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阶级史观又怎能怪群众选择“1644”史观?
历史的长河奔涌向前,泥沙俱下,要真正辨明水流方向,必须使用阶级分析的利器。我们谈论历史,倘若离开了阶级观点,那便成了盲人骑瞎马,非但看不清来路去处,更要生出许多糊涂账来。
近来关于“1644”史观的议论,沸沸扬扬,在群众中颇有市场,其实我们应当将这种现象本身当成一面镜子,这面镜子照见了我们思想阵地上长期出现的一块空白——阶级教育的松懈与缺失。有人责怪群众何以被这样的民族史观吸引了去,这便好比埋怨禾苗为何长了野草,却不问耕耘者是否勤于锄草。问题的关键,不在于群众的观点是否在学术上站得住脚,而在于我们的先锋队有没有将最锐利、最科学的历史观——阶级史观,持之以恒、生动活泼地交给群众。
先锋队不应该简单地否定,而是应该要深入地去探察“1644”史观背后的复杂群众情绪——群众讨论乃至某种程度认同“1644史观”,其背后往往涌动着诸多朴素而复杂的情感,并非全无由来:在一些所谓知识分子长期鼓吹虚无历史、贬损民族的言论环境下,很多人渴望寻回民族的自信与尊严;在文艺领域曾长期充斥美化封建帝王将相、尤其是渲染清代宫廷恩怨情仇的剧目时,很多人自然生出对自身汉文化传承的关切与追问;很多人反对的,是那些以满清“遗老遗少”自居,妄求特权的不平现象,而并非针对任何一个民族整体;很多人想要表达的,是维护国家强盛与历史正义的爱国情怀,而非分裂的图谋;很多人渴望正本清源,说清楚清朝封建统治的黑暗与落后,提醒不要忘了近代外患的深重灾难;很多人是要明确“伪满”政权是帝国主义帮凶的本质,而绝非为侵略者洗白;还有很多人,则因《红楼梦》这样伟大的作品所隐藏的兴衰血泪,而生出对明清朝代更迭更深刻的共情与反思。这些情感,就其出发点而言,多是有可理解之处的。满清地主阶级的统治,作为中国封建社会的末代王朝,其腐朽、保守与对内的压迫、对外的妥协,站在劳动人民的立场上进行批判,何错之有?然而问题在于,当这些合理的情感和诉求,缺乏最科学、最锐利的理论武器——阶级史观——的指引时,便极易被引入歧途,模糊了斗争的真正标靶。群众需要的,正是阶级分析这个马克思主义的有利工具,而不是抽去了阶级内容后的空洞说教,或是在旧框架内打转的民族叙事。这也是为什么浙宣那篇《警惕“1644史观”带乱了节奏》不讨好的原因了——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但是,最重要的阶级分析你不说,又如何能彻底地讲清道理呢?如何能让群众买账呢?显然,唯有掌握了阶级观点,才能洞穿“王朝”、“民族”这些表层外壳,直指封建剥削压迫的实质,才能将批判的矛头精准地对准一切反动统治阶级,而不是陷入片面的民族纷争,才能将各族劳动人民真正团结在共同的历史与阶级命运之中。
什么是阶级史观?阶级史观不是经院里的只用来观赏的收藏品,而是革命的理论,是解剖社会、洞悉历史的钢刀。毛主席教导我们:“阶级斗争,一些阶级胜利了,一些阶级消灭了。这就是历史,这就是几千年的文明史。拿这个观点解释历史的就叫做历史的唯物主义,站在这个观点的反面的是历史的唯心主义。”这一段话,便可震散笼罩在历史之上、民族至上的层层叠叠的迷雾。看历史,不是看王侯将相,不是看才子佳人,更不是看天命轮回。看历史要看的是什么?要看的是那田垄间挥汗的农夫,是那作坊里劳作的工匠,是那被租税压弯了脊背终身不得解脱的苍生。正所谓“五帝三皇神圣事,骗了无涯过客。有多少风流人物?盗跖庄蹻流誉后,更陈王奋起挥黄钺。”一切的典章制度、文物风流、治乱兴替,其底层的推动力,是生产的方式,是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是压迫与反抗的斗争。封建王朝的“盛世”,是地主阶级的盛宴,却是千万佃户的辛酸。那些朝代的更迭,不过是统治集团换了一副有一副招牌,其剥削的根基、压迫的实质,根本不曾有真正的动摇。这一切,直到有了新的生产力量,有了代表这新力量的阶级——无产阶级登上历史舞台,历史的篇章才翻开了崭新的一页。这便是唯物史观的核心,是马克思主义交给我们的锋利武器。
