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晓诗笺:一缕乡愁起故园

作者: 杨洲晨晓 日期: 2018-04-24 16:2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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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盏香茗在指间暖暖停留,似乎,那汪通透的碧绿也正悄然浸染着依旧喧嚣的心绪。慢慢地,当浮动的氤氲飘逝消散,心底,曾经一缕谙熟的温情竟缓缓弥漫开来,不曾经意的心的深处,竟是故乡的一方天空啊......

  故乡,是关外的一座小城。

  记忆深处,那是夏日繁花的璀璨和冬季飞雪的清灵雕琢成的一块无瑕美玉。

  曾几何时,当“神五”飞天的时刻,全城的父老乡亲满眼热泪、奔走相呼,只因为,第一位航天英雄,竟是家乡人!

  当那份荣耀渐渐成为了记忆的永恒,沉醉与骄傲,就再也无法跟小城剥离了。

  而我于故乡的记忆,却似乎完全游离于这耀目的光环之外了。

  小的时候,爱三五成群地去找寻我们自以为见多识广的老人,在秋天午后的阳光里,听他们悠悠道说我们所不知道的那些故乡人情和风土的陈年旧事。听他们讲闯关东时,有的关内人为何刚刚踏上绥中的土地,便不再远行而就此落地生根,而更喜欢的,则是听他们讲到这里是辽西走廊军事重地时眼里忽现的光彩,接着,他们便会讲起,曾有百万军队从这里齐整肃穆地经过,仿佛这一切还在昨天,还在眼前......

  听过了故事,自然就会经常去那条让所有故乡人日夜萦怀的六股河了。

  那湾极明澈、极清浅的河水,一直安静地在阳光下如锦缎般闪着粼粼波光。河床里,大小不一的石子和沙粒一览无余,此时,水流的涟漪竟也会把影子刻在这些石子和沙粒上,一道道亮亮的流纹在水下静静地发着光。靠近河岸,各种水草在清水中亭亭玉立,不时有体型极小的黑色或水晶蓝色的蜻蜓和蝴蝶,在其上飞飞停停;又有极敏捷的、青绿色的小青蛙,水里、岸上蹦跳着凑趣;各样成群的小鱼,在水草间往来嬉戏,细细短短的、青黑色的背,忽而一群,忽而散开,这时,弯身掬一捧清冽甘淳的水,没准儿,游动在你手心的,就会有这样的小鱼!那种丝丝麻麻的感觉,直接就会让心立刻灵动地快乐了。

  在河的两岸上,是望不到边的白杨树林,地上如茵的绿草直铺向远方,又不时有各色小花点缀其间。风过处,耳畔流响着杨树叶如涛的响声,间杂着知了的鸣叫,心一下子便会辽远起来。

  暮春时节,还会同一群玩伴拿着套杆,去河岸高过头顶的杨树林里寻知了。套杆用很细的竹竿做成,巧手的孩子会在顶端用马尾或细胶丝挽成可大可小活动的扣儿。站在树下轻轻举起套杆,悄悄靠近树干、树枝上或鸣叫或休息的知了,突然用力一扯,当被套住的知了一边嘶叫一边拼命扇动着透明的羽翅的时候,孩子们便会开始欣喜地为战利品呼喊了。

  头上,暖暖的阳光洒落着,甜甜的、柔柔的空气里,满是杨树嫩芽的味道,不时还会传过来另一个同伴极力压低声音的召唤,而紧挂在手上的袋子里,不知何时又会多了几只新捕的知了...

  这些风景,都已经深深揉进眼底,成为永远馨香的图画了,而在这些风景之外,让唇齿留香最最难忘的,还有故乡那几样纵然走遍天涯海角也不能遗忘的小吃了。

  六股河的小白鱼,是我的最爱,即使到现在也依然如此。

  这种鱼长不大,最大的也就十几厘米。鱼身有的是通体透亮的白,有的则在纯白之间夹杂着朝霞般的桔红,就连鳍都是霞的颜色——灵透洁净,清明如雪。

  夏季,常会跟着父亲去六股河捕鱼。

  我远远地站在岸边,看着父亲在水流里慢慢地走到河中间熟练地撒网,然后,再慢慢地收拢。当看到收网时闪着银光的小鱼乱蹦乱跳地挂在网上,就会高兴得手舞足蹈,而这时,父亲让我离水远一点的声音,也会若隐若现地从水面传来。

  回到家之后,母亲会先拿出一部分做酱鱼,余下的收拾干净,用盐腌着,第二天早晨再用油去煎。金黄的鱼身、浓浓的鲜香,这千般诱惑,又如何可以抵挡住呢?有时,连筷子都会忘记去拿的!放到嘴里,鲜酥的鱼味和着早晨清新的气息一道咽下去,如何还会有赖床的倦意?

  而这种鱼,奇就奇在每一条有每一条的味道,绝不相同!这时,母亲就会在一旁,边看着我吃边笑道,“用六股河水喂养的鱼,就是好吃!”

  河岸上,还有另外一种小吃——“热儿黄”,这是故乡人的叫法,也就是蝉的幼虫。夏天,还没蜕皮的知了幼虫会藏身在树下很小的土洞里,夜里,有些长成的幼虫要从土洞里钻出来到树上蜕皮,这个时候,用手电去照便会发现它们的行踪,极轻易地将其捉住。然后,把它们一个个清洗干净,或用油去炸,或用火去烤,晶莹油亮,鲜香脆美,那滋味,又怎能忘啊?

  除了这些,故乡还有一出锅就香飘十里的绥中水豆腐;还有味道极甘、极甜、尤胜板栗的红薯;还有汁多、皮薄、畅销中外的白梨...

  手里的茶,慢慢褪却了温度,但澄澈依然。淡淡的香气里,竟忽然夹杂了杨树嫩芽的气息,不知何时,视线有些模糊——是啊,应该多回去走走了,好在,家,还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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