到了我,和我商量“投诉事宜”。然后就像吴语方言里说的,不了了之“捣糨糊”了。

  杭城巨贾胡雪岩说,上半夜替自己想,下半夜替别人想。这样的事情多了后,我也经常反省。

  我们这个民族的一小撮人,确实做了一些不光彩,甚至伤天害理的事,搞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也成了一竹竿扫过来,被竿梢绊倒的人。

  但将心比心,阿sir们也不容易,谁也不会故意为难我,而且杭州、杭州人对我不薄,有一次有位房东大娘,甚至为我仗义执言,“我觉得古丽蛮好的,没什么担心的,我可以和她睡一个屋,没什么不安全的啦”,让我感激涕零。

  因此我觉得还是要多换位思考,多沟通交流。

  我于是按照阿sir的要求,一个星期主动上门汇报一次,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竹筒倒豆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人心肉长,这样一来二往久了,在了解的基础上,阿sir们也慢慢理解了我。

  特别是我搬到灵隐附近居住后,和辖区的阿sir们都成了朋友,每次我去所里汇报,大家都会和我打招呼,“古丽又来了啊;最近还好吧”。

  “被搬家”的囧事,已不再发生。

  必须插播一件事。

  好几年前,我花一万元学了奶茶调配手艺,之后在杭州开了一家奶茶店,生意还行。

  我想做连锁,便去了临近的H城考察,看中一家店面,基本谈妥后,丢脸的事情出现了!!几个和我同民族的混混,居然把我堵住,勒索“保护费”,否则就叫我“开不了门”!

  这时,H城的“有关部门”及时出手,很快为我解决了麻烦。

  虽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在H城盘恒的时间不算长,却也和“有关部门”的一些领导,成了朋友。

  再后来,我因为给阿布扎比和迪拜等地的朋友,代购、代运过一些义乌的小饰品,再加上我懂一点简单的阿拉伯语和英语,所以去过几次阿联酋等国家。

  回国后,H城的“有关部门”和我联系,希望我能为“收集相关情况”,牵线搭桥。

  简单说,我做到了一个中国公民应尽的爱国义务。

  最后说说“被旅游”。

  今年秋天,白露时节,杭州的盛会圆满落幕。

  按新华社的说法,盛会验证了中国参与和主导国际事务的作用和能力;展现了中国的软实力;让世界了解了中国当前结构性改革的内涵和意义;改善了中国金融改革的外部环境;巩固了中国在第三世界的外交基础…

  这份堪称完美的成绩单,让国人振奋,我也由衷高兴,但某种意义上,这份成绩单里,也包含着我微不足道的、略微酸楚的贡献。  今年5月开始,因为盛会,几拨阿sir就走马灯一样找我谈话,要求我离开浙江。

  少数不了解我的阿sir,甚至要求我工作的超市解雇我。

  超市领导说,“古丽在我们这里工作很多年了,没有犯错误怎么能随便解雇呢?”(事实上,我的劳资关系,在货品所属的公司,而非超市)

  我也一遍遍找阿sir汇报情况,说我在杭州工作生活了16年,无任何违法记录,并出示了大海和小海的“士兵证”复印件,表明自己的军属身份。

  我还请求H城的“有关部门”为我整理材料,证明我做出过一个中国公民应尽的爱国义务。

  一开始,情况似乎有点柳暗花明,“解雇”的声音渐渐稀薄,有好心人悄悄告诉我,说是会有“严格审查,区别对待”的八字方针。

  但好景不长,“八字方针”似乎没了下文,阿sir们又开始轮流找我。

  我得以会晤了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各警种阿sir,包括户籍阿sir、治安阿sir、国保阿sir、反恐阿sir,甚至和我一样面孔的同一民族的阿sir。

  大家都众口一词,恩威并施。

  威,是我必须离开,而且宜早不宜迟。还说很多像我这样的人,都已经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满面春风,和阿sir们含笑挥手致意。如果我一定“死犟”,就可以依法“采取强制措施”。

  恩,是阿sir们苦口婆心,说我也快50岁了,常年打工挺辛苦,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出去“旅游”“散心”?他们可以为我申请“补助”,承诺的金额,也从2000元,逐渐攀升到了15000元。

  我之所以“死犟”,原因有二,一是“金九银十”,我负责促销的几个品牌,正是销售旺季,我离开的时间太长,即便我愿意自己掏腰包雇人看柜台,公司也不可能答应——都不用如前所述的“阿sir要求超市解雇我”,公司就会主动解雇我。

  二是主要原因,我承认我是个很轴的,像秋菊、李雪琴一样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女人。

  我心里难受,或者说受辱,像心头一根拔不掉、挠不着的刺,像当年捷克小镇特莱津街头的犹太孩子,必须时刻佩带的六芒星——不是佩带在胸前,而是烙在心头,耻辱的感觉令我血压升高。

