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史钩沉:五进五出大别山

作者: 陈俊杰 日期: 2019-08-20 10:14:22

  大别山是中国的南方与北方之间的天然分界线之一,所以历史上一旦形成南北政权对峙局面也往往会沦为一处兵家必争之地。始于1927年黄麻起义与1929年商(城)南起义、六(安)霍(山)起义,我党指挥我军部分主力先后五进五出大别山,在敌我双方的拉锯战中,这里的人民为我军的发展乃至新中国的成立付出了罕见的牺牲。上述三大起义以大别山为核心开辟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红四方面军、红二十五军、红二十八军先后在这里诞生,全盛时期控制了20多个县的约350多万人口,主力红军超过4.5万人,地方武装、民兵更达20多万人。大别山革命老区横跨河南、湖北、安徽三省,总面积约10.86万平方公里。2015年,经李克强总理签发,国务院批准《大别山革命老区振兴发展规划》,对利用大别山革命老区比较优势结束当地的贫困落后局面以告慰革命先烈意义重大。

 

1.jpg

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示意图

  一进一出大别山:从1927年黄麻起义到1932年红四方面军转战川陕。1927年,潘忠汝、吴光浩、戴克敏等领导中共黄麻特委以黄安、麻城的农民自卫军为骨干发动武装起义。1929年,徐子清、肖方、周维炯、徐其虚等领导鄂东北特委联合豫东南特委发动商南起义,舒传贤、周狷之、余道江等领导中共安徽临时省委同时在六安、霍山领导农民起义。1930年,三支起义军联合召开鄂豫皖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成立鄂豫皖特区苏维埃政府。1931年成立中共鄂豫皖中央分局与红四方面军,张国焘任分局书记,徐向前任方面军总指挥、陈昌浩任政委。由于张国焘奉行王明“左”倾冒险主义政策,鄂豫皖革命根据地未能粉碎敌军第四次“围剿”,红四方面军被迫于1932年撤出大别山转战陕西、四川。

  二进二出大别山:从1932年红二十五军重组到1934年长征。红四方面军撤出大别山后,留下的红军在吴焕先、徐海东、王平章的领导下重组红二十五军,吴焕先任军长,王平章任政委。1934年,中央主力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被迫长征,党中央派程子华赴鄂豫皖革命根据地任军长,吴焕先任政委,徐海东任副军长,戴季英任参谋长,指挥红二十五军配合红军主力长征会师陕北。

  三进三出大别山:从1935年红二十八军重组到1938年东进抗日前线。红二十五军长征后,留下的红军重组红二十八军,高敬亭任政委,暂时未设军长,下辖八十二师(罗成云任师长、方永乐任政委、丁少卿任参谋长)与手枪团(余雄任团长)。1938年,日军沿长江一线入侵华中一带,国共两党休战大别山,红二十八军改编为新四军第四支队,东进舒城、庐江、无为三县东进抗日前线。

  四进四出大别山:从1945年中原军区成立到1946年中原突围。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以新四军第五师、八路军南下支队、河南军区部队与冀鲁豫军区部队一部为基础,中共中央军委派李先念任司令员赴大别山一带组建中原军区,郑位三任政委,王树声任副司令员,王首道任副政委,王震任参谋长。1946年,蒋介石撕毁停战协定围攻中原军区,李先念被迫组织中原军区主力向西突围。

  五进五出大别山:从1947年晋冀鲁豫野战军挺进大别山到1948年中原野战军加入淮海战役。1947年,刘伯承、邓小平领导的晋冀鲁豫野战军奉中央军委电令挺进大别山,在陈粟兵团、陈谢兵团的配合下展开解放战争的首次战略反攻。1948年组建中原野战军,刘伯承任司令员,邓小平任政委,陈毅、李先念任副司令员,邓子恢、张际春任副政委,李达任参谋长,东进宿县加入淮海战役。

2.jpg

3.jpg

 

