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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建波:《伟大的理论 光辉的实践》第二卷 理论曙光(上)

作者:郭建波 发布时间:2018-05-24 15:54:32 来源:民族复兴网 字体:   |    |  

  编者按:文革结束后,虽然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及其实践文化大革命经受住了社会实践的检验,但是却仍然笼罩着重重迷雾,难以睹其本来面目。为了让历史真相早日大白于天下,使人们认识到当年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为了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所进行的艰苦卓绝的斗争,郭建波同志撰写了关于文革研究的系列著作。

  此前,我们刊发了郭建波同志的长篇著作《伟大的理论 光辉的实践——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和文化大革命》第一卷《文革溯源》上中下三册。在第一卷《文革溯源》三册中,郭建波同志运用唯物史观,以详实的文献资料为依据,从经济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政治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历程中,揭示了从提出继续革命直到最后发动文化大革命的艰辛历程。

  现在我们刊发的是第二卷《理论曙光(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在本卷中,郭建波同志从社会主义实践出发,根据辩证唯物主义基本原理,运用对立统一规律,以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的深入剖析为切入口,从原因、性质、本质、实质、目标、任务、对象、动力、目的、方法、后盾和前途这十二个方面对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进行了详细分析,勾画了继续革命的理论概况,使人们对继续革命的理论有了一个系统的认识。

  在本卷中,郭建波同志从唯物史观的角度对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发生的原因进行了深入研究。他认为,继续革命发生的根本原因是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基本矛盾的运动;基本矛盾决定主要矛盾。继续革命发生的主要原因是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阶级矛盾还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这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基石;继续革命发生的直接原因则是党内发生的两条路线的斗争。这种斗争在过渡时期总路线、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和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的分歧和矛盾中表现了出来。文化大革命是继续革命的表现形式。这也就是文化大革命发生的原因。

  真理愈辩愈明。我们发表该文,就是抛砖引玉,希望引发人们对于继续革命的理论问题进行深入的思考和探讨,还原继续革命的理论真相,在争鸣中更进一步地接近真理,使继续革命的理论在以工农为主体的人民群众中间生根发芽,成为他们进行斗争改造自我维护自身根本利益的思想武器。这就是我们发表该文的目的所在。

伟大的理论 光辉的实践

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和文化大革命

郭建波

第二卷《理论曙光》(上)

(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

  目录

  前言

  第二章 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

  第一节 毛泽东中国革命理论体系。

  第二节 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的形成。

  第三节 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原因分析。

  一 、 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根本原因。

  (一)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

  (二)生产力发展问题上的两条路线。

  (三)社会主义生产关系。

  1、生产资料所有制。

  2、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

  3、按劳分配(资产阶级法权)。

  4、生产关系内部的矛盾运动。

  (四) 社会主义经济基础。

  (五) 社会主义上层建筑。

  1、上层建筑在社会基本矛盾中的地位。

  2、政治上层建筑。

  3、社会意识形态。

  4、上层建筑内部的矛盾运动。

  (六) 从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来分析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 续革命。

  二、 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主要原因。

  (一)主要矛盾的地位和作用。

  (二)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

  (三)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

  1、毛泽东质疑中共八大政治决议关于社会主要矛盾的判断。

  2、关于社会主要矛盾问题的历史考察。

  3、关于社会主要矛盾问题的原因分析。

  (四)社会主要矛盾决定革命的性质。

  (五)阶级矛盾和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

  1、两个不同的过渡时期。

  2、关于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

  3、阶级矛盾和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的关系。

  (六)从社会主义社会主要矛盾的运动来分析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 革命。

  三、 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直接原因。

  (一) 两条路线的斗争是社会上的阶级斗争在党内的反映。

  (二) 两条路线斗争的表现形式之一——围绕过渡时期总路线进行 的斗争。

  1、制定过渡时期总路线是执行党的七届二中全会决议的必然要 求。

  2、围绕制定和执行过渡时期总路线进行的斗争。

  3、斗争意味着什么?

  (三) 两条路线斗争的表现形式之二——围绕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 进行的斗争。

  1、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形成的背景。

  2、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的基本内涵。

  3、在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上进行的三次斗争。

  4、斗争说明了什么?

  (四) 两条路线斗争的表现形式之三——围绕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 期总路线(党在整个社会主义历史阶段的基本路线)进行的 斗争。

  1、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产生的背景。

  2、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的基本内涵。

  3、围绕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进行的斗争。

  4、斗争反映出什么?

  (五)从两条路线的斗争来分析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

  四、从唯物史观的角度来透析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原因。

  (一) 社会主义社会矛盾体系的形成。

  (二) 从社会主义社会矛盾体系的运动中来分析无产阶级专 政下的继续革命。

  (三) 文革发生的必然与偶然。

  第四节 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要点。

  一、 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原因及认识工具。

  二、 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性质。

  (一)革命的性质。

  (二)革命的范围及其不同表述。

  (三)两次社会主义革命的关系。

  (四)三次革命的关系。

  三、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本质。

  (一)革命本质论。

  (二)政治上层建筑方面社会主义革命的本质。

  (三)社会意识形态方面社会主义革命的本质。

  (四)无产阶级政权的本质属性。

  四、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实质。

  (一)革命本质决定革命实质。

  (二)革命实质论。

  (三)革命实质的原因分析。

  五、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目标。

  (一)继续革命的目标。

  (二)对继续革命目标的原因分析。

  (三)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的充分条件。

  六、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任务。

  (一)反修防修,巩固无产阶级专政。

  1、修正主义的要害是背叛无产阶级专政。

  2、现代修正主义在中苏两党内部出现。

  3、反修防修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首要任务。

  (二)反帝灭资,防止和平演变。

  1、社会主义制度建立后,仍然要进行反帝灭资的斗争。

  2、毛泽东提出反和平演变。

  3、反帝灭资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重要任务。

  (三)反封批孔,完成民主革命的遗留任务。

  1、反封批孔,既是民主革命的遗留任务,也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 续革命的任务。

  2、批孔的必然与偶然。

  3、反封批孔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一般任务。

  (四)革命任务综述。

  七、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对象。

  (一)党内走资派是首要革命对象。

  1、党内走资派是修正主义的人格化代表。

  2、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走资派。

  3、对走资派的政策界定。

  4、瞄准打击对象,防止转移运动方向。

  (二)资产阶级的反动学术权威是重要革命对象。

  1、是重要革命对象,还是首要革命对象?

  2、是重要革命对象,还是主要革命对象?

  3、意识形态方面社会主义革命的重点是批判资产阶级的反动学术 权威。

  4、从社会意识形态的能动作用来看待批判资产阶级的反动学术权 威的必要性。

  (三)地富反坏右是一般革命对象。

  1、地富反坏右是继续革命的对象。

  2、地富反坏右在继续革命对象中的地位。

  3、要正确对待并妥善处理地富反坏右问题。

  (四)革命对象综述。

  八、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动力。

  (一)以红卫兵为代表的青年学生是继续革命的先锋。

  1、青年学生走在近代革命的前列。

  2、文革星火在校园迸发。

  3、红卫兵运动将文革星火传遍祖国大地。

  4、青年学生在文革进程中的作用。

  5、应该汲取的教训。

  (二)工农群众是继续革命的主力军。

  1、工农群众在近现代革命中的地位。

  2、工农群众参加文革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要求。

  3、工农群众在文革进程中的作用。

  4、文革中的造反派和保守派。

  5、沉痛的教训。

  (三)革命干部是继续革命的重要领导力量。

  1、继续革命是检验干部是否具有共产主义信念的试金石。

  2、干部队伍的分化。

  3、革命干部在继续革命中发挥着重要领导作用。

  4、要准确界定革命干部在继续革命中的领导作用。

  (四)革命知识分子吹响继续革命的号角。

  1、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

  2、鉴定知识分子革命性的根本标准。

  3、革命知识分子是继续革命的喉舌。

  4、对继续革命中革命知识分子作用的分析。

  (五)革命动力综述。

  九、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目的。

  (一)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根本目的——改造人的世界观。

  1、改造人的世界观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根本目的。

  2、“斗私,批修”是改造人的世界观的根本手段。

  3、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念是无产阶级世界观的灵魂。

  4、为什么要学习“老三篇”?

  5、无产阶级世界观在与资产阶级世界观的斗争中得以在社会上广 泛确立和发展。

  6、党中央内部在改造人的世界观的问题上存在着严重分歧。

  (二)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主要目的——斗、批、改。

  1、主要目的是实现根本目的的途径。

  2、斗、批、改的提出。

  3、斗、批、改进行的原因。

  4、斗、批、改的目标。

  5、斗、批、改的基本内涵。

  6、在两条战线的斗争中进行斗、批、改。

  7、斗、批、改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中的地位。

  8、围绕斗、批、改出现的严重党内斗争,致使文化大革命随着斗、 批、改时间的延长而延期。

  (三)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具体目的——斗、批、改的具体化。

  1、具体目的是实现主要目的的途径。

  2、斗、批、改具体化的提出。

  3、斗、批、改具体目的的基本内涵。

  4、斗、批、改具体目的的实施又遇到了严重阻挠,致使文化大革 命随着斗、批、改时间的延长而延期。

  5、文化大革命在斗、批、改具体目的的实现中走向尾声。

  (四)从根本目的、主要目的和具体目的的统一中进行无产阶级专政 下的继续革命。

  十、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方法。

  (一)继续革命为什么采取文化大革命的方式?

  1、从彭真生前留下的一个谜团说起。

  2、对文革前继续革命方式探索的简析。

  3、从文献资料中来分析文革前夕党内面临的严峻形势。

  4、是依靠党组织和干部,还是依靠群众来进行继续革命?

  5、文化大革命是在毛泽东反复思考后才决定发动的。

  (二)文化大革命的方法。

  1、依靠群众。

  2、运用“四大”。

  3、进行文斗。

  4、由下至上。

  5、由点到面。

  6、由乱达治。

  7、全国演习。

  8、循环往复。

  (三)文化大革命是实现继续革命的正确途径。

  十一、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后盾。

  (一)军队是继续革命的后盾。

  (二)军队自身的文革运动。

  (三)军队是继续革命坚强后盾的重要表现。

  1、首都工作组。

  2、不得动用军队和警察镇压学生运动。

  3、“三支两军”。

  4、军队代表参加革委会。

  5、权归政,兵归营。

  (四)军队在继续革命中的作用。

  十二、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前途。

  (一)建成社会主义。

  1、三年,还是十年?

  2、胜利,还是失败?

  3、建成社会主义的充分条件。

  (二)复辟资本主义。

  1、没有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必然会复辟资本主义。

  2、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一旦失败,同样会复辟资本主义。

  3、资本主义复辟的必然与偶然。

  (三)斗争并未终结。

  十三、理论要点综述。

  第五节 从历史的演变来分析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

  一、继续革命的理论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的地位。

  (一)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的三个里程碑。

  (二)马克思列宁主义是前两个里程碑。

  1、马克思主义是第一个里程碑。

  2、列宁主义是第二个里程碑。

  3、仍然没有解决了的问题。

  (三)毛泽东思想是第三个里程碑。

  1、时代召唤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发展。

  2、继续革命的理论是毛泽东思想成为第三个里程碑的标志。

  3、理论之树常青。

  二、继续革命的理论在阶级性和实践性的统一中放射出灿烂的光辉。

  (一)继续革命的理论具有两个鲜明的特点。

  (二)继续革命的理论的阶级性。

  1、为了维护工农阶级的根本利益。

  2、为了批斗党内走资派和资产阶级的反动学术权威。

  3、憎爱分明的阶级立场。

  (三)继续革命的理论的实践性。

  1、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2、在实践和理论的统一中进行继续革命。

  3、实践检验之一——文革被全盘否定后中国社会的演变。

  4、实践检验之二——苏共亡党、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

  5、实践出真知。

  (四)继续革命的理论永放光芒。

  三、响应时代召唤,共产党人为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而斗争。

  (一)严峻的现实,沉痛的教训。

  1、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遭遇巨大挫折。

  2、沉痛的教训是进行无产阶级革命斗争的精神遗产。

  (二)让历史告诉未来。

  1、从巴黎公社到十月革命。

  2、从十月革命到文化大革命。

  3、历史的启示。

  (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1、当代共产党人的历史使命和伟大任务。

  2、共产主义曙光昭示着我们前进。

  前言

  现在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伟大的理论 光辉的实践——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和文化大革命》第二卷《理论曙光(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

  文化大革命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表现形式。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是文化大革命的指导思想。要想研究文化大革命,就必须研究文化大革命的指导思想——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只有明白了这个理论的来龙去脉,梳理了这个理论的主要观点,揭示出这个理论的本质内涵,弄通了这个理论,才能提纲挈领,入木三分,对文化大革命有一个更为深刻的认识。在本卷中,我们通过对继续革命理论要点的梳理和归纳,阐述了继续革命的理论概况。

  研究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必须从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实践出发,以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发展为参照,根据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运用对立统一规律,以现已公布的文献资料为依据,深入剖析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主要矛盾以及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采取史论结合、论从史出的方式,通过对继续革命的全方位考察,形成对继续革命的系统认识,构建继续革命的理论,进一步阐明这个理论在毛泽东中国革命理论体系中的地位。

  阶级矛盾是社会主要矛盾,奠定了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基石。后来在否定继续革命的理论和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也是从铲除这个基石做起的。

  有人说,从马列主义以生产资料来划分阶级的标准来分析,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剥削阶级作为一个阶级已经被消灭了,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建立起来了,阶级矛盾已经解决了,并不具备进行革命的政治基础和经济基础,因而继续革命的理论和实践都是错误的。事实上果真如此吗?当然不是。那么,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为什么阶级矛盾还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呢?

  从文献资料中可以看到,毛泽东在这里所讲的阶级斗争,不是从经济范畴说的,而是从政治思想范畴来讲的,也就是说主要是以政治思想而不是以生产资料来作为阶级划分标准的。毛泽东认为,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掌握生产资料的资产阶级虽然被消灭了,但是政治思想上的资产阶级仍然存在。如果不进行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消灭政治思想上的资产阶级,一旦条件适宜,这种政治思想上的资产阶级,随时会变成掌握生产资料的资产阶级,在这种情况下资本主义也就复辟了。

  那么,这个阶级划分标准的变化,到底是对马列主义阶级划分标准的发展还是背离呢?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资本主义在苏联东欧地区的复辟就是有力的证明。文革被否定以后,中国出现的严重腐败问题,以及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大面积破产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的迅速发展,资产阶级作为一个新兴阶级的崛起,也可以为此提供验证。这些活生生的现实从实践上证明了政治思想上的资产阶级变成了掌握生产资料的资产阶级,或者为掌握生产资料资产阶级的出现鸣锣开道。研究继续革命的理论,必须要弄清楚为什么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阶级矛盾还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如果这个问题搞不清楚,那么继续革命的理论就失去了立论的依据,如同建立在沙滩上的大厦一样,随时有坍塌的危险。

  这里还要解释清楚继续革命发生的原因。到底为什么要发生继续革命呢?不同的阶级,站在不同的立场上,运用不同的认识工具,就会做出不同的回答。从唯物史观的角度来分析,我们认为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运动是继续革命发生的根本原因,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是继续革命发生的主要原因,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是继续革命发生的直接原因。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具体表现在过渡时期总路线、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和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的斗争上。

  这三个原因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社会上的阶级斗争反映到党内来,形成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三条总路线就是为解决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问题提出来的。过渡时期总路线、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是要解决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问题,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是要解决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问题。两条路线的斗争,是党内在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问题上存在分歧的反映。由于这个原因问题极为重要,是继续革命的立论基础,需要论述的篇幅较大,因而我们单列出来,作为本卷的第三节进行具体论述。

  从文献资料的考察中,我们从继续革命的原因开始,梳理出了继续革命的十二个要点,这就是:原因,性质,本质,实质,目标,任务,对象,动力,目的,方法,后盾,前途。通过对这些要点的剖析和论述,勾画了继续革命的理论概况,使人们对继续革命的理论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认识。

  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有三个里程碑。马克思主义是第一个里程碑,列宁主义是第二个里程碑。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确立了毛泽东思想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第三个里程碑的地位。这是因为毛泽东在这个理论中解决了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以后,如何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建设社会主义等一系列问题。这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不仅第一次从理论上进行了系统地论证,而且还付诸于文化大革命的实践,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发展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的缘故。

  社会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继续革命的理论正确与否,最终还是要通过实践的检验才能够得到证明。继续革命的理论的正确性,不仅表现在毛泽东运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对社会主义社会矛盾体系进行分析和论证的时候,更重要的还是表现在被实践所证明了的时候。继续革命的理论不仅经过了文化大革命的正面检验,也经过了文革被否定后社会实践的反面检验。如果把继续革命的理论比作燧石,那么这正反两方面的实践检验就如同为辨别真假去撞击燧石一样,燧石被撞击后发出的灿烂光芒证明了继续革命的理论颠扑不破,照耀着共产党人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

  继续革命的理论亘古未有,博大精深,思想深邃,论述精辟,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发展的最新成果。我们对这个理论的研究和解读,由于主观认识的限制,可能存在不当乃至错误之处,欢迎读者提出批评与指正,以便在争鸣中使我们的认识更加接近真理,使继续革命的理论真正成为无产阶级和革命人民改造自己改造社会的思想武器,为实现共产主义而斗争。

 

  第二章 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

  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是文化大革命的指导思想。要研究文化大革命,就必须从思想上搞清楚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那么,这个理论与毛泽东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理论、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理论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又是如何形成的呢?究竟为什么要进行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呢?其理论要点又是什么呢?下面我们就来研究这个问题。

  第一节 毛泽东中国革命理论体系。

  毛泽东在领导中国革命斗争的历程中,创建了中国革命理论体系。

  这个理论体系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理和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从中国国情出发,集中全党和全国人民的智慧,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去粗取精,去伪取真,由表及里,由此及彼,在深刻认识中国革命规律的基础上创建的。作为这个理论体系创建者的毛泽东,站在革命斗争的潮头,以导师的硕硕风采,展示了革命斗争的光明前景,指明了中国革命前进的方向。

  这个理论体系博大精深,逻辑严密,思想深邃,影响深远。不仅是毛泽东思想的精华,也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明灯。这是中国人民革命斗争的真实写照,是千百万革命先烈用鲜血和生命铸成的丰碑,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集体智慧的结晶。

  毛泽东中国革命理论体系的主要内容是什么呢?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毛泽东认为中国革命分两步走,第一步是新民主主义革命,第二步是社会主义革命。

  一九四○年一月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指出:“中国革命的历史进程,必须分为两步,其第一步是民主主义的革命,其第二步是社会主义的革命,这是性质不同的两个革命过程。而所谓民主主义,现在已不是旧范畴的民主主义,已不是旧民主主义,而是新范畴的民主主义,而是新民主主义。”[1]

  新中国的成立,标志着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基本完成,下一步就要进入到社会主义革命时期了。一九四九年至一九五六年基本上完成了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制度在我国建立起来了。一九五六年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发生的波兹南事件和匈牙利事件,一九五七年在中国发生的右派进攻及反右派斗争,引发了毛泽东对社会主义社会矛盾问题的深入思考,他提出不仅要进行经济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还要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

  一九五七年七月,毛泽东在《一九五七年夏季的形势》一文中说:“单有一九五六年在经济战线上(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是不够的,并且是不巩固的。匈牙利事件就是证明。必须还有一个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彻底的社会主义革命。”[2]