  我婉转地向阿sir汇报了自己的想法,请求按照“严格审查,区别对待”的八字方针对待我。如果政府允许我留下来,盛会期间我保证随叫随到,哪怕每天汇报一次。

  我同时表示,我不需要“补助”,相反我可以聊表寸心,如果允许。

  我的要求毫无疑问被拒绝了。

  随着盛会的日益逼近,我的境况日趋逼仄。

  我去超市理货,不敢穿工装,必须偷偷溜进去,再偷偷溜出来。

  至于住处,已经回不去了,我只能在小姐妹们家东躲西藏。

  可不管我在哪里,只要带着手机,阿sir们总会神兵天降,衔尾而至。

  然后是一大通苦口婆心,说服、教育面面相觑的我和我的小姐妹。

  我有一个从小学开始,就是同班同学的好闺蜜,叫阿梅。我们青梅竹马,几十年如一日,感情非常好。

  阿梅的丈夫,就是著名歌手、音乐人刀郎。夫妻俩在苏州定居。

  知道我的窘境后,阿梅施以援手,叫我去苏州暂住。

  于是,8月23日,走投无路的我,离开杭州,来到了刀郎家。

  我在苏州住了1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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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12月26日,我和小海在著名歌手、音乐人刀郎家。

  打马赛克的原因,是因为刀郎夫妇和孩子,都是公众人物,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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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小海在杭州高铁站。

  隔离期过去后,我回到了杭州。

  阿sir的脸上,再次和颜悦色起来。

  所长表扬我做得还算不错,说我也是杭州的一员,我配合盛会出去“旅游”,也是会产生费用的,因此给我申请了15000元“补助”。

  我顺利领到了这笔钱,可签收单上,那刺眼的“上※访※维※稳※补助”字样,让我五味杂陈。

  啰嗦这么多,我真不是得了便宜(15000元)卖乖,更不是“言伪而辩”、“记丑而博”。

  将心比心,其实有些时候,我真的挺理解阿sir们。

  就像2014年5月,一篇题为《我们,不会再沉默》文章里提到的:

  “恐怖分子给新疆人民带来麻烦,外地人开始惧怕新疆,新疆人、维*吾*尔族成为‘暴力恐怖’的代名词,新疆人没有地方住宿、飞机安检需要专门通道……就是在国外,维*吾*尔教授也被单独反复安检,维*吾*尔民族成了国际问题民族……我们(维*吾*尔族)理解了,我们不再埋怨内地人了,这就是暴恐分子为我们这个民族带来的‘福利’!”

  “我没有伤害别人,可是我却有负罪感;我没有得罪别人,可似乎我又一次痛苦地被周围人警惕和躲避……”

  但是,我坚信,“三股势力”与暴恐分子,毕竟是一小撮人。

  我更坚信,经过六十余年的现代教育和三千余年的民族大融合,中国的任何民族,都不会对恐怖主义产生认同共识!

  众所周知,我们这个民族,不仅有联名发出《我们,不会再沉默》文章、“呼吁维*吾*尔同胞勇敢站出来,抵制邪恶极端;伸出手,挽救可能滑向深渊的无知孩子,不要让极端愚昧酿造暴力恐怖,不要让‘暴力恐怖’绑架整个维*吾*尔”的11名维*吾*尔族大学生。(这篇文章,还曾得到了时任自治区党委书记张春贤的称赞)

  也有曾广为流传的一个事例,“3.1昆明火车站暴力恐怖案件”后的翌日下午,街头献血的人群中出现了一位维*吾*尔青年人,一开始大家都避而远之,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他。他安静地献完血后,向人群深鞠一躬:“那群拿刀杀人的都是畜生!他们不配做维*吾*尔人……”

  还有“感动中国人物”、被网民爱戴称为“羊肉串大叔”的阿里木江•哈力克,他以烤肉的微薄收入十年中坚持助学,汶川地震、贵州雪灾,灾区收到的捐助中有他的汗水,玉树地震,他背着牛羊肉到震区给参与救灾的战士群众做饭,雅安地震,他与两家企业共同援助两千个馕、三千件方便食品,星夜驰援,将食物送到每一个需要的人手里。

  更有2013年4月23日,新疆巴楚暴力恐怖案中,英勇牺牲的烈士:塔依尔•艾海提、买买提明•吾布力、库尔班江•吐逊、努热买买提•艾买提、古丽巴努木•吐尔逊、努尔买买提•吐尔逊、米热姑丽•玉素甫、艾克白尔•艾尼玩、买买提明•阿布力米提、月热古丽•买买提……

  我由此坚信,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伤害我们自幼所深爱的一切,恐怖分子杀一人如杀我家人;离间共和国的每一个成员,无论原因和目的是什么,都是包括我在内的全体中国人共同的敌人。

  也请您相信,我们这个民族的绝大多数人,热情好客、乐观开朗、热爱和平,因此,请不要把我们标签化,请不要“泼脏水把孩子也泼掉”。

  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不同地域和民族的人们,能够情同骨肉,共同发展;能够在夜晚没有灯光的地方,漫步徜徉,共叙兄弟情谊。我希望2018年杭州举办世界短池游泳锦标赛、2022年举办亚运会时,能让我这个“半个杭州人”留下来,贡献绵薄之力。  如前所述,我小学时就熟读过舒婷的《我亲爱的祖国》,其实我也很喜欢北岛这样几句诗:

  我是人/我需要爱/我渴望在情人的眼睛里/度过每个宁静的黄昏/在摇篮的晃动中/等待儿子第一声呼唤/在草地和落叶上/在每一道真挚的目光上/写下生活的诗……

  我是古丽,我来自新疆,我住在杭州,我是中国人,请允许我爱自己的国家,我也需要你的爱。

  我是古丽,我对本文的每一个字负责,如有虚妄,愿承担法律责任。

  我的暂住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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