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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电视剧文学剧《童侠彪子头》(四)

作者:高飞 发布时间:2019-10-11 10:12:40 来源:民族复兴网 字体:   |    |  

第16集 茂州取药

  时间:1938年秋后

  地点:任河县东北乡

  场景故事链接:

  1、彪子、楞子和二能去柏庄,是找区小队长李锋的。刚走到柏庄村边,就看到一群袍哥,胳膊上缠着黑纱,旁边摆着三具棺材,正在打坑子埋人。彪子眼尖,一下就看到东淀村那个给郜爷爷拜寿的袍哥,眼泪汪汪的。就忙着问:

  “袍哥哥,这是咋回呀?”

  “咳,前几天突围受伤的战士,咱没有好药啊!有的流血流死,有的中了枪毒,发烧迷糊死了。可把老舵主急坏啦!”

  “郜爷爷医道那么好,也治不了吗?”二能急着问。

  “主要是缺药呀!叫鬼子封锁闹的,好药过不来呀!为这,李队长正找门子呢!”

  “李队长那伤怎么样?”楞子挂心地插了一句。

  “李队长伤的不重,没有伤筋动骨。仍在全力指挥工作。”

  “马宝山大哥怎么样?”彪子牵挂地问。

  “你说刚来的老马么,他的伤也不重,腿肚子上穿了个沟儿,正在东淀村调治。”

  “你代我彪子问个好!现在我们有急事去找李队长……”

  “你们找不到。还是我领你们去吧!”

  他们随袍哥走了一段土道,便登上了河沟里的一个鹰排子,钻进了一大片苇塘之中。苇塘中有个芦苇围起来的小岛,小岛上有个秀秘的草铺。不用说,李队长就住在那里边了。其实,李队长听到外边有脚步声,他已经迎了出来。见是彪子他们,高兴地大叫道:

  “来得好,来得好哇,我正说找你们哩!”

  “俺们也急着找你呀!”

  彪子说着,神秘性地四下里看看,楞子存不住话儿,快嘴开口就道:

  “我们要杀敌报仇呀!去掏孙良图和边门楼的窝,你得教我们使枪呀!”

  “掏窝?”李锋眉头一皱,他不能硬压他们的积极性,忙笑着说:“想法很好呀!准备得咋样呢!”

  “彪子巳经探过了边门楼的老宅和孙良图在天门镇的新房。我们可以从树上爬进去!”

  “能爬进去?”李队长叮问着彪子。

  彪子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李锋稍加思索,用鼓励地口气说:

  “汉奸的窝子是要掏的。但不光是边门楼和孙良图的小窝,还有山琦那个大窝。我已经有了一套计划,到时候准叫你们参加。现在有一件特急的事,就是救咱那些伤员呀!因为鬼子的封锁,好药过不来,有些伤员不治而死。郜老想到,茂州扁鹊药王大庙慧桥长老那里,有一种‘金枪宝药’,包治重伤。我想了半天,还是你彪子去取最合适……”

  “我?”彪子有点打怵道:“我不认识慧桥长老呀!也没去过鬼子占领的茂州……”

  “那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这里有郜爷爷写给慧桥长老的一封信,你缝到甲衣缝里。然后再化妆一下。我相信你能完成这个任务的!”

  “那好,我保证完成任务!”

  “李队长,我俩也跟彪子哥去吧!”楞子和二能也请求着。

  “你俩就不要去了,我还有别的任务交给你们哩!”

  2、茂州位于京开官道旁边,离园田庄四十里。彪子连颠带跑,不到中午,就来到茂州镇的南大门。这天正值茂州大集,来往的人很多。站岗盘查的汉奸端着枪,贼乎着眼,对稍有油水的过客,连搜带抢,都不放过。彪子穿一身又脏又破的补丁衣裳,戴一顶开绽的线猴帽。汉奸一看就是个“叫花子”, 大骂道:“臭要饭的,快滚!”跟着一脚就把他踹了进去。

  俗话说:“天下大庙数茂州!”彪子进了三里长的南北大街,他没看见大庙,却看见大街两侧都是一色的庙顶式建筑。那飞檐斗拱,青砖铺地,前后明窗,俨然一个“庙”的世界。“扁鹊药王的大庙在哪呢?”彪子客气地向一个卖茶的老汉打问:

  “大爹,扁鹊药王大庙在哪?”

  “你再往前走,见街口往西拐,就能瞧见药王大庙啦!”

  彪子谢过大爹,加快了脚步。果然,见街口往西一拐,就望见那大庙的壮观啦!等他来到大庙前面,呀!那黄砖绿瓦,脊山尖顶,在近午阳光的普照下,更显出耀人的光彩。彪子见正门人多,就从旁门进去。越过几棵古柏苍松,穿过一个月亮门,就听到禅房传出的念经声了。“慧桥长老一定在禅房里……”彪子这么估摸着,就要推门进去。突然,后边冲过一个人来,抓住他的脖领子。彪子回头一看,是个楞头楞脑的小和尚,光光的头顶闪着绿不济的青光,正用眼斜视着他,怒问道:

  “干什么的?”

  “我要找长老。”

  彪子说着,有点带气的拨开了小和尚。小和尚有点火了。大叽道:

  “你一个小‘叫花子’,口气那么大,长老是说见就能见的吗!”

  那小和尚气愤地说着,又上前抓住了彪子的胳膊。彪子心想,见长老要紧,不能跟他缠磨,便猛地一甩,把小和尚甩了个趔趄。小和尚更不干了,大叫道:“我没见过‘叫花子’ 有这么厉害的!”上前就是双拳一挥,然后下边来了一手“盘腿扫”,啪唧唧,硬是把彪子扫了个“屁户蹲!”这下子彪子可恼了,回话道:“你小子这么‘狗眼看人低’,让我掰给你点尝尝!”说话间,他一个“鲤鱼打挺” 站了起来。“嘭”地一拳,照小和尚直捣过去。那知小和尚也会功夫。他用少林的连环掌,一下子拨开了彪子的攻势,跟着进一招“白猿探路”,朝彪子的面门劈去。彪子用猛拳一挡,哟!小和尚这一掌道地厉害,就连彪子的铁拳也觉得麻酥酥的。不过,彪子并没有示弱。只见他斜身上步,出拳来了一招“单风灌耳”,斜捣小和尚的脑袋。小和尚一怔,“嗬,‘叫花子’ 下绝招啦!”便“嗖”地一蹲,这一蹲不要紧,拳头躲过去了,可这一招是虚的,另一个拳头才是实的,叫做“黑虎掏心” ,又直捣他的胸部。小和尚倏的双手一分,一下把彪子的掏心拳划掉。接着还去两掌。这两掌也够厉害,要不是彪子急身跃退,差点就给拍上啦……

  就在这个时候,禅房中突然传出一声深沉的训示:

  “谁在门外打闹,有碍经房的安静呀!”

  说话间,门“吱哑”一下开了,走出一个老僧来。只见那老僧身披大红袈裟,手里捻着佛珠,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给人以仙风道骨的震憾。彪子一看就断定,他就是慧桥长老啦!便上前就拜。但是,不等彪子说话,老僧却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小施主到寺内来做什么?”

  “我找慧桥长老。”

  “你找他做什么?”

  “请他到柏庄驱邪安神。”

  “柏庄的路不大好走吧?”

  “大路四十,一晌便到。”

  “啊!随我到禅房一叙。”

  小和尚一听怔住了。直勾着两眼望着他们,彪子呢?头也没回,乐颠颠地跟了进去。彪子一进禅房,忙从甲衣缝里取出密信,递给长老,长老展开一看,高兴地问道:

  “郜公身体可好?”

  “好,很好!”

  “药是有的,只是这里恶狗当道,小施主过得去么?”

  “过得去,一定过得去!”

  “那你何时回返?”

  “越快越好!”

  长老默默地点着头,又引彪子来到一间宽绰的练功房,说了一声“稍候!”,便奔向一个墙角,用手指往砖缝里一抠,一块磨得瓦亮的方砖被抠了下来。接着,他竟手持方砖“嗖” 地向彪子投去。彪子来不及躲闪,猛地飞出一拳,只所“啪啦” 一声,方砖碎落满地。

  “哈哈,好啊!”长老仰天大笑道:“小施主勇力过人,遇事不慌,这药就托咐给你啦!”

  说话间,长老托出一个药包递给彪子。彪子把药包煞在腰间,习惯地抱拳告辞。长老摆摆手又道:

  “我再送你几句话吧!功夫要深,久练为真。艺高人胆大,胆大要细心。这样才能药到人安哪!”说罢,又双手合十,“啊弥陀佛!”

  彪子鞠躬谢过长老。长老又唤来小和尚,命道:“快,送小施主从西门出城!”

  3、彪子取药顺手,又有小和尚送到西门,刚才和小和尚那场打斗就淡化了。不过,小和尚可看出了更大的门道:“长老如此看中这个‘小叫花子’ ,主要不在武功上,应该是‘小叫花子’有更大的用场呀……”想到这,他知道彪子还没吃午饭,就买了两个“大火烧夹驴肉” 送给彪子。还热情道:

  “小施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在路上点补点补吧!”

  彪子也热情回道:“兄弟情谊至高无上。谢谢你了,刚才那个交手,咱是伤皮不伤穰哟!”

  小和尚忙着双手合十,答道:“小施主所言极是。祝你一路顺风。我相信咱兄弟后会有期啊,啊弥陀佛!”

  彪子已经轻车熟路。他迎着转到西南方向的太阳,一边吃着‘大火烧夹驴肉’,一边连颠带跑的奔着。嘴里竟禁不住呼出:“伤员有救了!伤员有救了……”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突然西风骤起,卷来浓浓的乌云。又过了一会子,天地间竟像织成了灰蒙蒙的大帐,地平线陡然消失了。彪子湮没在青黛色的雾气中,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哪是东西南北?哪是西南方向?”他转着圈的辨认着。“咦,怎么连个人行的明道也看不清了?”彪子焦急地蹲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细看着。只是越看越糊涂。“嗨”,他一咬牙自语道:“干脆懵着头走吧!总会碰上个村遇上个店,可以细打问么……”

  彪子像瞎马撞槽一样的奔波着,地上好像有什么苗儿,不断地拌打着脚尖。他蹲下摸了摸,像是麦苗儿。又走了好大一节儿,好像懵懵懂懂地登上了什么高岗,还没有站稳又跟头轱辘地闯下坡去,迎头撞在一棵大树上。嗬,树老高老高,墨黑的树冠,摸摸糊糊地像个大伞,发着呜呜地松涛声。往四周一看,更吓人啦:一种幽蓝的小小火花,忽明忽暗地跳跃着,好像魔鬼的眼睛在盯视着自己……“咦,这是啥鬼地方?莫非是个坟场?”他心悸地嘀咕着,忙着合上双眼,不敢在看。就在这时,忽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睁眼一看,确实是个大坟场。一个圆型砖砌的大坟丘,不知怎么墓门被打开了,这墓门下边看不到通往地下的墓道口,而是一个平面宽绰的大厅。墓墙上挂着几个马灯很亮堂。一个大汉在几个手下的助威下,正在审问一个蒙着眼的胖老头儿。彪子很好奇,“怎么坟丘竟变成藏‘票’ 的窝主了呢……”他疑惑地背在一棵松树后边偷看着。这时就听那大汉吆喝道:

  “你刘掌柜应该明白,我绿林好汉虽然举的是‘杀富济贫’的大旗,并不是一概杀富。只要富户诚恳配合,我们都是钱到人安的。比如天门洋行那个掌柜的,鬼子一来他就投降了。天门那个圆形大炮楼就他主动盖起来的。我们把他抓来,叫他回头支援抗日,他竟口出狂言,一口拒绝。我们也不客气,就把他给宰了。你天门盐店跟他不一样么!刘掌柜只要出五百大洋支援我们,就一定会钱到人安的!”

  “好汉爷,我不是不想出这五百大洋呀!只是我一下子凑不够,能不能让我回去筹措一下……至于好汉爷说到抗日这件事么,我一直用着‘人在曹营心在汉’ 的策略支援抗日呀!你细打听一下,就会清楚的。”

  “刘掌柜的,你应该知道,我也是个敞快人……”那大汉背着手儿,转身渡了几步,又道:“你给副掌柜写个条子吧!叫他抓紧筹措齐了。你么,就在我这凹里再呆几天。”

  “呀!”彪子在大汉转身的当儿看清了:“那不是窦天成大哥么?他怎么在这里呢……”

  彪子刚想到这儿,后边一支干瘦的硬手抓住了他的脖领子,大吼道:

  “哪来的小兔崽了?敢到这来凑数!”

  彪子一惊,本能的使出浑身的解数,抓住那支干瘦的硬手,马步一蹲,来了一手“大反腕” ,接着身子一侧,使出一招“背折靠” ,“啪唧”一声,硬是把那家伙给甩了出去。就听那家伙负痛地惨叫一声:

  “哎呀!来人哪!我的枪……”

  “枪?”彪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在那“大反腕” 的一甩中,正好穿进了对方的枪穗头。他一个箭步退出丈远,沉甸甸地盒子枪,在他手腕上打了几个拨楞,并没有走火。这时那家伙醒过味来了。大喊道:

  “小兔崽子不会使枪!弟兄们,追!

  彪子还真不会使枪。他试着勾了几下板机,板机也稍动了那么一点点,就像废枪装上了臭子,百勾而不响。没办法,只得一个点地猛跑……

  “他跑不远,出不了坟山子!”

  “肯定是个毛孩子,不会使枪!”

  “咱拉起圈来,圈住他!”

  几个家伙发着魔鬼般的怪叫围追着。彪子懵不呛的冲上一个像是坟头的土丘。土丘上长满了蓬蒿荆棘,一脚不慎绊了个大跤,从土丘坡上滚了下来,正好把盒子枪的保险机儿挂开了。几个家伙嚎叫着扑将上来,眼见就要把彪子擒住。彪子突然跃起一个“旱地拔葱” ,抡起盒子使出一手“盘头护顶” ,不知手指怎么扣住了板机,盒子枪“当” 地一声响了。几个家伙不明底细,稍一楞怔,彪子早一个“兔子腾跃”, 蹿出老远。

  “追!开枪打死他!”

  几个家伙气急败坏,跳着脚地诈唬着。没等他们开枪,彪子却不知怎么又扣动了板机。那盒子枪随着他一颠一抡的架式,当呀当地打起连发式的点射来!有的打到树上,啪啪地落下几个树杈,有的兴是击中了石碑,飞溅出点点火花。几个家伙愣住了,争吵道

  “谁说他不会使枪?”

  “哪里是什么毛孩子?他会武功呢!

  “快回去吧!防止调虎离山呢!”

  彪子慌不择路地猛跑着。这时候,老天爷又变脸了:一阵东南暖风吹来,冲散了浓浓地乌云,天上的月亮露出了头儿,繁星也眨开了眼儿。彪子这才看出了大坟场的轮廓:参天的松柏,林立的碑楼,玉石雕的文臣武将,整齐有序的排列着。一个高大的寿龟驮石碑,昂首卧身地踞在坟首……“呀!这不就是有名的那尚书坟吗!”