  直到中苏论战期间,毛泽东仍然重申要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一九六四年,毛泽东在修改《九评》的时候,加写了一段文字:“单有在经济战线上、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是不够的,并且是不巩固的,必须还有一个政治战线上和一个思想战线上的彻底的社会主义革命。在政治思想领域内,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谁胜谁负的斗争,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才能解决,几十年内是不行的,需要一百年到几百年的时间才能成功。”[3]

  这样看来,毛泽东认为社会主义革命也要分两步走,第一步是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第二步是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

  其实,毛泽东曾经多次谈到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的关系问题,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与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也就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或者叫做文化大革命)的关系问题。我们看下面的文献资料。

  一九五七年十月七日下午,毛泽东在颐年堂召集的中共八届三中全会各组负责人会议上说:有两次革命,一次是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第二次是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进行了一半,所有制问题解决了,但是上层建筑问题(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意识形态上)还没有解决。”[4]

  从毛泽东讲话中可以看到,他认为中国革命分为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又分为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与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从这里可以明显看到毛泽东中国革命理论体系的雏形。

  一九六八年四月十日,《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社论《芙蓉国里尽朝晖》中用黑体字刊出毛泽东对文化大革命性质的判断:“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实质上是在社会主义条件下,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和一切剥削阶级的政治大革命,是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广大革命人民群众和国民党反动派长期斗争的继续,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阶级斗争的继续。”[5]

  文化大革命,就是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继续。毛泽东在这段话中,揭示了文化大革命与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和新民主主义革命之间存在的必然联系,点明了这三次革命在逻辑上存在的一致性,使人们对中国革命理论体系从内在联系上有了一个更为明晰的认识。

  由此我们看到,毛泽东认为中国革命要分两步走:第一步要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第二步要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也要分两步走,第一步是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第二步是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

  列宁说:“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运动。”[6]中国革命斗争的发展,需要革命理论的指导。这就不能主观武断,生搬硬套,教条式的对待马克思列宁主义,而要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理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创造出中国式的马克思列宁主义。中国革命理论体系——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理论、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理论和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出来的。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产生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理论。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下,在中国这样一个工业无产阶级人数较少,农民占主体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东方大国,在无产阶级先锋队——共产党的领导下,紧紧依靠农民这个可靠的同盟军,通过土地革命,建立农村革命根据地,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最后夺取全国政权。这样就找到了一条中国式的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完成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任务。

  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产生了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理论。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下,紧紧依靠贫下中农,制定了自愿互利、典型示范的原则,通过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的方式,比较顺利地完成了农业合作化,建立了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同时,在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中,没收官僚资本,建立社会主义国营经济,掌握了国家经济命脉;对于民族资本主义,通过加工定货、统购包销为特点的初级国家资本主义和公私合营为特点的高级国家资本主义,采取和平赎买的方式,比较顺利地完成了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手工业的改造也与此相似。这样就走出了一条中国式的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道路,一九五六年基本上完成了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在我国建立起来了。

  在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产生了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在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建立以后,还要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要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就要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也就是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在政治战线上,就要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避免修正主义出现,使党和国家的领导权始终掌握在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的手中。在思想战线上,就要确保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地位,改造人的世界观,改革教育,改革文艺,改革一切不适合于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以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基础。这样就找到了文化大革命的方式,走出了一条中国式的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道路。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实践,产生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理论;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实践,产生了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理论;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实践,产生了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三次革命的实践,产生出伟大的理论。伟大的理论也要在实践的基础上,进一步得到丰富和发展。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总结了大革命和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的血的教训以后,提出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理论,完成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任务。毛泽东曾经沉痛地说:《毛选》,什么是我的?这是血的著作。《毛选》里的这些东西,是群众教给我们的,是付出了流血牺牲的代价的。[7]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尽管党内出现了严重的斗争,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排除干扰,战胜困难,还是比较顺利地完成了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任务。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党内一些干部想当官做老爷,不愿意继续革命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顶住了党内压力和阻挠,以坚决的态度,反修防修,继续革命,取得了文化大革命的伟大胜利。

  不论是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还是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都没有发生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那样导致革命处于灭顶之灾的严重错误,这不仅是因为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吸取了以前的沉痛教训,还是因为他们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在此基础上产生的毛泽东中国革命理论体系,已经成为中国革命的指导思想的缘故。

  这样我们看到,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理论、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理论和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构成了毛泽东中国革命理论体系。这是中国革命实践的思想结晶,是引领中国革命前进的伟大红旗,是毛泽东思想的璀璨明珠,如同光芒四射的灯塔不仅照耀着中国革命的航程,指引着中国革命从胜利走向胜利,而且还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长空中放射出灿烂的光辉,鼓舞着全世界无产者为了消灭雇佣劳动而斗争。

  第二节 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的形成。

  从文献资料中可以看到,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是在一九五六年后开始萌芽的,历经十年到文化大革命发动前夕已经基本上形成,而后在文化大革命中又得到进一步丰富和发展。文化大革命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的伟大实践。那么,这个理论形成的概况又是如何呢?

  通过研究我们发现,一九五六年我国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虽然在中共八大上将先进的社会制度和落后的生产力之间的矛盾确立为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但是毛泽东却对此表示质疑,这个时候也没有提出还要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问题。

  一九五七年二月,毛泽东虽然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的讲话中提出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是我国社会的基本矛盾,要严格区分和正确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问题,但是却没有对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问题做出明确的论断,也没有提出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问题。

  一九五七年中国发生的右派进攻及反右派斗争,以及此前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发生的波兹南事件和匈牙利事件,引发了毛泽东对社会主义社会矛盾问题的深入思考。在一九五七年七月毛泽东起草的《一九五七年夏季的形势》一文中,首次提出要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1]随后,他又在中共八届三中全会上明确提出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进一步分析了阶级矛盾和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的关系问题。[2]

  这就不仅使人发问,一九五六年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为什么阶级矛盾还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呢?

  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是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说到底还是由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决定的。这是因为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建立起来了。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基础。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建立,同样也标志着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已经建立起来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建立,就要求与其相适应的社会主义上层建筑。否则的话,旧的上层建筑就会对社会主义经济基础起到破坏和瓦解的作用。要建立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就要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也就是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又叫做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

  有人可能会问,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也就是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为什么又叫做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呢?

  从文献资料的考察中我们可以看到,继续革命是有特定含义的,不是指不断革命,而是指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也就是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

  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就是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就是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从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辩证关系出发,如果不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不仅难以获得巩固,甚至还会付诸于东流。因而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就要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以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基础。

  不论是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还是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都是在无产阶级专政下进行的。如果我们把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叫做无产阶级专政下的革命,那么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是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之后进行的,因而就叫作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了。这就是继续革命的由来。

  可能还有人会问,阶级是以是否掌握生产资料来作为划分标准的,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掌握生产资料的资产阶级已经被消灭了,怎么阶级矛盾还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呢?

  从文献资料中可以看到,一九五六年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阶级划分的标准发生了变化。这个时候主要不是以生产资料,而是以政治思想作为阶级的划分标准。一九五八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毛泽东在武昌会议上的讲话提纲中写道:阶级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作为经济剥削的阶级,我们已经消灭了,但是在政治上思想上的还没有消灭。这个问题,是在去年整风时发现的。[3]从这里可以看到,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毛泽东不是以是否掌握生产资料而是以政治思想作为阶级划分标准的。

  这种政治思想上的资产阶级的判断,经受住了历史的检验,在以后党内出现的阶级斗争中一次又一次地表现了出来。

  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进行的斗争,就是一个鲜明的例证。这场斗争的实质,不是要不要纠正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错误,而是在坚持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方向的基础上,探索一条中国式的社会主义道路的问题。这直接关系到社会主义在中国发展的前途和命运。因而这场斗争从性质上来说就是一场阶级斗争,是一场发生在党内的阶级斗争。正是因为这样,毛泽东才说:“庐山出现的这一场斗争,是一场阶级斗争,是过去十年社会主义革命过程中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两大对抗阶级的生死斗争的继续。在中国,在我党,这一类斗争,看来还得斗下去,至少还要斗二十年,可能要斗半个世纪,总之要到阶级完全灭亡,斗争才会止息。”[4]

  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上发生的斗争,是党内存在阶级斗争的重要表现。党内出现的阶级斗争,是社会上的阶级斗争在党内的反映。这种斗争表明资本主义在中国仍然存在着复辟的危险性,同时还直接关系到社会主义在中国发展的前途和命运。这种斗争的出现,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造成的。

  一九六二年党内出现的“黑暗风”、“单干风”、“翻案风”,是在困难时期党内乃至高级领导层对走社会主义道路产生动摇的表现,“三自一包”、“三和一少”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笼的。虽然在毛泽东的主导下,召开了北戴河中央工作会议和八届十中全会,击退了“三风”,在坚持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方向的基础上,紧紧依靠人民群众,通过调整人民公社体制,迅速摆脱了困难,走出了困境。但是这种动向却引起了毛泽东的高度警觉。由此他经过深入思考后,不仅重申社会主义社会仍然存在着阶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存在着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存在着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性,还进一步制定了党在整个社会主义历史阶级的基本路线。

  在党的基本路线的指引下,为了坚定社会主义信念,防止资本主义复辟,避免修正主义出现,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中央决定在城乡进行一次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这个时候先后制定了《前十条》、《后十条》,指导着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发展。

  为了进一步总结社教运动的经验,一九六四年十二月至一九六五年一月召开了中央工作会议。在制定《二十三条》的时候,毛泽东和刘少奇在社教运动的性质、主要矛盾及运动的重点和方法上产生了严重分歧,这种分歧实质上反映出他们对党在整个社会主义历史阶段基本路线的分歧。

  从中看到,社教运动是在基本路线的指引下进行的,毛泽东认为社教运动就是要解决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问题,解决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要紧紧依靠群众来进行运动。而刘少奇则认为在社教运动问题上,是党内外矛盾交叉,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交叉,要解决的是四清和四不清的矛盾,反对将运动的重点确立为整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主张依靠工作队,通过扎根串联,进行大兵团作战的方式来进行运动。毛泽东将这种分歧与以前他们在包产到户或分田到户上的分歧联系起来进行考虑,最终认为刘少奇已经不适合于再继续做党的接班人了。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不论是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上的斗争,还是一九六二年进行的斗争,乃至于一九六四年十二月至一九六五年一月在社教运动的性质、主要矛盾及运动的重点和方法上的斗争,进一步说明社会主义社会仍然存在着阶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存在着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存在着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性。社会上的阶级斗争反映到党内来,形成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产生党内的阶级斗争,出现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苏联赫鲁晓夫集团篡夺党和国家领导权的沉痛教训,又给我们提供了前车之鉴。这是阶级矛盾仍然是社会主义社会主要矛盾的重要表现,也是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历史依据。这说明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阶级矛盾仍然在社会主义社会的主要矛盾,不是人为确定的,而是客观存在的。这就是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还要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也就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主要原因。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说阶级矛盾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奠定了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基石。

  其实,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在文化大革命前就已经基本上形成了,而后通过文化大革命的实践又得到进一步丰富和发展。那么,这个理论又是如何提出的呢?

  从文献资料中可以看到,这个理论的提法有一个酝酿的过程。一九六七年五月十八日《红旗》、《人民日报》编辑部文章《伟大的历史文件》中,第一次公开提出“无产阶级专政下的革命”的概念;一九六七年《红旗》第九期社论《两个根本对立的文件》,改为“关于无产阶级专政下进行革命的光辉理论”;一九六七年十月一日《人民日报》、《红旗》杂志、《解放军报》编辑部文章《无产阶级专政下的文化大革命万岁》中,改为“关于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进行革命的光辉理论”;直到一九六七年十一月六日《人民日报》、《红旗》杂志、《解放军报》编辑部文章《沿着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开辟的道路前进》中,才正式确定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5]

  这样看来,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是在《沿着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开辟的道路前进》一文中才正式提出来的。关于这篇文章的起草情况,戚本禹后来有一个回忆:

  “大约是在1967年5月,毛主席在讨论修改《伟大的历史文件》—纪念‘五一六通知’发表一周年的文章时说,今年是苏联十月革命五十周年,乘这个机会,把苏联变修的问题在理论上说清楚,有些事情还可以结合我国的文革来讲。要写一篇用马列主义论述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文章。

  这篇文章就交给了陈伯达和我们几个人来起草。我们公推关锋为主要起草人。关锋说,这文章很难写,而且时间又很仓促。所以,在那段时间里,关锋经常把自己关在钓鱼台的房间里冥思苦想。他的秘书说,关锋怕别人打扰他的思考,一般不接电话。

  在起草过程中,我和王、关三人经常在一起进行讨论。一般都是关锋为主,即由关锋谈他的构思、王力作记录,我也不时提出一些我的想法。”

  “到8月下旬,王力、关锋被隔离审查的时候,这篇文章的草稿已经完成了。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它第一次对毛主席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思想做出了比较完整的表述。后来,王力、关锋受审查后,陈伯达、姚文元、张春桥继续对这篇文章进行了修改。”[6]

  从戚本禹的回忆中可以看到,这篇文章是在毛泽东的提议下起草的。毛泽东希望趁着纪念十月革命胜利五十周年的机会,总结无产阶级专政的成功经验,汲取苏共走向修正主义的沉痛教训,从理论上对我国正在进行的文化大革命进行深入分析,进一步说明开展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必要性。这篇文章是由毛泽东提出命题,中央文革几位秀才集体写作,而后又经过反复修改,在毛泽东批准后发表的。在这篇文章中不仅首次提出了无产阶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而且还通过对这个理论要点的梳理,经过提炼初步形成了这个理论的框架。那么,这个理论要点又是什么呢?

  从文献资料中可以看到,这篇文章经过反复修改,特别是对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要点进行整理后,陈伯达、姚文元一九六七年十一月三日将文章第六稿报送毛泽东审阅。他们在送审稿上写道:“这篇社论,又再作修改。关于主席思想六条,作了新的整理。列宁的话已经充分引了。文章对苏修的打击,有一定作用。大家很希望主席能看一看,并加修改。”三日下午五时,毛泽东阅后在送审稿的信封上批示:“内件已阅,修改得好,可用。”[7]

  看来,这篇文章是经过毛泽东批准后发表的。陈伯达、姚文元等人整理的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要点(即“主席思想六条”),在发表前经毛泽东审阅过,得到了他的同意和认可。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毛泽东直接提出这个术语的文献依据,但是从毛泽东在审阅这篇文章时,同意用这个术语来概括他关于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观点(这些观点来自于毛泽东的文章、批注、讲话和谈话)来分析,他对用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来概括他关于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思想观点是赞成的。这是没有疑义的,业已获得了文献资料上的证明。

  那么,这个理论要点的主要内容是什么呢?

  毛泽东关于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要点,共六条:

  一、必须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对立统一的规律来观察社会主义社会。毛泽东同志指出:“对立统一规律是宇宙的根本规律。”“矛盾是普遍存在的”,“事物内部的这种矛盾性是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在社会主义社会中,“有两类社会矛盾,这就是敌我之间的矛盾和人民内部的矛盾”。“敌我之间的矛盾是对抗性的矛盾。人民内部的矛盾,在劳动人民之间说来,是非对抗性的”。毛泽东同志告诉我们:必须“划分敌我和人民内部两类矛盾的界线”,“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才能使无产阶级专政日益巩固和加强,使社会主义制度日益发展。

  二、“社会主义社会是一个相当长的历史阶段。在社会主义这个历史阶段中,还存在着阶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存在着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存在着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性。”在生产资料所有制的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以后,“阶级斗争并没有结束。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阶级斗争,各派政治力量之间的阶级斗争,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在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还是长时期的,曲折的,有时甚至是很激烈的。”为了防止资本主义复辟,为了防止“和平演变”,必须把政治战线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进行到底。

  三、无产阶级专政下的阶级斗争,在本质上,依然是政权问题,就是资产阶级要推翻无产阶级专政,无产阶级则要大力巩固无产阶级专政。无产阶级必须要在上层建筑其中包括各个文化领域中对资产阶级实行全面的专政。“我们对他们的关系绝对不是什么平等的关系,而是一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的关系,即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实行独裁或专政的关系,而不能是什么别的关系,例如所谓平等关系、被剥削阶级同剥削阶级的和平共处关系、仁义道德关系等等。”

  四、社会上两个阶级、两条道路的斗争,必然会反映到党内来。党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就是资产阶级在党内的代表人物。他们“是一批反革命的修正主义分子,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要夺取政权,由无产阶级专政变为资产阶级专政”。我们要巩固无产阶级专政,就必须充分注意识破“睡在我们的身旁”的“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充分揭露他们,批判他们,整倒他们,使他们不能翻天,把那些被他们篡夺了的权力坚决夺回到无产阶级手中。

  五、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进行革命,最重要的,是要开展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只能是群众自己解放自己”。“要让群众在这个大革命运动中,自己教育自己”。就是说,这个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用无产阶级专政下的大民主的方法,自下而上地放手发动群众,同时,实行无产阶级革命派的大联合,实行革命群众、人民解放军和革命干部的革命三结合。

  六、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在思想领域中的根本纲领是“斗私,批修”。“无产阶级要按照自己的世界观改造世界,资产阶级也要按照自己的世界观改造世界”。因此,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是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是要解决人们的世界观问题。要在政治上、思想上、理论上批判修正主义,用无产阶级的思想去战胜资产阶级利己主义和一切非无产阶级思想,改革教育,改革文艺,改革一切不适应于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挖掉修正主义的根子。[8]

  从这六个理论要点看来,这是把毛泽东关于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论断从逻辑上进行了编排,要点中的语言几乎都是毛泽东的原话,只是为了内容上的衔接,才加上了若干词句,从而初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整理完毕后,又经过毛泽东审阅同意后才发表的。这样就使毛泽东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第一次鲜明而又系统地呈现在世人面前。这不仅推动了中国文化大革命的进程,而且还对国际共主义运动的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这样为了纪念苏联十月社会主义革命五十周年而写的这篇文章,在经过反复修改且又报经毛泽东审阅同意后,以《沿着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开辟的道路前进》的题目,于一九六七年十一月六日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同时发表,还刊登在十一月二十三日出版的《红旗》杂志第十六期上。[9]两报一刊发表的这篇文章,不仅在当时引起了强烈震动,还产生了广泛深远的影响,鼓舞着广大工农兵群众高举继续革命的理论红旗,将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看到,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反映到党内来,形成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具体表现为到底是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不同选择上。

  通过社教运动进一步暴露了不少党政机构已经腐化变质的严峻事实。毛泽东指出我们这个国家有三分之一的权力不掌握在我们手中,掌握在敌人手里,还提出相当大的一个多数的工厂里头,领导权不在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不在工人群众手里。[10]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如果不改变这个状况,在一定条件下,这股势力就会变成从内部搞垮共产党颠覆无产阶级专政的决定性力量。因而毛泽东谆谆告诫全党要防止资本主义复辟,特别是要警惕中央出现修正主义。[11]这就要从思想上武装群众,教育群众,动员群众,组织群众,发动群众来进行整党,重点整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在以前进行的运动方式都不能解决问题的情况下,就只有采取公开地、全面地、自下而上的方式来揭露我们的黑暗面,这就是文化大革命。

  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是毛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的指导思想,后来被写入中共九大、十大的政治报告和党章,写入了四届人大通过的宪法,成为党和国家的根本指导思想。这是文化大革命产生的理论基础。我们只有在对这个理论进行深入剖析以后,才能够提纲挈领,不仅把握文化大革命的发展脉络,还可以画龙点睛地揭示出文化大革命的本质。这是研究文化大革命的必由之路。因此,研究文化大革命,就不能不研究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

  由此看来,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就是要解决在无产阶级取得政权,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以后,如何巩固无产阶级专政,建设社会主义,防止资本主义复辟,避免修正主义出现的指导思想。这是关系到无产阶级政权能否巩固,社会主义能否发展,乃至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前途和命运的大事,是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的第三个里程碑。

  第三节 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原因分析。

  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为什么还要进行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呢?要搞清楚这个问题,就要首先弄明白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理论依据?