  当年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之初,当地曾盛传“罗里荆光”一说,即罗山、里山、荆府、光山四个县的老百姓在国共内战中吃的苦是最大的。电影《大转折》之《挺进大别山》里有这么两段对话足以反映这一情况:一是到村里借锅的某战士与军政处长杨国宇的对话,以及由此引起的刘伯承、邓小平、张际春与李达在简易帐篷里的对话。某战士:“处长,这儿的老百姓太小器了!”杨国宇:“怎么回事儿?说说情况。”某战士:“村里的年轻人啊,都跑光了,只剩下一些老年人,我向他们借锅啊,他们不是说冇得冇得,就是说可怜可怜。哼!”杨国宇:“你没有讲我们是红军吗?”某战士:“说了,不说还好,说了他们反倒骂人”……杨国宇:“他们都骂什么?”某战士:“他们说啊,你们把大别山搞得罗里荆光,又回来扒皮呀?”在简易帐篷里,刘伯承、邓小平、张际春与李达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李达:“这里老乡说啊,先怕不怕人,后怕怕死人哪!”张承春:“是啊!除了国民党,还有淮阴团、消保队,他们报复起来更疯狂。”刘伯承:“从土地革命到现在,大别山的群众一共经历了四次大的挫折,他们有一肚子怨气,一肚子苦水。这次我们要在大别山立住脚,困难啊,这一点要跟部队讲清楚”;二是借到锅后,刘伯承、邓小平、李达在某农舍里与借给他们锅的某爷孙俩的对话。邓小平:“老人家!我们四进四出大别山,让你们受苦了。”邓小平抬头看了看老大爷住的破烂不堪、家徒四壁的房子,表情显得非常沉重。老大爷走到灶房的灶台前,从锅里盛了两碗黑乎乎的稀饭。老大爷(对孙女):“伢!端上。”老大爷端着一碗稀饭、一盘咸菜从灶房里走了出来,端到邓小平面前的小方桌上。老大爷:“山里凉,喝吧!”孙女端着一碗稀饭走了出来,刘伯承接过了稀饭……刘伯承:“你爸爸、妈妈呢?”老大爷:“都叫他们活埋了。你们来一回,走一回,你们每走一回,乡亲们就要遭一回殃啊!村头那片坟地你们都看见了,我知道你们是红军,可……可乡亲们怕呀,真怕呀!”刘伯承:“老人家!这不能怪乡亲们,都怪我们,怪我们不够强大。”邓小平:“只有我们建立了巩固的政权,你们就不用怕了。老人家,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刘伯承:“老人家!我们走了,再见”……老大爷带着孙女来到村口,爷孙俩哭着目送刘邓大军离去……

  1949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彻底解放大别山革命老区,这已是我军主力第六次开进大别山了。如果加上1923年北洋军镇压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到1927年以贺龙的“钢军”为首的北伐军沿平汉铁路赶走河南奉军,大别山一带在“民国”时期到底经历了多少兵荒马乱、死伤了多少军民、脱颖而出了多少优秀将领?!毋庸讳言,新中国欠大别山人民的债太多了,回报大别山革命老区的经济扶持却太少了,考虑到“大跃进”期间饿死大批农民的“信阳事件”,《大别山革命老区振兴发展规划》来的未免太晚了,至于近五年来该规划落实到了什么程度就更要让大别山人民眼见为实了。2020年是落实该规划的最后一年,该规划的七个重点任务(发展现代农业、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优化城乡建设布局、推进基础设施建设、加强生态建设和环境保护、完善基本公共服务、加快重点领域改革)能否完成,“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愿大别山革命先烈的鲜血不会白流。