  这时候,惦记不已的李队长,带着几个区小队战士,早就埋伏在彪子返程必经的尚书坟前。瞧见有个人影几过来,手里还抡打着个家伙。李队长眼尖,一下就认出了彪子,大喊道:

  “彪子,你可回来啦!”

  “啊,师兄,我胜利归来啦!要快点告诉郜爷爷……”

  “一会儿你就见到郜爷爷啦!他给你留着‘大火烧夹驴肉’哩!咦,怎

  么——你还得了个胜利品呀……”

  “咳,一句话说不清楚。我还有大事要报告呢……”

第17集 再会天成

  时间:1938年秋后

  地点:任河县西北乡

  场景故事链接:

  1、彪子随李队长到了柏庄郜爷爷家里。老人家一看彪子和李队长喜笑颜开的样子,就知道取药成功了。忙说:

  “晚饭还没吃吧!先吃个‘火烧夹驴肉’ 垫垫底……”

  “今天中午我吃的就是‘火烧驴肉宴呀!午饭小和尚送我两个,真顶饱呢!现在都不觉饿。爷爷的两个留着明天吃吧!你先看看这药……”彪子说着,就把药包从腰里解下来,递给了郜老。

  “这是慧桥长老自制的名药,中医的宝贝呀!有了这个,我们的伤员得救啦!”

  “刚才,李师兄问我这胜利品是咋回事,这里头还真牵出一件大事哩!我回来的路上,因为浓雾罩着,我懵懵懂懂地闯进了尚书坟,在一个敞开墓门的圆型大坟丘里,猛丁看到了失联的窦天成大哥,正张灯审问蒙着眼睛的天门盐店刘掌柜的,要他拿出五百大洋,如果拿不出来,就要杀头……我听到这里,就被窦大哥的一个手下发觉了,人家狠狠地抓住了我的脖领子,我就狠狠地来了一招‘背折靠’ ,把他甩到了个‘趴铺’。咦,不知怎么,我那右手竟穿进了他那盒子枪的穗头里。一下子这枪就成了我的啦!可我不会使枪呀,也不知怎么在滚翻中弄开了保险机儿,再一勾板机,竟打出连发的点射来了。后来人家没再追我,这盒子枪就成了我的胜利品啦……”

  “那好!按照缴获上交的规定,这盒子枪就分配给你啦!下来我教你怎么使……”李队长说到这又道:“咦……你刚才发现的情况很重要,那个天门盐店的刘掌柜,县委敌工部有通报说,是暗里支持抗日的爱国商家。你那个窦天成大哥也是抗日的绿林好汉。县委敌工部的通报说,他外号‘豆芽胡子’ ,率领着四十人的队伍,一色的廿十响盒子枪, 竟公开抄了鬼子设在安州的洋行,还截了鬼子的军火车。有一次他误截了咱九分区的‘给养船’ ,一看都是八路的粗布军装,便全部退还……不过,他对待刘掌柜的态度显然不对呀!我有个想法,咱应该主动去和他联络,宣传共产党的统一战线政策,做好团结抗日的工作。彪子和窦天成有这样的关系太好了,你能不能当个介绍人呀!”

  “我可以当这个介绍人。”彪子高兴地表态道:“只是他那‘窝’ 我 只去过一次,也不知他搬家了没有?”

  “那不要紧,”郜老接茬道:“李队长的想法很好呀!那尚书坟的李公公是咱的老袍哥呢……他既是窦天成的窝主,就一定知道窦天成的住处,我传个话叫他领道就是了。”

  2、半个月以后的一个晚上,李锋、李公公和彪子出发了。这时。李锋兼任了任河县大队侦察员。彪子以“童贞”的化名担任了区小队侦察员。因为李公公说窦天成已搬到了白洋淀的老滩,他们来到白洋淀边便借了一个小鹰排子,向大淀的中心划去……

  这老滩是淀中心的一个小岛。因为小岛位于西上保定东下天津的水道要冲。再加小岛上又芦苇丛生,黏柳杂长,到处生满了藤科野蔓,几百年来都是土匪抢截航船的法外之地。不久前,绿林好汉窦天成以强大实力扫平土匪,独霸老滩,这里竟变成抗日的秘密堡垒啦!

  三人登上了老滩,碰上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看不到一条踏明的小道。有的只是茫茫芦苇、萧萧风号和月亮透过苇叶洒下的斑剥陆离的光点。

  “怎么进去呢?”李锋询问着李公公。

  “我也拿不准了!”李公公四下里打量着,为难地说:“我只为刘掌柜的‘传票’ 来过一次。记得入口有棵歪脖子柳树,怎么硬是看不到了呢?莫非伐掉了……”

  彪子到底在苇地里踏过,有点经验。他发现一堆不起眼的干苇叶,用手一拨,嘿,一条小道出来啦!

  “咱进去吧!”李锋惊喜地喊着,跨进了第一步,彪子和李公公紧随其后。没走多远。李锋和彪子突然脚下一软,“扑通” 一声,双双掉进了深深地陷阱中。李公公可吓坏啦!因为他听到了一阵震耳的铃声。一刹那间,他不敢前进,更不敢声张。少顷,他清醒了点,才探着头儿小声地问:

  “深么?我丢下抽腰带把你们拉上来吧!”

  还没有听到下面的回声,一个蒙面大汉突然冲过来,用黑布朝李公公的脑袋一裹,早被大汉挟起脖子,三脚两步拉进了茫茫苇丛中。

  3、此刻,在老滩深处的窝铺里,马灯悬挂,光线微暗。草炕上横躺竖卧着七、八个人。有的哼着浪荡小曲;有的吸着庄稼人式的旱烟枪;还有的拉着懒洋洋的怪调,叫着:“立冬来,新居开,又要卷席拔锅喽……”

  这工夫,大帅哥窦天成脚步咚咚地进来了。他一住脚就在一个用黏柳编的仰椅上一躺,随手往炕上甩了一包“三炮台” 香烟,自己也点上一支,低着头子紧抽了几口,吆喝道:

  “弟兄们!我们又要由野鬼变成家鬼啦!由一锅拉马勺变成多伙三五一群地‘过家家’喽!分散的地点照旧是尚书坟、花赌场和刘家园团团转。一会儿,咱换换肠子,润润下水,明天就分开啦!谁去瞧瞧那酒菜做好了没有……”

  他的话音一落,自是有人跑到灶棚催饭,别人便哇哇嬉闹,压摞摞,抠胳肢窝,闹翻天啦……

  窦天成这时候仰在躺椅上,滋润地吸着他那“三炮台”,谋划着下一步的计划。这时有人跑来报告:

  “大帅哥,那个刘掌柜的怎么办?”

  “他还差多少大洋?”

  “差一半。”

  “咦,说好李公公今晚来就有个结果了,咋还没来呀!”

  说到这,一个小头下脸的家伙闯过来,尖声叫道:

  “大帅哥,有生人叫门,铃铛响啦!”

  说话间,又蹿来一个涂满花脸的大汉,胳肢窝里夹着蒙着头的李公公,“嘭”地一下子甩到地上。然后,急声粗气地说:

  “大帅哥,刚才是模到了一个,拴住了俩!”

  “快揭下蒙布,我看看是啥玩意!”

  “大哥,是我呀!”

  李公公着急地说着,吃力地爬起来。窦天成惊讶道:

  “呀,我早就等着你哩!你怎么不走人道走鬼道啦!”

  “我转向啦!咋也找不到那棵歪脖子柳树……”

  “大帅哥,他说的不对!”那花睑大汉瞪着疑惑的眼睛,大声说:“他们来的不是一个,还有两个在陷阱里呢!”

  “啊,你什么意思?”窦天成顿时火冒三丈,狠逼住李公公,大怒道:“你难道忘了这‘传票’的规矩了吗?”

  “大哥,这回不是‘传票’ 呀!”李公公急赤百烈地说:“是,是,是来送枪交朋友的!还顺便告诉你一件大事,就是咱绑的那个刘掌柜,是暗里支持抗日的爱国商家,跟你是同一个战线的。希望你能放了他……”

  “啊,有这番意思?哪条道上的?”

  “是,是八路道上的。”

  “啊,是八路来送枪?”

  “对!是八路来送枪……”

  “只是……我和八路没有任何交往呀!你猛丁把八路引到我这大本营来,到底是何居心!弟兄们,先把这‘李坟头子’押到凹里去!”

  “窦大哥,我完全是一番好意呀!你不能冤枉人哩!”李公公声嘶力竭地哭叫着,早被那花脸大汉蒙上脑袋,跟头轱辘地拉走了。

  这时候,窦天成的方寸乱套了。眼下他闹不清外线的虚实,更不明白,他与八路两相无犯,为啥竟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暗动干戈?便命令几个兄弟把陷进阱里的两个八路,先用药水迷住。然后把家伙下了,擒来见他……

  4、这工夫,在陷阱里的李锋和彪子,正脚踏烂泥,满头是土。李锋仗着自已的伤已经好了,他想用搭肩的办法先把彪子送上去。这时,就像下毛毛雨那样,有一种难闻的雨星子下来。俩人只闻了几下就晕倒了。等几个人把他俩拉上地面,一下子都惊住了。呛呛道:

  “怎么只有一支枪?”

  “呀!连一粒子弹也没有哩……”

  “这个竟是个小毛孩子呀!是不是来找饭吃的……”

  “……”

  几个家伙议论着,把俩人装进了布袋,像装死猪一样,架回了窝铺。那个小头下脸的家伙,在灯下一瞧那盒子枪,突然蹦了起来:

  “这不是我那枪吗?”

  “你那枪?”窦天成闻声忙着凑过来,惊问道:“小五,你说这是真的来送枪,还是另有所图……”

  “我一下说不准。还是打开布袋问问吧!”

  装李锋的布袋首先打开了。李锋被拖到了地上。那个叫小五的家伙上去踢了一脚,

  骂道:“醒醒,快醒醒。你他吗睡得还真够味儿!”

  李锋在痛苦中醒来,睁眼一看,几个人正围着他,上上下下地瞅个不停。只见一个

  黑脸大汉粗声粗气地说:

  “提马灯来,照照脸儿!”

  “来啦!”小五好机灵。立刻提来了马灯,照向了李锋。

  李锋挣扎着坐起来,在桔黄色的灯光下,他那红彤的脸颊,粗粗的胡茬子,显得格外清楚。黑脸大汉一看,竟“啊” 地一下叫出声来:

  “你,你,你到我这一亩三分地来干什么?”

  “送枪,送枪呀!”

  “送枪?不是说八路给送的吗?”

  “我,我就是八路……”

  李锋的话还没说完,那黑大汉哈哈大笑起来,大吼道:“你也算八路?哼!你以为老子是小孩?可以叫你唬住……”

  这工夫,李锋已经完全清醒。他从黑大汉那一“哼” 里预感到事情不妙,却又认定这黑大汉是个首领式的人物,就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窦天成——窦大哥?”

  “ 不错,本人正是老窦。可用不着你称兄道弟!”

  窦天成的话里已经带气了。周围的几个家伙见首领火气不小,顿时都拔出了家伙。

  “窦大哥,我确实是八路,叫李锋。希望窦大哥不要误会”。

  那知,窦天成蓬乱的胡子一抖动,大骂道:

  “放屁!什么他妈的李锋、马蜂,想做套整老子,那是瞎了狗眼!”

  李锋见他出言不逊,使劲控制着自已的情绪说:

  “我们共产党八路军对天成先生的了解是有底数的。更现实的是有彪子证明呀!”

  “我不管什么彪子、虎子,你是啥玩意,老窦明白得很呢!”

  “你明白得很?”李锋诧异道:“我俩素不相识,你咋会明白得很哪?”

  “你去过号称汉奸窝子的‘快活楼’ 和刘家园,我亲眼见过的。今天竟冒充起八路来了!”

  “噢,窦先生要说这事,实不相瞒。我那是奉命到‘快活楼’ 和‘刘家园’ 侦察敌情呀!说到这我想补充一点,窦大哥也曾去过‘快活楼’ 和‘刘家园’ ,我见过的。我坚信抗日的窦大哥也是在侦察敌情呀!”

  “可你这个侦察敌情?今天竟侦察到我的头上来了?”

  “窦大哥,你想错了。我们是李公公引路,彪子亲自送枪,这不都是交朋友的证明么!”

  “枪是我的这不假,!”那个提马灯的小五顶了上来,大喊道:“我那枪是叫汉奸抢走的!

  “不对,是我们区小队战士彪子误夺的。你们可以当面对证呀!”

  “你就不要绕圈子了!后边我自会对证的。” 窦天成说到这儿,一挥手道:“念记你送回了一支枪,我保你个全尸,今晚你就跟老龙王去作伴吧!”

  几个家伙听到这里,七手八脚的把李锋捆了起来。李锋一看窦天成要下毒手了,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已的情绪,怒声盯问道:

  “姓窦的,你难道四六不通吗?古人有教,‘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 你这是逆天理而行呀!”

  “只是——我们不是两国,”窦天成说到这里,又一挥手大吼道:“我们这是杀汉奸!”

  “窦天成,你这个不成器的浑头,竟敢杀抗日的八路军,是会难逃惩处的!”说到这,李锋继续大吼道:“老子从来不怕死!只是死在你这个‘认友为敌’的浑蛋手里,心有不甘。老子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安生!”

  5、接着,窦天成命令把那个‘小免崽子’提来。彪子被装在布袋里一直没醒。叫几个人抓住布袋往地上一甩,硬是把他给摔醒了。他扒眨扒眨眼晴,见几个家伙正恶眼虎视着他,就开口大喊道:“我找窦大哥,我找窦大哥……”

  窦天成一听“找窦大哥” ,顿生奇怪,就没好气地回他一句:“谁是你大哥呀?我多会有你这么个兄弟?”

  “你窦天成是我的铁杆大哥呀!”彪子说着,早看清了他那‘活鬼’般的面容,有点不高兴地说:“你忘了——投平地虎、砍掉汉奸镇长的脑袋,干掉给皇军送礼的维持会长……”

  “噢,我想起来了,你是我那小兄弟,叫彪子是不是?”窦天成激动地说着,忙跑过来抱住彪子,又道:“经过平地虎家那场和孙良图的夜战,我就不知道你的结果了。还真找过你哩!”

  “我也一样呀!自打参加了八路军,才摸到了你的消息。”彪子说到这急着问:“我李师兄呢?”

  “李师兄?哪个李师兄?”窦天成一时愣住了。

  “就是和我一块来的,又一块掉进了陷阱……”

  “啊,那是你师兄?不对吧?”窦天成怀疑地问。

  “那没错,他在哪呀?快告诉我!”彪了有点急啦!

  “哎呀!小兄弟,他是汉奸哪!”窦天成直不楞登地说了出来。

  “你胡说!他是八路军的区小队长,打鬼子除汉奸,打了很多胜仗……”

  “小兄弟,那是他骗了你。大哥在任河县城的‘快活楼’ 和‘ 刘家园’见到过他。那可是有名的汉奸窝子呀!咱咋能和汉奸交朋友呢?我把他沉到淀里喂王八啦!“

  “啊!”彪子听到这,好像被当头击了一棍。他怒瞪着两眼,大骂道:“你、你、你——是个不分敌我、胡乱杀人的大坏蛋!”