  这就要从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实践出发,立足于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运用对立统一规律,对社会主义社会的矛盾问题进行深入分析,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揭示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真正原因。

  从文献资料的考察中我们发现,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运动,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根本原因。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社会主义社会主要矛盾——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矛盾的运动,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主要原因。社会上的阶级斗争必然要反映到党内来,形成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直接原因。只有通过对社会基本矛盾、主要矛盾和党内两条路线斗争的分析,才有可能揭示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真正原因。

  下面我们就来研究这个问题。

  一 、 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根本原因。

  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认为,人类社会的基本矛盾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正是这一基本矛盾的运动,才推动了人类社会的前进,推动了人类社会由低级向高级的发展。因而我们就首先从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运动着手,来研究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原因。

  (一)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

  我们知道,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认为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是人类社会的基本矛盾。

  运用马克思主义对立统一规律来进行分析,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认为,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反作用于生产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当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发展的时候,就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反之则阻碍生产力的发展。同样,当上层建筑适应经济基础的时候,就促进经济基础的巩固和发展,反之则会对经济基础起到破坏和瓦解的作用。因而从生产力发展的要求出发,就要建立适应生产力发展的生产关系,从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的要求出发,就要建立适应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基础。生产关系和经济基础虽然是两个术语,却是同一个概念的不同表述,生产关系就是经济基础。因而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实际上就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正是因为这一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才推动着人类社会由低级向高级的发展变化。

  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以后,还存在不存在社会矛盾呢?如果存在社会矛盾的话,那么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又是什么呢?

  今天看来一目了然的这样一个问题,当时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认识却并不一致,存在着严重分歧。斯大林认为在苏联建成社会主义以后,就不存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运动了。只不过是后来由于苏联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发展,才使斯大林认识到这一社会矛盾在苏联仍然存在。但是,令人遗憾的是,他仍然没有认识到这一矛盾是苏联社会的基本矛盾,没有认识到正是这一基本矛盾的运动,才是苏联社会发展变化的根本动力,推动着苏联社会的前进。

  鉴于斯大林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地位和声望,他的这个观点传播很广,影响很大。赫鲁晓夫全盘否定斯大林后,没有也不可能对斯大林关于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的认识进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分析,反而通过主观盲目地批判,在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问题的认识上走入了误区,陷入了迷茫。

  在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的问题上,毛泽东后来对斯大林在提出了批评的同时,谈到了对于这个问题的认识。一九五七年一月二十七日他在《省市自治区党委书记会议上的讲话》中说:“斯大林在一个长时期里不承认社会主义制度下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的矛盾,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之间的矛盾。直到他逝世前一年写的《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才吞吞吐吐地谈到了社会主义制度下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的矛盾,说如果政策不对,调节得不好,是要出问题的。但是,他还是没有把社会主义制度下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的矛盾,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之间的矛盾,当作全面性的问题提出来,他还是没有认识到这些矛盾是推动社会主义社会向前发展的基本矛盾。他以为他那个天下稳固了。我们不要以为天下稳固了,它又稳固又不稳固。”[1]

  这个时候,毛泽东运用马克思主义对立统一规律,借鉴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经验教训,从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实际出发,对社会主义社会进行了深入的分析,明确提出社会主义社会不仅存在着矛盾,而且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仍然是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

  毛泽东在一九五七年二月《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一文中指出:“在社会主义社会中,基本的矛盾仍然是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的矛盾,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之间的矛盾。不过社会主义社会的这些矛盾,同旧社会的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矛盾、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的矛盾,具有根本不同的性质和情况罢了。我国现在的社会制度比较旧时代的社会制度要优胜得多。如果不优胜,旧制度就不会被推翻,新制度就不可能建立。所谓社会主义生产关系比较旧时代生产关系更能够适合生产力发展的性质,就是指能够容许生产力以旧社会所没有的速度迅速发展,因而生产不断扩大,因而使人民不断增长的需要能够逐步得到满足的这样一种情况。”[2]

  从这段话中可以看到,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是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但是这一基本矛盾在社会主义社会和旧社会具有根本不同的性质。这种不同的性质不仅表现在是生产资料公有制还是生产资料私有制上,还表现在是无产阶级专政还是资产阶级专政、是马克思列宁主义还是资产阶级思想在意识形态的指导地位上,其外在表现则是适应还是不适应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旧社会的生产关系不适应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从生产力发展的要求出发,就要打破旧的生产关系的桎梏,扫除社会生产力发展的障碍。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关系的优越性,表现在社会主义生产关系能够容许社会生产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生活的需要。

  那么,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之间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毛泽东说:“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已经建立起来,它是和生产力的发展相适应的;但是,它又还很不完善,这些不完善的方面和生产力的发展又是相矛盾的。除了生产关系和生产力发展的这种又相适应又相矛盾的情况以外,还有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的又相适应又相矛盾的情况。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制度和法律,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指导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这些上层建筑对于我国社会主义改造的胜利和社会主义劳动组织的建立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它是和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即社会主义的生产关系相适应的;但是,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存在,国家机构中某些官僚主义作风的存在,国家制度中某些环节上缺陷的存在,又是和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相矛盾的。我们今后必须按照具体的情况,继续解决上述的各种矛盾。当然,在解决这些矛盾以后,又会出现新的问题,新的矛盾,又需要人们去解决。”[3]

  从中可以看到,毛泽东认为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之间是存在矛盾的。正是因为这些矛盾的存在,才推动了社会主义社会的发展和进步。这种矛盾表现在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之间即存在适应的一面,又存在不适应的一面,是适应与不适应的统一。

  那么,这两者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也就是适应的一面占主导地位,还是不适应的一面占主导地位呢?

  一般说来,社会主义社会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基本上是适应的,这种适应居于主导地位。另一方面,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的某些方面又是不适应的,这居于次要地位。这种不适应表现在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领域还存在着某些不利于生产力和经济基础发展的环节,表现在随着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发展,随着人们认识的深化,上层建筑不适应于经济基础、生产关系不适应于生产力发展的环节还会进一步暴露出来,表现在上层建筑和生产关系也要随着生产力的不断发展而发展,因而从生产力发展的要求出发,就要不断通过社会主义革命的方式,建立适应生产力发展的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否则的话,就会逐渐削弱乃至瓦解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并进一步破坏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从这里可以看出,如果不清除上层建筑和生产关系领域不利于生产力发展的环节,建立适应生产力发展要求的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如果不在生产力发展的基础上,进一步巩固和完善社会主义上层建筑和生产关系,那么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的关系就会发生变化。这种变化表现在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的关系由适应性向不适应性转化,矛盾的性质也就随着从非对抗性向对抗性转化。

  当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上层建筑适应经济基础发展的时候,适应性就居于矛盾的主要方面,不适应性会退居次要方面,这个时候矛盾的双方会表现为非对抗性。反之,则不适应性就居于矛盾的主要方面,适应性退居次要方面,矛盾的双方会表现为对抗性。这表明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过程中,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的关系在不断发生着变化,有时适应性占主导地位,这个时候的关系呈现出非对抗性,有时不适应性占主导地位,这个时候的关系呈现出对抗性。

  处于非对抗性的社会基本矛盾,在一定条件下会向对抗性转变;同样处于对抗性的社会基本矛盾,在一定条件下也会向非对抗性转变。从矛盾转化的逻辑看,矛盾双方的适应性和非适应性、对抗性和非对抗性在一定条件下会发生变化。即使在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之间的矛盾处于适应性和非对抗性的时候,也存在着不适应性和对抗性的因素,存在着向不适应性和对抗性转化的趋向,存在着资本主义复辟的隐患。不过这个时候不适应性和对抗性尚不占主导地位而已。当着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之间的矛盾,处于不适应性和对抗性的时候,就会严重破坏社会生产力的发展,面临着资本主义复辟的严重危险。这就要求社会主义国家的无产阶级政党,即使在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之间的矛盾处于适应性和非对抗性的时候,也要未雨绸缪,保持高度警觉,采取必要措施,解决社会矛盾,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

  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是社会主义社会发展和进步的根本动力。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从生产力发展的要求出发,遵循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发展规律,通过社会主义革命的方式,解决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中不适应于生产力和经济基础的方面,反修防修,继续革命,推动社会主义社会的发展。

  (二) 生产力发展问题上的两条路线。

  建国后,在生产力发展问题上存在两条路线:一条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生产力发展问题上的辩证论;一条是以刘少奇等人为代表的唯生产力论。前三十年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生产力发展问题上的辩证论占支配地位的时期,后三十余年是以刘少奇等人为代表的唯生产力论占支配地位的时期。两条路线的斗争贯穿于建国后六十余年的发展历程中,构成了中国社会主义社会发展的主旋律。

  我们知道,生产力是人类征服自然和改造自然的能力。生产力的基本因素是生产资料和劳动者。生产资料又分为劳动对象和生产工具。其中,生产工具标志着生产力的发展水平。

  毛泽东说:“生产力是最革命的因素。生产力发展了,总是要革命的。生产力有两项,一项是人,一项是工具。工具是人创造的。工具要革命,它会通过人来讲话,通过劳动者来讲话,破坏旧的生产关系,破坏旧的社会关系。”[4]

  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中,生产力是最革命的因素,也是最终起决定性作用的因素。从生产力的构成来看,虽然生产工具标志着生产力的发展水平,但是毛泽东认为立足既有生产条件,通过调动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仍然可以创造出生产力迅速发展的伟大奇观。这是因为生产力中的人具有能动性,而且生产工具也是人制造出来的缘故。而刘少奇等人孤立地看待生产工具的发展水平,淡化人的主观能动性,对人的主观能动性没有一个辩证的认识。因而在生产力的构成中,能不能认识到并且充分发挥生产力中的人的主观能动性,是在生产力发展问题上坚持辩证法还是形而上学的重要标志之一。

  以毛泽东为代表的生产力发展问题上的辩证论认为,要发展社会生产力,不仅要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还要建立与社会生产力相适应的生产关系。这就要进行生产关系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标志着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基本上建立起来了。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基础,因而这也是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建立起来的标志。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建立起来以后,为了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就要建立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虽然无产阶级已经取得政权,但是上层建筑领域仍然存在不能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发展要求的方面。这就要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只有在建立了适应生产力发展要求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以后,才能为生产力的发展创造条件,才能坚持生产力发展的社会主义方向,推动生产力的迅速发展,实现共同富裕,使人民群众共享发展成果。

  以刘少奇等人为代表的唯生产力论认为,鉴于中国社会生产力落后的实际情况,就要先发展一段时期的新民主主义,允许资本主义有一个较大程度的发展,在此基础上,再向社会主义过渡。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以后,就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把发展社会生产力作为主要任务,以求快速改变我国社会生产力的落后状况。

  从研究中我们发现,毛泽东不仅是从生产工具和人的能动性的辩证关系中,而且也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运动中,来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他在承认生产力对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起决定性作用的同时,还特别强调生产关系对生产力、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能动作用,提醒人们注意在一定条件下生产关系对生产力、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还会起到决定性作用。毛泽东不是孤立地看待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而是把生产力的发展纳入到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运动中来把握生产力的发展变化。

  而刘少奇等人则没有认识到生产工具和人的能动性的辩证关系,没有将生产力的发展放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运动中去考察,而是孤立地、片面地、静止地来看待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虽然看起来他们似乎是强调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但是却割裂了生产工具和人的能动性的辩证关系,无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运动,没有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没有通过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创建适应生产力发展的社会主义生产关系,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的上层建筑,为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创造条件。这样也就没有真正消除生产力发展的障碍,最终也难以促进社会生产力的飞速发展。

  从文献资料中可以看到,新中国成立后,是发展一个时期的新民主主义,还是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问题上,党内是存在严重分歧的。毛泽东认为在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后,就应该向社会主义过渡,这在他起草的《在中国共产党第七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报告》中有明确的表述。[5]而刘少奇等人认为在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以后,还要搞一个时期的新民主主义,发展资本主义,搞社会主义是下一步的事。他们之间的这种分歧不仅在建国前夕刘少奇发表的“剥削有功论”的天津讲话上表现出来,还在一九五○年春东北农村互助合作问题上的争论、一九五一年山西发展农业生产合作社问题上的争论、一九五三年夏季批评“新税制”以及一九五五年农业合作化发展速度的争论上表现了出来。[6]这种争论实质上是对过渡时期总路线存在分歧的反映。

  这种分歧还表现在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问题上。在国内发展资金缺乏的情况下,要不要充分发挥广大人民群众的能动性,投身于社会主义建设,在农业合作化以后,要不要建立人民公社,走出一条中国农村的工业化道路的问题上,党内是存在严重分歧的。这种分歧在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和一九六二年初召开的七千人大会上表现了出来。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是在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的指导下发动起来的,因而这种分歧实质上是他们在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上存在严重分歧的反映。[7]

  毛泽东和刘少奇等人存在的严重分歧,还表现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阶级矛盾还是不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还要不要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上。这方面的分歧不仅在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上,而且还在一九六二年出现的“黑暗风”、“单干风”、“翻案风”上表现了出来,同时还在社教运动的性质、主要矛盾及运动的重点和方法上表现了出来。[8]这种分歧实质上是他们在社会主义总路线(即党在整个社会主义历史阶段的基本路线)上存在分歧的反映。

  由此我们看到,毛泽东和刘少奇等人在过渡时期总路线、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和社会主义总路线(即党在整个社会主义历史阶段的基本路线)上存在着一系列分歧,这些分歧从根本上说,是由于他们在人的主观能动性在生产力发展中的地位,以及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基本矛盾运动上的分歧造成的。毛泽东充分肯定人在生产力发展中的作用,过渡时期总路线、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就是要解决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问题,社会主义总路线(即党在整个社会主义历史阶段的基本路线)则是要解决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问题。而刘少奇等人则对此持不同意见。

  这样看来,党内在生产力发展问题上,存在着两条路线的斗争。那么,这就不仅使我们发问,为什么在共产党的领导人中间会产生这样的分歧和斗争呢?

  应该说,在发展社会生产力方面,毛泽东和刘少奇等人是一致的,他们的区别主要表现在如何发展生产力方面。到底是从当时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出发,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中来解决发展生产力的问题,还是抛开人的主观能动性和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状况,孤立地去发展社会生产力。这实际上就是要不要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主观能动性,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中来考察社会生产力的发展问题。从这里可以进一步分析,如果不建立社会主义的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离开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去解决生产力的发展问题,那么就不仅会难以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主观能动性,影响到生产力的发展速度,而且还会改变生产力发展的社会主义方向,走上资本主义道路,广大人民群众也就由社会的主人转变为出卖劳动力的雇佣劳动者,难以平等地分享社会发展成果。这不仅关系到能否坚持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还关系到社会主义发展的前途和命运。

  从中可以看到,这里面不仅有思想方法的因素,也有立场的原因。从立场上来说,社会上的阶级斗争反映到党内来,形成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这是党内两条路线斗争出现的社会根源。从思想方法上来说,还是由于他们是坚持唯物论还是唯心论、辩证法还是形而上学的不同造成的。这是形成分歧和斗争的认识根源。

  实践出真知。这两条发展生产力的路线,经过了建国后六十余年正反两方面的检验。前三十年,在毛泽东生产力发展问题上的辩证论路线占支配地位的时期,我们看到,当时我们仅仅依靠自己的力量,在人口增长一倍的情况下,不仅基本上解决了中国人的吃饭问题,而且还进行了大规模的工业化建设。以人工合成牛胰岛素、复方蒿甲醚、籼型杂交水稻、汉字激光照排等发明创造在世界科技长河中独领风骚,“两弹一星一核艇”横空出世,通过三线建设,大大缩小了中国东西部之间的工业发展差距,建立了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初步实现了工业化。后三十年,是以唯生产力论占支配地位的时期,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大面积破产,工农大众由国家的主人逐渐沦落为出卖劳动力的雇佣劳动者,两极分化严重,教育产业化、医疗市场化、住房商品化成为压在人民群众头上的新的“三座大山”,国家开放了二十八个产业,二十一个被外资控股,中国经济的殖民化程度进一步加重,发展的主要成果被一小撮中外资本家撮取,社会主义政权面临着被蛀蚀的严重风险。两相比较,历史的发展已经为两条不同的发展路线做出了判断。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在生产力发展问题上,存在着两条路线:一条是生产力发展问题上的辩证论,一条是唯生产力论。这两条路线的不同,从世界观上来说,是由于他们是否坚持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史观造成的。从立场上来说,是由于他们是站在无产阶级立场还是资产阶级立场上的不同造成的。生产力发展上的两条路线,关系到中国是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反映了毛泽东和刘少奇等人在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主要矛盾上的分歧和斗争。

  (三) 社会主义生产关系。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反作用于生产力。生产关系是人们在生产过程中形成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生产关系包括三部分,生产资料所有制,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产品分配形式。生产资料所有制决定着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及产品分配形式,同时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及产品分配形式又对生产资料所有制具有反作用。这三者之间是对立的统一,构成了生产关系内部的矛盾运动,影响着生产力的发展。因而我们的研究就从生产关系内部的矛盾运动做起。

  1、生产资料所有制。

  一九五六年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后,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全民所有制经济和集体所有制经济虽然在国家经济中占居了绝对支配地位,但是其它性质的经济——个体所有制经济仍然存在。那么,在国家经济中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和个体所有制经济,以及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中的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经济之间的关系如何呢?我们下面就来研究这个问题。

  (1)生产资料所有制结构。

  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社会主义制度在我国建立起来了。社会主义公有制在我国生产资料所有制经济中业已占据绝对支配地位。随着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发展,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还在不断发展壮大,显示出蓬勃发展的生命力。

  下面我们以一九七三年各种经济成份在我国工、农、商业中的比重为例,来说明生产资料所有制的结构状况。

  先说工业。全民所有制工业占全部工业固定资产的百分之九十七,工业人数的百分之六十三,工业总产值的百分之八十六。集体所有制工业占固定资产的百分之三,人数的百分之三十六点二,总产值的百分之十四。此外,还有人数占百分之零点八的个体手工业。

  再说农业,在农业生产资料中,耕地、排灌机械的百分之九十左右,拖拉机、大牲畜的百分之八十左右是集体所有的。全民所有制的比重很小。因此,全国的粮食和各种经济作物,百分之九十以上是集体经济生产的。国营农场所占比重很小。此外,还保留着少量的社员自留地和家庭副业。

  再说商业。国营商业占商品零售总额的百分之九十二点五,集体所有制商业占百分之七点三,个体商贩点百分之零点二。此外,在农村还保留着相当数量的集市贸易。

  以上数字可以说明,社会主义的全民所有制和劳动群众的集体所有制,在我国确实已经取得了伟大胜利。以上海市郊区为例,一九七四年公社一级收入占总收入的比重,由上一年的百分之二十八点一,上升为三十点五,大队由百分之十五点二,上升为十七点二,生产队由百分之五十六点七,下降为五十二点三,人民公社一大二公的优越性越来越明显。[9]

  这组数字反映了一九七三年我国工、农、商业中生产资料所有制的结构状况。这个时候文化大革命已经搞了八年,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在巩固的基础上又进一步发展,生产资料所有制结构得到进一步优化。从中可以看到,社会主义公有制已经在工、农、商业中占了绝对支配地位,个体经济虽然所占比例甚小,但是仍然存在。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又分为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全民所有制经济在工、商业中占了绝对支配地位,集体所有制经济在农业中占了绝对支配地位。农村人民公社集体所有制经济虽然在发展中不断得到巩固和提高,但是生产队仍然是基本核算单位,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生产队“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格局没有发生根本性变化。