  大别山革命老区到底牺牲了多少军民?据统计,红安县在大革命之前约有48万人,之后却牺牲了约14万人。新县当年不到10万人,却牺牲了约5.5万人。金寨县当年不到25万人,却牺牲了约10万人。徐向前曾说,“红军的力量在于民众之中……他们宁肯丢掉家园,在山里风餐露宿,忍饥挨饿,也不愿落到白军手里。有些群众被敌人抓住,百般受刑,至死不吐露红军的一点消息……红军有了群众的支持,如鱼得水,任我驰骋,这是弱小的红军能够生存、发展、克敌制胜的根本原因。”高敬亭曾说,“我们一定坚持斗争,保卫苏区,边区人民寄希望于我们!我们要患难与共,同舟共济,艰苦奋斗,战斗到底!”郑位三曾说,“大别山的革命烈火是扑不灭的,即使剩下几个人,我们还要继续战斗下去,坚持到最后胜利!”……在革命战争年代,大别山一带先后组建了五十多支主力红军队伍,占全国总数的30%以上;先后有二百多万人参军参战,近一百万军民为国捐躯。大别山一带几乎是家家有红军村村有烈士,山山埋忠魂岭岭树丰碑!

 

4.jpg

李先念在大别山烈士陵园的题词

  大别山革命老区坚持斗争二十二年,为新中国的建设贡献了大批人才与著名的大别山精神。据统计,大别山革命老区走出了两位国家主席、一位共和国元帅、三位解放军大将、十三位上将、四十四位中将、二百多位少将。全国十大将军县中有五个位于大别山一带,分别是红安、金寨、新县、大悟、六安。革命战争期间,大别山人民创造了“坚贞忠诚、牺牲奉献、一心为民、永跟党走”的大别山精神。无论在革命高潮时期还是在革命遭到重创的危急关头,面对敌军的反复“围剿”,大别山军民坚持革命战争不动摇,不惜用生命捍卫红色政权。尤其是面对第四次反“围剿”失利而红军主力撤出的不利形势,大别山人民继续踊跃参军,坚持敌后游击战,确保革命红旗不倒而革命薪火相传。面对敌人的残酷迫害与血腥镇压,大别山军民舍生取义、视死如归;面对各级军政组织的误解,革命前辈逆境不改初心、冤屈不变忠心。在革命战争年代,大别山人民以罕见的代价换来了革命的胜利。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大别山人民为治理淮河水患再次作出了重大贡献。大别山革命先烈闹革命、打天下、求解放的最初目的都是为了让贫苦群众过上好日子,大别山革命老区的党组织能与人民群众同甘苦、共患难,切实解决群众的实际问题。在长期的革命战争中,大别山军民精诚团结、浴血奋战,为中国革命的胜利与新中国的建立作出了重大贡献。全国解放后,大别山人民继续发扬上述优良传统,时时听党话、步步跟党走。硝烟已逝而精神常在,大别山精神在中国漫长的革命历程中发挥了重大作用,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作出了突出贡献,在中国未来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中也必将焕发出更为璀璨的光彩。

5.jpg

大别山精神:坚贞忠诚、牺牲奉献、一心为民、永跟党走

  2019年8月13日,国家林草局公布第三批国家森林步道,大别山线路列入该名单,该规划能否助力大别山革命老区精准扶贫,大别山人民又将拭目以待。按照规划,大别山国家森林步道全长840公里,跨越安徽、湖北、河南三省。沿线经过花亭湖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天柱山国家森林公园、大别山(六安)国家地质公园、金寨天马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大别山(黄冈)国家地质公园、连康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鸡公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中华山国家森林公园、大贵寺国家森林公园、淮河源国家森林公园等多处自然保护地,天堂寨、田王寨等古村寨,以及武胜关、平靖关、铜锣关等著名关隘。大别山革命老区的英雄儿女靠山吃山,当年的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经得起无数兵荒马乱的反复冲击绝不是偶然的,现在利用旅游业等区位优势主动为国家精准扶贫提供“造血干细胞”更是理所当然。我党指挥我军部分主力先后五进五出大别山,现在的大别山革命老区各级党组织要继承革命先烈创造的大别山精神,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忘初心方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