  窦天成一愣,彪子却抬脚向淀边跑去。他边跑边哭,脚下不知叫什么绊倒了,爬起来还往前跑。他心里捣咕着:“是我害了师兄呀!因为是我说认识窦天成,还说他恨鬼子杀汉奸,是个讲义气的大哥,师兄才跟我夜奔老滩做团结抗日的工作的……”『此处可挑转如上背景画面』。等他跑到大淀水边,多么希望师兄能意外的从水中挺身而出呀!只是大淀水黑亮黑亮的,寂静得有点吓人。他便放声大喊着:“师兄 ,师兄……”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听到师兄的回声。

  6、这时候,窦天成追过来了。他已经看出了彪子的仇恨情绪,也查觉自己这事干莽壮了,“怎么办呀?”他做为任河县绿林的大帅哥,东挡西杀都没难住过呀!这回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就带着焦急而又内疚的复杂心态,大喊道:

  “小兄弟,大哥知道这事干砸了、犯大罪了。我愿意自裁,偿还你师兄的命呀!”

  “你以为自裁我就会满意么?”彪子迎住他说:“今天,我要亲自杀了你这个大坏蛋才解气呀!”

  彪子说着,转身便使出夺命的一招“仙人撞钟” ,用头向窦天成的心脏撞去。“嘭” 地一声,窦天成被撞了个‘大仰巴脚’ 。他以为窦天成一定亘屁了,自己又转身向大淀扑去。他是这么想的:“师兄因为我被害,我还有啥脸活着?我要去龙宫找师兄呀!变成一个鬼雄,和师兄一起跟窦天成算账!”『此处可跳转彪子思想的画面』

  哪知彪子这夺命的一头没有击中要害,窦天成一个“鲤鱼打挺” 又站了起来。他不能误害了李锋,又淹死个彪子呀!就跟着扑到了淀里,硬是把彪子给救了上来。彪子虽然水性很好。因为他决心要死,还是被水灌迷糊了。

  这时候,窦天成的几个兄弟见大帅哥总没有回来,也赶过来了。只见大帅哥和他那小兄弟都成了落汤鸡,那小兄弟正趴在地上‘倒水’,就急问道:

  “大帅哥,这是咋回事呀!”

  “咳,大哥作大孽了,我误害了他的师兄,小兄弟差点一头撞死我,然后就投淀自杀,我费了很大劲才把他救上来……”

  “他投淀自杀就让他死去呗!你救他干啥?”

  “不能这么说呀!人家确实是八路,亲自跑来送枪交朋友,搞团结抗日哩!是我莽壮昏头胡乱杀人了。你们看天这么冷,快背回小兄弟放进暖被窝里,把他那衣裳烤干呀……”

  窦天成跟头轱辘地回到窝铺,又马上下令:“把李公公从‘凹’里请出来,好吃好待。那个刘掌柜的要立刻释放。原来他是暗中支持抗日的爱国商家呢!我们也不知道。要务必做好善后,所收的250块大洋要全部退回!”

  老滩这一晚,本来是绿林兄弟喝大酒吃大席的热闹聚会,因为出了这么大的事,也只能撤掉大酒,草草吃顿饭就算啦!窦天成守在彪子身边,几个兄弟围在大帅哥周围,从来没有这么心事重重过哟……

  彪子终于醒了。他巴眨巴眨眼,见自己偎在被窝里,窦天成愁眉苦脸地守在他的身边,他的几个兄弟正在碳火盆旁烤着衣服。他估摸着是在烤窦天成和自己的衣裳。这时那个叫小五的跑来了,大伙一看他湿漉漉地像个落汤鸡,都争着问:

  “你这是怎么啦?”

  “咳,一言难尽呀……”

  窦天成见他有难言之隐,忙着扶他出去,找了个背人地方细问究竟。小五难过地说:

  “出大事了。我划着鹰排子离开老滩不远,忽然那李锋双腿猛一镫,就把前面的两个兄弟镫到淀里去啦!我还没醒过神来,他转身顶了我一头,又把我也顶到了淀里。只是鹰排子这一大晃,也把他晃到淀里去了。说句良心话,凭李锋的武功和水性,他稍一动手就可以先把我掐死在水中。可人家没伤我,也没去追那两个兄弟……”

  “你们不是在他身上绑了石头吗?”

  “当时还没绑石头。是在鹰排子里要绑石头时出的这事……我觉得人家是命大呀……”

  “那这么说——李锋队长没有死……”

  “凭他那武功和水性,再加上他命大,我确信他没有死。我晃忽看到他,轻松地划上了我们那鹰排子走了……”

  “真要是这样,我就好受多啦!咦,咱那两个兄弟咋还没回来?”

  “这事——我都不敢跟你说呀!就他俩挨的那一脚,兴许是镫在了心口上,我都没见他俩挣扎,就没影儿了。”

  “他俩就这么死了?”

  “嗯,我游上岸等了足有一个钟头,他俩也没有回来。你想还会有活的可能吗?”

  “哎呀!这是我制造的又一个悲剧呀!我真该死呢……”

  “大帅哥可不能死呀!你死了兄弟们怎么办呀?”

  “可是,咱绿林也有章法的,只可杀和我们做对的土豪大户,而不准伤害好人。谁杀了好人那是要偿命的。现在咱才知道,人家那李锋是八路军的区队长,李公公和刘掌柜的都是抗日战线的好人呢!他们主动送枪和我们交朋友,团结抗日,那是真心实意呀!”

  “不要紧,大帅哥能知错改错就不算错啦!你跟小兄弟交交心不就结了么!”

  “那好!你快去给小兄弟端点好吃的来,我去把李锋逃脱的好消息告诉他!”

  “行,行,行!”小五急着去了。

  窦天成又回到了彪子身边,见他巳经穿上了烤干的衣服,精神好了一点,就忙着向彪子通消息道:

  “小兄弟,我这儿有老天爷保佑的大好事告诉你呀,李锋队长没有死哩!”

  “你从哪弄来的骗人消息?把李师兄扔到大淀里喂了王八,不是你亲口对我说的么!”

  “我是那么说咧,只是李锋队长命大造化也大呀!五花大绑的他,竟不知怎么就争脱了绳索,飞起两脚干掉了我的两个兄弟,只留下一个小五回来跟我报了讯……”

  “你这个小五也是瞎话篓子呢!我从他手里夺了枪,他当时明明大喊着,‘我是个毛孩子么!’所以,你则才说的好消息,我不信!还是明天我回去印证一下再说吧!”

  “小兄弟,不能多呆两天吗?我做了这么大的孽,正事一点还没干哪!”

  “大哥想干正事,本是一句话就能成的。大好的事全毁在你手里啦!”

  “小兄弟说的对。今天大哥已经不能一句话定乾坤啦!我有四件事想请你代我要向李队长报告:一是由于我的浑蛋,干了亲者疼仇者快的大坏事。我愿意接受八路军的严厉惩处;二是我愿意和八路军交朋友,共同抗日。八路军和游击队有什么指令,我一定会大力配合和照办;三是对支持抗日的爱国商家刘掌柜,要立即释放并退回缴来的250块大洋;四是建议彪子做双方联络员,互通情报。”

  “哎呀!窦大哥终于有了这样一个让我高兴的报告。我现在当着月亮,也愿意跟你交交心底的话呀!刚才我给你的那招‘仙人撞钟’ 就是要你以命抵命的!只是大哥你命大造化也大,我竟没有击中要害,让你活到了现在。我看今天咱说什么都不重要啦!在国难当头的危急时刻,我们都应该以全民团结抗日为重呀!那种亲人相杀的事千不能再发生了。”

  “小兄弟讲得太好了!为了弥补我对全民抗日造成的重大损失,大哥我决定向柏庄区小队,赠送10支德国造的‘廿响盒子枪’、1000发子弹。这是我们刚刚从截获的鬼的的军火车中缴获的。”

  “那我先代表柏庄区小队谢谢窦大哥啦!”

  彪子说着,激动地和窦天成又拥抱在了一起……

第18集 哥老聚义

  时间:1938年冬季

  地点:白洋淀大坞镇码头

  场景故事链接:

  1、窦天成拦不住明天要走的彪子,李公公和刘掌柜也要随船一块走。他可对彪子这一行的安全挂劲大啦!“有了误害李队长的教训,彪子这一行的路上,绝对不能再出现安全问题呢!”他这么细想着,立刻把小五叫来,叮嘱道:“你立马跑一趟大坞镇,连夜向咱绿林的渔业猎户布置一下,明天上午凡是插鱼和猎雁的,都到彪子回程的两边作业,以防止敌人可能出现的捣乱。彪子上岸后,那枪和子弹一定要放进鱼挑担的篓子里,再装鱼掩盖起来,以卖鱼的方式安全送到柏庄区小队。我这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啦!”

  第二天上午八时,彪子一行登上了窦天成特派的一艘五仓船,在几名化装的绿林枪手保护下出发了。彪子第一次看到船行的两侧,几百名手持鱼枪和猎枪的渔户,正用巧妙的作业方法,盯视着周围的一切。到了大坞镇码头,早有饭店老板和几个伙计迎接。直到到把彪子送到柏庄郜爷爷的家里。

  郜老已经得到李锋的报告。不用说,老人家更惦着彪子、李公公和刘掌柜的安危。他见彪子精神很好,又特别带回了窦天成赠送的十把德国造盒子枪和子弹,便悟到了这戏中有戏。忙着给彪子沏上一杯‘大红袍’热茶。俩人就说起小话来。只听郜老说:

  “窦天成对李队长如此血腥,对你又出现如此转机,这是咋回事呀!”

  “这解铃人还是窦天成呀!”彪子绘声绘色地说:“他下令在李队长身上绑石头,要沉尸淀底后。后边得到一打手的报告,说李队长有神相助呢!竟莫明其妙的争脱了捆在身上的石头,飞起双脚一下就干掉了前边两个打手。紧接着把后边一个打手甩到淀里,让他活着回去报讯。就这么传奇的一手,硬是把窦天成的意志给震垮啦!他认定自己作孽引起了天怒。要再说一条么,就是我跟他拼命了。公开声明要替师兄报仇。抓住空子,我给他来了一招‘仙人撞钟’ ,直击其心口,当时把他顶了个大仰巴脚。我以为他亘屁无疑了,结果!可能是没有击中要害,他又站了起来。我以为他要报复我了,结果呢?他不光没有报复,还说他做了大孽,尝到了天怒人恨的苦头,要翻然悔罪,愿意接受八路军的进一步惩处。对刘掌柜那事也照咱的意见做了纠正和善后。最后,他在共同抗日上承诺:要大力配合和执行八路军和游击队的指令和部署。还建议我做双方的联络员,互通情报……”

  “呀!”郜老惊喜道:“虽然发生了这么大的血腥事件,团结抗日的根本问题,最终还是解决的不错么!你这样子,在我家好好休息一下,我得和李队长通通情况……”

  “我也想和师兄说说这后边的过程和细节呢!”

  “可以。这阵子要谋划的事情不少,他虽然兼了县大队的侦察员,柏庄区小队的工作还要管一段。你俩见面的机会很多呢!”

  2、再说天门据点的山琦,他突袭柏庄区小队得手,更加猖狂。最让他得意的是:柏庄这个抗日的模范区,因为受到了重创,几乎消声匿迹,再没有什么抗日的活动,俨然成了他山琦的‘模范治安区’了。

  这天,茂州久宝中队长给山琦打来电话,说津保公路上的日军车队,在柏庄南边又遭八路军的袭击,要他干脆在柏庄安个据点,确保交通运输的治安。山琦得令,他立马和特务队长孙良图商量。这孙良图的鬼点子马上就冒了出来:

  “区小队打散了,现在和太君捣乱的是哥老会,正好就这个机会,把它的老窝‘哥老会堂’拆掉,用拆下的砖瓦修咱的据点,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呀!”

  “啊,这哥老会的,是个什么组织,竟敢和皇军作对?”

  “是一个民间穷人的组织,我听说他们在搞秘密的抗日活动!”

  “啊,有这事……那就照你说的干吧!”

  天门据点接着下令,由警备队作镇,强征各村民夫,真的就把哥老会堂给拆了。会徒们对鬼子汉奸的暴虐,怒火填鹰,纷纷要求和敌人拼命。老舵主郜老先生却有另外的思路,他摆摆手,慢条思理地跟大家说:

  “眼下还是不拟‘硬碰硬’呀!我们要从长计议,它拆了旧的,咱再盖个新的么……”

  “老舵主德高望众,历来官府都让三分,你咋能咽下这口恶气?”

  “我没有咽下这口恶气!刚才我不是说了,要从长计议呀!”

  听到这里,大家一下子明白了,老舵主已有大计在胸呢……

  这个初步的大计其实很简单:就是“磨洋工”呀!反正强征的民夫大多是咱自已的袍哥。拆要经他们的手,盖炮楼也要经他们的手,就给它来个拆了垒,垒了拆,用‘软磨’来对付它。就这么着,折腾了半个多月,那炮楼连个影子也没建起来。山琦可急火了,他又把孙良图叫来,怒问道:

  “盖个炮楼有什么难的?是谁在这里头捣乱?”

  “我估摸着,还是那个哥老会在后边鼓捣!”

  “那皇军就来个更厉害的,统统的消灭哥老会!”

  “呀,”孙良图挤眉挤眉小眼,支招道:“最好不要轻易硬打。我在古安镇就用‘拉’的办法,效果很不错。那里的哥老会和皇军配合得相当好呢!”

  “那你孙队长就给我去拉一拉。办成了,皇军会大大的奖赏!”

  “我?”孙良图小眼一挤眉,又献计道:“我可不如边队长更得力呀!那哥老会老舵主是边队长的老师。师生情谊很深。不久前老舵主过‘寿’ ,边队长还亲自携重礼去拜寿了呢!”

  “啊,”山琦徒然怒形于色:“他边队长竟有这事?”

  “请太君息怒,边队长此举我认为是一件好事。他做为警备队长也是想拉住哥老会为皇军服务呀!”

  山琦听到这里,陡然间笑了。他点点头道:“良图君所言极是。我要和边队长的详细谈谈。”

  接着,他又把边门楼叫来了。喜形于色地说:

  “门楼君,我请你来,是有个光彩的任务交给你,相信你会做好的!”

  “谢谢太君的信任。太君请讲,卑职一定会努力去做!”

  “这任务么,就是派你去招抚柏庄的哥老会。只要他们占到皇军一边来,皇军会要钱给钱,要枪给枪!”

  “这——”边门楼本想讲一点困难,可他细一想不能说呀!就慷慨道:“其实,这个联络工作卑职一直在做着,我继续努力就是了。”

  “你的大胆的去做,需要我出面支持,我会帮助你的!”

  3、“谢谢太君的关爱。进展情况,我会随时向太君请示报告!”