  由此可以看到,在生产资料所有制结构中,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和个体经济同时存在,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已经占了绝对支配地位。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中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经济同时存在,全民所有制经济在工、商业中占了绝对支配地位,集体所有制经济在农业中占了绝对支配地位。集体所有制经济仍然面临着在适宜条件下向全民所有制经济过渡的严重任务。

  (2)生产资料公有制。

  社会主义公有制表现为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两种形式。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其所有权归社会主义国家全体人民所有。集体所有制,其所有权归劳动群众集体所有。集体所有制,又具体表现为城市集体所有制和农村人民公社集体所有制,而以农村人民公社集体所有制占主导地位。不论是全民所有制还是集体所有制,虽然从性质上来说都是社会主义公有制,但是却存在着重大不同,形成了社会主义公有制内部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的内在矛盾。

  农村集体所有制的建立,不仅解放了农村生产力,而且还是将农业上的剩余及时调拨到工业上来,满足工业化发展要求的重要保证。当时中国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国,遭受帝国主义列强的封锁和制裁,在国家工业化实现之前,就要求农业为工业(全民所有制经济)提供积累,这具体表现为由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为国家工业化提供资金、原料、劳动力。这个时候是农业支援工业,农村支持城市。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要压缩消费,节衣缩食,艰苦奋斗,勤俭建国,这期间工农业产品“剪刀差”的存在是具有必然性的。国家实现工业化以后,就要实行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援农村。这个时候农业机械化和农村工业化又为全民所有制经济的发展提供广阔的市场,推动国家工业化的继续发展。这就要求工业和城市为农业和农村的发展提供价格适宜的工业品。全民所有制经济和集体所有制经济之间既互相依存,互相促进,又互相制约,互相作用,存在着矛盾和斗争。这就要处理好农业、轻工业和重工业之间的关系,在优先发展重工业的基础上,实行工农业并举,促进工农业的协调稳定快速发展。[10]

  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虽然存在着重大不同,但是从性质上来说都是社会主义公有制,而且全民所有制还是集体所有制发展的归宿。三大改造完成以后,集体所有制经济建立起来了。由于资金、劳动力、生产规模的扩大,通过内部合理分工,提高了劳动生产率,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因而在 “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人民公社集体所有制经济内部,随着社有经济的不断发展壮大,在条件适宜的时候,基本核算单位也要由生产队向生产大队,再由生产大队向人民公社集体所有制过渡。而后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再由人民公社集体所有制向全民所有制过渡。当然,这个过渡时期是长期的,此起彼伏的,最后也是必然会完成的。

  当然还会存在着另外一种可能性,在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发展的过程中,不仅不能实现这种过渡,而且还适得其反,发生倒退,退回到包产到户或分田到户,致使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趋于瓦解。出现这种情况,不仅是由于此时集体所有制经济主要还是采用手工生产,比较落后的缘故,也是由于商品制度的存在对集体所有制经济产生的消极影响。当然还有其它方面复杂的原因。

  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两种不同经济形式的存在,是商品制度在社会主义社会得以存在的主要原因。这是因为全民所有制与集体所有制经济之间要进行结算的缘故。商品制度不仅存在于集体所有制经济和全民所有制经济之间,还存在于不同的集体所有制经济以及人民公社集体所有制内部。这说明社会主义社会是存在商品经济的。商品经济的发展必然会产生分化。这样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也就必然会在社会主义经济特别是在集体所有制度经济内部产生不同的利益分配。一部分厂矿企业可能会发展壮大,一部分厂矿企业可能会在商品经济发展的浪潮中被淘汰掉。这种发展的不平衡会在社会主义经济特别是在集体所有制经济内部引起分化。这种分化如果任其发展的话,就会成为新的两极分化的经济根源。

  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就会使集体所有制经济的发展面临重大挑战。集体所有制经济的变化,又会使全民所有制经济的发展面临失去资金、原料和市场的风险。这样全民所有制经济与集体所有制经济之间的有序循环就会被打破,不仅有可能导致全民所有制经济在发展中走向衰败,甚至还有可能改变全民所有制经济的性质。因而能不能巩固和发展集体所有制经济,促进集体所有制经济向全民所有制经济的过渡,不仅是关系到集体所有制经济的巩固和发展问题,也是关系到全民所有制经济发展的重大问题。

  以上我们分析了集体所有制经济与全民所有制经济的关系,以及集体所有制经济发展的不同趋向对全民所有制经济的影响。其实,全民所有制经济自身在发展过程中也面临着不同的发展趋向。

  全民所有制经济建立后,在发展过程中既存在机遇,又面临挑战,或者是巩固、发展和壮大,或者是被削弱,走向衰败。全民所有制经济在面临两种发展前景的情况下,即使抛开集体所有制经济发展的影响暂且不论,单纯从全民所有制经济的发展来看,为了巩固、发展和不断壮大全民所有制经济,防止其被削弱,进而走向衰败,就要在坚持全民所有制经济性质的前提下,探索全民所有制经济的实现形式,加强管理,改革创新,群策群力,实行民主,调动广大干部职工的积极性,使干部职工爱厂如家,以高昂的热情投身于工业化建设,解决全民所有制经济发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使全民所有制经济得以健康发展。这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由此看来,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虽然都属于社会主义公有制,性质相同,既存在着密切联系共同发展的一面,又存在着矛盾和斗争。这就要不仅正视而且还要解决两种经济形式之间存在的矛盾和斗争,搞好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创造条件推动集体所有制向全民所有制过渡,防止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经济的瓦解和破坏,促进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顺利发展。

  (3)个体所有制。

  三大改造完成后,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中已经占了绝对支配地位,但是个体经济仍然存在。由于其固有的性质,在一定条件下还有可能卷土重来,发展为资本主义经济,冲垮社会主义公有制大厦。

  在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以后,个体所有制经济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中虽然所占比重极小,却分布极广,遍布于手工业、农业和商业领域。个体所有制经济就是小生产。小生产的历史绵长,当时还有其存在的社会基础。从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水平,以及国家集中力量进行工业化建设的现实要求出发,当时国家尚没有力量包揽整个社会需求的方方面面,而个体所有制经济又以其生产的适用性,经营方式的灵活性,渗透到社会需求的方方面面,能够满足人们的日常生活所需,还有着一定的生命力。在这种情况下,个体经济尚有着其存在的必然性,难以被消灭。这就是个体经济存在的社会背景。

  尽管个体所有制经济有其存在的背景,但是并不表明无产阶级政党可以对个体所有制经济采取自由放任的态度。列宁说:“小生产是经常地、每日每时地、自发地和大批地产生着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11]小生产就是个体所有制经济。个体所有制经济在发展的过程中会产生分化,一部分壮大了,一部分破产了。这样在分化的基础上,就会产生资本主义和新生的资产阶级。列宁认识到在小生产存在的情况下,如果不对其发展加以限制和引导,就会产生资本主义和新生的资产阶级,成为资本主义复辟的社会基础。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向无产阶级政党发出了资本主义复辟的预警。

  由此我们看到,个体所有制经济的存在,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具有必然性,但是个体经济的发展却又存在着资本主义复辟的隐患。这就要求无产阶级政党对个体所有制经济保持清醒的头脑,采取限制、利用和引导的方针,既发挥个体所有制经济满足人们社会需要,提高人们生活水平的有利的一面,也要对个体所有制经济膨胀所产生的严重后果保持高度警惕。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社会服务化水平的提高,人们物质文化生活水平的进步,最后将个体所有制经济逐步消灭掉。

  (4)生产资料所有制内部的矛盾运动。

  三大改造基本完成以后,在生产资料所有制内部存在着社会主义公有制和个体所有制。社会主义公有制又是由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构成的。生产资料所有制内部就存在着全民所有制、集体所有制和个体所有制之间的矛盾。正是由于它们之间的矛盾运动,才推动了生产资料所有制的发展变化。

  社会主义公有制和个体所有制的性质不同,这两种不同性质的经济在发展过程中存在着严重的矛盾。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当时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中占了绝对支配地位,而个体所有制经济所占比重很小,却分布极广。从两种经济发展的结果来分析,或者是在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发展的基础上,逐步消灭个体所有制经济,或者是个体所有制经济不加节制地发展,导致资本主义私营经济再次出现,最后颠覆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二者必居其一。

  从全民所有制和个体所有制在国家经济中所占的地位和比重来看,对个体所有制颠覆社会主义公有制的担忧似乎是杞人忧天。但是我们不要忘记,千里长堤,溃于蚁穴,对这种状况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这是因为当时生产力的发展水平还比较低,个体所有制经济在某种程度上还具有存在的必要性,同时社会上的私有观念以及落后习俗的广泛存在,构成了个体所有制经济发展壮大的社会基础。而个体所有制经济具有自发地向资本主义发展的趋势。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执政的无产阶级政党熟视无睹,麻痹大意,默然置之,不是限制、利用,而是采取鼓励其发展的方针政策,就极有可能冲毁社会主义经济大厦,造成蚁穴溃堤的严重后果。

  同时,我们还要看到,全民所有制与集体所有制虽然都是公有制,在发展过程中却也存在着矛盾,表现出两种不同的发展趋势:一是集体所有制经济顺利发展成为全民所有制经济;一是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在发展过程中瓦解,倒退回包产到户或分田到户,最后导致全民所有制经济解体。集体所有制经济既有可能在前进的基础上成为全民所有制经济发展的推动力量,也有可能在倒退的条件下成为全民所有制经济解体的分化因素。同样,全民所有制经济的健康发展,也会成为集体所有制经济搞好的重要条件,反之集体所有制经济的发展就会失去目标和方向,最终也难以逃脱瓦解和破产的命运。这就要求执政的无产阶级政党及其领导人要保持高度警惕,采取有力措施,清除消极影响,妥善处理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发展的矛盾,发展壮大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防止不利局面的出现。

  这样看到,全民所有制、集体所有制和个体所有制经济之间的矛盾运动,在发展过程中呈现出两种趋向:一是个体经济发展为集体所有制经济,集体所有制经济再发展为全民所有制经济;一是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在实行包产到户或分田到户后,倒退回个体所有制经济。个体所有制经济又发展为资本主义经济,最后导致全民所有制经济性质的蜕变。这表明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在发展过程中确实存在着变质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下,执政的无产阶级政党及其领导人实行什么样的方针政策,就对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巩固和发展具有决定性意义。

  2、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

  我们将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称为社会人际关系。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剥削阶级在我国已经被消灭了,工农群众成为国家的主人,旧的人际关系逐渐破灭,新的人际关系正在形成。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也就是社会主义的人际关系究竟又如何呢?

  (1)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确立。

  我们知道,阶级就是这样一些集团,由于在社会生产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其中一个集团占有另一个集团的劳动。正是由于这样,才形成了尖锐激烈的阶级斗争。在奴隶社会表现为奴隶阶级和奴隶主阶级的斗争,封建社会表现为农民阶级和地主阶级的斗争,资本主义社会表现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斗争。阶级斗争成为推动历史前进的直接动力。在阶级社会里,由于剥削制度的存在,人和人之间的平等关系是难以真正实现的。社会主义社会是摆脱了剥削和压迫的社会。由于消灭了剥削制度,人和人之间剥削和被剥削的关系被废除,这就为人和人之间平等关系的实现奠定了基础。

  但是在剥削制度被消灭以后,虽然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建立的最大障碍被扫除,但是阻碍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建立和发展的因素仍然存在。它们公开地或潜在地存在于我们的社会中,成为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建立和发展的严重制约因素,给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确立和发展投下了巨大阴影,致使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建立面临着严重困难。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即使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阻碍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最大障碍被扫除了,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建立和发展还是无从谈起。这就要探究制约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形成和发展的因素,清除人和人之间关系上的巨大阴影。

  (2) 社会主义人际关系中的巨大阴影。

  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剥削制度已经被消灭了,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确立的根本障碍虽然被扫除,但是在人际关系的形成上仍然存在着不少阻力,面临着巨大的阴影。这引起了毛泽东的警觉和注意,提出要解决这个问题。

  毛泽东在《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的谈话》中说:“所有制问题基本解决以后,最重要的问题是管理问题,即全民所有的企业如何管理的问题,集体所有的企业如何管理的问题,这也就是人与人的关系问题。这方面是大有文章可做的。当然全民所有制的企业,集体所有制的企业,在所有制方面还要有它的变化,有它的发展。但是所有制的变革,在一定时期内总是有底的,总是不能没有限度的。例如,集体所有制过渡到全民所有制之后,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它的性质总还是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当然将来还会从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过渡到共产主义全民所有制,达到了这一步,它的性质,在一定时期内又会没有多大变化。可是在一定时期内,即所有制性质相对稳定的时期内,在劳动生产中人与人的关系,却不能不是不断变化的。例如我们的国营企业,解放以后,一直是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的性质,而在这十年中间,人与人在劳动生产中的关系,变化却是很大的。在这方面,我们做了很多文章。要领导者采取平等待人;一年、两年整一次风;进行大协作;对企业的管理,采取集中领导和群众运动相结合,工人群众、领导干部和技术人员三结合,干部参加劳动,工人参加管理,不断改革不合理的规章制度,等等。这些方面都是属于劳动生产中人与人的关系。这种关系是改变还是不改变,对于推进还是阻碍生产力的发展,都有直接的影响。”[12]

  从毛泽东的谈话中可以看到,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建立起来以后,最重要的是要解决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问题,也就是全民所有制企业和集体所有制企业的管理问题。这是因为在一定时期内,所有制的变革总是有底的,在所有制比较稳定的时期内,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却是大有可为的。进行整风,改进管理,要领导者平等待人,以劳动者的姿态出现,实行两参一改三结合,通过改变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形成社会主义的人际关系,来推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其实,管理问题,实际上是一个权利问题。要搞好管理问题,不仅要保证管理者必要的权力,而且还要保证劳动者能够行使民主权利。只有保证劳动者在行使民主权利的基础上,真正做到当家作主,才能搞好管理问题,建立社会主义人际关系。

  正是因为这样,毛泽东才在谈话中还说:“这里讲到苏联劳动者享受的各种权利时,没有讲劳动者管理国家、管理军队、管理各种企业、管理文化教育的权利。实际上,这是社会主义制度下劳动者最大的权利,最根本的权利。没有这种权利,劳动者的工作权、休息权、受教育权等等权利,就没有保证。”[13]

  这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中央的一贯观点。毛泽东关于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思想,具体表现为人民群众具有管理国家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教育等等的权利。这就要不仅在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上,而且还要在国家法律法规中体现出来。这是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建立和发展的关键环节。那么,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在形成过程中又存在着什么样的问题呢?

  从文献资料的考察中我们发现,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在形成和发展中虽然取得了不少成就,但是仍然存在着严重问题。这些问题并非人为想象的,而是客观存在的。这不仅在人们的日常工作和生活中,在人和人之间的交往上表现了出来,而且更在党内整风、“三反五反”、“四清”运动中有明显的表现。从这个时候的调研报告及材料中可以看到,从中央到地方的领导机关、企事业单位确实存在着严重的官僚主义问题,吃拿卡要,贪污受贿,作风浮夸,高高在上,实行家长制,缺乏民主法制观念,不平等待人,训人司空见惯,打人时有发生,当官作老爷的气息日益严重,有一些单位的领导者甚至已经蜕化变质,成为资产阶级在党内的代理人。

  正是因为这样,一九六四年六月八日毛泽东才说,国家有三分之一的权力不拿在我们手里,如白银厂、小站就是搞修正主义。[14]当时甘肃白银厂、天津小站的领导机构腐化变质的问题,并非个案,这在陈正人的调研报告上又显露了出来。

  一九六四年十二月毛泽东看了陈正人在洛阳拖拉机厂搞社会蹲点情况的报告后一针见血地批示,官僚主义者阶级与工人阶级和贫下中农是两个尖锐对立的阶级。这些人是已经变成或者正在变成吸工人血的资产阶级分子。他还进一步指示,管理也是社教。如果管理人员不到车间、小组搞“三同”,拜老师学一门至几门手艺,那就一辈子会同工人阶级处于尖锐的阶级斗争状态中,最后必然要被工人阶级把他们当作资产阶级打倒。不学会技术,长期当外行,管理也搞不好。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是不行的。[15]

  其实,这些问题的存在并非个别现象,当时在相当程度上是具有普遍性的。一九六四年十二月在北京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上,刘澜涛在发言中说,西北地区三百二十八个县市委和城市的市委,其中烂掉的、基本烂掉的、有严重问题的,共一百四十九个,占总数的百分之四十五点六。李雪峰在会议发言中说,情况愈摸愈严重,山西八个重点县的县委,已烂掉三个,常委七十二人中有问题的三十八人。会议期间毛泽东批转江华的报告中说,他进村后,感受最深的是新的剥削、新的压迫的情况“确是普遍而严重的,很多基层单位已经被坏人篡夺了领导权”。就他所在的那个公社来说,被敌人篡夺了领导权的基层单位,不止三分之一。陆定一在发言中说,文化部全部烂掉了,整个单位是资产阶级和封建阶级联合专政,并点了部长和几个副部长的名字。[16]

  这都是一些具体表现的实例。从中可以看到,当时不论是在全民所有制企业,还是在农村集体所有制企业,特别是在各级党政领导机关,确实存在着严重的问题。这些问题鲜明地表现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上,集中体现在管理和干群关系上。当领导机关和管理机构变质后,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发生根本性变化。在这种情况下不仅社会主义人际关系难以得到发展,就是业已形成的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巩固也会遇到相当大的困难,甚至还会遭到破坏和瓦解,这个时候再去谈论什么平等关系更是枉然了。

  从考察中可以看到,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建立并非是一帆风顺的。这是因为虽然消灭了剥削制度,扫除了人际关系确立的最大障碍,但是人和人之间平等关系的形成还面临着重重阻力,构成了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形成的严重制约因素。那么,为什么会存在这些制约因素呢?我们下面来分析这个问题。

  (3)影响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建立和发展的原因分析。

  在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以后,影响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建立和发展的因素仍然存在。这些因素成为建立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障碍,制约着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形成和发展,因而就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觉和注意。

  出现制约因素的原因之一,是社会生产力还比较落后。毋庸讳言,当时我国社会生产力还比较落后,人们的生活水平仍然较为低下,这会对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建立产生严重的消极影响。社会生产力的落后,生活水平的低下,一方面会成为旧的人际关系存在的条件,另一方面也会影响到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建立和发展,成为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建立的严重制约因素。在这种情况下,既不能因为生产力的落后,生活水平的低下,就对旧的人际关系的存在无动于衷,姑息纵容,也不能以此为借口就对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建立失去信心,拒绝发展社会主义人际关系。这个时候要清醒地认识到,由于社会生产力的落后,生活水平的低下,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在形成过程中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还会遇到种种挑战。这就不仅要从思想上保持警惕,还要采取措施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提高人民群众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这是发展社会主义人际关系,使其成为人和人之间关系主旋律的物质保证。

  出现制约因素的原因之二,是个体所有制经济仍然存在。从唯物史观来看,人和人之间关系的不同,从根本上来说,还是由于所有制性质的不同造成的。虽然人际关系在不同社会里有一些共性,但是从本质上来说,仍然是经济性质决定人际关系的性质。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产生社会主义人际关系,资本主义经济和个体所有制经济,产生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人际关系。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个体所有制经济,也就是小生产的习惯势力在我国仍然存在。个体所有制经济,从性质上来说仍然是私有制经济,在其发展过程中,如果不加以限制的话,小生产的习惯势力就会经常地、每日每时地、自发地和大批地产生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17]这就是旧的人际关系赖以存在的经济基础,也是社会主义人际关系推行的严重障碍。

