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辰山丨一多不分与一多二元：“儒家工商”与“资本工商”的不同“三观”

　　——第九届尼山世界文明论坛儒商高端论坛简短发言

　　田辰山：政治学博士、哲学硕士、国际儒学联合会荣誉顾问

　　2023年9月26日

　　首先允许我感谢论坛领导安排我参加这样一个重要的场合。

　　借这个机会，我谈谈“儒家思想与世界经济发展趋势”，其实是不同“三观”的发展趋势。我是从比较中西哲学角度来谈。

　　我想说，对现代“资本工商”截然不同的三观哲学基础的了解，是谈论“儒商”与“世界经济”问题的正根。

　　从西方开始的现代“资本工商”的三观是什么呢?在比较中西哲学视域成称为“一多二元”三观。这也是个十分简单明确的事实情况。在世界观上，它是启蒙思想家假设的“自然状态”，也即信仰这是一个每个人与每个人战争状态的世界;在“人”观上，是信仰人性恶!

　　用经典自由主义经济学鼻祖亚当斯密的话说即是：“竞争是我们在娘胎里来到我们身上，永远在我们身上，一直到走进坟墓。”是出于此，在竞技场的不择手段、“利润最大化”以及“市场经济”，是天经地义的，是上帝的意志。

　　既然是天经地义，即有了政府不作为、放任，以使为私利的资本任意运作的所谓“政治经济学”逻辑。

　　在这个逻辑之下，又虚构了一只经验事实根本不存在的“看不见的手”，一个哪怕始作俑者自己都不相信的虚构!

　　而“儒家工商”立身的、比较哲学称“一多不分”三观的是什么呢?它的世界观是“天下一家”、“大同社会”或“人类命运共同体”;它的“人”观是“人性善”，“几稀”于动物，是做人;而做人/成仁，平白地说即是呵护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天地的仁爱道义关系;如此“人/仁”的社会“不以利为利”而是“以义为利”，是与私有制决裂的，是“物不必私藏”;儒商成功在于回馈社会。更与西方现代“资本工商”区别者是国家主导，即社会财富最终分配权(“天权、地权、人权”三权主权)是由国家掌握。[ 田辰山“古代中国的‘社会主义’因素——《“道政”：匡正世界》序”https://www.sohu.com/a/140032593_198184]

　　“儒商”对世界经济趋势应起到什么作用呢?

　　儒商首先是在文化上与马克思主义批判资本主义经济立场的深度底层逻辑结合，要坚定地走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应当意识到，数十年来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奇迹不是市场经济的原因，而是中国文化底蕴起到垫底的决定作用。

　　儒家三观的企业家是要靠“天下一家”理念办企业，是克服西方资本主义个人主义意识形态;儒家工商的目的，正像清末江苏南通实业家张謇所做的，是平天下。治理企业实际也是治国、治社会。儒家企业要到一个治国高度：“平天下”是这样一个内在关系：企业好，社会好，世界好。是在这个内在关系上，摒弃西方“资本工商”的“利润最大化”迷途，担起全方位的企业责任、环境责任和社会责任。

　　儒商智慧企业家的方向，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社会主义元素的经济思想;企业家须是政治家、哲学家，须有区别“现代资本工商”的敏感意识。“现代化”是西方特质的概念，来源于历史文化的“上帝”信仰变成“个人主义”信仰及以科学为手段服务于个体人私利;是开启私有资本竞争的“现代主义”、“现代经济”与“现代物质”等抽象概念掩盖的残酷社会事实，是人的以往精神异化再叠加肉体物化(或拜物教)的双重异化、双重奴役。

　　西方内部充满足够使我们警醒的、对西方现代性的荒谬哲学实行自我批判的声音。我国现代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早就提醒中国发展经济不能使资本主义复辟。我们须有清醒意识，只有发展资本主义的“理论”叫做“政治经济学”，否则不会有经济学。所以“儒家工商”必须是社会主义的，必须成为与一切传统私有制度和传统私有观念决裂的社会条件。其实有理由说，儒商与治国理政制度的关系基本一直是一个限制与抵制资本私有制产生的历史。

　　中国思想文化的主流传统，与现代从欧洲传来的马克思主义，二者属于同一种人类生命系统社会意识的土壤，是人类切身经验的“一多不分生生哲学”。

　　应当看到全球发生的事情是第三世界国家的艰难选择;它们从资本主义统治下获得政治独立，却又要以“发展”的名义，再一次陷入经济与政治不独立的状态，又要进入资本主义体系，受制于这个体系。这种情况是提出“文明新形态”概念的根本意义所在。

　　企业是一条生命，是一个生命体，是一个生生过程，是一个大家庭。企业中的个人是一个家庭成员的同构。企业这条命与社会和天地万物自然环境是生生互系的、命运与共的，企业只能是生态哲学上的意义。企业走上哲学文化制高点，是关系“什么是真正幸福”的问题。自然的人与人是互相支持生存的关系。如果一部分人对另一部分人实行不平等，一部分人把另一部分人当成对立、压迫或攫取利益的对象，那么势必导致人与人之间仁义关系崩溃，人与人则会由互相支持生存而转化为互相仇视、恶斗。所以在与此相反的逻辑上，儒商需担当的是以人与人道义关系促社会的人与人和谐的角色，是要做人民企业家，要为世界人民服务的企业家。

　　只要人类想继续活下去，则必须搞社会生命系统性的运作，这是区别于“西方现代化”的“中国式现代化”本质意义。要阻止世界上具有侵略性霸凌与自私特征的国际交往或经济行为，要搞命运共同体的共生共存的企业与经世济民事业，用生态哲学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取代个人主义意志和行为，这才是儒家在世界经济趋势上要发挥的作用。

　　习近平总书记申明，从国与国区域内的命运共同体走向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中国追求和平发展的愿望，也是关乎人类未来而贡献的中国方略。这势必对世界的新启蒙、新文明的到来产生深刻影响，具有重大历史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