我们的党,是无产阶级的先锋队。这先锋队的性质,不是自封的,不是先天的,更不是一劳永逸的。他的先进性,根植于与现代大生产相联系的无产阶级。没有这种阶级性,就没有先锋队的党性和先进性!先锋队的使命,不仅是砸碎旧世界的锁链,更是要建设一个新的世界。不仅是要夺取政权,更是要改造人们的思想,在一切领域,包括历史观的领域,肃清剥削阶级的流毒,确立无产阶级的统治地位,建立属于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在思想这个阵地上,无产阶级不去占领,资产阶级就必然要去占领。历史观的领域,尤其如此。浩如烟海的史籍,街头巷尾的谈资,舞台荧幕上的形象,无一不是意识形态斗争的战场。先锋队的责任,就是要用阶级分析的武器,去重新检视、梳理、诠释一切历史叙述,把被颠倒的历史再颠倒过来,让创造历史的劳动人民成为历史叙述的主角。这是什么?这是拨开浮云见青天,还历史以其本来的、以物质生产与阶级斗争为经纬的真实面目。倘若先锋队在这个根本问题上失了声,或者自己也沾染了非阶级的、超阶级的糊涂观念,那就背离了先锋队的党性,那就是最大的失职,就会给形形色色的错误思潮敞开大门,更无法正确引导群众中那些基于朴素正义感的、却可能迷失方向的历史情绪。
回过头来看这“1644史观”。“1644史观”到底错在哪里呢?错就错在其企图以民族主义替代阶级分析,以单纯民族矛盾而非阶级矛盾作为历史推进的动力,背离了阶级史观,背离了历史唯物主义。但是其内在逻辑简单粗暴,非常有欺骗性,没有阶级史观的护城河,就很容易被群众所接受。“1644史观”聚焦于一个特定时期的王朝更替,却抽去了其中最核心的阶级内容。不讲阶级分析,历史就变成了一出简单的“征服”与“被征服”的戏剧,亦或是抽象化的“文明”冲突。这便上了唯心史观的当。明朝何以亡?清朝何以兴?仅仅是因为边关的烽火,或是某些人物的昏聩与英明么?绝非如此。这里,我们不妨重温郭沫若同志在《甲申三百年祭》中的深刻剖析。他以马克思主义的阶级观点,撕开了明朝末年的历史帷幕,揭示出封建地主阶级统治的极端腐朽:土地兼并如饿虎扑食,官吏贪暴似豺狼当道,广大农民被逼至“人相食”的绝境。李自成起义军提出的“均田免赋”口号,正是阶级矛盾白热化的产物,是千百万被压迫者求生存、争活路的怒吼。在辩证关系中,事物的内部矛盾是第一位的原因,而外部矛盾是事物变化、运动和发展的条件,外因要通过内因而起作用。明朝的统治,首先正是被这阶级矛盾的内部火山所摧毁的。至于关外的满清力量,其崛起与入关,自有其自身社会的、阶级的动因,而其最终确立统治,也正在于它逐渐与中原的汉族封建地主阶级找到了利益的契合点,共同构筑了新的压迫秩序。清朝的统治,本质上仍是封建地主阶级的统治,只不过官服换了颜色和款式,顶戴花翎换了个样式而已。在这一过程中,无论关内的农民,还是关外的部众,其广大的劳动人民,都是被驱使、被剥削的对象。劳动者阶级的血汗,构筑了所谓“康乾盛世”的基石,而他们自身的命运,却未曾有根本的改变。但是,如果抽离了阶级分析,前述问题就会变得模糊不清,就像蒋介石也很喜欢说民族团结,很喜欢打出民族大旗,但其阶级实质又如何呢?没有阶级分析,明清交替的这段历史就成了一个民族矛盾的标本,模糊了谁剥削谁、谁压迫谁这个根本问题,也顺道模糊了各族劳动人民在根本利益上的一致性。
所以说,如果我们不考虑阶级问题,对满清照单全收,一味地说满清是中国的一部分,一味地走团结史观的道路,而不去从阶级角度批判其腐朽性,这便是吃巧克力把鼻屎也一起吃了,为了尝到一点历史叙事中民族因素的甜头,却把最肮脏、最该抛弃的剥削阶级历史观和民族偏见也囫囵吞了下去,其结果便是辫子戏大行其道,甚至某些演员公然骄傲地在公共媒体面前宣称自己是满清八旗子弟。但是另一方面,如果我们不做阶级分析,仅处于民族史观,处于对满清统治者的愤恨,简单地把满清开除出中国,那满清统治下劳动者创造的瑰丽文化遗产又谁来继承?这样岂不是等于在泼掉大汉族主义或狭隘民族主义的洗脚水时连里面的孩子也一起倒掉了?