  边门楼对答得虽然相当有力,可以他对老师郜老先生的了解,深和这招抚的任务会十分艰巨。他想来想去,这件事不能直面和老师去谈。直面谈肯定会谈‘崩’了。还是先给老师写封问安的信——顺便试探试探为好。就让联络员把信送过去了。其实,就是这种温软的作法,他也想到老师不会有只言片语的回音。嘿,边门楼这回可是猜错了。郜老接信后,竟按信上约定的地点,敞快地去边门楼在天门的私宅见面啦!

  边门楼自然非常高兴。他请老师落座上首,亲自给老师沏了一杯“大方茶”。然后讨好献媚地说:

  “学生请老师来,就像我在拜寿时说过的那样,请老师在护境安民上帮帮学生。你老人家德高望众,只要你能出面,柏庄一带的百姓就会安居乐业,免遭涂炭……”

  “门楼呀!你想给我戴一顶‘护境安民’的高帽,这不是开玩笑吗?前些天又是烧杀,又是抢掠,那是谁干的?”

  “咳,那是因为共党作乱,皇军才……”

  “真是天大的笑话!难道拆我的会堂也是因为共产党作乱吗?”

  “这件事有点误会了。现在太君有话,只要先生和皇军合作,就会两相友好,各不相犯。”

  “噢,我明白了,你是要我给日本人做事吗?”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可能没说清楚,太君的真意是,只要先生不和共党八路沾边,皇军就和你哥老会井水不犯河水!”

  郜老一下子摸着了鬼子的老底,便改个话头道:

  “我做为舵主,维护的是哥老的利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你们拆了我的会堂,就别想盖起炮楼来!”

  边门楼也抓住老师这个话头,忙试探着问:“要是恢复你们的会堂,不修炮楼,先生能护境安民吗?”

  郜老微微地笑了:“会堂乃哥老聚议要地,在这里安民护境自是责无旁贷。”

  边门楼听到这,心中不由得一喜,忙说:“只要先生担起护境安民的责任,太君说了,皇军宁可出钱修哥老会堂,也不再修炮楼。还可以给你们发一批枪支弹药……”

  “那皇军不是赔了大本吗?”郜老微笑着诘问道。

  “哪里,哪里,只要老师担起护境安民的责任,皇军是不惜这个代价的。”

  4、约会有了这样一个满意的结果,边门楼就忙着向山琦报喜去啦!只见他兴高彩烈地汇报道:

  “太君,我和柏庄哥老会老舵主见面了,全面讲了太君的‘共荣’ 思想,谈得相当好哇!老舵主答应,只要我们不伤害哥老会的利益,他愿意担起这护境安民的责任。老舵主还对皇军可以发枪给他们,特别高兴。太君可能不清楚,这哥老会是有着浓厚的地盘意识的。只要他们担起这护境安民的责任,这共党八路再到柏庄一带活动就难啦!”

  “约戏约戏!门楼君能干的大大的!”

  山琦正撇着大姆指称赞着边门楼,县特高课的‘红鼻子’千利君来了。他是奉命要在这里工作一段的。见山琦和边队长相谈很欢,就高兴地问道:

  “有什么喜事会如此高兴呀?”

  “刚才门楼君报告,柏庄的哥老会老舵主站过来啦!这是继我们突袭柏庄区小队得手,又夺取的一个重大胜利,能不高兴吗!”

  “呀,这老舵主恐怕靠不住吧?有人说他和共党有秘密联系呢!”

  “那是传言!”边门楼忙着否定道:“我是他的学生,对郜老先生十分了解。他老人家一门心思的办他的民间哥老会,什么官府,什么这党那派,他历来公开远避呢……”

  “千利君,有个大细节你还不知,”山琦也忙着插言道:“郜老舵主是主动来据点商谈的,因为郜老舵主公开站到了皇军一边,柏庄这个往日共党的‘抗日活跃区’ ,已经变成我皇军的治安区了。原来定的要盖炮楼的计划,已经没有必要……”

  “这事还是要和久宝中队长通报一下,听听他的高见!”

  “下来——我会向久宝中队长报告的!”

  在柏庄的哥老会一边,也猛丁出现了敲锣打鼓的欢庆景象。因为被鬼子强拆的哥老会堂,鬼子突然答应立刻给重建。而折腾了半个多月的盖炮楼的事,也宣布取消了。这么大的胜利转折,都知道是郜老舵主和天门据点严正交涉得来的,大家能不欢庆么!

  咦,一个月过去了,柏庄一带也真的没有发生游击队袭击日军车队的事件。久宝中队长表扬了山琦。边门楼心里也美滋滋的。这天上午,联络员带着郜老舵主的请帖来了,邀请山琦太君和边队长出席新会堂的落成典礼。边门楼为了联络感情,有意答应。山琦和千利君为了巩固招抚的成果,也打算前去。唯独特务队长孙良图表示了不同意见。他说:

  “交往时间太短,没有经历更多的考验。恐有意想不到的变数和意外,我建议还是慎重对待为好!”

  这时候,边门楼又递上了一封郜老舵主刚送来的亲笔信。信中说:“适逢庆祝会堂落成之际,在津保路旁又抓到两名‘埋雷破路’的八路,哥老会决定开刀问斩,以祭神灵。请山琦队长和边队长光临……”山琦一听说哥老会抓住了八路,还要开力问斩,心里更高兴了。随即命令备马赴会。孙良图见太君一定要去,只好说:

  “太君一定要去,那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多去些警卫,以防不测!”

  “我要亲自为队长当保镖!”千利君勇敢地喊了这么一声。

  “那不太好吧!”边门楼有点不高兴道:“太君初会舵主,应该礼重于兵。”

  山琦听到这里,只左顾右盼地点了点头……

  5、新盖起来的会堂与前稍有不同。门楼低了些,旗杆仍然高矗,蓝旗漫卷,抖抖生风。不过,门洞的过道加长,两尊雄狮移到了会堂大厅的门首。再加上漆黑的大门洞开两边,显出一神森严的穆静。今天,因为有事,两行仪仗袍哥。头罩黑巾,腰束板带,肃立在门洞过道两侧,一个个仗刀胸前,刀光四射,甚是威风。

  山琦和边门楼来到门前,早有哥老会二爷和几个精干的袍哥迎接。俩人跳下马来,在十几个鬼子和汉奸的蔟拥下,由哥老会二爷陪同,进入院中,引入厅房。大厅中已经摆好八桌酒席。可谓大盘二碗,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尤其那“西淀出名的酱红色的“红烧鲤鱼”, 翘头摆尾,更是令人馋涎欲滴。郜老先生从后堂柱着文明节杖,迎了出来,热情道:

  “太君光侦敝会,有失远迎,当祈恕罪。”

  边门楼殷勤地向山琦介绍着,山琦龇牙咧嘴地笑着,随着郜老的手势,一同落座。可是,随来的鬼子汉奸却是伫立两厢,不肯坐下。二爷和袍哥们连拉带扯,笑言相劝。那些鬼子汉奸还是扭扭捏捏。有的坐下又起来了,有的起来又坐下了。郜老看罢,朗声说道:“上酒!”

  说话间,八坛老酒摆到了桌前。哥老会的大小头目又是斟酒又是劝酒,忙个不停。那些不肯坐下的鬼子汉奸,推辞不过,也只好半推半就地喝上两口啦!这时,郜老举杯祝酒道:

  “请诸位一起举杯,为太君和边队长的到来,干杯!”

  顿时,酒碗举过头顶,然后一饮而尽。边门楼兴致更浓。他接着代表山琦太君举杯道:“为了哥老会和皇军的共荣和胜利,干杯!”

  “干!”

  “干!”

  “……”

  大家你干我劝,猜拳行令,齐呼乱喊,差点把哥老会厅给抬了起来。山琦咧嘴笑着,酒兴大发,狂饮不停。那些站立两厢的鬼子汉奸,见山琦和边队长喝得上劲,也憋不住啦!有的涌上来大口吃菜,有的大口闹洒。唯独“红鼻子” 千利君似有心事,不动声色。郜老一看喝得差不多了,又大声吆喝道:“把那两个八路带上来!”

  说话间,四个提刀的袍哥,拎着两个五花大绑的八路,一前一后地来到了桌前。边门楼眼尖,忙给山琦递话:“真是八路呀!那个小的不正是在咱据点‘杀人越狱’的小八路吗?”

  不错。这个小八路正是彪子。那个高个子八路竟是区小队长李锋。有些不知内情的袍哥一下子都惊住了。正疑惑着,郜老一声大吼:

  “弟兄们动手,杀鬼子!杀汉奸!”

  这时,彪子和李锋一个“仙人脱衣” ,都利索地甩悼了捆绑的绝索。接着,又一个“旋风急转” ,抓过袍哥手中的单刀,腾身来了个“摘星换斗” ,搞乱了敌人的视线。百十名袍哥都是打‘脚手仗’的能手,一下子就把两厢的十多个鬼子汉奸分割包围。敌人即使有枪也使不上啦!。

  面对这种短兵相接的危急局面,最怂的是边门楼。他没有一丝反抗,就钻到了桌子底下举手投降。红鼻子千利君是日本武士道的信徒,他抽枪就逼上了李锋。李锋跃起一个飞脚,踢掉了千利君的手枪。没想到,这千利君又拔出了一把匕首,直取李锋的心口。李锋用飞脚挑起一张八仙桌子,向千利君砸去。千利君一个急闪身,跺过了桌子。李锋趁他站立未稳,一个甩腕,手中的单刀砍中了千利君的左腿。就听他“哎哟” 一声,使出最后的力气,甩出匕首刺向李锋的小肚子。李锋腾身跃起,好险呀!匕首正好从他的裆下穿过。李锋抓住这个空子,单刀快如闪电,直取千利君的脑袋。就听“唰” 的一下,千利君的脖颈蹿出一房高的血柱,脑袋轱辘辘滚到地上……

  彪子呢?他和李锋几乎是同时动手。只是他一心要杀掉的是山琦。那知山琦是久经沙场的高手。当他挥刀冲向山琦时,这山琦竟单手抡起八仙桌子,向彪子砸去。彪子被桌子撞得趔趄了几步,并没有倒地。这时,山琦乘势抽出了东洋刀,向彪子砍去。彪子回刀一格。只听“当” 地一声,他的虎口一麻,竟差点震掉了手中的单刀。彪子见势不妙,忙着撤后一步,旋即跃起一个“雪花盖顶” ,朝着山琦的恼袋劈去。山琦见眼前寒光闪闪。急用东洋刀去迎。这时彪子刀锋一转,来了一招“单刀直入” ,刀尖直捅山琦的胸口。山琦吓得急身撤步。彪子乘势连连进击,把山琦杀得手忙脚乱。最后,他只得往后一仰,用一手“鹞子翻身”转变颓势。就在他翻身的一刹那,彪子扭身跟上一手“力劈华山”,朝山琦的肩膀猛地劈去。哪知山琦垂死挣扎,舞刀一格,“啪” 地一声响,把彪子的单刀震出一丈开外。山琦得手了,他嚎叫着抡刀向彪子劈去,眼见彪子的性命难保。就在这眨眼工夫,郜老大喝一声冲过去,一招“拦江截斗” ,用他那文明节杖架住了山琦的东洋刀。山琦一见郜老先生,分外眼红。“呜呀呀” 一声,一个撤刀斜劈,向郜老先生砍去。郜老先生晃悠悠地倒退了三步,山琦犹如饿狼,抡刀扑去。郜老突然猛地抬起文明节杖,来了一招“长虹贯日” ,乌亮的节杖直刺山琦的咽喉。山琦侧身躲过。谁知郜老收招缓慢,山琦趁势用左手抓住了郜老的节杖,想夺过去。这工夫,郜老猛一抽手,“唰” 地一声,从节杖里脱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老人家冷笑一声,飞去一招“玉女穿针” ,刺向山琦的胸窝。山琦用刀一格,剑光一闪,郜老稍事一收,又攻去一招“平沙落燕” ,横削过去。山琦躲闪不及,咽喉中剑,一声惨叫,跌倒地上。彪子急步冲去,又狠狠地给山琦补上了几刀。山琦亘屁了。随行的十多个鬼子汉奸已经死亡八九。边门楼呢?因为举手投降,受到了优待。他在交出手枪后,李锋对他平和地说

  “边队长,你认得我么?我就是区小队长李锋!”

  “李锋?你的大名我知道。这第一次见面,颇具戏剧性呀!我将永志不忘。关于我今后的出路,愿听听李队长的训示。”

  “关于你今后的出路么?就是放你回去,戴罪立功!”李锋说着,还回边门楼的手枪,又道:“我送你一程吧……”

第19集 二能煮鸡

  时间:1938年冬天

  地点:任河县西北乡

  场景故事链接:

  1、边门楼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天门镇。李锋估摸着郜老和他带领的队伍已经转移,便冲天门镇方向甩了一阵盒子枪,算是给孙良图和刘飞虎听的。

  边门楼到了椐点,一派败落狼狈的形象,孙良图和刘飞虎猜到大事不妙,俩人不约而同地急问道:“太君呢?”

  边门楼哭丧着脸,结结巴巴他说:

  “太君他,他,还有千利君十几个人,让哥老会给害啦!”

  “什么?”孙良图一听就蹦了,质问道:“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我,我……”边门楼打着迟流,突然硬起来:“我是硬打着突出来的!”

  孙良图狠眨了几下他那疑惑的小眼,见有刘飞虎在跟前,不便细问,就骂起糊涂街来:

  “我说他妈那个哥老会靠不住,就是不信。结果叫人家一席给卷掉了十几个人!这下好了,看谁吃不了兜着着走吧!”

  刘飞虎见边队长没好气,孙良图在一边敲幸灾乐祸的边鼓,闹不好会来个“窝里反” ,更没法向皇军交待,便忙圆场道:

  “二位队长别多说了,向久宝中队长报告要紧呀!”

  2、柏庄哥老会打死了山琦和“红鼻子”千利君,击毙十多个警卫的鬼子汉奸,缴获两匹战马和十几支刀枪,公开打出了抗日的旗号,不便在会堂公开活动了,便由郜老带领一支精干的队伍,转移到靠淀庄、兴口子和梁沟一带隐蔽活动。李锋呢?他也没有站脚,把区小队交给郜老,就向县大队汇报去了……

  彪子回来,一直没见到师兄李队长,心里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呢!就急着去问郜爷爷:

  “师兄又到哪去咧?”

  “他到县大队汇报去了。有事吗?”

  “别的事倒没有,就是老滩那事,我还没跟他细说说呢!”

  “你带回来的情况,我大体都告诉他了。”

  “可他有些情况,我还不知道。窦天成说师兄有老天爷保佑,莫明其妙的争脱了绳索和石头,干掉他的两个兄弟,放回一个送讯。神奇地划着鹰排子离去……是这样吗?”

  “你说这事呀!窦天成说的事实不差。只是没有什么老天爷的保佑,全凭的是李队长的智慧和勇敢哪!他仰靠在人家备好的一块大石头上,那石头有棱茬,他就暗暗地把绑绳磨断了,趁人家又给他绑石头时,李队长突然跃起,把前边两个家伙踹下水去。后边的一个是用头顶下去的。他虽然也被鹰排子晃下水去,但你师兄水性很好,硬是扒上鹰排子,驾轻就熟的划回来了到了……”

  彪子听了这神奇的故事,惊叹道:“呀!真够得上今古传奇呀……我看到了那个给窦天成报讯的小五,全身湿漉漉的像个落汤鸡。由此想到,李队长这一手真的妙不可言呢!实际上他给窦天成认错回头预留了一个很关键的条件呀!”