  出现制约因素的原因之三,是仍然存在着社会分工。社会分工虽然客观上促进了人类的发展和进步,但是由于在分工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在阶级社会中形成了一个阶级占有另一个阶级的劳动。社会主义社会虽然消灭了阶级压迫,但是社会分工仍然存在。这种分工不仅表现在工农商学兵党政之间,而且还表现在各个单位机关的管理者和被管理者中间。社会分工中处于不同单位机关间的人们,特别是在管理者和被管理者之间,能不能根据社会主义道德伦理的基本准则,在平等互助友爱的基础上进行交往,是社会主义和谐人际关系形成的迫切要求。这个时候是处于社会分工的高端还是低端,关键位置还是非关键位置,特别是掌握着权力、分管钱财和战略物资的人,是不是从谋求个人和小集团的利益出发,利用在分工中所处的有利态势,破坏社会主义伦理道德准则,践踏人和人之间的平等友爱互助关系,就成为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中心环节了。这就要求对处于不同位置上的人员做好遵循社会主义道德伦理关系教育的同时,还要采取必要的措施做好处于社会分工有利态势上的人的工作,使他们能够自觉践行社会主义道德伦理准则。当然这是一个长期的任务。

  出现制约因素的原因之四,是旧的人际关系的残余仍然存在。进入社会主义社会以后,虽然荡涤了旧社会的污泥浊水,对旧的风俗习惯和伦理道德进行了严厉的批判,但是由于这些东西存在的顽固性和长期性,不会随着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基本完成就自动退出历史舞台,仍然残存在人们的头脑和交往中,左右着人们的实际行动,在相当程度上还制约着人和人之间的交往。这就不仅严重阻碍了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形成,而且还会与社会主义社会人际关系准则的发展出现重大冲突,成为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确立的严重障碍。这就使我们不能不警觉旧的人际关系的存在所产生的消极影响,并采取必要的措施将其清除掉。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在建立和发展过程中面临着重重阻力,这既是由于社会生产力的落后和个体所有制经济的制约,也来自于社会分工的不同和旧的人际关系残余的影响。正是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才导致了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即使在取得了不少成就的情况下,仍然在发展过程中是举步维艰,步履蹒跚,面临着重重阻力。这就要求我们保持清醒的头脑,在认清制约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建立和发展的因素的基础上,采取必要措施,扫除其障碍,清除其消极影响,使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大道越走越宽广。

  (4)人际关系发展的两种趋向。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扫除了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建立的最大障碍。随着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人际关系虽然取得了不少成就,却仍然笼罩着巨大阴影,存在着严重制约因素,致使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发展出现两种可能性:一是新风尚取代旧风尚,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在巩固和发展中最终形成,以平等为核心的社会主义道德伦理观念成为人际关系交往的基本准则;一是社会主义人际关系不仅难以获得巩固,而且还走向倒退,致使资产阶级和封建的道德伦理观念沉渣泛起,重新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中占据支配地位。我们不仅要对人际关系发展的两种不同前景保持高度警惕,而且还要采取必要措施,防止旧的人际关系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以便为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真正建立创造条件。

  3、按劳分配(资产阶级法权)。

  我们知道,产品分配形式是由所有制的性质决定的。有什么性质的所有制经济,就有什么样的分配形式。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建立起来了。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应该实行什么样的分配方式呢?这种分配方式又存在什么问题呢?存在的问题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呢?我们下面来研究这个问题。

  (1)社会主义实行按劳分配。

  马克思主义认为,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在分配方式上实行按劳分配。这是因为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建立了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消灭了剥削制度和剥削阶级。这样在社会主义制度建立起来以后,在分配方式上也就清除了过去的剥削,按劳动贡献的大小来进行分配了。经济性质决定分配方式。没有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建立,就没有社会主义按劳分配方式的产生。按劳分配方式是由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性质决定的。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是实行按劳分配的必要条件。

  (2)按劳分配中存在资产阶级法权。

  资产阶级法权这个概念,是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中最先提出来的。马克思在研究中发现,在共产主义初级阶段,虽然生产资料公有制建立起来了,但是由于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脱胎出来,也由于生产力发展水平的限制,这个时候还必须实行“各尽所能,按劳分配”。这是按劳动者提供的经过若干扣除的劳动量来等量分配消费资料的,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清除了剥削,实行等量劳动相交换的原则,因而是平等的。但是马克思在研究中发现,在这个平等原则的背后还潜藏着不平等,也就是分配领域的资产阶级法权仍然存在。那么,马克思是如何论述这个问题的呢?

  我们将马克思在论述这个问题时的文字引述如下:

  马克思说:“我们这里所说的是这样的共产主义社会,它不是在它自身基础上已经发展了的,恰好相反,是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中产生出来的,因此它在各方面,在经济、道德和精神方面都还带着它脱胎出来的那个旧社会的痕迹。所以,每一个生产者,在作了各项扣除以后,从社会领回的,正好是他给予社会的。他给予社会的,就是他个人的劳动量。例如,社会劳动日是由全部个人劳动小时构成的;各个生产者的个人劳动时间就是社会劳动日中他所提供的部分,就是社会劳动日中他的一份。他从社会领得一张凭证,证明他提供了多少劳动(扣除他为公共基金而进行的劳动),他根据这张凭证从社会储存中领得一份耗费同等劳动量的消费资料。他以一种形式给予社会的劳动量,又以另一种形式领回来。

  显然,这里通行的是调节商品交换(就它是等价的交换而言)的同一原则。内容和形式都改变了,因为在改变了的情况下,除了自己的劳动,谁都不能提供其他任何东西,另一方面,除了个人的消费资料,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转为个人的财产。至于消费资料在各个生产者之间的分配,那么这里通行的是商品等价物的交换中通行的同一原则,即一种形式的一定量劳动同另一种形式的同量劳动相交换。

  所以,在这里平等的权利按照原则仍然是资产阶级权利(即资产阶级法权,下同。——引者注),虽然原则和实践在这里已不再互相矛盾,而在商品交换中,等价物的交换只是平均来说才存在,不是存在于每个个别场合。

  虽然有这种进步,但这个平等的权利总还是被限制在一个资产阶级的框框里。生产者的权利是同他们提供的劳动成比例的;平等就在于以同一尺度——劳动——来计量。但是,一个人在体力或智力上胜过另一个人,因此在同一时间内提供较多的劳动,或者能够劳动较长的时间;而劳动,要当作尺度来用,就必须按照它的时间或强度来确定,不然它就不成其为尺度了。这种平等的权利,对不同等的劳动来说是不平等的权利。它不承认任何阶级差别,因为每个人都像其他人一样只是劳动者;但是它默认,劳动者的不同等的个人天赋,从而不同等的工作能力,是天然特权。所以就它的内容来讲,它像一切权利一样是一种不平等的权利。权利,就它的本性来讲,只在于使用同一尺度;但是不同等的个人(而如果他们不是不同等的,他们就不成其为不同的个人)要用同一尺度去计量,就只有从同一个角度去看待他们,从一个特定的方面去对待他们,例如在现在所讲的这个场合,把他们只当作劳动者,再不把他们看作别的什么,把其他一切都撇开了。其次,一个劳动者已经结婚,另一个则没有;一个劳动者的子女较多,另一个的子女较少,如此等等。因此,在提供的劳动相同、从而由社会消费基金中分得的份额相同的条件下,某一个人事实上所得到的比另一个人多些,也就比另一个人富些,如此等等。要避免所有这些弊病,权利就不应当是平等的,而应当是不平等的。

  但是这些弊病,在经过长久阵痛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产生出来的共产主义社会第一阶段,是不可避免的。权利决不能超出社会的经济结构以及由经济结构制约的社会的文化的发展。

  在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在迫使个人奴隶般地服从分工的情形已经消失,从而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对立也随之消失之后;在劳动已经不仅仅是谋生的手段,而且本身成了生活的第一需要之后;在随着个人的全面发展,他们的生产力也增长起来,而集体财富的一切源泉都充分涌流之后,——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完全超出资产阶级权利的狭隘眼界,社会才能在自己的旗帜上写上:各尽所能,按需分配!”[18]

  在引文中马克思提到的资产阶级权利,就是以前的资产阶级法权。后来在胡乔木主导下,新版译文才将资产阶级法权译作资产阶级权利。这是同一个概念,两种表述方式,实质上是同一个意思。我们现在分析这个问题的时候,为了与文革期间用语的一致性,仍然采用资产阶级法权的提法来进行论述。

  从马克思的论述中可以看到,共产主义初级阶段,也就是后来所说的社会主义社会。这是从资本主义社会刚刚脱胎出来的社会,在经济、道德和精神等诸方面还带有旧社会的痕迹。这个时候,随着生产资料公有制经济的建立,实行等量劳动交换的原则,每个生产者领回的消费资料所包含的劳动量,正好等于他所提供的产品在经过各种扣除以后的劳动量。也就是他为社会提供的产品的劳动量,经过若干必要的扣除以后,又以同样劳动量的消费资料的形式领了回来。他获得的报酬正好等于他提供的产品在经过各种扣除以后的量。

  这类似于商品交换中进行的等价交换原则。由于生产资料公有制建立后,消灭了剥削制度,劳动力不再是商品,不再为剩余价值生产了,因而内容和形式都变了。人们除了自己的劳动,谁都不能提供其它任何东西,除了个人的消费资料,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转化为个人的财产。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消费资料在各个生产者之间的分配,才遵循商品等价物的交换原则,即一种形式的一定量劳动同另一种形式的同量劳动相交换。

  由于消灭了剥削,人们提供的劳动量在经过必要的扣除后又以同样劳动量的消费资料的方式领了回来,从形式上来说这种等量劳动相交换是平等的。但是平等的背后恰恰存在着不平等,正是这种平等掩盖下的不平等才被马克思称作资产阶级法权。

  马克思为什么把这种不平等称作资产阶级法权呢?

  这是因为在资本主义商品交换中遵循的等价交换原则,表面上是平等的,但是在商品交换的背后却是掩盖着资本主义的剥削关系,劳动力转化为商品,能够创造出剩余价值。在平等的背后掩盖着不平等,资本家无偿占有工人的剩余价值,这就是资本主义的剥削关系。这是生产资料所有制上存在的资产阶级法权。在社会主义社会,虽然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资产阶级法权被消灭了,但是在分配领域仍然存在着等量劳动相交换的原则。这个原则同在资本主义社会商品交换中的等价交换原则一样,在形式上平等的背后掩盖着事实上的不平等。虽然这种不平等不是商品交换关系掩盖下的资本主义剥削关系,但是毕竟同在商品交换中所掩盖的剥削关系一样是一种不平等。这种不平等形成了社会主义社会分配领域的重大差别。正是从这个意义上,马克思才说这里平等的权利按照原则仍然是资产阶级法权。当然,在社会主义社会,由于剥削制度已经被消灭了,在不平等中没有资本剥削了,因而原则和实践已经不再互相矛盾了。

  马克思又进一步解释说,这种看似平等的法权仍然是资产阶级法权,是因为生产者的权利是同他提供的劳动成比例的,平等不过是表现在用同一个尺度来计量。但是事实上由于生产者之间智力和体力的不同,因而他们提供的劳动就不同,从而领取的消费资料也就不同。同时,由于家庭负担的差异,即使在他们提供相同劳动、分得同等份额的消费资料的条件下,事实上消费资料在不同家庭成员间也会有不同的分配,有的人分得多些,有的人分得少些。要避免这些弊病,权利就不应当是平等的,而应当是不平等的。

  这种消费资料分配上的差别反映到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上,同样会形成人和人之间权利上的不平等。因而分配上的差异会对实行人和人之间的平等产生严重的消极影响。这就说明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上也是存在资产阶级法权的。

  马克思认为,这些弊病在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产生出来的共产主义社会第一阶段,是不可避免的。权利决不能超出社会的经济结构以及由经济结构制约的社会的文化的发展。只有到了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随着生产力的高度发展,个人的全面发展,劳动成为生活的第一需要,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对立已经消失以后,才能破除资产阶级法权,实行按需分配。

  马克思在这段论述中,对共产主义初级阶段的分配制度进行了科学分析,揭示了“各尽所能,按劳分配”制度具有平等和不平等的两重性,阐述了分配领域资产阶级法权存在的必要性,指出了资产阶级法权的消亡条件,为我们研究资产阶级法权问题提明了方向。

  按劳分配取代了资本主义的分配方式,是在消灭了资本主义剥削制度以后建立的,这就是它的进步性。但是这种分配方式又承认人和人之间在获得消费资料上的不同,承认在分配方式上存在的资产阶级法权,这就是它的局限性。正是这种局限性,才决定了按劳分配最终会随着向共产主义高级阶段的过渡,必然会被按需分配所取代。我们既要看到资产阶级法权在当时存在的进步性,又要认识它的局限性,准确把握资产阶级法权在当时存在必要性的同时,又能够意识到它最终被消灭的必然性。

  (3)按劳分配的两种不同发展趋向。

  社会主义分配方式是按劳分配。按劳分配仍然存在资产阶级法权,表现在人和人之间在消费资料的分配上仍然存在重大差别。差别就是矛盾。这说明在分配领域还存在着社会矛盾。正是由于这种矛盾的运动,才推动着按劳分配在向着不同的趋向发生变化:一是在社会生产力和人们物质文化生活水平提高的基础上,按劳分配被按需分配所取代;一是资产阶级法权不断扩大,两极分化出现,按劳分配被破坏。虽然这两种发展趋向都是以按劳分配的消除为代价,结果却迥然不同。一个是向着共产主义高级阶段前进,一个是向着旧的社会退却。这就要求我们要高度重视两种不同的发展趋向,采取必要的措施,绝不要实行对少数人的高薪制度,防止两极分化,促进按劳分配向着共产主义高级阶段前进,避免其向旧的社会退却。这是一个严峻的任务。

  4、生产关系内部的矛盾运动。

  我们知道,生产关系分为三部分,生产资料所有制,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产品分配形式。在这三者当中,生产资料所有制起着决定性作用,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产口分配形式又对生产资料所有制起着反作用。这三者之间的关系构成了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内部的矛盾运动。

  在这种矛盾运动中,仍然存在着资产阶级法权。资产阶级法权不仅在分配形式上存在,而且还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与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中存在。那么,资产阶级法权在这两个方面又是如何体现的呢?

  (1)生产关系内部存在资产阶级法权。

  前文我们引用了马克思的论述,分析了在分配领域的资产阶级法权。其实,资产阶级法权不仅存在于分配领域,而且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与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上也依然存在。列宁和毛泽东在这方面都有论述。我们下面看他们的论述。

  1)列宁关于生产关系内部资产阶级法权的论述。

  列宁认为,在生产关系内部,资产阶级法权不仅在分配领域存在,而且生产资料所有制上也依然存在。这是因为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虽然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资产阶级法权基本解决了,但是在所有制结构上还存在着小生产的习惯势力,个体所有制。

  列宁对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资产阶级法权的认识是经历了一个过程的。在一九一七年撰写的《国家与革命》中,列宁一度认为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资产阶级法权在革命以后被消灭了。但是一九二○年在他撰写的《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中,又指出了生产资料所有制——小生产习惯势力上存在的资产阶级法权问题。

  列宁是如何谈论这个问题的呢?

  列宁在《国家与革命》中说道:“马克思不仅极其准确地估计到了人们不可避免的不平等,而且还估计到:仅仅把生产资料转归全社会公有(通常所说的‘社会主义’)还不能消除分配方面的缺点和‘资产阶级权利’的不平等,只要产品‘按劳动’分配,‘资产阶级权利’(即资产阶级法权,下同——引者注)就会继续通行。”

  “在共产主义社会的第一阶段(通常称为社会主义),‘资产阶级权利’没有完全取消,而只是部分地取消,只是在已经实现的经济变革的限度内取消,即只是在同生产资料的关系上取消。‘资产阶级权利’承认生产资料是个人的私有财产。而社会主义则把生产资料变为公有财产。在这个范围内,也只是在这个范围内,‘资产阶级权利’才不存在了。

  但是它在它的另一部分却依然存在,依然是社会各个成员间分配产品和分配劳动的调节者(决定者)。‘不劳动者不得食’这个社会主义原则已经实现了;‘对等量劳动给予等量产品’这个社会主义原则也已经实现了。但是,这还不是共产主义,还没有消除对不同等的人的不等量(事实上是不等量的)劳动给予等量产品的‘资产阶级权利’。

  马克思说,这是一个‘弊病’,但在共产主义第一阶段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如果不愿陷入空想主义,那就不能认为,在推翻资本主义之后, 人们立即就能学会不要任何权利准则而为社会劳动,况且资本主义的废除不能立即为这种变更创造经济前提。

  可是,除了‘资产阶级权利’以外,没有其他准则。所以就这一点说,还需要有国家在保卫生产资料公有制的同时来保卫劳动的平等和产品分配的平等。

  国家正在消亡,因为资本家已经没有了,阶级已经没有了,因而也就没有什么阶级可以镇压了。

  但是,国家还没有完全消亡,因为还要保卫那个确认事实上的不平等的‘资产阶级权利’。要使国家完全消亡,必须有完全的共产主义。”

  他还说:“既然在消费品的分配方面存在着资产阶级权利,那当然一定要有资产阶级国家,因为如果没有一个能够强制人们遵守权利准则的机构,法权也就等于零。

  可见,在共产主义下,在一定的时期内,不仅会保留资产阶级权利,甚至还会保留资产阶级国家,——但没有资产阶级!”[19]

  从列宁的论述中可以看到,在共产主义社会的第一阶段,也就是社会主义阶段,即马克思所说的共产主义初级阶段,资产阶级法权并没有完全取消,只是部分地取消了。部分取消是因为在经济变革范围内由生产资料私有制变成生产资料公有制,只是在这个范围内,资产阶级法权才不存在了。

  其实,这个时候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还没有实现完全的社会主义公有制,社会上还存在着小生产的习惯势力。这是列宁后来才从实践中发现的,于是就在一九二○年他写的《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一文中指出“小生产是经常地、每日每时地、自发地和大批地产生着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20]从这里可以看到资产阶级法权依然存在。这就要加强无产阶级专政,否则的话,便不能战胜资产阶级,巩固政权。

  在产品分配领域,虽然“不劳动者不得食”和“对等量劳动给予等量产品”的社会主义原则已经实现了,但是对不同等的人的不等量劳动给予等量产品的资产阶级法权仍然存在。这是因为在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出来的共产主义第一阶段,资产阶级法权还有其存在的必要性。这个时候虽然资产阶级已经被消灭了,但是国家却没有消亡。在共产主义高级阶段到来以前,没有资产阶级的资产阶级国家仍然存在,还要保卫事实上不平等的资产阶级法权。

  由此我们看到,列宁肯定了生产资料公有制经济的建立,肯定了在生产资料所有制方面消灭资产阶级法权所取得的伟大胜利。从列宁的论述中可以看到,资产阶级法权只是在已经实现的生产资料公有制方面不存在了,但是却在小生产的习惯势力中仍然存在。同时,在分配领域由于实行按劳分配,资产阶级法权不仅存在,而且还占着统治地位。列宁在这里根据新的历史条件,突破了马克思对资产阶级法权在分配领域的判定,指出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还残存着资产阶级法权。

