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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胰腺癌患者海外看病记 曾遭黑中介“卖猪仔”

作者:肖欢欢 发布时间:2016-10-13 15:42:06 来源:广州日报 字体:   |    |  

 

  海外看病成为许多中国富裕阶层的新选择。

  朱明。

  今年53岁的朱明是广州某经济社的社员,如今已经“洗脚上田”的他经营着商铺,是私营企业老板,家里有3套房。除了面色清瘦和头上的头发稀疏外,他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我是一个癌症患者。”朱明边泡茶边笑着说。自从去年2月被诊断出胰腺癌后,朱明开始了漫长的海外看病路。

  由于美国等发达国家医疗技术和服务水平较高,到国外看病正成为像朱明这样不少国内富裕阶层的新选择。与此同时,海外看病也存在着不少陷阱。

  去年2月,广州人朱明发现小便深黄,吃东西经常恶心、呕吐。刚开始他以为自己的胆囊炎又犯了。但经常持续整晚的腹部绞痛让他无法忍受。用他妻子的话说,经常在晚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国内治癌症靠“三板斧”

  朱明首先来到中山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医生向他交了底,他的胰腺癌算是中期。如果是晚期,接受手术治疗,生存期约7个月,切除手术后一般能生存16个月。如果手术辅助化疗并加用放疗,2年生存率可达40%。甚至也有患者活了20年以上还好好的。

  那是朱明生平头一次见到癌症病人。“他们面色蜡黄,很多人头发、牙齿都掉光了,40岁的人看起来像60岁的老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癌症病人是被吓死的。”

  医院建议的方案是做手术,这是唯一的活命办法。朱明要求在手术前能和一位动过手术还活着的患者聊聊。但4天过去了,医院没找到这样的胰腺癌患者。朱明犹豫了。“如果手术后的存活率很低,我宁可选择不手术的保守治疗方法。”

  两个月时间内,朱明先后去了国内的十多家以治疗癌症著称的医院,接触过肿瘤专家、内外科胰腺疾病专家、免疫学专家、放射线医疗专家、微创治疗专家,多数医院都建议为了保命,必须先手术切除。他逐渐了解到对于癌症的“三板斧”(即手术,放疗,化疗)和“一绝招”(斩尽杀绝)。朱明左右为难:手术不适宜,放弃了;放化疗反应太大,效果不好;而对癌症“斩尽杀绝”的话,可能肿瘤还没死,自己先不行了。他甚至想到了准备交代后事。

  国外看病遭“卖猪仔”

  3年前,朱明的表姐夫因冠心病到美国装过可溶性心脏支架,这让他有了到美国看病的想法。但农民出身的朱明不懂英语,到国外治病,只能通过中介机构。但目前国内这样的中介有几百家,找哪家成了头疼问题。

  朱明首先找了一家收费较低的中介。这家中介在自己的网站上张贴有包括麻省总医院、美国安德森癌症中心等美国多家医院合作授权照片。朱明先交5万元中介费,由对方负责翻译病例、代办赴美签证、往返机票等。

  但在办医疗签证这第一个环节就卡壳了。原来,这家中介机构并非直接与医院对接,而是“二道贩子”。中介机构出具的邀请函被视作无效,朱明因“有移民倾向”而遭到拒签。后来,中介机构又重新出具邀请函,朱明的签证才算办成。出发前,中介机构为他出具了一份在美国治病可能的花销清单,费用预算为10万美元,他先支付了2万美元。

  去年“五一”,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朱明来到了位于美国巴尔的摩市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经过了两天的等待,他得到了跟医生见面的机会。让他失望的是,给他做诊断的是一个30岁的年轻医生。并且这名医生对他的病情似乎并不了解,问他之前做过哪些检查,什么时候发病等。这让他有些恼火。“不是说早就翻译过病例了吗?但医生似乎对我的病情一无所知。”朱明后来才知道,中介机构只是帮他预约到了医院,而没有预约到某个名医。当天给他看病的就是一位工作才一年的年轻医生。

  他托当地的一家华人组织了解到,这家中介只是将他“转包”给了另外一家美国的中介机构,由他们来负责帮忙预约医院、找医生。“简单地说,我被‘卖猪仔’了。”朱明说,这一次上当跟自己病急乱投医有关。最终,预交的2万美元没有要回来。满怀期望的海外求医,却成了美国5日游。

  “要做的事就是给钱”

  随后,朱明找到了一家资质不错的海外看病服务公司——盛诺一家。在缴纳费用后,工作人员先对他的病历进行了翻译,包括病历、手术报告、放射影像学报告等,朱明随后接受了远程会诊。在将英文病历提交给医院后,对方开始为朱明预约医院和医生。大约1个月后,朱明接到消息,已经成功预约到美国MD安德森癌症中心的医生。在启程前,他收到了医院的预约确认信和详细的费用预估清单。