  “彪子分析得好啊!”郜老称赞道:“有时在某个重大问题的解决上,一个想不到的细节会起到关键作用呢!比如,这次我们把山琦引来,用的就是一个‘钓鱼上钩’的‘细节’么!我们一下子就实现了‘关门打狗’的大胜利呀!”

  3、驻茂州的鬼子中队长久宝,接到天门据点的报告。大吃一惊。他忙着向县城的松山大队长报告。松山是个老谋深算的“中国通” 。他早在东三省成立日本控制的满州国时,就是皇军的大佐了,懂得败阵稳心的道理,便立刻派特高课长衡尾,就任天门据点日军小队长。这衡尾三十几岁年纪,身体魁梧,脸庞方圆,面色红润。叫人一看就有一种粉白大胖的福相。只是他很少穿军装。说话办事总是含情脉脉,就像个柔情的老婆婆。“七. 七事变” 前他一直在东三省做买卖。后来应征入伍,因为中国话说得好,被派到华北日军做情报工作。这次,他下到天门做日军小队长,可跟山琦的作派不一样。他一会儿找边门楼喝酒聊天,一会儿找孙良图喝酒谈心。得空子还拉上几个人打打麻将,下下象棋。这消灭八路军游击队的事,就好像没往心里装一样。

  这天,他把边队长找来,平坐在一起,开口就说:

  “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师徒如父子’。这郜凤召是你的先生,这我都知道。可是他不识抬举,和皇军对抗上了,你就不要再三心二意了。我们大日本帝国也有杀生祭神的礼俗,不把这老贼抓住祭山琦君的神灵,也得找个二号替死鬼。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啦!”

  边队长一听这话,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他知道,抓郜凤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到头来,这二号替死鬼很可能就会落到自己头上。怎么办呀?他只有用立功来取悦衡尾了,便红嘴白牙地使劲说:“太君,我和郜老贼誓不两立。这几天,我一直在侦察他的行踪,巳经找到一个顺蔓摸瓜的线索……”边门楼大概以为这个线索太重要了,生怕叫别人听到,便小声地和衡尾哧咕起来……

  孙良图自打山琦和红鼻子毙命,一连几夜没有睡好觉,眼角上布满了血丝。刚才他收到一份区小队可靠行踪的情报,急着去向衡尾通气。一进屋,见边门楼正得意洋洋地坐在那里,不由得醋意顿生。衡尾看得清楚,他微微一笑,把边门楼支走,又和孙良图密谈起来……

  4、李锋队长到县大队汇报了两天,今天一大早就回到了靠淀庄。进村时,正碰上站岗的马宝山,他顾不得拉话,只打了个招呼,就径直找郜老去了。

  郜老住在一个袍哥家里。一见李锋回来,忙着迎了上去。可是,不等老人家说话,李锋就开口了:

  “郜老,到县大队汇报正碰上白洋淀的雁翎队,我们商量好了,要夹击老滩,消灭窦天成!”

  郜老一听,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少顷,老人家深沉地说:“这事要慎重呀!我听了彪子的详细汇报,情况已有重大变化。你和彪子还没有碰面,他一直在找你,你俩先谈谈再定好不好?他就住在我的邻居……”

  “好。我也早想找彪子问问情况呢!”

  李锋找到了彪子。师兄弟一见就激动地拥抱起来。心里更是堆着许多话要说呢!俩人便用散步的形式向芦苇深处走去……

  冬初的苇子干白干白的。照说秋末就该收割完毕。可是百姓们为了掩护游击队,自愿地把大片苇子留了下来。李锋和彪子踹倒一小片苇子,就坐在上面拉起话来:

  “师弟,”李锋亲热道:“这阵子光顾打仗了,也没空唠唠。你是怎么逃出窦天成的魔爪的?”

  “咦,郜爷爷没告诉你呀!”

  “郜爷爷说了一下。不过,我总觉得窦天成这个人不论怎么表现,都不可信呢!”

  “师兄保持警惕性可以理解。但又不能怀疑过头呀!瞧他对你那么血腥,当他发现自己作了大孽,回头也很快呢!我和李公公、刘掌柜的是他武装护送回来的。”

  “他那套骗人的把戏你都信了?”

  “我可没有轻信他呀!比如,他跟我说你是汉奸,已经沉到淀里喂王八啦!我立马就跟他急了眼,骂他是杀八路的大坏蛋,接着就跟他拼命了。我用了一招‘仙人撞钟’ 直击他的心口。把他顶了个‘大仰巴脚’ 。当时我认定他亘屁了。结果他没有死。这时候出现了新情况。那个被你一头顶到水里的,名叫小五,他气喘嘘嘘地跑回来向窦天成报告,说你有老天爷保佑,莫明其妙地争脱了绳索,跃起双脚把前面的两人镫到了淀里,那两个没见挣扎就沉底了。接着,又把后边的小五用头顶到了水里,却留了他一条命,为的是让他向窦天成报讯呀!这时候窦天成又问:‘那李锋咋着了?’小五说:‘人家啥事没有,划着咱那鹰排子轻车熟路的离去……’。窦天成这人敬畏天意。他认定自己干了‘天怒人恨’的大坏事,宣布根据绿林的规矩要自裁。我当时就怼他说:‘你自裁解不了我的心头大恨,我要亲自干掉你,为师兄报仇!’窦天成闪着悔恨的面色说:‘我做了大孽,老天爷惩罚了我,李锋队长已安全回营,小兄弟还要报仇吗’? 我说:‘你这个消息我不能相信。回去核实一下再定!’窦天成又说:‘你回去查对一下也好。但我有几句心里话,托你向李队长报告:一是我同意李队长提出的交朋友共同抗日的意见,今后八路军游击队有什么指令和布署,我一定全力配合和执行;二是对我做的这个大孽,愿意接受八路军的惩处;三是希望彪子做我们双方的联络员,互通情报。他最后还赠送了十支德国造盒子枪和一千发子弹,算是送给咱区小队的见面礼呢……”

  “哎呀!窦天成这些好听的漂亮话,表兄我只能听听罢了。就他这种匪性透顶的家伙,说不定哪会儿就会‘反水’ 呀!我已经和白洋淀雁翎队商量好了,联合行动除掉他,以防后患!”

  “啊?师兄你千万不能这么干呀?窦大哥误害了你,他已认罪回头,我们应该团结抗日才对呀!咋能以错对错呢?”

  “我刚才不是讲了么!跟这种靠不住的人团结后患难测。现在除掉他,是为了确保日后的万无一失。我们还商定由你带路呢!”

  “师兄你不要说了。我反对你这种对抗日有害无利的鲁莽作法。更不会给你们带路!”

  “啊?你彪子咋能这样讲话!师弟已经是游击队的战士,咋能对抗上级的指挥和命令?”

  “对抗?我不认为这是对抗!应该是正常地发表不同意见。如果李队长不同意,你可以替我向上级反映么!”

  “瞧你彪子说的,打仗是瞬息万变的行动呀!哪有那么多时间进行讨论,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

  “我现在做不到!师弟现在劝你和郜爷爷去谈谈,走不了几步就到了么!”

  “哎呀!我的师弟,你要是这么拒绝上级的指挥和命令 ,就不适合当游击队员啦!”

  “师兄就为这——要撵我走么?我可以走!但是,我不能这么走,要向郜爷爷报告后才能行动……”

  彪子说着,竟抬起屁户场扬长而去!

  5、彪子来到了郜爷爷的住处。老人家看他满脸泪痕,神色不对,就慈祥地问道:

  “彪子,你怎么啦?”

  “师兄不要我啦!”

  “有这事?为啥呀?”

  “他说窦天成匪性透顶,不论他说多好做多漂亮,都不能信。说不定哪会儿他还会‘反水’ ,要趁早除掉他以防后患。还说已经和白洋淀雁翎队商量好了,要联合行动,要我带路。我不同意他这样做,也拒绝带路,他说我不服从命令,已经不适合当游击队战士……

  “噢——这事怨我做工作不细呀!你跟我汇报的情况我已经向李队长通报了。只是他经历了窦天成的血腥,对他的认错回头,不会简单地轻信呀!他有这种警惕性我们应该理解。不过,看任何问题都不要绝对化。事物总是变化的发展的。比如,蒋介石杀了无数的共产党和革命的人民,我们同它是有着深仇大恨的。但是,日本鬼子打进来了,要灭亡中国。在这中华民族面临危亡的时刻,我们的共产党和毛主席就捐弃前慊,提出停止内战,合作抗日,最终达成了协议。全国由此就出现了全民抗日的新局面。窦天成是绿林军的一支队伍,他和土匪不一样么!并且已经有了抗日除奸的实际行动。我们不能抓住他由于误会造成的大孽不放。只要他认错了,用实际行动回头了,我们就要团结他共同抗日呀!彪子你不要难过,也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我立马和李队长谈谈,相信你师兄最终会理解他这个师弟的。”

  郜老说完抬屁户离去。嘿,约一个小时后,李锋来找彪子了。他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的样子。彪子也想到,师兄必是和他一样的难过呀!就见李锋心情沉重地说:

  “师弟,不,我们改改口吧!彪子同志,我在江湖上闯了几年,沽染了江湖上那种门派‘冤冤相报’ 的旧思想,没有用‘共产党解放全人类’的伟大思想指导自己的行动,胸怀还是太窄了。应该好好检讨呀!真要是以错对错的那么一干,就又犯下一个‘亲疼仇快’的大错误呀!所以,我以一句话表个态:刚才我说的那些错话,统统收回作废。我还要以实际行动,再去会见窦大哥,了结个人恩怨,实现共同抗日!”

  “我的李锋同志哥,你说的也不都是错话呀!你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牲,这一点很值得我们学习呢!”

  李锋见彪子有这种‘见微知著’的认识,也很感动。忙把他揽入怀里拍打道:

  “经过这次‘老滩事件’ 的锻炼,我发现你进步很大呀!郜老刚才对我的谈话胜读十年书哩!咦,郜老刚才吩咐了,我去雁翎队传达他的意见。你去园田庄找一下二能,听说他用回网在小白河扣鱼,捞上了一个大炮弹,看看是啥情况,最好交到区小队来,再转给九分区地区队……”

  “好!我们马上出发吧!”

  6、彪子也没见过大炮弹,心里觉得新鲜,不由得步子也加快了。当他来到园田庄时,也快晌午了。村里炊烟袅袅,不时地有呼儿唤女吃饭的招呼声传出,还有叫猪喂狗的唠唠声和母鸡下蛋的嘎嘎声掺和着……

  彪子直奔二能家奔去,正巧楞子也在那里,俩人正摆弄那大炮弹呢!彪子见面顾不上说别的,忙吓唬道:

  “哎呀,这就是那个大炮弹哪!你俩别瞎摆弄,弄响了要出大事呢!”

  “看你吓的?”楞子楞呛呛地说:“你区小队侦察员就这个胆?你再晚来一步我俩就把它拆开啦!”

  “拆什么?我就是来取这个东西的,背不住咱八路军有大用呀!”

  “你彪子哥想拿走?”二能窝豆式的小眼一瞪:“没那么便宜吧?我和楞子都升入游击小组啦!要拿走得用枪来换,给手榴弹都不行呢!”

  彪子假装没听见二能说的那些大话,他小心地托起那个墨黑的大炮弹,仔细地观看着,惊叹道:

  “嗬!像个大肚丝瓜,有棒槌那么粗,一尺多长,一端还安着四个铁翅膀。这到底是个什么炮弹呢?为什么落在河里也没炸……”

  “这个谁也说不清呀!兴许李队长能说个八七八八……”

  仨人这么呛呛着,二能娘召呼了一声:

  “韭菜包子熟啦!楞子和彪子赶上了。你们仨都有口福,快吃吧!”

  他们哪里想到,敌人的魔爪已经伸过来啦!天门据点的鬼子汉奸,打破黎明突袭的惯例向南奔袭过来。边门楼跟在衡尾的马后,颠颠地小跑着。孙良图突然快步跑到衡尾马前哧咕了几句,衡尾便发出了口令:

  “过白河桥往西进击!”

  边门楼一听糊涂了。他急跑到衡尾马前,小声道:

  “太君,不对呀!去园田庄该往东拐呢!”

  “你边队长的不懂战术!”

  衡尾白了他一眼,他不敢再吱声。快到靠淀庄了,孙良图指划了一下,衡尾抽出东洋刀一晃,命令道:

  “孙队长和边队长带队从东面和南面包抄,我从北面插进,包围靠淀庄!”

  这时,边门楼才知道衡尾变动自己的计划,是孙良图捣的鬼。等冲进村里,别说没有碰上一个八路,就是破门入户搜索,又翻箱子又倒柜,连个老百姓的影儿也没见着。衡尾窝了一肚子火,他没有显出来。孙良图觉得很没脸面,就气急败坏地大喊道:

  “他妈的,土八路跑了个精光,老百姓也没了影儿,干脆把这个八路窝子给我统统地烧了!”

  一时间,靠淀庄浓烟滚滚,火势冲天,鸡飞狗吠,马惊牛叫……躲在靠淀庄苇丛里的百姓们,老远看见自己的家园被烧毁,有的跳脚大骂,有的抱头大哭。郜老走过来安慰大家说:

  “乡亲们,不要哭啦!我们在不幸之中也有万幸呢!要不是步哨发现得早,非让敌人捂到村里不可。他们烧毁咱家园压不倒我们,只要有人在,仇可以报,房可以盖……”

  郜老正说着,马宝山迈着垫脚过来了,他的腿伤还没有好利索,一直在哥老会的队伍中治疗,就向郜老建议道:

  “我们不能看着百姓这么受害呀!可不可来个‘反包围’,收拾狗日的?”

  也真有人跟着响应,嚷壤着要和敌人拼。郜老摆摆手,严肃道:

  “不要急躁!现在是敌强我弱,‘反包围’ 的条件还不够。想打仗好说,今后好仗有得打呀!”

  衡尾烧毁了靠淀庄就下令折回去了。可是,刚走到天门镇附近,这小子突然转脸命令道:

  “边队长的,由你带队折回去,往东拐,包围园田庄!”

  园田庄这阵子有点麻庳。因为游击队转移到了靠淀庄,认为敌人不会太注意园田庄了。再加上又是大白天,敌人往往是黎明时分实行奔袭,就撤掉了野外流动的步哨。其实,敌人半路上折回去,拐弯包围园田庄,并不是衡尾心血来潮的偶然行动。他是照边门楼和刘飞虎的计谋,要在园田庄捞点什么。所以,一进村就“当当” 地来了个恐怖震慑的枪声大作……

  这时候,最惊心的是彪子、楞子和二能了。他们最挂劲的是把那大炮弹藏严实呀!

  楞子说:“藏到柜底最严实!”

  二能说:“不行。汉奸们进村就翻箱子倒柜捞外块呢!我看放进灶膛里最保险!”

