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庆：毛爷爷说农村不能只搞农业

郑州红旗公社电机修配厂（资料图）

　　食物主权按：农村只能搞农业吗？农村能不能搞工业？农村如果搞了工业会怎么样？中国乡镇企业的多年经验对这些问题都提供了回答。中国乡镇企业的实践，是解决城市化和工业化不平衡的实验性举措，其目标是在于促进城市化发展的同时，避免快速城市化带来的各种问题。而乡镇企业思想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毛泽东1966年5月的《五七指示》以及河南洛阳回郭镇的示范性实践。本文作者在2013年走访了回郭镇，让我们跟作者一起看看当年的农村是如何办工业的。

　　作者｜谢小庆 北京语言大学退休教授，1967年到1978年在内蒙古锡林郭勒盟额仁高比公社额仁高比大队插队落户。十一年的知青经历赋予了他毕生关注乡村的情怀。

　　2018年5月5日是马克思诞辰200周年。我是一个心理学者，确实不具备对马克思的经济学理论、政治学理论和社会学理论做出评价的知识积累。但是，我高度欣赏作为人的发展理论的马克思学说。我理解，对于现代人，“生活不仅仅是生存（life ought to be more than survival）”，在生存之外，还应有更丰富的生活。马克思追求人的全面发展，反对人蜕化（（alienation，许多人译为“异化”）为机器的奴隶。马克思的这些思考，是对人类的重要思想贡献，至今仍然可以给我们启迪。

　　马克思、恩格斯确实是天才。但是，他们毕竟是生活在19世纪的人，他们不知道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不知道大爆炸宇宙学，不知道20世纪发生的两次世界大战。因此，他们关于人的全面发展只能给出很朦胧、很笼统的述说。与他们相比，生活在20世纪中叶的毛泽东同志，形成了更具体的想法，并将想法变成一些具体的做法，影响到社会的发展。

　　毛泽东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的想法，突出地体现在他1966年5月7日写给林彪同志的一封信中，即《五七指示》中。这封信中的一些想法后来变成了现实。其最具体的体现，就是在中国蓬勃发展的乡镇企业。

　　早在1959年2月27日，毛泽东同志就在河南郑州讲[1]：

　　目前公社直接所有的东西还不多，如社办企业，社办事业，由社支配的公积金、公益金等。虽然如此，我们伟大的，光明灿烂的希望也就在这里。

　　在《五七指示》中毛泽东同志写道：

　　农民以农为主（包括林、牧、副、渔），也要兼学军事、政治、文化，在有条件的时候也要由集体办些小工厂。

　　1975年9月27日，关注社队企业的毛泽东注意到河南省巩义市回郭镇人民公社大办社队企业的成功经验。他将关于回郭镇公社社办企业的调查报告批转给当时主持国务院工作的邓小平同志（时任中共中央副主席、国务院第一副总理）。同时，批转了由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华国锋同志和浙江省永康县人民银行干部周长庚同志所写的两封呼吁大力支持社办企业的信。[2]

　　1975年10月11日，《人民日报》以头版头条的位置、以整版的篇幅（1版接3版）、以毛泽东郑州会议上关于社办企业的谈话为题，发表了关于回郭公社大办企业的长篇报道《伟大的光明灿烂的希望》，对回郭公社经验大力予以宣传，并配发了评论员文章《满腔热情地办好社队工业》。毛泽东批给邓小平的这三份材料，作为中共中央1975年9月到10月召开的“农村工作座谈会”的会议文件印发。

1975年10月11日《人民日报》 | 来源：文明与本能

　　2013年10月24、25两日，我走访了回郭镇。从镇史陈列馆中了解到，1974年回郭镇（回郭公社）的粮食亩产已经达到1016斤，完全解决了吃饭问题。1975年，回郭公社拥有汽车9辆，拖拉机149部，各种动力机械1740台，共23200马力。各种牵引农业机械2800台，发电机组35部，高低压输电线路120公里，农副产品加工机械1167台，机井562口，电灌站13座，水浇地占全公社土地面积的91%，实现了农业的稳产高产。

回郭镇1970年代的钢铁铸造厂 | 来源：奇闻异录

　　1975年以后，全国几十万名农村基层干部到回郭镇公社学习开办社队企业的成功经验。当时，苏南的许多基层干部都曾到回郭镇公社参观，都曾受到过启发和鼓舞。在回郭镇镇史陈列馆的展板上，有这样的叙述：

　　回郭镇大办社队企业的经验影响了中国现代民营经济最发达的江浙地区，现在流行的“温州模式”、“苏南模式”都刻有回郭镇的烙印：在中国实力百强县之冠——江苏无锡市撰写的《走在中国的前列》一书中描述：“无锡的乡镇企业之所以能够取得中国第一的成就，是因为早在20世纪70年代曾到回郭镇参观学习过，受到那里的社队企业的启迪，而后又因地制宜地发展了这种社队企业”。《上海地方工业志》这样描述：“关于河南巩县回郭镇公社发展社队企业的调查报告，对崇明的社队企业起到了春风化雨的作用。回郭镇被誉为中国乡镇企业的发源地”。

　　近几年，我自驾走访了许多村庄。我看到，乡镇企业开花于河南，结果于苏南。我曾走访了河南新乡刘庄，新乡小冀，临颍南街村、北徐庄，濮阳西辛庄村，走访了苏南的江阴华西村，夏港长江村，金港长江村、长山村。我还通过网上网下的阅读了解了苏南南丰永联村、常熟蒋巷村、昆山晟泰村等村庄的发展情况。我看到，河南的乡镇企业星火闪亮，业绩骄人；苏南的乡镇企业更是群星璀璨，已成燎原之势。

20世纪90年代乡镇企业服装生产车间的工人们

　　我还注意到，毛泽东在《五七指示》中说：

　　军队要办一些中小工厂，生产自己需要的若干产品和与国家等价交换的产品。

　　在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的前夜，毛泽东尚没有忘记他曾在1959年反复强调的“等价交换”，让人非常感慨。

　　无疑，分工会大大提高生产效率。一个人一天未必能缝一件衣服，通过分工合作，10个人一天可以缝出20件衣服。但是，分工又会损害人的全面发展，可导致人的蜕化，使人蜕化为机器的奴隶。怎样实现人的全面发展？这是未来需要我们继续探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