  去年6月,朱明前往美国。朱明说,到美国治病,已经是他最后的努力,他看中的是美国比国内先进的癌症治疗技术和药物。

  让朱明感受比较深的是,进了美国的医院还以为住进了五星级酒店。让朱明有些不习惯的是,在会商病情时,站在他面前的是8名医生,有肿瘤专科医生、外科医生、病理医生、康复医生,轮流向朱明发问。首场会诊持续了两个小时。“在国内看病,不同科室的医生很少坐在一起会商,而是靠患者在不同的医生间传话,自己考虑到底哪个方案好。一个医生给你的看病时间也就5分钟。”

  最后定下的治疗方案是先手术,再化疗。手术前,医生建议他先调理身体。每天晚上,医院有一名专门的工作人员陪同他到附近的公园散步,然后到健身房进行半小时中等强度的训练。

  总体上看,这一次看病经历十分轻松,包括所有的接机、填表、预约、就诊,都有专人负责,在美国,他还能每天吃中餐,还有人为他煲汤喝。临走时,他还去纽约和芝加哥旅游了一圈。“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给钱。”这一次,朱明在美国待了4个月,花费大约为20万美元。

治癌体检国人最热衷

  某海外医疗服务公司董事长说,到国外看病,并非只要有钱就接收。不是所有的病都适合到国外去看,患者需要知道这种重大疾病在国外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才有预期的效果。有两类患者会遭医院拒绝:一是错过最佳治疗时间,已没治疗价值,如癌症晚期;二是医生看了其医疗信息后,觉得没有治疗办法。比如做过放疗的患者,一般国外医院都不能再进行更有效的放射治疗。

  在该董事长看来,越来越多富人选择到美国看病,首先看中的是高超的医疗技术。比如在进行癌症的靶向治疗前必须做基因检测,国内一些医院省去了这一环节,美国癌症协会有明确数字,不做基因检测而使用靶向药物,致死率会提高。

  其次是先进的医疗设备。更为重要的是特有的临床治疗药物。以肺癌靶向药物为例,中国市场上最新的肺癌靶向药是美国在2011年批准上市的,此后五年间美国陆续批准的相关新药,没有一个在中国上市。以黑色素瘤为例,中国可用的药物只有20多种,美国则多达100多种。这就好比美国在用苹果7了,我们还在用苹果4。

  海外医疗的种类也很丰富,日本的精密体检很受欢迎、英国的肝移植比较好、韩国最强的就是美容整形、去美国治疗的一般是癌症患者、去瑞士可以注射羊胎素。虽然国内患者到国外看病的地点不同,但项目相对来说比较集中。

  统计显示,排名较为靠前的医疗项目涵括疾病筛查、癌症、抗衰老、体检、整形等。癌症占了最大比例,其次是体检。海外医疗的主要病症中癌症占80%,原来癌症中晚期病人较多,在中国没办法继续治疗才去国外,现在早期病人也越来越多。

  私营企业主是看病主体

  该负责人表示,对于中国客户来说,到海外看病,费用是一大拦路虎,其次是语言障碍。蔡强说,去美国治疗癫痫,如果不需要手术,仅需1万美元以下即可,价格并不比国内贵,所有非手术、非癌症的治疗费用都在几万美元以内。试管婴儿的医疗费用,在英国需10万元人民币左右,和国内相差无几。

  如果是出国治疗癌症,美国的医疗费用一般需要10万~20万美元,是中国的6倍;英国其次,是中国的3倍;再便宜的是德国,是中国的2倍。多数肿瘤患者的治疗费用都被控制在20万美元以内。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有些患者病情特殊,有多重并发症,治疗费用可能会超过15万甚至20万美元。在他看来,目前中国人到国外看病的不多,仅3000人。

  另一家从事出国医疗服务公司的负责人表示,排名靠前的美国、日本、新加坡三个国家的治疗费用相差不多,一般是国内治疗费用的5~10倍,还不包括一笔不菲的中介服务费以及住院和生活花销。

  目前国内各种海外医疗机构大约有200多家。海外看病患者中企业老板占80%以上,私营企业主较多,年龄大多为五六十岁。这样的高收入者是海外看病的主要消费群体。

  上个月底,朱明再次到美国进行了复查,胰腺肿块进一步缩小,病情保持稳定。今年12月,医院将为他安排第三次化疗。

  朱明的海外看病门道:

  第一,国内不少海外医疗服务机构都是“山寨”的,没有资质,在国外也要通过中介机构来预约,效率低。

  第二,凡是在出国看病前没有翻译病历和进行远程会诊的,都是骗人的。朱明说,病历翻译是出国看病第一步,翻译病历一定要准确,要找专业医学翻译公司。很多没有医疗背景的外语类工作者翻译的病历根本不能用于病理诊断,以至于到了国外医生看不懂病历,还得重新花钱做检查,耽误病情。

  第三,要搞清楚到底是约了医院还是约了医生。在美国,医生是允许多点执业的,如果被预约到的只是医生,就有可能发生看病在小诊所。如果只是预约到医院,就很可能出现给你看病的是没有经验的年轻医生。必须做到“名医院+名医生”。

  第四,美国医院不会委托第三方机构收取医疗费。患者到医院入住后,治疗费用会直接跟医院结算。如果此时中介机构仍在收取费用,就要警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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