  “灶膛里不行。”彪子摆摆手说:“炮弹一遇热会爆炸呢!”

  “哪——”二能窝豆的小眼一眨眉说:“我藏进灶旁的柴堆里,这地方敌人决不会注意呀!”

  “咦,这地方行!”

  彪子和楞子都赞成。二能忙把炮弹捅到灶旁的柴堆里,就催着彪子哥和楞子说:

  “你俩快上房转移!”

  彪子着急道:

  “你也一块走!”

  “你俩先走,我在看看那炮弹藏的严实不……”

  就在这个时候,鬼子汉奸咿哩哇啦地闯进院里来了。他们刺刀上都挑着刚抓到的母鸡,一个汉奸穷凶极恶地说:

  “小孩的,你把这鸡拆洗一下,皇军要吃煮鸡!”

  另一个汉奸给二能打气说:“好好地炖煮,皇军会有赏的!”

  二能“啊啊” 地含乎答应着。街上突然传来“当当” 地敲锣声。就听村公所的顶差王七喊着:

  “乡亲们,快到广场集合哟!皇军有事,一个不拉……”

  二能一听,断定鬼子没啥好事,可又不知鬼子到底要干啥坏事。好在广场就在自家旁边,能听到一点情况呢!“咦,反正爹不在家,娘刚才出去串门了,会不会也赶到广场去也不知道……”二能这么思谋着,对彪子和楞子还是放心的。因为楞子家有个“蛤蟆蹲” 式的地道可以躲躲呢!就在二能拆洗完鸡下锅煮的时候,传来了广场的动静:一个汉奸嚎叫道:

  “那一位是炉匠?快站出来?”

  听不到人群里有人应声。二能却吓了一跳:“这不是找我爹吗?难道是追爹会造枪那事?”

  “王七,你说说哪个是炉匠?”又传来一声汉奸的嚎叫。

  “村里就一个炉匠,他不在家。”

  “哪去了?”

  “到外地做买卖去了。”

  “家里还有谁呀?”

  “我也不清楚。我刚从外边串亲回来,就碰上你们来……”

  二能刚透过一口气,就传来那汉奸的又一声壕叫:“你他妈装什么大蒜!”接着,就听到王七的一声惨叫。二能估摸着王七被害了。他难过的流下了眼泪。

  “到底谁家是炉匠?不说,统统死了死了的有!”

  广场上传来鬼子的嚎叫。人群中照旧无人应声。

  “快说吧!别为了一个人闹得大伙被害呀!”

  二能听得出这是汉奸在挑拨。可是会场上照旧没有反响。

  “机关枪的干活!”鬼子又嗥叫了。二能听得到那咔啦咔啦拉枪栓的声音。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突然间,广场上传来二能娘的声音:“你们有啥事朝我说,我是炉匠的老婆!”

  二能听到这,就像叫针扎了一下,猛地一抖,暗暗为娘攥了把汗。

  “你的炉匠的老婆?”鬼子叮问着。

  “我是。怎么着吧?”

  二能听得出娘的声音格外的强硬。

  “你家炉匠在哪?”

  “我家炉匠做活在外,谁知他在哪?”

  二能听得真切,娘的火气更大了。

  “你的领皇军去找,找到的太君有赏!”

  “我找不到。太君有能耐叫皇军去找吧!”

  “你的不去?”

  “我不去!”

  “死了死了的有!”

  二能听到了鬼子的嚎叫,也听到了鬼子的抽刀声。可是,随后就传来娘的大骂:“你们这些狗强盗,杀人放火,不得好死!”

  “噫!”一个拼刺的声音传来,跟着又是娘的一声大骂:“你们这些汉奸贼,早晚有人会要你们的脑袋!”

  下边又是“噫” 的一声拼刺传来,娘只骂出半个字,就再听不到娘的声音了。只是传来鬼子汉奸的一阵狂笑……

  二能这时打了一个寒颤,认定娘被鬼子杀害了。他心如刀绞,眼泪淌流。可是他不能哭呀!一哭敌人就看出来了。

  这时,又有几个鬼子汉奸咿哩哇啦地进来了。领头的那个汉奸说:“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刁婆,到死还要镫一脚!”二能一听这个,到底控制不住了,眼泪哗地流了下来。还是刚才说话的那个汉奸骂道:“小兔崽子,你哭啥?我问你鸡熟了没有?”

  “谁哭啦?我是叫烟熏的。”二能忙掩盖地用手抹一把道:“这鸡还差点,我再加把火!”

  “那你就多加点柴禾么,烧旺点!”

  二能下意识的去抓柴禾,一下子摸到了那个炮弹,他心里一震:“炮弹见热就炸……我何不把它放进灶膛里,先炸死几个狗日的报仇!”就把炮弹放进灶膛里去了。接着,就高兴地喊了一声:“太君,鸡的熟了,鸡的熟了……”四个鬼子三鱼争头围住锅台,用刺刀挑着鸡就吃了起来。旁边两个汉奸眼馋的瞅着,却不敢动筷子。二能就这个空子,登梯上房就蹿到楞子家去了。

  彪子和楞子在“蛤蟆蹲” 式的地道里,不知道广场里的情况,急得脑瓜子一拱一拱的。还是楞子拱劲道:

  “彪子哥,你都是区小队侦察员了,咱就干蹲在这里么?应该给鬼子玩两手呀!”

  “你想怎么玩?”

  “咱这地道里就存着手溜弹呀!就不能甩出几个炸狗日的?”

  “现在是敌强我弱的情况,不能瞎甩呢!郜爷爷跟我说过,必要的进攻要有,必要的隐蔽也不能少呀……”

  彪子正要往下细说,二能气喘嘘嘘地来了。还没顾上搭话,就听“咚” 地一声大爆炸传来,震得地道都颤了一下。彪子急问道:

  “咋回事呀?这爆炸力太大啦!”

  “那是咱家我把那炮弹引爆喽!”

  “啊?你?”

  楞子惊讶着,彪子急问道:

  “快说说,你是用啥法引爆的!”

  “我是叫仇恨逼出来的急法呀!你俩登上梯子上房了,我又给那炮弹盖了把柴禾,四个鬼子两个汉奸就闯进院了。他们刺刀上都挑着刚抓的母鸡,命令我拆洗好,给他们煮熟。我答应了。煮着煮着,就听到广场上传来鬼子追查炉匠的声音,我很挂劲。好在百姓中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们就追问王七,王说不清楚,就把王七刺死了。又追问大伙,大伙还是不应声!这时鬼子就发怒了,说:‘要是再不回答,就统统死了死了的有!’这时我娘挺身而出,说:‘我是炉匠的老婆,有事朝我说,不准伤害老百姓!’鬼子命令我娘带路去找我爹,我娘严辞拒绝,鬼子就把我娘砍了。我当时只能难受的流泪,不能公开哭呀!就是这股仇火把我逼出了急办法,就把那炮弹塞进灶膛里啦!接着,跟鬼子汉奸说:‘鸡煮熟了!’他们就围到锅台旁吃开了。我就这个空子,‘噌噌噌’登梯上房,就过来啦!刚到这里——这不就怍了么!”

  “哎呀!二能,你这巧妙的进攻和巧妙的隐蔽,都干得很妙呀!”彪子高兴地表扬着,又道:“我从这巨大的爆炸声中估计。这四个鬼子和两个汉奸都炸死了。咦,我还有个分析,敌人专门冲炉匠下手,这一定是刘飞虎那个狗汉奸的鬼点子,下一步咱要想法灭掉他!”

  “彪子哥,我还有个建议——”楞子也高兴地说道:“你跟李队长说说,给二能同志请功呀!”

  “放心,我会报告的……”彪子说着,又表态道:“这事目前还要保密,防备敌人追踪报复呢!咦,你俩稳稳的坐住屁户,我去侦察一下,二能这一手我想得又多了点。虽然我们干掉了几个敌人,也可能会招来敌人对百姓更大的报复呢……”

  7、巨大的炮弹爆炸声,把边门楼和孙良图吓得够呛。孙良图和边门楼招手道:

  “边兄,我去看看情况!”

  “好!一定要弄清真相,向太君有个交待呀!”

  孙良图带几个鬼子汉奸跑到爆炸地点,一看房子炸塌了,只见一个炸断了腿儿,被冲击波甩到院里的汉奸,正哎哟哎哟的叫着。孙良图急问道:

  “咋回事呀?”

  “是这样——皇军在这屋里煮了几支鸡吃,灶膛里就爆炸了……”

  “有几个皇军?”

  “四个。另外还有咱们的两个弟兄。”

  “他们炸得咋样呀?”

  “我看炸不死也都砸死了。就我一个受伤的。”

  “谁投放的爆炸物呀?”

  “可能就是那个烧火的小孩……”

  “那小孩呢?”

  “不知道是炸死了,还是跑了。”

  “你们是一群猪脑袋,就他妈认吃!”孙良图骂到这儿,大吼道:“你们几个兄弟扒扒尸体,一会儿,把这个受伤的兄弟架走,回据点上药!”

  孙良图回到广场,受伤的那个先架过来了。接着,那四个残缺不全的尸体也拖了过来。边门楼和孙良图正在谈情况。孙良图咬牙道:

  “咱得杀一批刁民,为死去的皇军报仇!”

  “不要再杀了吧,咱不就是奔着抓炉匠来的么!”

  “不杀,无法向太君交待呀,这事由我负责,你不要管了!”

  孙良图说着,转身向百姓们大骂道:“你们这些刁民窝臧八路,杀了四个皇军。今天让你们尝尝我孙某人的厉害!”

  接着只见他一晃胳膊,嘟嘟嘟“的机关枪响了,大群的百姓倒了下去,顿时血流满地,哭叫连天……

  就在这个时候,衡尾骑着战马来了。他没有穿军装,一派绅士的儒雅派头。就见他眯眼看了一下哭叫的百姓。闪出一副悲痛的面孔,转脍就扇了孙良图两个嘴巴。边门楼见状忙凑上来想说说情况,也挨了两个耳光。然后,他向百姓们大讲道:

  “百姓们,我是天门据点的衡尾小队长,卑职晚来了一步,出现这么大的血案。我很生气,他们胡乱杀人不是太君的本意,回去我要重重地处罚他们。今后百姓们有事,可直接到据点找我。”

  说罢,他一晃胳膊,把兵撤走了。正在房上隐身侦察的彪子,一下就看了个清楚:“这不是曾经救过我一次的那个神秘骑士吗?原来他是‘当面像人背后是鬼’的两面派呀!”

  敌人撤走了。彪子立刻返回“蛤蟆蹲式”的地道,跟楞子和二能讲了敌人制造的大血案,非常沉重地说:“我们三个现在不是儿童团,已经是抗日的战士和民兵,有责任担负起这发动群众做好善后的大任。走吧!群众正期盼着我们……”

第20集 盐店借款

  时间:1938年冬天

  地点:任河县城

  场景故事链接:

  1、说来也怪,自打敌人突袭园田庄以后,区小队转移到靠淀庄,竟又被敌人摸到。虽然因为步哨及时发现,敌人扑了个空,郜老还是觉得这个问题值得琢磨。他跟李锋小声说:

  “我们转移一处,敌人就摸到了,是不是有内鬼报讯呀?”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呢!可这几十号人,我扒拉来扒拉去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那我们换个法儿,你追我的屁户,我牵你的鼻子,把敌人的眼睛调动一下……”

  “我看可以。记得毛主席有‘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战术。现在咱分成三、五人的小组进行战斗,也是一种战术方法呢!”

  郜老和李锋经过一番谋划,这天,恰是县城逢单日的大集,他和彪子化好了装,坐上一辆篷子马车,向日军松山大队的大本营——任河县城奔去了。路上阴冷的东北风嗖嗖地刮着,透过篷车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音。快到县城西门了,已经看到两个站岗的汉奸端着枪,正贼乎着大眼盘查行人。彪子第一个跳下车,掸掸他那黑色的棉袍,又往下拽拽他那双层帽头,随手从车里提出一篮有名的“安州薰鱼。这时篷车就到城门口了。

  “老总,安州盐店梅少爷进城看病……”彪子说着,早递上了那篮清香扑鼻的熏鱼,又道:“安州梅掌柜带给弟兄们的美味,尝尝吧!”两个站岗的汉奸,一听梅掌柜的大名,早已受宠若惊,都知道梅掌柜是保定日军司令梅津扶植的“大官商” 呢!便一边高兴地接着熏鱼,一边点头哈腰地摆手放行。李锋也探出头来,轻轻摘下黑绒公子帽,微笑着向汉奸点了点头儿。两个汉奸忙喊:“少爷保重,少爷保重呀!”

  2、彪子爬上车去,车把式甩了一阵响鞭,马车越过玉带河桥,直奔通往东关的长春街。任河盐店就在这条街上。马车停在盐店门口,彪子不慌不忙地跳下马车。嗬!盐店好排场呢!坐南朝北的月亮大门,两边是敞亮的门市。透过大门,可以望见穿堂式的四合院和一座两层的外廊小楼。李锋做侦察的时候,曾经到过这个院落。只见他毫不理会地跳下车,径直朝里走,彪子颠颠地在后边紧随。

  门房见进来一个生疏的客人。早有一个老汉迎了上来。他上前打量着这个不凡的客人:头上戴着黑绒的公子帽,身穿青缎子棉袍,脚镫五眼黑绒甲靴,眼上罩着一副茶色金框大光镜,鼻子下头留着一抹美男胡,知道是贵客来了。忙笑吟吟地说道:

  “你们是——”

  “安州盐店梅少爷前来拜望李掌柜的!”

  彪子客气地介绍着。李锋却不以为然的昂首向前。老汉忙点头喊道:

  “贵客到!”

  走进二门,这时从四合院迎出一个人来。此人个头不高,碡碌身子,猪肚子脸,秤砣鼻子,母狗眼。他上身套一件姜黄色的鹿皮坎肩,下着紫色灯笼裤。名叫胜四代,号称《三侠剑》总镖局胜英的四代孙,有一身好武艺。现在是李掌柜的贴身保镖。这家伙和一条东洋狼狗为伴,整天把在四合院里,哪怕是贵客到来,他也要貌似关照地过一下手。这工夫,就见他眨一下母狗眼,迎上来问道:

  “哪来的客人,咱家咋不认识呀?”

  “安州盐店的梅少爷……”彪子镇静地介绍着,早旁若无人地踏进了四合院。

  “噢……”胜四代沉吟一声,心想:“这梅掌柜的倒也见过,是李掌柜的朋友。只是这梅少爷还是头一次听说呀!”就转个心眼问道:“咦,有名片吗?”

  “名片有的是!就是忘了带来……”李锋接过话去了。

  “那就对不起啦!掌柜的不看名片不见人,防的是冒牌货呀!”

  “没听说过这种章法!这大概是看家狗的把戏吧!”

  “你敢骂人?”胜四代火了:“老子眼里夹不的这个!”