中国灿烂的历史文明,是谁创造的?是秦皇汉武吗?是唐宗宋祖吗?都不是!帝王将相们,居于统治的地位,可以凭借权力集中人力物力,成就一些功业,留下一些印记,尤其积极的一面。但我们要明白,文明的根基,是黄河长江岸边的农田,是丝绸之路上的驼队,是巍峨长城上的砖石,是锦绣文章背后的纸墨。这一切,哪一样离得开劳动人民的手与脑,血与汗?是的,我们要承认,封建王朝,作为历史进程中的一个阶段,有其存在的必然。但是,同样要坚定,从我们无产阶级的、劳动大众的立场看去,其本质是腐朽的。它的政治,是地主阶级专制的政治;它的文化,是地主阶级的尊卑贵贱的文化;它的伦理,是地主阶级的吃人的礼教。它的“辉煌”,是建筑在对农民阶级剩余劳动乃至必要劳动的残酷榨取之上。我们承认封建王朝在特定历史阶段的存在,但绝不意味着要去美化它、缅怀它。我们的感情,应当天然地倾向于陈胜吴广,倾向于黄巢李闯,倾向于太平天国,倾向于义和团,倾向于一切在旧秩序下发出反抗吼声的人们。“造反有理,革命无罪!”,“盗跖庄蹻流誉后,更陈王奋起挥黄钺。”这,是阶级的情感,是阶级史观必然带来的立场。
当下,群众对历史观的争论如此热烈,甚至在某些方向上出现了先锋队不愿看到的偏向,这难道不是一记响亮警钟么?现实尖锐地告诉我们:我们的阶级史观的宣传教育太少了,失声太久了!
群众的思想不会真空,特别当现实生活面对困惑时,人们会更加渴望理解历史,解释现实。当科学、生动、有力的阶级史观供给不足时,各种光怪陆离的、甚至是旧时代沉渣泛起的史观当然便会乘虚而入,填补空白。这能怪群众么?不能。正如毛主席所言:“只有做群众的学生才能做群众的先生。” “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自己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不了解这一点,就不能得到起码的知识。”群众的兴趣点、困惑点,乃至那些掺杂着合理诉求与认识偏差的朴素感情,恰恰应当是先锋队工作的起点与着力点,缺失阶级史观进行的简单说教是不妥的,是难以让人信服的。群众对“1644史观”的关注,背后是对民族关系、国家兴衰、历史评价等宏大命题的朴素思考,也包含着对历史真相、文化传承、现实不公的诸多情绪。先锋队的责任,不应当是简单地斥之为“错误”,而是要投身进去,当群众的学生,了解群众为何这样想,群众心中的郁结与渴望究竟何在。然后,再用群众听得懂的语言,用鲜活的历史事实,将阶级分析的方法教给群众。让群众自己拿起这个武器,去剖析王朝更替背后的阶级问题,去辨别历史人物言论中的阶级印记,去理解民族关系史上那层深刻的、经济与阶级的底衬,从而将朴素的爱国情怀、正义诉求升华为科学的、坚定的阶级意识与人民立场。只有当群众自己掌握了阶级史观,才能对错误的观点具备免疫力,才能在各种纷繁复杂的历史叙事中,保持清醒的头脑,做出独立的、符合劳动人民根本利益的判断。
总而言之,当下历史观的混乱,根源就在于阶级教育的长期缺席。“1644史观”的泛起,只是一个突出的症状。它提醒我们,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是长期的、复杂的,有时甚至是尖锐的。放弃了阶级观点,就等于在思想战场上解除了自己的武装,等着敌人来蹂躏。我们应该旗帜鲜明地、坚持不懈地用马列毛主义的阶级史观去分析历史,要把历史从帝王将相的手中夺回来,还给创造它的人民,要把历史的解释权,牢牢掌握在无产阶级和广大劳动群众的手中,恢复历史的真实——以阶级斗争为纲的真实。
历史的车轮终究要沿着阶级解放的方向前进,但车轮的前行,需要清除思想的碎石。正所谓屋子不扫,灰尘不跑,由衷地希望这次的“1644史观”问题可以成为先锋队重试阶级史观教育宣传的契机,那就是亡羊补牢,未为迟也了。
PS:
可能有人要说,总说阶级不利于团结,不利于经济发展,我想说,那就得看,团结是要团结谁,发展是要为了谁了。“阶级斗争还将在一定范围内长期存在”这句话可是写入宪法的哦。当然了,认为阶级斗争不利于团结不利于经济发展这个观点本身,就是阶级斗争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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