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新军:愿将韶华换白发

作者: 杨新军 日期: 2020-10-22 09:10:35

  早上刷牙,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两鬓又多了几根白发。20多年军旅生活,虽然苦,虽然累,虽然有时狂风暴雨,有时风雨无阻餐风露宿,但总感觉革命人永年轻,满头的黑发成为人生骄傲。

  6年前,从军队转业到大学后的路,虽然南国天气常常阳光明媚,虽然大学校园年轻人多朝气蓬勃,却因学习工作生活中遭阴风阴雨,且一环扣一环的连绵不绝,体味了充满艰险的戎马生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步步惊心。

  今天,是我为老兵发声的第四个微信公众号思想高地的祭日。

  这几天白天朝学校跑,晚上坚持公众号原创更新,平均每天睡3个小时,走着路都快睡着了,但世界还是那样:爱我的人依然爱我(这是极好的),骂我的人继续骂我,举报我的继续举报,接下来当然该消失的继续消失,该蒸发的继续蒸发,等待我的依然是无数个空落的白天后的黑夜,数不清的不眠的黑夜后的白天,以及黑白交替之间岁月之手从我发间不动声色掠走的年华……

  但岁月也不是完全无情,它拿走我韶华的同时赐给了我一颗正在逐渐复苏、逐渐能看明白世事的心,和满头灿烂的银发。

  几年前看到偶尔有几根白冒出来,感觉惶恐至极——还没来得认真生活认真爱,人生就已经进入该遭受毒打的阶段,但是写公号几年下来,我如今已经能在密集如暴雨的拳头下安步当车——你打你的,我走我的,只要不死,总是要往前走的,这是写字的人的宿命。

  我曾经因为在文中大量爆粗而被读者指责甚至谩骂并举报,但我根本不听他的:我骂的是社会丑恶,又没骂你,你激动个锤子?你特么不敢指责恶人恶行反而来怪责我这批判丑恶的人?!

  酒后吐真言。这些年,我总会碰上下面这样的饭局,我成了优秀的“辩手”。而自己,不是吃了一肚子菜,而是受了一肚子气回来,于是我现在对酒局饭局没什么好感,是八项规定的忠心彻底的拥护者践行者。

  某次,酒过三巡,一个领导看着我,满脸不忿地说:现在当兵的真舒服,又不用打仗,什么也不干,待遇还这么好。

  我问他:你走过长江大桥吗?他斜着眼说:我天天去桥边上逛风景。我又问:你注意过桥边的护栏吗?他不屑地说:看见了啊,没什么卵用。我再问:那没有护栏,你敢在桥边逛风景吗?他怔住了,哑口无言。

  许多人对军人的这个态度,和过河拆桥的人没有两样。我一句话把他打懵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和平时期的军人,就是桥边的那道护栏,看着好像没什么用,没有它你却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很多人,不知道军人的价值在哪里,从没想过如果没有军人站岗放哨,他们将会面临什么?在歌舞升平岁月静好中,他们精致得恨不能连自己都算计一把。

  只有当战争来临、灾难来临、困难来临,他们才会想起军人。在危险面前,所有人都可以退缩,那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本性。

  只有军人没有选择,必须义无反顾冲锋陷阵,哪怕明知是死也决不能退缩。

  因为,他们参军入伍就是与国家签了生死契约,没有反悔的余地。这大千世界,除了这个,还有哪一个契约,需要拿命去践行?

  又一次,一个以抄袭论文起家的家伙,居然在酒桌上恬不知耻地反问我说,你们这些当兵的,退役后不好好休养身心,怎么到处要待遇要职务,争名夺利?

  我说,他们要的不是待遇,而是荣誉;不是金钱,而是公平和正义。你们这些活着的人,永远不懂得老兵。

  我说,谁最懂得老兵,时下仿佛只有革命先烈!

  我曾去本地一个陵园拜谒,那里埋着一百多位在战争中牺牲的烈士,远远望去,一片孤坟、几抔黄土,城市的热闹喧嚣,与这里的清冷寂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深秋凄冷的风雨中,在荒无人烟的陵园里,看着墓碑上滴滴答答往下掉落的雨珠,就像是那些长眠地下的英魂在无声地诉说、在默默地流泪,揪得人心里阵阵作痛。

  抚摸着一个个烈士墓碑,我忍不住放声大哭,心中积淀已久的疑惑、失望、迷茫与愤懑,都在那一刻得到了宣泄与释放……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时至今日,几人还能记得他们?

  也许只有这群埋在地下的军人,才能真正懂得我们这些活着的军人。

  有人还说,搞不过你们当兵的,你们还特能写,特能说!

  我扛枪练兵近30载,其实与文字特疏远,与钢枪和大地特亲密。记得新兵时,为了少写一篇心得体会,我跟连长请缨,多跑了一个五公里越野。可是,退役后,为什么我们这些人,都变成了“写手”和“辩手”?还不都是生活的恩赐!谁没事,成天在这里整这劳什子干啥。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要说当过兵的能写能说,不如说当过兵的敢写敢说,敢担当,敢于牺牲!心底无私天地宽,笔下有情文自阔。

  我们要求兑现政策待遇,不是我们伸手要钱要待遇,是在替社会主张公平和正义。因为,正常人,总是爱钱更爱脸!

  任何时候,国家和社会对退役军人的优待和爱护,是一把尺,量政府长短,也量官德人品;是一秆称,称人民贵贱,也称道德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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