  2)毛泽东关于生产关系内部资产阶级法权的论述。

  在马克思和列宁对资产阶级法权论述的基础上,毛泽东运用对立统一规律,对生产关系内部三个方面存在的资产阶级法权问题进行了深入分析,进一步深化了这方面的认识。

  在生产资料所有制方面,虽然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建立了,已经占了绝对支配地位,但是还存在着小生产的习惯势力,个体所有制。一九七四年十二月,毛泽东在关于理论问题的谈话中说:“列宁说,‘小生产是经常地、每日每时地、自发地和大批地产生着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工人阶级一部分,党员一部分,也有这种情况。无产阶级中,机关工作人员中,都有发生资产阶级生活作风的。”[21]从这里可以看到,毛泽东是赞同列宁的观点的。他认为虽然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占有绝对支配地位,但是社会上还存在着小生产,个体所有制,这是产生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社会基础,也是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资产阶级法权赖以存在的物质基础。这种资产阶级法权还要影响到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上,产生资产阶级生活作风,形成人和人之间关系上的资产阶级法权。

  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上,虽然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占了绝对支配地位,但是人和人之间的平等互助关系还没有真正确立,因而在这方面也要破除资产阶级法权。

  一九五八年十一月六日,毛泽东在郑州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上,谈到资产阶级法权问题。他说:“一部分必须破坏,如等级森严,居高临下,脱离群众,不平等待人,不是靠工作能力吃饭,而是靠资格,靠权力。这些方面,必须天天破除。破了又生,生了又破。”又说:“我们要恢复供给制,但要保留适当的工资制,保留一部分多劳多得还是必要的。”

  同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在武昌召开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毛泽东说:“资产阶级法权只能破除一部分,例如三风五气,等级过分悬殊,老爷态度,猫鼠关系,一定要破除,而且破得越彻底越好。另一部分,例如工资等级,上下级关系,国家一定的强制,还不能破除。资产阶级法权有一部分在社会主义时代是有用的,必须保护,使之为社会主义服务。把它打得体无完肤,会有一天我们要陷于被动。”[22]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毛泽东认为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上,要破除资产阶级法权,比如等级森严,不平等待人,摆老资格,老爷态度等等就是要破除。但也并非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上的什么问题都要破除,比如在上下级关系上、在国家一定的强制力上,就不能破除。这就要弄清楚资产阶级法权在人和人之间关系上的范围,哪些属于资产阶级法权,哪些不属于资产阶级法权,属于资产阶级法权的就要破除,不属于资产阶级法权的就不能破除。在破除人和人之间的资产阶级法权的问题上要慎重,防止走向极端。

  在分配方面,毛泽东在前文中已经谈到工资制、多劳多得问题不能破除,后来他又讲到按劳分配领域的资产阶级法权不能破除,但是要在无产阶级专政下予以限制。

  一九七四年十二月,毛泽东在关于理论问题的谈话中说:“我同丹麦首相谈过社会主义制度。(注:毛主席在一九七四年十月二十日会见丹麦首相保罗•哈特林时说过,总而言之,中国属于社会主义国家。解放前跟资本主义差不多。现在还实行八级工资制,按劳分配,货币交换,这些跟旧社会没有多少差别。所不同的是所有制变更了。)我国现在实行的是商品制度,工资制度也不平等,有八级工资制,等等。这只能在无产阶级专政下加以限制。

  所以,林彪一类如上台,搞资本主义制度很容易。因此,要多看点马列主义的书。”[23]

  从毛泽东的谈话中可以看到,他认为解放前中国跟资本主义差不多,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建立起来了,所有制方面发生了根本性变革,因而中国属于社会主义国家。除去所有制以外,现在中国还实行八级工资制,按劳分配,货币交换,商品制度,这些与旧社会没有多少差别。由于当时还存在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两种公有制形式,个体所有制也仍然存在,因而商品制度和货币交换的存在还是必要的。但是商品经济的发展,必然要导致新的分化,小生产有发展成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可能性。况且工资制度也不平等,按劳分配中的资产阶级法权仍然存在。这构成了资本主义复辟的社会基础。正是因为这样,一旦林彪一类的修正主义分子篡夺了领导权,就很容易复辟资本主义。由于在社会主义阶段还不能破除分配领域存在的资产阶级法权,因而从巩固无产阶级政权的长远利益出发,就要在无产阶级专政下对其予以限制。绝不要实行对少数人的高薪制度,就是对其实行的限制措施之一。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毛泽东对生产关系三个方面存在的资产阶级法权进行了分析和研究。在生产资料所有制方面,当时中国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占了绝对支配地位,但是还存在个体所有制,小生产的习惯势力。因而毛泽东既肯定了所有制变化对社会主义制度建立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又指出了小生产是经常地、每日每时地、自发地和大批地产生着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这就是说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资产阶级法权仍然存在。毛泽东还高度重视人和人之间以及按劳分配上存在的资产阶级法权。他提出要准确界定人和人之间存在的资产阶级法权,破除人和人之间关系上存在的资产阶级法权。社会主义实行按劳分配,因而在分配领域不仅仍然存在资产阶级法权,而且还居于统治地位。这就要对生产关系内部的资产阶级法权,在无产阶级专政下予以限制。

  3)列宁和毛泽东的论述告诉了我们什么?

  从前文的研究中可以看到,在论述资产阶级法权的时候,我们要注意到当时马克思论述的共产主义初级阶段是已经消灭了商品制度的社会,生产资料业已全部归社会所有,因而他认为在共产主义初级阶段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资产阶级法权已经解决了,只是在分配领域中还存在着占统治地位的资产阶级法权。由于等量劳动相交换的原则,必然会导致人和人之间在分配消费资料上存在着差异,因而在人和人之间关系上也存在着不平等现象。马克思当时还没有经过社会实践,因而他只是依据科学社会主义原理对这个问题从理论上进行了预测性的分析。

  列宁和毛泽东论述资产阶级法权的时候,就和马克思有了若干不同。他们以马克思的观点为指导,从当时社会实践出发,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关于资产阶级法权的论断,分析了生产关系内部存在的资产阶级法权问题,揭示了生产关系内部的矛盾运动。

  列宁在谈到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资产阶级法权时,他一方面说在生产资料公有制的范围内取消了,另一方面又指出小生产的习惯势力在成长着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也就是说在个体所有制上还没有取消。列宁在承认分配领域某些社会主义原则业已确立的同时,不仅肯定了资产阶级法权在分配领域存在的必要性,还进一步指出了资产阶级法权在分配领域占据统治地位,这个时候的国家是一个没有资产阶级的资产阶级国家。

  毛泽东继承、发展了马克思和列宁关于资产阶级法权的观点。毛泽东认为,在社会主义阶段,资产阶级法权在生产关系的三个领域仍然存在。在生产资料所有制方面,虽然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占了绝对支配地位,但是仍然存在着个体所有制,小生产的习惯势力还严重存在。这说明在生产资料所有制方面,资产阶级法权仍然存在。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上,社会主义平等互助的关系尚未真正居于支配地位,资产阶级法权仍然占有重要地位,需要进一步破除。在分配领域,按劳分配的资产阶级法权还居于统治地位。这样不论是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还是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及分配方式上,都存在着资产阶级法权。虽然程度有所不同,但是资产阶级法权在生产关系诸领域的广泛存在,构成资产阶级复辟的重要社会基础。因而就要进一步破除人和人之间关系上的资产阶级法权,对于生产资料所有制和分配领域的资产阶级法权要在无产阶级专政下予以必要的限制。

  列宁和毛泽东的论述告诉我们,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虽然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了,但是在生产关系诸领域中仍然存在着资产阶级法权。在生产关系中存在的资产阶级法权,有的需要进一步破除,有的还要继续保存。这就要在破除的同时,还要对保存的资产阶级法权予以必要的限制,以便遏制住它的发展,并将其逐步消灭掉。

  (2)生产关系内部矛盾运动的发展趋向。

  从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到,生产关系内部还存在着资产阶级法权。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资产阶级法权仍然存在,资产阶级法权在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上占有重要地位,在分配领域还占有统治地位。这三者之间的斗争,构成了生产关系内部的矛盾运动。

  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虽然已经占居绝对支配地位,但是在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内部,仍然存在着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经济。人民公社集体所有制实行“三有所有,队为基础”的体制,自身还尚不巩固,存在着向全民所有制经济或私有制经济发展的两种可能性。同时这个时候个体所有制经济,小生产的习惯势力还在每日每时地自发地大批地产生着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全民所有制经济也需要巩固和发展。因而在生产资料所有制经济上,存在着向着整个社会的全民所有制或者资本主义私有制方向发展的可能性。

  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上也是这样,存在着两种不同人际关系的斗争,或者是社会主义人际关系最终形成,或者是出现倒退,旧的风俗习惯和道德伦理观念沉渣泛起,再次趋于人际关系的支配地位。按劳分配中也存在着资产阶级法权和限制资产阶级法权的斗争,这种斗争会出现两种结果,或者是向着共产主义高级阶段按需分配的方向发展,或者是按劳分配被破坏,出现严重的倒退。

  由此我们看到,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及分配方式上都存在着严重的矛盾和斗争。这种矛盾和斗争会出现两种结果,或者推动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巩固和发展,向着共产主义社会迈进,或者资产阶级法权进一步扩大,致使社会主义生产关系遭到破坏,进而出现严重倒退和复辟。在这种矛盾和斗争中,生产资料所有制起决定性作用,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及分配形式又起着反作用,在特殊条件下,也会对生产资料所有制的发展起着决定性作用。因而生产资料公有制经济对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建立和按劳分配的实行起着决定性作用,同时社会主义人际关系的建立和按劳分配的实行,又对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巩固和发展起着积极的推动作用。否则的话,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就会遭到瓦解和破坏。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及按劳分配之间同样存在着两重性,此不赘述。

  由此我们认为,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关系内部充满着矛盾和斗争,这种矛盾和斗争不仅表现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及分配形式上,还表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上。这种矛盾和斗争,既有可能向着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巩固和发展的方向前进,也有可能使社会主义生产关系遭到瓦解和破坏,进而出现资本主义复辟。这实际上就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在生产关系范围内进行的矛盾和斗争。这就要求执政的无产阶级政党要高度警惕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保持清醒头脑,及时发现问题,采取果断措施,将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

  (四) 社会主义经济基础。

  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呢?

  毛泽东说:“所谓经济基础,就是生产关系,主要是所有制。”[24]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基础。生产关系和经济基础的内容相同,实际上是同一个概念针对生产力和上层建筑的两种不同表述。因而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基本完成,不仅标志着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基本建立,同时也奠定了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因而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内部的矛盾运动,也同样存在于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内部,致使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出现两种发展的趋向:或者向巩固和发展的方向前进,最后被共产主义的经济基础所取代;或者遭到削弱和破坏,出现倒退,复辟资本主义。这就是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发展的逻辑。

  为了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基础,避免资本主义复辟的出现,就要建立和完善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这是因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当上层建筑适应经济基础的时候,就促进经济基础的发展。当上层建筑不适应经济基础的时候,就阻碍乃至经济基础的发展。从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辩证关系出发,只有社会主义上层建筑,才能巩固和完善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否则的话,旧的上层建筑就会对社会主义经济基础起到破坏和瓦解的作用。这就要建立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以满足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发展需要。这是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必然选择。

  (五) 社会主义上层建筑。

  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政治法律道德和社会意识形态,构成社会的上层建筑。由此看来,上层建筑分为两部分:一是政治上层建筑,一是社会意识形态。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上层建筑适应经济基础的时候,就促进经济基础的发展;反之,就阻碍经济基础的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巩固和发展,需要与之相适应的社会主义上层建筑;否则的话,社会主义经济基础不仅难以获得巩固,而且还会付诸于东流。因而能否建立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就成为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的充分条件。这就要从政治上层建筑和社会意识形态出发,从解决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入手,建立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

  1、上层建筑在社会基本矛盾中的地位。

  我们知道,人类社会的基本矛盾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在这一基本矛盾中,矛盾双方之间的关系如何呢?

  毛泽东说:“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和不平衡是绝对的。上层建筑适应生产关系,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或者说它们之间达到平衡,总是相对的。平衡和不平衡这个矛盾的两个侧面,不平衡是绝对的,平衡是相对的。如果只有平衡,没有不平衡,生产力、生产关系、上层建筑就不能发展了,就固定了。矛盾、斗争、分解是绝对的,统一、一致、团结是相对的,有条件的。有了这样的观点,就能够正确认识我们的社会和其他事物;没有这样的观点,认识就会停滞、僵化。”[25]

  马克思主义对立统一规律认为,矛盾的双方是对立的统一。斗争性是绝对的,无条件的;统一性是相对的,有条件的。正是由于斗争的绝对性,才推动了矛盾的发展变化,促进了新旧事物的更替。同样,正是由于统一的相对性,才保持了矛盾双方的基本稳定,决定了事物的基本属性。

  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这一基本矛盾也是这样。矛盾双方的不平衡,也就是斗争性是绝对的,而平衡,也就是统一性是相对的。正是由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存在着平衡、统一性,因而才构成了一定社会形态的阶段性,某个朝代统治的稳定性。这存在于社会形态和朝代的相对稳定的状态下。正是由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存在着不平衡、斗争性,因而才促进了社会形态的更替,改朝换代的实现。这存在于社会形态和朝代的突飞猛进的状态下。从这里可以看到,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就是平衡与不平衡、斗争性与统一性的对立统一。正是这一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才是人类社会不断从低级向高级发展变化的根本动力。

  那么,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社会基本矛盾中,虽然生产力是最活跃最终起决定性作用的因素,但是生产力的迅速发展终究还是建立在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适应之上的。从这里可以看出,建立适应生产力发展的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是生产力能否迅速发展的充分条件。

  毛泽东根据马克思主义对立统一规律,对人类社会特别是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进行了历史的考察,得出了普遍性的结论。

  毛泽东说:“从世界历史来看,资产阶级工业革命,不是在资产阶级建立自己的国家以前,而是在这以后;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的大发展,也不是在上层建筑革命以前,而是在这以后。都是先把上层建筑改变了,生产关系搞好了,上了轨道了,才为生产力的大发展开辟了道路,为物质基础的增强准备了条件。当然,生产关系的革命,是生产力的一定发展所引起的。但是,生产力的大发展,总是在生产关系改变以后。拿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来说,正如马克思所说的,简单的协作就创造了一种生产力。手工工场就是这样一种简单协作,在这种协作的基础上,就产生了资本主义发展第一阶段的生产关系。手工工场是非机器生产的资本主义。这种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产生了一种改进技术的需要,为采用机器开辟了道路。在英国,是资产阶级革命(十七世纪)以后,才进行工业革命(十八世纪末到十九世纪初)。法国、德国、美国、日本,都是经过不同的形式,改变了上层建筑、生产关系以后,资本主义工业才大大发展起来。”

  毛泽东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的考察,由此及彼,进一步揭示了一般规律。

  他说:“一切革命的历史都证明,并不是先有充分发展的新生产力,然后才改造落后的生产关系,而是要首先造成舆论,进行革命,夺取政权,才有可能消灭旧的生产关系。消灭了旧的生产关系,确立了新的生产关系,这样就为新的生产力的发展开辟了道路。”

  “首先制造舆论,夺取政权,然后解决所有制问题,再大大发展生产力,这是一般规律。在无产阶级革命夺取政权以前,不存在社会主义生产关系,而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在封建社会中已经初步成长起来。在这点上,无产阶级革命和资产阶级革命有所不同。但是,这个一般规律,对无产阶级革命和资产阶级革命都是适用的,基本上是一致的。”[26]

  从前文的研究中我们看到,毛泽东对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矛盾关系问题的谈话,实际上是他关于生产力发展问题上的辩证论的精彩阐述。从毛泽东的谈话中可以看到,虽然生产关系的革命,是由生产力的一定发展引起的。但是,生产力的大发展,总是在生产关系改变以后。要改变生产关系,就必然首先变革上层建筑。为了说明这个问题,他举了英国工业革命的例子。工业革命是在英国进行了资产阶级革命,建立了资本主义制度以后才发生的。不仅英国如此,法国、德国、美国、日本也是在改变了上层建筑、生产关系以后,资本主义工业才大大发展起来的。一切革命的历史都证明,并不是有了充分发展的生产力,然后才改变落后的生产关系,而是首先制造舆论,夺取政权,改变上层建筑,而后再变革生产关系,解决所有制问题。生产力是在上层建筑和生产关系变革以后才大大发展的。这是世界历史发展的普遍规律。

  由此看来,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社会基本矛盾中,生产力是在建立了与其相适应的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以后才大大发展的,而不是在这以前。从这里可以看到,当着生产关系不适合生产力、上层建筑不适合经济基础的时候,就会阻碍生产力的发展。这个时候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生产关系对生产力,已经起到破坏和瓦解的作用。上层建筑对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对生产力的发展,就是在这种条件下才起到了决定性作用的。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一般地说,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社会基本矛盾中,生产力对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起着决定性作用;特殊地说,当着生产关系对生产力、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发展起到阻碍作用的时候,生产关系对生产力、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就会起到决定性作用。虽然生产力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社会基本矛盾中最终起决定性作用,但是在特殊情况下,生产关系对生产力、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又会起到决定性作用。这鲜明地表现在上层建筑对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社会基本矛盾发展的决定性作用上。这就是社会基本矛盾问题上的辩证论。

  2、政治上层建筑。

  由以上研究可以看到,在特殊情况下,上层建筑对社会基本矛盾的发展会起到决定性作用。既然这样,作为上层建筑重要组成部分的政治上层建筑,对社会基本矛盾的发展也会起到这样的作用。因而在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不能不研究政治上层建筑。那么,政治上层建筑在社会基本矛盾中又是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呢?

  (1)政治上层建筑的核心是政权问题。

  政治上层建筑的核心是政权问题,具体说来是由哪一个阶级来掌握政权的问题。阶级不是从来就有的,也不是永远存在的,它是社会生产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所谓阶级,其实就是这样一些集团,由于在生产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其中一个集团占有另一个集团的劳动。阶级之间存在着矛盾,在为本阶级的利益而斗争。国家就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是一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的暴力工具,由军队、法庭、监狱等国家机器构成。在社会生产中占统治地位的阶级,为了维护自己的根本利益,就要建立国家,掌握政权,镇压反抗,清除异己。阶级利益只有在掌握了国家政权的情况下才能够从根本上得到保护。因而政治上层建筑就是要解决到底由哪一个阶级来掌握政权的问题。这样政权问题就不仅是阶级斗争的首要目标,而且还是政治上层建筑的核心。

  (2)无产阶级政权的建立。

  毛泽东说:“革命的中心任务和最高形式就是武装夺取政权,是战争解决问题。这个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革命原则是普遍地对的,不论在中国在外国,一概都是对的。”[27]要夺取政权,就必须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下,在无产阶级政党的领导下,通过革命的方式,砸碎旧的国家机器,建立无产阶级专政。这是从资本主义社会向共产主义社会发展的根本途径。

  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昭示我们,在从资本主义社会向共产主义社会转变的问题上,有两种不同的主张:一是无产阶级革命,一是和平过渡。马克思主义认为,资产阶级是不会自动退出历史舞台的,无产阶级只有通过暴力革命的方式,打碎资产阶级国家机器,建立无产阶级专政,才能夺取政权。修正主义认为,随着资本主义社会民主政治的建立,工人阶级可以利用资本主义国家的民主制度和法律,通过选举获得议会的多数席位,然后取得政权。到底是主张无产阶级革命还是赞成和平过渡,成为马克思主义和修正主义区别开来的主要标志。

  马克思主义和修正主义的分歧首先在第二国际内部表现出来,以列宁为代表的左派和以伯恩施坦为代表的右派进行了激烈的斗争。虽然右派在主要问题上占了上风,但是左派坚持原则,决不屈服,第二国际最后走向了分裂和破产。这种斗争也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内部的分裂中表现了出来,这就是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形成的背景。以列宁为代表的布尔什维克党利用一战造成的有利时机,领导了十月革命,建立了无产阶级政权,成立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后来中苏两党也在这个问题上出现了严重分歧,并爆发了空前激烈的论战,不仅国际共产主义运动走向了分裂,而且还对中苏两党乃至两国的社会主义发展产生了迥然不同的影响。

  虽然是在革命还是和平过渡的问题上,出现过激烈的斗争,但是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发展的历史中可以看到,和平过渡是走不通的,至今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是通过和平过渡的方式走上社会主义道路的。从资本主义社会向共产主义社会的转变,只有通过暴力革命的方式才能够实现。这不论是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还是无产阶级革命斗争的实践上,都对此作出了明确的回答。

  革命党是群众的向导。要进行无产阶级革命,就必须建立一个坚强有力的无产阶级政党,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下,从本国实际出发,将无产阶级组织起来,探索革命道路,制定战略战术,讲究斗争策略,夺取国家政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

  无产阶级夺取政权后,为什么必须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呢?