  “怎么,你想尝尝吗?”李锋说着蔑视了他一眼。

  “尝尝又怎么样?”胜四代说着,眼里射出了两道凶光,摆出了虎斗的架式。

  李锋微微一笑说:“那就让我修理修理你!”说着,他随手摘掉了公子帽,甩给彪子。然后棉袍一抖,一个“迎面飞仙掌” 朝胜四代的面门拍去。胜四代确非等闲之辈,他忙着来个“朝天一柱香” ,把“飞仙掌” 一下破开。李锋反手又来个“滚肚锤” ,胜四代急来个“凹胸吞身” ,向后一仰,使“滚肚锤” 捣空。李锋跟上一个“迭手打肋锤” ,猛击胜四代的软肋,他转身来一手“劈山靠” ,避开了李锋的凌厉攻击。俩人在院里缠来绕去,针锋相对又相破相生,斗成了一团……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黑色狼狗突然从侧门蹿了出来。就见它“扫帚尾巴” 往地上猛地一卷,“汪汪”呔叫着向李锋扑去。彪子一看可急了眼,只见他把手中的帽子一甩,疾如闪电,接着跟上一脚,正踢在狼狗的下巴上。那狼狗“嗥”地一声嚎叫,向彪子扑来。这时候,彪子发现狼狗脖子上,套着一个带钉子的牛皮项圈,不便再踢出那“锁喉” 的一脚,只得连连跃退。那狼狗见彪子要跑,“汪” 地一声蹿了起来,两支前爪向彪子抓去。眼见利爪就要插进他的肩膀……彪子竟是怒目圆睁,不躲不闪,猛地出手擒住了狼狗的两个前腿,和它来了个面对面。狼狗呢,大龇着锋厉的牙齿,抖动着一扎一扎地胡须,发着吓人的呜呜声。彪子则紧崩嘴唇,怒瞪着眼,也发出“噫噫” 地震唬声。狼狗见吓不倒彪子,突然张嘴咬向彪子的左手,彪子右手往外一带,使它一口咬空。狼狗转口又咬彪子的右手,彪子左手往外一带,狼狗又咬空啦!就这么着,来来回回咬了几次,彪子见它没有了后劲,右脚突然抬起,猛地一踢,双手一松,一下子把那狼狗踢出了丈远。只听“啪唧唧” 一声,随着低沉的惨叫,那狼狗躺在地上再也不动啦!

  再说那边的李锋和胜四代,正打得难解难分。照说这时候彪子要是上去,俩人打一个,一下就把胜四代拾掇了。可是,不行呀!他要盯着四周有啥动静呢!这工夫,就见李锋施展他的连环腿了。一路子凌厉弹腿,使胜四代只能招架。这时,李锋腾起一脚,正踢在胜四代的后心上。这个号称胜英的四代孙——胜四代,一下子就倒地了。

  “都给我住手!”李掌柜大喝一声,匆匆赶了过来。

  彪子忙着上前先声夺人道:“这位胜兄弟太野蛮啦!听说梅少爷没带名片,就骂着大街动起手来。仗着我们梅少爷在天津盐店‘跑外水’时学了点功夫,不然就见不到你老啦!”

  “你是小梅子呀!”李掌柜高兴地叫着。他知道梅掌柜有个少爷在天津盐店“跑外水” ,只是没见过面,便忙着道歉道:“一家人要的啥名片呀!四代快下去休息,叫厨房备饭!”

  胜四代用胳膊肘撑着身子,吃力地爬起来没有说话。李锋却双手抱拳表示歉意道:“胜兄弟,小弟莽壮了,后会一定相敬!”

  3、李掌柜带着梅少爷来到客厅。彪子退居门首,以防不测。李锋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单刀直入道:

  “李掌柜,今天有事麻烦你啦!”

  “少爷有事尽管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想跟你借点钱!”

  “少爷也缺钱啦?”

  “谁是少爷?我们是八路军!”

  “啊!”李掌柜一听说是八路军,顿时变色,因为他暗中投降了日冠。估摸着八路知道了……就哆理哆嗦地说:“八路用钱好说,好说呀!”

  “李掌柜不要害怕。我们只是借个钱。只要你按照中国人的本份做事,抗日胜利后借钱照还!”

  “钱,好说,好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么!兄弟不知道要多少呀?”

  “储备票一百万!”李锋开门见山。

  “啊,”李掌柜眨眨眼:“一百万,好,好,容兄弟我了筹措一下,下个集日你们来取……”

  “你少来缓兵之计!”彪子说着,用枪逼了上去!

  “哎呀!兄弟我一下确实拿不出来,容我两天,我要是耍了花腔,你们要我的脑袋!”

  “好!”李锋见彪子两眼瞪着,忙把话接过来,严肃道:“那,李掌柜的咱就后会有期!”

  说罢,李锋带着彪子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盐店。

  4、一晃过了两集,李锋到县委敌工部又谋划了一下,就和彪子又找上门来了。李掌柜的格外热情,又是让坐,又是上茶。高兴地说:

  “兄弟我早准备好啦!怎么上集你们没来?”李掌柜地说着,把一个长方形纸包递给了李队长。李锋掂了两掂,深沉地说:“好啊!你迈出了第一步,八路军是会给你记上这一笔的。怎么,要打个借条吗?”

  “不,不,兄弟我早想为国家出力,只是报国无门呀!今日和八路兄弟相会,真是三生有幸呀!”

  李锋不便逗留,起身告辞。彪子有意拉开一段距离尾随着。刚走到街里,胡同里闪出一个身套篮色大褂、头戴卷沿礼帽的人,不声不响地靠上了李锋。李锋忽觉腰间顶上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刚要回头,那人低声喝道:“不准说话,照我推的方向走!”李锋心想:“这李掌柜好毒啊!院内不截,门口不堵,到大街上来这一手……”

  正这么想着,旁边茶馆里也出来一个套大褂的人,这人叫了一声:“今天这茶不够味儿!”也一晃身子靠上了李锋后边那个人,用衣兜里的手枪桶住他的后腰,小声喝道:“不要乱动,乱动——老子灭掉你!”仨人就这么磨磨蹭蹭地走着。这时,不知从哪又冒出个卖狗皮膏药的人来。这人身穿长衫,肩上背着褡裢,左手摇着铃铛,嘴里喊着:“寒腿伤腰,沾上就好!”突然间,他跨上一步,右手一撩长衫靠上了茶客。茶客觉得自己的腰间被什么顶住了,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卖狗皮膏药把枪拧了两拧,小声说:“当心这个!”此刻,从钭刺里又走出一个醉汉,手中晃着酒瓶子,长衫上沾着油污。边走边咬着舌头说:“好酒喝不醉,一喝就没够!”当他晃到卖膏药的身旁时,猛地把酒瓶子一扔,一个踉跄,就靠在了卖膏药的身上。右手往兜里一伸,嘴里喃喃地说:“别,别动呀!一动就摔倒啦!”这工夫,一个哼着浪荡小调的人,约摸二十几岁,刀条脸,小黄眼,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小帽,身上穿看紫不溜丢的二大褂,一看就像个街面上的“混子” 。“混子” 爱凑热闹,看到几个人像糖荫芦一样黏在了一起,心里一震:“我莫不是要走好运啦!刚当上皇军的特务,就碰上了李掌柜赏钱的好机会……咦,这八路的特工也插进来了,成了一对一的阵式,这个仗咋个打法呢……”他虽然嘀估,还是迈着碎步靠上了醉汉……

  这时侯,彪子可有点着急啦!虽说有县大队手枪班的人配合着,可真要都枢动了板机,也会闹个两败俱伤。就急想了一下,虽然他没有手枪,也快步上去靠在了那“混子身后,隔着棉袍,硬是用手指杵在了“混子” 的后腰上。接着小声警告他:“不要动,动就杀掉你!”

  李锋觉得这么紧搓火的黏糊下去也下行呀!他内心分析了双方力量的对比,大体平衡,和平分手还是有可能的。就笑模悠悠地放响炮道:

  “诸位都是老相识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伤了和气?日后不是还要经常见面么?”

  就这么几句对双方都有利的和美话,双方都撤回了枪,竟各自散去。

  5、李锋知道,这件“紧张对峙而没有爆发”的事件,虽然在特殊的条件下和平解决,但更紧张残酷的斗争会马上到来。他和县大队手枪班的同志商定,要立刻出城。可就在这个时候,刺耳的警笛呜呜地鬼叫起来。李锋知道这是全城戒严的信号,他争求手枪班同志的意见:

  “我们是‘闯关’出城,还是‘变通出城’?”

  “根据我们的经验,还是‘变通’出城更安全些。”

  “咋个变通法呢?”

  “我们结识了绿林好汉窦天城。他有四十多人的手枪队伍,专门打鬼子的伏击,但对汉奸可以网开一面,只要汉奸不伤绿林,就可以朋友相交。就因为这个,他成了任河县维持会长赵德福赌局的牌友,经常来刘家园赵的赌局打牌,而每次必有赵德福陪同。赵德福虽然对外很霸道,但从来敬畏窦天成,还为窦天成在刘家园设了休息的公馆。窦天成在他那儿说一不二。我们可到他那里隐蔽变通一下。”

  “这可就有大意思了。窦天成是我们彪子同志结拜的大哥,俩人曾干掉过三个罪大恶极的汉奸呢!”

  “那就更好了。我们快去吧!”

  五个人速速来到刘家园,直奔窦天成公馆。因为没顾上打招呼,就直闯了进去。门房有点不高兴了,大喊道:

  “你们找谁呀?总得说一下呀!”

  “我们找窦大哥!”

  “呀,这不是彪子兄弟么!”

  窦天成的勤务员小五高兴地迎上来。李锋惊异道:

  “你就是那个小五?我是李锋,看看还认识不?”

  小五细看了一下子,惊喜道:

  “认识!李队长,你真是命大福大造化也大呀!我这条命还是你保下的呢!”

  “这个就不说啦!我们要见窦大哥哩!”

  不等小五回答,就听一声粗嗓门传了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李锋兄,我老窦这里有礼啦!”

  “我得先谢谢窦大哥呢!你赠我的十件宝贝蛮不错哟!”

  “那是一点小意思。我对李队长做了那么大的孽,是应该自裁的。我也愿意接受八路军的惩处呢!”

  “窦大哥千万别这么说啦!那是一场误会,已经说知了,就过去啦!我们还是好兄弟哟!”“今天你们来到我这个寒社,得多住两天,安全没有问题的……”

  “不,我们要赶紧出城!有劳窦大哥帮忙呢!”

  “没问题哟!我就去找赵德福办。”

  窦天成说着,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6、此刻,刘家园内宅的一个屋子里,几个赌徒正喷着烟圈,眼睛盯着桌上的海碗,

  看着那滚动的骰子,嘴里吆五喝六地喊着。突然,门“咣当” 一声推开了。外面冲进的冷风,卷动了漂浮的烟气。窦天成像一座金刚来到一个胖子身旁。那胖子身穿闪缎马褂,脑门上闪着油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什么。窦天成干咳一声,那胖子才转过脸来。见是窦天成,忙客气道:

  “怎么,老窦也想上场吗?”

  “不不,我有事找你赵会长!”

  “啥事?”

  “几个朋友想借你的光出城呀!”

  “咦,你真是不看头势,没听到那全城的戒严笛呀!”

  “什么戒严(盐)戒醋的?我尿不着那个!”

  胖子一看窦天成要发脾气,忙问:

  “哪条道上的朋友呀?”

  窦天成把手指头一伸,比了个“八”字,赵德福吓得一颤,小声道:

  “你老兄掺合这事——不是叫我为难么!”

  “怎么,你怕了?要知道——我这是替你打理呀!不然,他们就进来啦!”

  “啊?”赵德福惊叫了一声,忙说:“那你老兄打理吧!给你一张通行证,坐我的篷车……”

  窦天成带好通行证,叫上赵德福的篷车,请上几位朋友直奔东门而去……。

  6、侦辑队的便衣们,见有车过来,忽拉一下子围上来,大喝道:

  “哪的车?干什么的?”

  “你他妈眼瞎呀!”窦天成大骂道。

  “噢……赵会长的!”

  一个便衣队员认出来了。他伸着脖子往篷里看着,见没有赵会长,又试着说道:

  “哎呀,太君有令,出城要有通行证!”

  “真他妈的废话!”

  窦天成骂着,一个甩手,啪!把硬纸通行证摔到了那便衣的脸上。

  便衣抓过来一看,忙满脸堆笑道:

  “对不起!请赵会长的客人走好。”

  把门的汉奸见侦辑队拦住篷车在盘问,就以为那篷车出不去了。没想到那便衣骂过去

  了:

  “还他妈楞着干什么?快开门放行!”

  城门一开,篷子马车“哒哒” 而去……

第21集 火枪神威

  时间:1939年初春

  地点:任河县尚书坟周围

  场景故事链接:

  1、这阵子区小队分散活动,遍地开花,可把敌人的鼻子给牵住啦!在沙村,游击小组用“办喜事请客”的办法。诱杀了应邀赴宴的汉奸队长许大浪;在石桥村旁边的京开官道上埋地雷,炸毁了敌人的三辆汽车;在蔡家台破冰道,截获了给日军送给养的冰床队……搅得松山惶惶不可终日。当然,最叫他不安的,还是八路军特工队来到县城,大摇大摆地向暗投日军的盐店掌柜借款啦!

  今天,松山气急败坏地抓起电话机,大骂了久宝和衡尾,责令他们亲自出马,限期剿灭八路军的反扑。衡尾没办法,只得给边门楼、孙良图加码。边门楼在李锋面前吹过海口,要暗暗地为八路做事,他还一件也没做,却在衡委的强令下,要剿灭抗日的游击队。咋办呀?他只得把刘飞虎叫来研究办法。刘飞虎刚升了天门警备队副队长,正处在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劲头上。开口就说:

  “你边队长看到了没有?人家区小队改变了战术,搞的是‘麻雀战’ 呀!人家不求大胜,只取小胜。咱一时摸不到区小队的行踪,也可以靠抓‘小胜’ 的办法,先做出点战绩么!这样子衡尾看了也会高兴呀!”

  “噢,抓‘小胜’…… 快说说 你的计划。”

  “我想好了。园田庄的炉匠咱抓不到,可以抓他的儿子呀!上次咱在园田庄损失了四个皇军、一个兄弟。我已经摸清了,是炉匠的儿子二能用灶膛火烧集束手榴弹的办法干的。这小子是村儿童团副团长,眼下他娘咱干掉了,爹又不在家,孤苦令丁的他守在家里,咱很容易掏窝呢!还有一个是园田庄民兵队长斗牛的弟弟,叫楞子,一直当着‘模范儿童团长’。斗牛被咱打死了,寡母守着小儿子过,咱掏窝抓他并不难么……”

  “你这个点子可行。这是咱警备队独道的一手呀!成功后衡尾肯定高兴,还能震一震孙良图那小子呢……

  “那我就准备动手了!”

  “准备吧!”

  2、再说园田庄惨案。村公所顶差王七和二能娘被害后,抗日村长李柏和新任青抗先队长兼游击小组组长高顿,除了帮助料理后事,还担心二能和楞子受到敌人的报复,就和彪子商定:楞子和二能随他转移到尚书坟李公公那里去隐蔽。李公公对三个孩子非常欢迎。高兴地说:

  “你们来跟我坐伴,我保你们有烀山药、煮黄豆、炒花生和爆米花吃。只是有一个要求,不要乱跑,一定要安全第一呀!”

