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的利益，归根到底是占人口最大多数的无产阶级和底层劳动人民的利益，离开无产阶级的阶级利益，不可能有真正的民族利益。”

　　01

　　二十一世纪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

　　当今世界，一个显著且很难逆转的趋势是，由于一切面向未来的带有普世色彩的意识形态不是遭遇重挫，就是黯然失色，二十一世纪很可能像十九世纪那样，再次成为一个民族主义世纪。

　　从历史的角度看，民族主义的思想萌芽可追溯到16-17世纪的西欧——如荷兰独立战争、英国资产阶级革命中对“民族主权”的主张，而启蒙运动——卢梭“公意”、伏尔泰“民族国家”等，则为民族主义提供了理论基础。

　　1789年，法国大革命爆发。

　　推翻君主专制后，法国以“民族”取代“王权”作为国家合法性来源，颁布《人权宣言》确立“民族主权”，动员全民参与反对外国干涉(如反奥普联军)，首次将民族主义与大众政治、全民动员结合。

　　通过法国大革命的洗礼，最终形成了“公民民族主义”(强调共同法律、公民身份)，以区别于此前的王朝民族主义，奠定了现代民族主义的基本范式。

　　在法国大革命与拿破仑战争的影响下，十九世纪的欧洲出现了一系列民族统一运动，意大利、德国等相继统一，二十世纪，亚非拉广大的殖民地、半殖民地也出现了民族独立浪潮。

　　所有这些统一与独立的国家，基本上都延续了法国大革命的民族主义框架，民族主义由此成为近代全球范围内的主流意识形态。

　　02

　　民族主义具有“全民”的外貌，但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语境中，民族主义在本质上是一种资产阶级口号，是资产阶级用来维护自身利益、掩盖阶级矛盾的思想工具与政治手段。

　　马克思认为，资产阶级在反封建、反殖民的上升期，通常会以“民族独立”“民族统一”为口号，联合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推翻封建统治阶级。

　　但是，当资产阶级夺取政权后，便会用自身的阶级利益，冒充“民族利益”，用民族矛盾掩盖国内阶级压迫。

　　这里，一个相当“技术性”的原因是，资产阶级在总人口中，始终属于少数，因此，他们不能公开地、大鸣大放地主张自己的利益，否则就会成为政治上的笑话，他们只能把自己的利益说成是“全民利益”或“民族利益”，以欺骗无产阶级和底层劳动人民为他们火中取栗。

　　与资产阶级相反，无产阶级和底层劳动人民，由于占了总人口的绝大多数，他们不需要像资产阶级那样遮遮掩掩，而可以理直气壮地把“一切为了人民利益”写在自己的旗帜上。

　　对此，斯大林有过深刻论述。他说：“在资本主义上升时期，民族斗争是资产阶级之间的斗争。有时资产阶级也能把无产阶级吸引到民族运动中去，那时民族斗争表面上就会带着‘全民的’性质，然而这只是表面上如此。实质上这个斗争始终是资产阶级的，主要是有利和适合于资产阶级的。”(《马克思主义和民族问题》《斯大林全集》第二卷第305页)

　　由于资产阶级民族主义的核心是维护私有制和资产阶级统治秩序，所以，被资产阶级挂在嘴边上的“民族平等”、“再次伟大”等是不彻底的——它只追求资产阶级主导的民族独立与“强大”，而非彻底解放被压迫民族的劳动人民。

　　当资本主义发展到垄断阶段之后，民族主义的旗帜与口号，还往往会成为帝国主义发动侵略战争，欺骗底层劳动人民充当炮灰的工具。

　　需要强调的是，马克思主义并非全盘否定民族主义的历史作用：在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的反帝反殖斗争中，进步的民族主义具有革命意义，但这种民族主义必须与无产阶级领导的阶级斗争相结合，才能避免沦为资产阶级的统治工具。

　　03

　　在民族与阶级问题上，毛主席曾经一针见血地指出：“民族斗争，说到底，是一个阶级斗争问题。”(《呼吁世界人民联合起来——支持美国黑人反对种族歧视的斗争的声明》1963年8月8日)

　　毛主席的这一判断，极其深刻，揭示了民族问题的本质。

　　要理解毛主席的这一判断，有两个根本的认识问题必须澄清。

　　第一，任何民族内部都是有阶级的。

　　在剥削制度下，民族中的少数剥削阶级占有生产资料，掌握国家政权，压迫和剥削本民族的劳动人民，同时，又在民族关系上，或者充当帝国主义，压迫别的民族，或者依附帝国主义，压迫本民族的无产阶级及底层劳动人民。

　　这就是说，民族压迫，决不像资产阶级民族主义者所说的那样，是一个民族所有的人同另外一个民族所有的人之间的对立和斗争，而是压迫民族中的统治阶级去压迫被压迫民族中的绝大多数人，主要是工人、农民和其他劳动人民。

　　这也就意味着，民族的利益，归根到底是占人口最大多数的无产阶级和底层劳动人民的利益，离开无产阶级的阶级利益，不可能有真正的民族利益。民族问题的最主要内容，就是各民族中这些受压迫受剥削的广大劳动人民的解放问题。

　　第二，民族问题和阶级问题是密切联系的，民族问题实质上是阶级问题。

　　这是因为，民族压迫和民族剥削的根源在于阶级压迫和阶级剥削;民族问题的解决，取决于阶级问题的解决;民族解放运动，本质上是被压迫民族的劳动人民反对压迫民族的统治阶级的阶级斗争。

　　从这个角度来看，民族问题就是阶级问题，是革命总问题的一部分。正如马克思和恩格斯所言：“人对人的剥削一消灭，民族对民族的剥削就会随之而消灭。民族内部的阶级对抗一消失，民族之间的敌对关系就会随之消失。”(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

　　在已然来临的新的民族主义世纪中，无产阶级与底层劳动人民，只有从阶级的角度认识民族问题，才能保持自己的主体性，避免沦为韭菜和工具，才能正确处理民族问题——无论是国内的民族问题还是国际的民族问题，才有可能在重大历史机遇来临时，继续引领人类走上彻底解放的道路。

　　(谨以此文纪念毛主席诞辰132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