  马克思曾经对这个问题作出响亮的回答。

  他说:“这种社会主义就是宣布不断革命,就是无产阶级的阶级专政,这种专政是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差别,达到消灭这些差别所由产生的一切生产关系、达到消灭和这些生产关系相适应的一切社会关系,达到改变由这些社会关系产生出来的一切观念的必然的过渡阶段。”[28]

  他还说:“在我以前很久,资产阶级的历史编纂学家就已经叙述过阶级斗争的历史发展,资产阶级的经济学家也已经对各个阶级作过经济上的分析。我所加上的新内容就是证明了下列几点:(1)阶级的存在仅仅同生产发展的一定历史阶段相联系;(2)阶级斗争必然导致无产阶级专政;(3)这个专政不过是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和进入无阶级社会的过渡……”[29]

  他又说:“在资本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之间,有一个从前者变为后者的革命转变时期。同这个时期相适应的也有一个政治上的过渡时期,这个时期的国家只能是无产阶级的革命专政。”[30]

  从马克思的论述中可以看到,无产阶级专政既不是从来就有的,也不是永远存在的,是在人类进入资本主义社会以后,阶级斗争的必然结果。这是无产阶级维护自身利益,同资产阶级进行斗争的根本保障。从资本主义社会向共产主义社会的过渡时期,必须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只有在消灭了阶级差别、旧的生产关系和由此产生的观念以后,无产阶级专政才会退出历史舞台。从这里可以看到,不论是资本主义社会向共产主义社会过渡时期无产阶级专政的存在,还是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以后无产阶级专政的消亡,都是具有必然性的。

  这就是无产阶级专政存亡的必然性。

  无产阶级专政的职能有两种:一种是对内的,就是镇压剥削者的反抗,一种是对外的,就是抵抗外敌入侵,维护国家安全。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要实行无产阶级专政。这是巩固无产阶级政权,维护劳动人民利益的根本保证。[31]

  抵抗外敌入侵和镇压国内叛乱,不过是无产阶级专政行使的主要手段。无产阶级政权是新型的政权,劳动人民当家作主。不仅在国家制度中是这样规定的,而且更要见之于实际的行动。无产阶级政权建立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维护无产阶级在内的劳动人民的根本利益。无产阶级政权建立以后,在如何维护劳动人民根本利益的问题上,就要立足于社会实践,探索维护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方式和途径,以便采取必要措施来使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得到有效保障。

  能否实行无产阶级专政,是无产阶级政权存在的必要条件。无产阶级政权的建立,不仅反映了无产阶级在内的广大劳动人民的人心所向,是众望所归的,而且还要依靠无产阶级专政的保护。如果没有无产阶级专政的保护,不仅难以建立无产阶级政权,即使建立了,也无法获得巩固。因而实行无产阶级专政,镇压敌对破坏力量,是维护人民群众根本利益,巩固无产阶级政权的根本保证。

  正是因为这样,在无产阶级革命胜利以后,不仅要打碎资产阶级国家机器,还要建立无产阶级国家机器,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巩固无产阶级政权。这是因为被推翻的剥削阶级仍然存在,他们还在时时准备反抗,企图复辟他们已经失去的天堂,而且还因为国际垄断资本的存在,要和国内的复辟势力结合起来,以便卷土重来,反攻倒算。同时也由于新生的无产阶级政权也会产生腐化变质分子、缺乏经验以及其他复杂的原因……。在这种情况下,无产阶级专政的存在是必要的。

  当着革命政权处在国内外阶级敌人进攻,处于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敢不敢运用无产阶级专政,来维护劳动人民的根本利益,镇压国内外资产阶级的反抗和进攻,是对无产阶级政党及其领导人的一个严峻考验。因而要不要进行无产阶级革命,要不要实行无产阶级专政,不仅是马克思主义与修正主义的分水岭,而且还是检验真假马克思主义的试金石。

  正是因为这样,列宁才说:“谁要是仅仅承认阶级斗争,那他还不是马克思主义者,他还可以不超出资产阶级思想和资产阶级政治的圈子。把马克思主义局限于阶级斗争学说,就是阉割马克思主义,歪曲马克思主义,把马克思主义变为资产阶级可以接受的东西。只有承认阶级斗争、同时也承认无产阶级专政的人,才是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主义者同平庸的小资产者(以及大资产者)之间的最深刻的区别就在这里。必须用这块试金石来检验是否真正理解和承认马克思主义。”[32]

  由此可以看到,无产阶级政权建立的目的是为了维护无产阶级在内的劳动人民的根本利益。而无产阶级专政是维护无产阶级政权的坚强保障。因而要维护劳动人民的根本利益,巩固无产阶级政权,就必须实行无产阶级专政。

  (3)从无产阶级专政下的阶级斗争来透射政权问题的重要性。

  无产阶级专政下的阶级斗争,本质上依然是政权问题。[33]这是已被实践证明了的真理。

  社会主义社会建立以后,还存在着阶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这集中表现在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斗争上,直接关系到中国是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资本主义道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进行的斗争,从本质上说依然是围绕着政权问题来展开的,关键是要解决由无产阶级还是资产阶级来掌握政权的问题。

  为什么在无产阶级专政下进行的阶级斗争,本质上依然是政权问题呢?

  其实,不仅无产阶级专政下的阶级斗争是这样,自从人类进入阶级社会以后,不同社会形态中的阶级斗争也是这样。这是阶级斗争发展的必然规律。究其原因,还是由于在一定条件下上层建筑在社会基本矛盾中的决定性作用决定的。通过斗争,首先掌握政权,依靠国家机器作为后盾,进行经济基础方面的变革,确立本阶级在政治上和经济上的统治地位,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不论是进行变革,还是为了巩固经济基础,维护本阶级的根本利益,只有在掌握了政权的情况下才能够做到。因而马克思才说阶级斗争必然导致无产阶级专政。[34]列宁也说,只有承认阶级斗争、同时也承认无产阶级专政的人,才是马克思主义者。这是是否真正理解和承认马克思主义的试金石。[35]

  正是因为这样,无产阶级专政下的阶级斗争,从本质上来说依然是政权问题,是要解决无产阶级还是资产阶级来执政的问题,也就是政权的性质到底是无产阶级专政还是资产阶级专政的问题。无产阶级专政,就是要维护无产阶级的利益,对资产阶级进行专政。资产阶级专政,就是要维护资产阶级的利益,对无产阶级进行专政。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就是要通过阶级斗争来夺取政权,从根本上来说,这是由于政权问题(上层建筑)在社会主义基本矛盾中的地位和作用所决定的。

  正是由于政权问题的重要性,所以才成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斗争的本质内容,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进行斗争的焦点。在无产阶级专政建立起来以后,怎样才能够巩固和加强无产阶级专政,保持无产阶级政权的性质不变,就不能不是无产阶级政党及其领导人考虑的首要问题。资产阶级总是千方百计地腐蚀无产阶级政权,在政权内部寻找他们的代理人,以便创造条件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把无产阶级专政变为资产阶级专政,复辟资本主义。无产阶级就要对此保持高度警觉,采取切实有力的措施不断巩固和加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政权的腐化变质,避免资本主义复辟的出现。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正在为此进行着长期的、复杂的、时起时伏的、尖锐而又激烈的斗争。

  从社会实践中可以看到,一方面是社会上的资产阶级在每日每时地企图复辟资本主义,另一方面党和国家内部也在不断地产生资产阶级。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时机成熟,党内外资产阶级就会勾结起来篡夺无产阶级政权,将无产阶级专政变为资产阶级专政,复辟资本主义。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我们对此必须保持高度警觉,要将这种状况的出现遏制在萌芽状态。我们要清醒地认识到,党内资产阶级往往是打着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旗号,采取修正主义的方式来复辟资本主义的。这是披着马克思列宁主义外衣的资本主义,是打着红旗反红旗的资本主义,是“挂着共产主义羊头、卖反共狗肉的”资本主义。[36]

  正是由于这样,已经取得政权的无产阶级政党,就要对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性保持高度警惕,不断通过革命实践的探索,找到一条打退资产阶级进攻,保持无产阶级政党的性质不变,保持无产阶级政权的性质不变,使党和国家的领导权始终掌握在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手中的新途径。同时,还要在社会实践中考查干部、检验干部、识别干部、任用干部,将广大党员干部置于人民群众的监督之下,严防党内外资产阶级勾结起来篡夺党和国家领导权。一旦在他们当中出现资本主义复辟的动向,人民群众就要迅速行动起来将他们清除掉。这是一个艰巨而又紧迫的任务。

  由此我们看到,虽然无产阶级专政建立起来了,但是还不巩固,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谁胜谁负的斗争还未结束。我们不仅要从思想上认识到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斗争的复杂性,高度警惕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性,更要从实践中探索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的新途径,使政权牢牢地掌握在忠实于无产阶级利益的人手中。

  (4)在拒腐防变中加强无产阶级专政。

  无产阶级专政建立以后,在发展过程中会出现两种趋向:一种是随着社会主义社会向共产主义社会的过渡,无产阶级专政逐渐消亡,自动退出历史舞台;一种是无产阶级政权腐化变质,出现资本主义复辟,二者必居其一。这就要求执政的无产阶级政党,要时刻保持清醒头脑,竭力采取措施防止无产阶级政权的腐化变质,避免资本主义复辟的出现。在此基础上,创造条件,为争取无产阶级专政的早日消亡而斗争。

  革命胜利以后,建立了无产阶级政权。这个政权不仅与以往的政权性质上迥然不同,而且在建立的初始阶段自身还比较弱小,也没有经验可循,在巩固和发展过程中又面临着国内外敌对力量的干扰和破坏。这种干扰和破坏既来自于外部,也存在于内部。不仅是由于国际上存在着垄断资本的力量,而且国内被推翻的反动势力仍然企图复辟,社会上小生产的习惯势力还在每日每时地产生着资本主义。这构成了资本主义复辟的社会基础。同时共产党在掌握政权以后,党内骄傲自满腐化变质的现象也在潜滋暗长,如果不加限制任其发展的话,就会成为从内部搞垮无产阶级政权的力量,最终颠覆无产阶级专政。

  在这些因素中,哪些才是最重要的呢?

  我们知道,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要通过内因而起作用。资本主义国家的和平演变,社会上被打倒的反动势力和小生产的习惯势力以及旧的思想意识,虽然是资本主义复辟的重要条件,但毕竟是外部因素,而社会主义国家能否出现资本主义复辟,无产阶级专政是否会变成资产阶级专政,关键还是取决于执政的无产阶级政党自身是否背叛马克思列宁主义,出现腐化变质的倾向,走向修正主义道路。因而加强无产阶级专政,首先就要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下,搞好执政后无产阶级政党的建设,使无产阶级政党制定的路线方针政策沿着科学社会主义道路前进。

  执政党的腐化变质与无产阶级政权的变质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我们认为,执政党的变质是无产阶级政权变质的充要条件。这是由于作为无产阶级先锋队的共产党不仅领导建立了无产阶级政权,还在政权建立后处于核心领导地位。这样一旦共产党走上了修正主义道路,无产阶级政权也就会由无产阶级专政变为资产阶级专政,乃至于法西斯专政。共产党腐化变质会造成无产阶级政权的变质,无产阶级政权的变质又反映出共产党的腐化变质。因而要避免无产阶级政权的变质,就必须抓好共产党的建设,保持党的无产阶级先锋队的性质不变。这是拒腐防变的中心环节,也是建立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首要的基本的问题。因为社会主义民主,确切地说是社会主义民主集中制,是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的必然要求。

  其实,早在一九四五年,毛泽东在延安的窑洞里和黄炎培谈话时就提到了这个问题。黄炎培说:我生六十多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看到的,真所谓“其兴也浡焉”,“其亡也忽焉”。一部历史,“政怠患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他说:“中共诸君从过去到现在,我略略了解的了。就是希望找出一条新路,来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

  听了黄炎培的这番见解后,毛泽东对他说:“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起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黄炎培听后由衷地赞叹道:“这话是对的。”“把民主来打破这周期率,怕是有效的。”[37]

  后来毛泽东还说:“在我们国家,如果不充分发扬人民民主和党内民主,不充分实行无产阶级的民主制,就不可能有真正的无产阶级的集中制。没有高度的民主,不可能有高度的集中,而没有高度的集中,不可能建立社会主义经济。”[38]只有真正实行了无产阶级民主,才能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也只有坚持无产阶级专政,才能够为无产阶级民主的实施提供坚强有力的保证。因而要保持无产阶级政权的性质不变,就必须实行无产阶级民主。无产阶级民主是保持无产阶级政权性质不变的必要条件。

  这就不禁使我们深思,什么才是无产阶级民主呢?如何才能够通过无产阶级民主,使人民群众成为监督共产党腐化变质的有效制约力量呢?这种监督又与共产党的领导、党员干部行使权力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怎样才能“造成一个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呢?[39]

  这就要求共产党在实践中探索践行无产阶级民主的方式。不仅要进行党内整风,还要实行开门整风,实行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将广大人民群众动员起来,行使自己的民主权利,监督执政党,使得无产阶级民主能够真正成为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的工具,在实践中逐渐探索出一条无产阶级民主之路。

  从社会主义民主的探索中可以看到,单单依靠党内整风,实行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通过正常的民主途径来解决防止共产党腐化变质的问题,在实践中遇到了不少困难和阻挠。由于领导干部缺乏自律意识,压制党员干部和群众的不同意见,个人专断和官僚主义作风日益严重,违反政策法规,破坏党和国家政治生活制度,在这种情况下,不仅党内监督难以真正发挥作用,人民群众行使民主权利也遇到了相当大的困难,这样就使得对领导干部的监督制约行同虚设,党员干部队伍中的腐化变质分子也就难以得到及时清除。这个时候,一旦党内特别是中央出现修正主义,又怎么能够通过民主程序将修正主义消灭掉呢?

  到底怎样才能够使共产党始终保持无产阶级先锋队的性质不变,防止党内特别是中央出现修正主义呢?即使出现了修正主义,又怎么能够及时将其清除掉呢?

  从历史的考察中我们发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修正主义已经成为当时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主要危险。当时赫鲁晓夫修正主义集团已经在苏共党内居于统治地位,苏联共产党走上了修正主义道路。中共党内也出现了“三自一包”、“三和一少”的修正主义现象。[40]

  毛泽东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出现的修正主义进行认真思考后认为,党内出现修正主义,特别是中央出现修正主义危害更大。中国有走修正主义的社会阶层,人数虽然不多,分布却相当广泛。[41]在这种情况下,一旦中央出现修正主义,在全党服从中央的组织制度下,依靠正常的党内民主程序就难以解决党内的修正主义问题。这就要寻找新形势下的民主之路。毛泽东在进行反复思考后,才不得不采取了文化大革命的方式。他觉得只有通过充分发动群众,紧紧依靠广大人民群众,公开地、全面地、自下而上地来揭发我们的黑暗面,形成对修正主义的强大监督制约力量,采取切实有力的措施才能将党内出现的腐化变质现象清除掉,有效防止修正主义的出现。[42]

  当然,在进行无产阶级民主的探索中,对于资产阶级民主应该有一个正确的态度。既不要全盘否定,也不能盲目吸收,而要立足于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实践,吸收其精华,剔除其糟粕,创造性地探索出一条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的民主道路。无产阶级民主是最广大的民主,真正的民主,是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维护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有力保证。我们不仅要认识到无产阶级民主在巩固无产阶级专政,建设社会主义中的极端重要性,还要采取切实有力的措施,使得广大人民群众能够真正行使无产阶级民主。

  为了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保持清醒头脑,具有敢于斗争的精神,组织群众教育群众,提高人民群众的思想觉悟和鉴别分析能力,增强他们进行革命的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自觉地践行毛泽东的革命路线,响应毛泽东的号召,不仅要认识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在哪里,而且一旦自己的根本利益遭到危害,处于革命斗争的紧急时刻,就要挺身而出,英勇奋斗,投入文化革命的洪流,发挥主力军的作用,为捍卫无产阶级政权而战。

  在无产阶级民主探索过程中,我们要反对两种倾向:一种是无视大局,盲目行动,搞极端民主化的“左”倾机会主义;一种是打着探索的旗号,离开社会主义道路,照搬西方民主的右倾机会主义。我们要对这两种倾向从思想上保持高度警惕,防止它们扰乱探索的正确方向。

  总之,取得政权的无产阶级政党,虽然建立了无产阶级专政,但是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这个政权还不巩固,在发展的过程中,还面临着腐化变质的危险,搞不好的话,还有可能出现修正主义,资本主义复辟。要巩固无产阶级专政,就必须加强党的建设,探索无产阶级民主在新形势下的实现方式。这是巩固无产阶级专政,建设社会主义,防止修正主义,避免资本主义复辟的必由之路。

  (5)政治上层建筑在社会基本矛盾运动中的作用。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在一定条件下,上层建筑在社会基本矛盾中起着决定性作用。由于政治上层建筑是上层建筑的组成部分,而政权问题又是政治上层建筑的核心,因而政权问题在一定条件下也会对社会基本矛盾的发展起着决定性作用。

  无产阶级专政下的阶级斗争,本质上依然是政权问题。无产阶级政权建立以后,就必须实行无产阶级专政。这是无产阶级政权存在的必要条件。是否实行无产阶级专政,直接关系到无产阶级政权的巩固与发展。这是马克思主义和修正主义出现的主要分歧,也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斗争的焦点。

  无产阶级政权在发展过程中确实存在着腐化变质的可能性。导致无产阶级政权腐化变质的力量,既来自于外部,也来自于内部,来自内部的力量对政权的腐化变质起着决定性作用。在内外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掌握政权的无产阶级政党就会因为出现变质而垮台,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无产阶级专政就会变成资产阶级专政,无产阶级也就失去了政权。随着政治上层建筑发生的根本性变化,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就会遭到毁灭性破坏,工农群众也就由国家的主人沦落为出卖劳动力的雇佣劳动者,资本主义复辟也就出现了。

  为了避免这种状况的出现,就要探索社会主义条件下的民主之路,通过群众运动的方式,使掌握权力的党员干部及工作人员置于广大人民群众的监督之下,保持共产党和政权的性质不变,这是防止资本主义复辟的必然选择。

  3、社会意识形态。

  社会意识形态是上层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上层建筑重要组成部分的社会意识形态,必须同经济基础的性质保持一致,适应经济基础的发展,否则的话,就会对经济基础起到破坏和瓦解的作用。那么,在新中国成立以后,随着社会主义革命的进行,在社会经济基础发生变化的情况下,我国到底应该需要什么样的社会意识形态呢?