  “公公爷放心吧!”彪子打保票道:“有我这个监督岗把着呢!”

  “彪子哥甭吹牛!”楞子一摆手道:“公公爷可能不知道,我俩不在儿童团了,已经升入‘游击小组’啦!”

  “啊,你俩升了‘游击小组’ ,又进了一大步呀!”李公公高兴道:“那可不能再耍

  小孩子脾气啦!”

  “小孩脾气还是有那么一点呀!”二能眨着窝豆小眼说:“瞧你妤棵杜梨树,还有黄熟

  杜梨挂着,我真想爬上去捋点吃呢!”

  “你用不着上树去捋,我给你们用杆子一捅就下来啦!”李公公说到这,又嘱咐道:

  “刚才光说吃啦!你们仨都已经是民兵战士,要紧的是要好好学习打仗杀敌的本领,还要接着学文化。等抗日胜利了,也升个‘尚书’官呢……”

  “公公爷,‘上树’那叫什么官呀?我上树比猴子不在以下呢!”楞子吹呼道。

  “我上树摘枣吃还行喽!要是上这么高的杜梨树,还真不敢呢!”二能打怯地说。

  “那你们就看咱家我的吧!”楞子一摆手,又说:“二能己经认怂,彪子哥可比试一下吗?”

  “瞧瞧,你楞子又耍起大孩脾气啦!”李公公说着,转脸对彪子道:“你给我把着他点呀!”

  “公公爷,他要练点上树爬高的本领,打仗中还真有用得着的时候。我倒想瞧瞧他咋

  个上法。”

  “那你就瞧瞧咱那‘大腿夹树、搂抱纵身’的妙法吧!”

  楞子说着,“呸呸” 往手心 啐两口唾沫,一纵就攀上了村身。两腿用劲没多大工

  夫就爬上了树桠。接着高傲地向彪子喊道:

  “彪子哥,你看咋样?”

  “还行吧!只是有点笨拙了。和猴子的‘爬树功’差着十万八千里呀!我是学了一点

  ‘猴功’的,你瞧瞧!”

  彪子说着,一个腾跃,上边是双手下边是两脚,同时攀住了树身。接着,就像猴子

  一样,整个身子靠双手的抓力和双脚的镫力,几下子就爬上了树桠。一下子把几个人都震了。李公公就势鼓掌道:

  “有了彪子和楞子的‘上树功’ 这尚书坟的松柏都会成为咱的观察哨和隐蔽点呀! ”

  3、一个“上树功 ” 的简单比试,楞子发现彪子的“上树猴功”比自己的“上树笨功”, 高得不是一点半点呀!就要求道:

  “彪子哥,你快教教我这上树的‘猴功’吧!”

  “其实这不难呀!说到根上就是个‘力巴’活儿,平时要苦练胳膊肌肉和大腿肌肉的力量。猴子从小就练,所以,猴子的四肢肌肉十分强大,爬树跳跃就像飞一样。”

  “那全看楞子和二能的坚持劲啦!”李公公盯着楞子和二能鼓劲道:“要练就不能虎头蛇尾呀!”

  今天中午,李公公做的是“贴饼子焖小鱼” ,外加一大盘炒花生米。那小鱼不过两寸长,不用摘刺。炖熟了那刺竟十分酥软,吃起来鲜香可口。几个人都异口同声的问:

  “公公爷,那鱼刺是咋炖软的?”

  “很简单,多加一点醋就软了。”

  “家里炖鱼也加醋呀!为啥鱼刺还那么硬呢?”

  “那是加得不够呀!你想想看,那蛇吞老鼠,吞进去连老鼠骨头都能化掉,靠的就是胃里的‘强醋酸’ 么!”

  彪子听到这里,他跑题问道:

  “公公爷,我一直有个疑问:窦大哥绑了大户,为啥要到这尚书坟来审问呢!”

  “这是‘七. 七’ 事变后才有的呀!窦天成是绿林好汉,他一方面要抗日,一方面还要吃大户。而鬼子往往是避开坟场行动,尚书坟就自然成了他的落脚地啦!过去多少年来尚书坟都是十分静穆的,除了李尚书的后人来烧纸行祭,几乎见不到外人。现在我这里可有点热闹了!抗日游击队来,鬼子的特务化化装也来。因为我们哥老会参加了抗日斗争,我身上的担子也加重了很多。你们在这也要帮我留点心呢!”

  彪子忙跟上一句:“公公爷呀!我们年轻,经验很少,你要多多指教呢!”

  “对!”楞子、二能也接上一句:“我们一定当好公公爷的小帮手!”

  4、第二天吃过早饭,彪子对李公公说:

  “公公爷呀!你看守的这个高级的大坟场,我们只知道‘尚书坟’这个名字,内里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哇!更没有往细处里看过,你得给我们讲讲呀!”

  “好。我领你们看看。”公公爷指着那最大的砖砌坟丘说:“这就是李尚书的大墓。李尚书单名一个‘文’ 字,是大明王朝军队的司令,那时叫‘兵部尚书’ 。因为战功很大,皇上下令给他修了这个大墓。瞧丘墓上有大门,下有地宫,前边还有碑楼。那石人石马,就是他战争生活的再现。李家是旺族,后来当官的也很多,也都葬在了这里。所以,尚书坟越来越大,已经占地五十亩啦……”

  公公爷说到这里,见不远处有个生人在四下里扫视,忙说:“你们去看看那人是干啥的?老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呢!”

  彪子领着楞子和二能就跑过去了。楞子跑到了最前头,他—细看,那生人就是个土里土气地庄稼人呢!只是——他慌手慌脚地从石供桌下边摸了个什么东西,变貌失色地装到了怀里,很令人生疑。就用质问的口气问道:

  “干什么的!”

  “你‘小兔崽子’口气好硬啊!老子干什么关你屁事?”

  “咦。问问你不可以吗!咋能张嘴骂人呀?”

  “骂你算轻的!想尝点硬地吗?老子给你个‘耳光子’尝尝!”

  那人说着,冲上去就打。仗着楞子躲得快没扇着。这时,彪子和二能冲到了跟前,同声喝道:

  “有事说事么!你凭什么打人?”

  “他一个毛孩子管到了老子头上,我当然要揍他!”

  “那你大错了。他有管理这个坟场的责任呀,问问你完全应该么!”

  正这么理论着,区小队马宝山来了。彪子、楞子和二能围上来告状道:

  “马大哥你来得好!这家伙欺辱我们,不服管理还打人……”

  “啊?他敢欺辱我们的红小鬼,我来收拾他!”

  说着,马宝山冲上去就给了他两个耳光。那家伙疼得咝哈着,竟怕得像个老鼠,再不敢说一句硬话。

  这时,楞子趁机揭露道:

  “马大哥,他怀里好像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叫他交出来!”

  “啊,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给我交出来!”

  “就是一纸祭文,你们看吧!”

  彪子上前接过来,楞子和二能围上去一看,全是连笔草字,都不认识。彪子说:

  “马大哥认字比我们多,你快看看吧!”

  “我认字也不多,”马宝山接过来一看,苦笑道:“连笔草字我也不认识呀!”

  “那咱送给张老师去看看!”

  “没那个必要了!” 马宝山摆摆手道:“不就是一篇祭文么,让他滚蛋吧!”

  那家伙接过祭文跟头轱辘地走了。马宝山说跟彪子还有事也走了。

  二能窝豆小眼一眨眉,对楞子说:

  “我看马大哥这么处理有问题。他为啥不让张老师看看这篇祭文呢?”

  “我也怀疑这事呢!那个祭文可能是敌人要拿走的情报。咱把那家伙追回来,一查到底!”

  俩人就追过去了……

  5、马宝山和彪子来到坟山子坐下,像是有心事地说:

  “这一段区小队分散活动,我带几个人就负责尚书坟周围这一带,基本上是起观察哨的作用,谈不到主动出击、消灭敌人呀!咱俩算是生死之交的铁朋友了,有些心里话我想跟你唠唠……”

  “好,说吧!!”

  “兄弟发现没有?你师兄李队长没什么支配性的权力,大多是听民间组织哥老会郜老舵主的。这样下去,我总觉得不大合军队打仗的章法呀?你说呢……”

  “呀!我跟你想的正好相反。师兄武艺高,勇力大,但终究年轻,经验不够。郜爷爷呢,不仅武艺高,他老人家经历多,善谋划又有丰富的经验,在百姓中有很高的威信。多听听他的指导意见,对我们夺取胜利非常重要呀!你可能听过《三国演义》,蜀汉皇上刘备不就是一直听军师诸葛亮的主意吗!”

  “兄弟要是这样看,我就没的说啦!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呀,你这个‘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有点消极呢!我想给大哥当一回诸葛亮,你应该对郜爷爷坚信不疑才是上策哟!”

  “咳,大哥比你多吃几年干饭,想法复杂点,要转弯子得一步一步地来呢……”

  说到这,马宝山告辞了。

  6、二能却气喘嘘墟地跑回来了,大喊道:

  “彪子哥,出大事啦!”

  “啥大事呀?”

  “你和马大哥走了,我和楞子觉得马大哥那个处理‘祭文’ 的事太草率啦!应该把那祭文拿给张老师看看,我俩估计那可能是敌特隐藏的情报,便又追过去了。只是没有追上。这工夫,楞子的鸽子飞过来了!他深情地望着,硬说是鸽子想他了,非要回家看看不可。还说去看看就回,我咋也拦不住他……”

  “呀!这事不小。得快去告诉公公爷!”

  俩人不安地跟公公爷一说,公公爷可真有点心急火燎。他“嗨” 了一声说:“这楞

  子‘楞’过头啦,不懂得隐蔽的重要性哩!万一碰上敌人‘掏窝’ 就麻烦啦!”

  “他要去去就回,兴许碰不上危险……”

  彪子正这么侥幸地分析着,突然,南边园田庄方向传来密密麻麻的枪声……彪子速速爬上一棵很高的松树往南了望,真是怕什么有什么,敌人真的打进园田庄了。怎么办呀?公公爷摆摆手:“别喊,我跪下给灶王爷求求情,请他给老天爷送个讯,保佑楞子平安无事哟!”

  7、再说边门楼和刘飞虎把园田庄围了个水泄不通。刘飞虎夸口道:

  “边队长,你只管坐阵好了。这个小战斗就由我指挥吧!”

  “好!希望老弟旗开得胜。”

  在副队长刘飞虎指挥下,一伙子鬼子汉奸先扑向了二能家。一看上次炸毁的房屋还摊在那里,家里空无一人,就转向了楞子家。楞子娘早去了姥姥家,屋子里的楞子见敌人冲来了,他早把猎枪准备好了,就等着敌人往屋里闯呢!

  这时,就听闯进来的鬼子汉奸大叫道:

  “家里有人吗?快出来!”

  听不到屋里有人应声!房沿上的鸽子却被惊飞了。两个汉奸鼓起胆子往屋里走,刚迈进门槛,就听“咚” 地一声响啦!两个汉奸在一片硝烟中,被打了个满天花,跟头轱辘、咝啦怪叫着跑了回来。哭叫着:

  “屋里有八路……”

  刘飞虎认定就是那个八路崽子楞子。心里说:“这回堵住他了,太君一定会高兴的。”他先下令用单架把两个受伤的人送走。接着,就命令几个汉奸往里冲。几个胆小如鼠的家伙,都往后缩着不敢出头。刘飞虎大骂道:“都是他妈的怂包,不就是对付一个毛孩子么!”竞连推带搡地推着往里进。几个汉奸提心吊胆地摸进屋里,竞没有任何动静,旋又退出来大喊道:

  “屋里没有八路!”,

  “混蛋!刚才枪都响了,怎么会没有?你们他妈的给我搜!看是不是藏在了橱柜里?”

  其实,楞子藏的很严实。他没有开枪是在钓刘飞虎进来。刘飞虎心眼“袖密”, 他不敢靠近,便复又强令几个汉奸回屋搜查。几个家伙缩头缩脑地来到门口,就是高声诈唬:

  “土八路快出来,投降不杀!”

  “再不出来,就炸毁房子!”

  “……”

  这时候,楞子闪出来又抠动了猎枪,“咚” 地一声,绿豆大的铁砂,像狂风一样扫到了几个汉奸身上。有的击中头部,有的打中胸膛,还有的崩瞎了眼。竟哭叫着滚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刘飞虎一看,他这个“掏窝”的谋划有可能得不偿失,就一方面下令用担架把受伤的几个人送走,一方面下令从窗户眼里塞进手榴弹。手榴弹塞进了十多个,连串的爆炸声,除了吓飞了鸽子,楞子那里仍是没有任何动静。刘飞虎认定楞子巳经炸烂了,就命令两个汉奸进屋去收楞子的残尸,好向衡尾有个交待。这回汉奸胆壮了,两个家伙冒着仍未散去的硝烟,低着头子寻找楞子的残尸。残尸没有找到,刚抬头起身要往外走,猎枪“咚” 地一声又响了。两个汉奸被击中头部,连滚带爬地钻出来,已经不醒人事。刘飞虎已经无计可施了,只得下令:

  “放火烧房子,把这个八路崽子烧成黑炭!”

  汉奸们抱来柴禾,点燃后塞进窗户。顿时,浓烟滚滚,火焰从窗户和屋门冲出来。又一会儿,房顶也““轰隆” 一声塌了下来。刘飞虎这时咬牙骂道:“你小子伤我这么多兄弟,还能开枪吗?到阴槽地府见阎王去吧!”

  说罢,和边门楼灰头土脸地溜回了据点……

  8、村里的乡亲们看到斗牛兄弟连续遇难,都难过的围了上去。在抗日村长李柏和青抗先队长高顿的指挥下,扒的扒,刨的刨,盼着楞子能有个完好的尸体下葬。可是扒刨了一流八遭,也没找到楞子的影子。不用说,人们都焦心地想到了另一点,楞子一定被火烧成炭啦!“多好的孩子呀!”人们祷念着不约而同地哭起来。

  这工夫,彪子和二能也赶来了。他们听到了乡亲们的哭声,就知道是楞子出事了。彪子和二能也哭了起来,二能还哭叫着楞子的名字。等来到楞子家里,彪子看着房子塌下来的一片废墟,他两眼眨动,好像在寻找他熟悉的那夹皮墙和“蛤蟆蹲”式的地道口呢!突然,“哗啦!” 一声,一堵墙皮被掀了开来。人们吓得陡然一惊:从废墟中钻出一个满身塘土的人来:

  “哎呀!这不是楞子嘛!”

  “你真是命大福也大呀!”

  “好人有好报呢,老天爷在保佑你呀!”

  人们一下子转悲为喜。彪子和二能激动地扑上前去,抱住了楞子。村长李柏和青抗先队长高顿不知道楞子玩了什么高招,躲过了敌人这一劫。叫他快和大伙说说。楞子顽皮地白话道:

  “嗨!没有什么命大,也没有什么神助呀!我到阎王殿转了一遭,阎王爷不收我,就这么着,我又回来啦!”

  弄得大家轰堂大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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