  (1)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形成。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以后,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政府,没收了官僚资本,控制了国家经济命脉,建立了社会主义国营经济。而后进行了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到一九五六年随着三大改造的完成,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在我国基本上建立起来了。

  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是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巩固与发展的必然要求。而意识形态作为社会主义上层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自然也就成为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的必然要求了。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就要建立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要建立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就必然要对旧的社会意识形态进行根本的改造,确立马克思列宁主义在意识形态方面的领导地位。这是建立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必然选择。

  生产资料所有制上进行的社会主义革命的历程,其实也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形成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在意识形态方面进行过三次比较大的斗争。这就是一九五一年关于电影《武训传》的批判,一九五四年关于《红楼梦》研究问题的批判,一九五五年关于胡风文艺思想及其集团宗派主义的批判。值得注意的是,这三次批判都是在中央宣传文化领导部门熟视无睹,无动于衷的情况下,最后在党的领袖的毛泽东直接介入下才发动起来的。这三次思想文化批判,是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过程中,意识形态方面存在阶级斗争的反映。通过三次思想文化批判运动,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形成创造了重要条件。

  社会主义制度建立后,名义上确立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在意识形态方面的指导地位。但是意识形态方面是不是在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来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是不是真正建立起来了,能否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的要求了呢?在意识形态方面还存在不存在阶级斗争呢?这不依靠主观的夸张,而要依赖于客观实际的证明。只有通过社会实践,才能对意识形态和社会主义经济基础之间的关系做出准确的判断。

  (2)意识形态方面存在着严重的阶级斗争。

  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社会主义革命的基本完成,标志着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已经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但是在意识形态方面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谁胜谁负的斗争并没有真正解决,仍然存在着严重的阶级斗争。

  一九五七年二月,毛泽东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就对这个问题作出了论述。他说:“在我国,虽然社会主义改造,在所有制方面说来,已经基本完成,革命时期的大规模的急风暴雨式的群众阶级斗争已经基本结束,但是,被推翻的地主买办阶级的残余还是存在,资产阶级还是存在,小资产阶级刚刚在改造。阶级斗争并没有结束。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阶级斗争,各派政治力量之间的阶级斗争,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在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还是长时期的,曲折的,有时甚至是很激烈的。无产阶级要按照自己的世界观改造世界,资产阶级也要按照自己的世界观改造世界。在这一方面,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谁胜谁负的问题还没有真正解决。”[43]

  从中可以看到,毛泽东讲了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阶级斗争仍然存在,还进一步说明了存在的原因。他特别指出了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谁胜谁负的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这种斗争还是长期的、曲折的、有时甚至还是很激烈的。这是毛泽东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在社会主义制度建立起来的情况下,运用马克思主义对立统一规律,对国内外形势进行分析后作出的判断。为此,他谆谆告诫全党:“我国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在意识形态方面的谁胜谁负的斗争,还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间才能解决。这是因为资产阶级和从旧社会来的知识分子的影响还要在我国长期存在,作为阶级的意识形态,还要在我国长期存在。如果对于这种形势认识不足,或者根本不认识,那就要犯绝大的错误,就要忽视必要的思想斗争。”[44]

  由此我们看到,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毛泽东就以无产阶级革命家的远见卓识,敏锐地指出虽然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了,但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在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仍然存在,这方面谁胜谁负的斗争并没有真正解决,这就要进行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这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上前所未有的前瞻性预见。

  其实,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说到底就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争夺领导权的斗争,从性质上来说,就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两种思想的斗争,反映到世界观上,就是无产阶级世界观和资产阶级世界观的斗争,这种斗争是长期的、曲折的、有时甚至还是很激烈的。

  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意识形态方面不仅存在阶级斗争,而且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在这方面谁胜谁负的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这个判断并非来自于人的主观世界,而是社会实践在人的头脑中的反映。意识形态方面本来就存在着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斗争,这种斗争反映到世界观上就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两种世界观的斗争。这种斗争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仍然存在,并在一定条件下还有激化之趋势。波兹南事件、匈牙利事件和一九五七年中国的右派进攻就是重要表现。

  正是因为这些事件的出现,才使毛泽东以此为突破口,运用马克思主义对立统一规律,对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进行了深入的思考,认识到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并没有结束,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在意识形态方面谁胜谁负的问题并没有得到真正解决。这不是毛泽东的主观判断,而是他认真思考后得出的科学结论。以后随着形势的发展,毛泽东继续研究和分析这个问题,提出了要进行意识形态方面的社会主义革命。

  有人可能会问,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为什么在意识形态方面还存在着阶级斗争呢?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在意识形态方面谁胜谁负的问题为什么还没有得到真正解决呢?

  其实,意识形态方面存在的阶级斗争,并不是孤立的。这是因为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虽然从根本上消除了资产阶级意识形态赖以存在的经济基础,给资产阶级思想以沉重打击,但是经济基础领域毕竟还存在着阶级斗争。同时,资产阶级及其他剥削阶级的思想并没有随着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基本完成被消灭掉,而是仍然存在。在意识形态方面,旧的剥削阶级的思想还在不断侵蚀无产阶级思想,并在意识形态方面攻城略地,向无产阶级思想发起反攻,两种思想和两种世界观的斗争仍然未分胜负。

  这种剥削阶级的自私自利的思想弥漫于整个意识形态,顽固地存在于人的头脑中,与无产阶级思想是格格不入的。在这种情况下,就形成了无产阶级和剥削阶级两种思想的斗争,反映到人们的头脑中,在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两种世界观的斗争上集中表现了出来。这说明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不仅仍然存在,还顽固地潜藏在人们的头脑中,在一定条件下还会死灰复燃,卷土重来。这就要采取切实有力的措施,进行意识形态方面的社会主义革命,逐步将其消灭掉。

  从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来分析,这种斗争的本质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夺取意识形态方面的领导权,性质上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两种思想的斗争,根本目的是为了确立无产阶级世界观还是资产阶级世界观。

  在意识形态方面,领导权在无产阶级手中还是资产阶级手中,直接关系到由谁来控制意识形态。无产阶级掌握了意识形态的领导权,就会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下,使无产阶级思想理论和道德伦理观念占领意识形态阵地,成为指导人们的行为准则,进一步为无产阶级政治和经济的巩固和发展服务。资产阶级一旦掌握了意识形态的领导权,占领了意识形态阵地,就会使资产阶级的思想理论和道德伦理观念成为指导人们的行为准则,破坏和瓦解无产阶级的政治和经济,进而为资本主义的发展创造舆论氛围。不论是无产阶级还是资产阶级,都只有在掌握了意识形态领导权的情况下才能够做到。因而两个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进行斗争的实质,就体现在对领导权的争夺上。

  尽管这个时候无产阶级已经掌握了政权,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业已基本完成,为马克思列宁主义在意识形态方面领导地位的确立奠定了政治和经济基础,但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仍然进行的激烈斗争表明,无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的领导权尚不巩固,并没有能够得到真正的行使,在这种情况下,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斗争的实质还是领导权问题。

  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从性质上来说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两种思想的斗争。无产阶级思想(马克思列宁主义)指导着无产阶级的斗争,资产阶级思想指导着资产阶级的斗争。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就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两种不同性质思想的指导下进行的斗争。这种斗争,直接关系到是无产阶级还是资产阶级思想来占领意识形态阵地。

  从性质上来说,这两种思想是对立的,无产阶级思想必然会排斥资产阶级思想,资产阶级思想也必然会排斥无产阶级思想。但是,这两种思想的斗争却不是孤立的,而是与两个阶级的政治和经济利益联系在一起,为本阶级的根本利益服务。从总体上说,这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进行斗争的重要组成部分,意识形态方面成了资产阶级在无产阶级专政建立起来、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基本完成以后的避难所。这就要求我们不仅要认清这两种思想的不同性质,还要将这两种不同性质的斗争与本阶级的政治和经济利益联系起来进行考察,才能够真正认识到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斗争的重要意义。

  意识形态方面斗争的根本目的,是为确立无产阶级世界观还是资产阶级世界观。斗争在于争取群众。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两种世界观的斗争,反映了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不论是确立哪一个阶级的世界观,关键是要运用这个阶级的思想理论来武装头脑。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进行的斗争中,无论哪一个阶级掌握了领导权,就便于这个阶级的思想理论获得统治地位,进而使这个阶级的世界观在社会上获得广泛接受,奠定本阶级统治的思想基础。从这里可以看到,在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种社会制度的斗争中,从意识形态方面来说,拥护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关键体现在是运用无产阶级世界观还是资产阶级世界观来思考问题上。这就要改造人的世界观,使更多的人接受本阶级的世界观,反对对立阶级的世界观。鉴于世界观直接决定着人们的认识和行动,因而在意识形态方面的斗争中,无产阶级就要开展两种世界观的斗争,确立无产阶级世界观,反对资产阶级世界观,使无产阶级世界观成为广大人民群众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思想武器。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意识形态方面还存在着阶级斗争,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谁胜谁负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意识形态方面进行的阶级斗争,从性质上来说就是无产阶级思想与资产阶级思想的斗争,从实质上来说,就是由哪一个阶级来掌握意识形态方面的领导权,根本目的是确立无产阶级还是资产阶级世界观。意识形态方面的斗争并不是孤立的,而是直接影响到政治和经济的发展状况。无产阶级只有在斗争中掌握了意识形态的领导权,才能使马克思列宁主义在意识形态方面占据统治地位,使广大人民群众形成无产阶级世界观,取得意识形态方面斗争的胜利。

  (3)意识形态方面阶级斗争发展的两种趋向。

  从前文的研究中我们知道,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并没有结束,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谁胜谁负的斗争并没有能够真正得到解决。这就预示着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中会出现两种趋向:或者是无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的斗争中战胜资产阶级,取得意识形态方面阶级斗争的胜利,或者是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的斗争中战胜无产阶级,取得意识形态方面阶级斗争的胜利,二者必居其一。

  在无产阶级已经掌握政权,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为什么还要进行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呢?

  这是因为虽然这个时候无产阶级在政治和经济上已经取得了统治地位,在意识形态方面的斗争中也取得了巨大成绩,但是无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的统治地位还没有确立的缘故。无产阶级还要和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进行激烈的斗争。这就要用无产阶级思想文化来武装头脑,将无产阶级思想文化转化为广大人民群众革命和建设的精神动力,自觉地将无产阶级伦理道德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资产阶级及其他剥削阶级虽然在政治上和经济上失去了统治地位,但是在意识形态方面,资产阶级及其他剥削阶级思想文化的统治地位仍未撼动,还是影响着人们世界观和行为的决定性力量。因而在政治和经济上的斗争以后,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还要进行意识形态方面的斗争。这种斗争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斗争的组成部分,具有决战的意义,直接关系到中国到底是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

  这种斗争是长期的、曲折的、有时甚至还是很激烈的。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的斗争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可能还要出现反复。这种反复也就意味着斗争结果的不确定性,无产阶级既有可能在与资产阶级的斗争中取得胜利,掌握意识形态方面的控制权,也有可能在与资产阶级的斗争中失败,失去意识形态方面的控制权。不论是哪种结果都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的斗争造成的。

  这就要求执政的无产阶级政党必须认识到意识形态方面斗争的严峻性和必要性,不仅要开展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还要在斗争中注意方法,改进策略,动员群众,宣传群众,既要大张声势,发起凌厉攻击,又要和风细雨,润物无声,攻下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的最后堡垒,取得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斗争的最终胜利。同时,我们还要看到,资产阶级虽然在政治和经济上失去了统治地位,但是并不甘心于退出历史舞台,还潜伏于意识形态方面进行负隅顽抗,妄图以意识形态方面为阵地对无产阶级发起反攻,利用在意识形态方面暂时存在的优势,夺取意识形态方面的领导权。

  我们不仅要正视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进行的斗争,还要高度重视斗争中出现的两种趋向。不论出现哪种趋向,说到底不过是由谁来掌握意识形态方面控制权的问题,是由哪一个阶级的意识形态来支配人们的思想与行为的问题。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在政治和经济上的斗争中已经取得了基本胜利,这就为继续进行意识形态方面的斗争,建立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创造了有利条件。只有这样才能够巩固政治和经济上的胜利成果。同样,资产阶级在和无产阶级的斗争中,已经在政治和经济上遭到了失败,这当然会使其在意识形态方面与无产阶级的斗争中处于不利地位。但是我们还要看到,在总体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资产阶级思想意识在意识形态方面仍然占有优势。这样被推翻的资产阶级(包括新生的资产阶级)就要以此为阵地,向无产阶级思想文化发起反攻,在巩固其意识形态方面地位的基础上,准备进一步向无产阶级发起进攻。

  当然,我们还要从宏观上去认识这种斗争状况。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进行斗争的表现,是和政治斗争、经济斗争构成的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进行总体斗争的一部分,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政治斗争、经济斗争的进一步发展,斗争的不同结果又会对政治斗争和经济斗争产生迥然不同的影响。

  正是因为这样,作为执政的无产阶级政党,在夺取政权和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不仅要认识到意识形态方面存在的阶级斗争,还要看到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这方面谁胜谁负的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还存在着两种斗争结果。这就要在意识形态方面的斗争中,不仅要认识到这种斗争的重要性和迫切性,不能掉以轻心,更要保持高度警惕,采取措施,创造条件,为无产阶级掌握意识形态的控制权而斗争,争取无产阶级在斗争中能够取得胜利。

  由此我们看到,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是客观存在的,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谁胜谁负的斗争还没有真正解决,意识形态方面斗争的结果具有两种发展的趋势,或者是无产阶级掌握意识形态方面的控制权,或者是资产阶级掌握意识形态方面的控制权。从这里可以看到,进行意识形态方面阶级斗争的必要性,只有将这方面的阶级斗争进行到底,搞好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才能取得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斗争的彻底胜利。

  (4)意识形态方面阶级斗争的影响。

  从前文的研究中可以看到,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谁胜谁负的斗争并没有能够真正解决,到底是由哪个阶级来掌握意识形态方面的控制权还要通过双方之间的斗争来决定。那么,意识形态方面斗争的结果会对社会的发展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从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辩证关系出发,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上层建筑适应经济基础的时候,就促进经济基础的发展,反之就会对经济基础的发展起到破坏或瓦解的作用。由此我们知道,社会主义经济基础需要社会主义上层建筑,只有社会主义上层建筑才能够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的要求,反之就会对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巩固和发展起到破坏和瓦解的作用。

  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是社会主义上层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既然社会主义经济基础需要社会主义上层建筑,那么从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的要求出发,也就必然需要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这是因为旧的意识形态只会对社会主义经济基础起到破坏和瓦解的作用,只有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才会促进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巩固与发展。社会意识形态与政治上层建筑之间的关系下文还有论述,此不赘述。

  如果无产阶级在斗争中取得了胜利,就意味着马克思列宁主义在意识形态方面真正占据了领导地位,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就建立起来了。广大人民群众有了共同的思想文化基础、世界观和道德伦理及行为准则,就会排除私心杂念,凝聚共同力量,形成统一步伐,进行一致行动,使马克思列宁主义成为人们改造客观世界和自己主观世界的强大思想武器。只有这样才能够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壮大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形成人和人之间的新型人际关系,限制资产阶级法权,使社会主义不断在巩固中向前发展。

  如果资产阶级在斗争中取得了胜利,那么不仅旧的意识形态仍然存在,资产阶级掌握着意识形态的领导权,还会使资产阶级思想文化在意识形态方面占据统治地位,成为指导人们的道德伦理和行为准则,进而左右着人们的意识和行动。这种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必然会破坏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扭曲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扩大乃至恢复已经被消灭的资产阶级法权,对社会主义经济基础起到破坏和瓦解的作用。

  由此我们认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进行的斗争,是直接关系到建立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还是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问题。这两种不同性质的意识形态,会对社会主义经济基础起到截然不同的作用。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会促进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巩固和发展,而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则会对社会主义经济基础起到破坏和瓦解的作用。只有将这两种意识形态对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不同作用联系起来进行思考的时候,我们才能够发现进行意识形态方面阶级斗争的真正意义,才能够理解进行意识形态方面阶级斗争的必要性和严峻性。

  意识形态方面阶级斗争的影响是深远的。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意识形态方面阶级斗争的结果,不仅影响到社会主义发展的前途和命运,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决战。这就要求执政的无产阶级政党要高度重视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从思想上认识到进行意识形态方面阶级斗争的重要意义,将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进行到底,取得意识形态方面阶级斗争的胜利。

  4、上层建筑内部的矛盾运动。

  我们知道,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政治法律道德和社会意识形态,构成社会的上层建筑。上层建筑有两部分组成,一个是政治上层建筑,一个是社会意识形态,那么在上层建筑内部,这两者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一九六二年秋召开的八届十中全会预备会议上,毛泽东在批判翻案风时说道:“现在不是小说、刊物盛行吗?利用小说来进行反党活动,这是一大发明。这是搞上层建筑。”接着,他提出一个理论观点:“凡是要推翻一个政权,总要先造成舆论,总要先搞意识形态方面的工作。无论革命也好,反革命也好,他先要搞意识形态。”毛泽东提出的这个问题,从历史上的阶级斗争和夺取政权的斗争看,是一个带有规律性的历史现象,很值得重视。[45]

  毛泽东在这里指出了作为上层建筑组成部分的政治上层建筑和社会意识形态两者之间存在的关系问题,着重说明了意识形态对政权巩固的能动作用。不论是革命阶级还是反革命阶级,为了推翻敌对阶级的政权,自己能够掌握政权,总是要先制造舆论,控制社会意识形态,为下一步夺取政权做准备。因而社会意识形态对于政治上层建筑的巩固具有极为重要的作用。这就要高度重视社会意识形态方面的工作,高度警惕资产阶级思想文化对社会意识形态方面的侵蚀和破坏,掌握社会意识形态方面的控制权,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政治上层建筑。

  政治上层建筑和社会意识形态方面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呢?

  一般说来,政治上层建筑决定社会意识形态,社会意识形态又反作用于政治上层建筑。这种反作用在一定条件下还会具有决定性意义。当社会意识形态适应政治上层建筑的时候,就会促进政治上层建筑的巩固和发展,反之则会起到破坏和瓦解的作用。政治上层建筑的巩固和发展,需要与其性质相同的社会意识形态来适应。社会主义政治上层建筑,需要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只有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才能对社会主义政治上层建筑起到巩固和发展的作用。否则的话,旧的社会意识形态就会对社会主义政治上层建筑起到破坏和瓦解的作用。这就是政治上层建筑和社会意识形态之间的辩证关系。

  无产阶级掌握政权,标志着社会主义政治上层建筑的基本建立。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建立了无产阶级政权赖以存在的物质基础。从政治上层建筑和社会意识形态的关系出发,这个时候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建立就成为一个迫切的任务。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建立,就是要由无产阶级去掌握意识形态方面的领导权,同时还要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来占领意识形态阵地,使无产阶级及其政党成员和广大人民群众的世界观得到根本改造,把共产主义世界观作为思考问题和处理问题的基本准则。这才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立起来的主要标志。因而我们要从实际上而不是名义上将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立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够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政治上层建筑。这是关系到能否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的大事。

  从政治上层建筑的发展中可以看到,无产阶级政权建立以后,仍然有可能出现腐化变质的倾向。这种腐化变质的产生,首先是从世界观的蜕变开始的。无产阶级世界观变成资产阶级世界观,进而出现革命意志衰退,腐化堕落的问题发生,最后政权倾覆,走向失败。从这里可以看到,无产阶级世界观和资产阶级世界观的斗争,不仅是意识形态方面阶级斗争的关键所在,也直接影响到政治上层建筑的巩固和发展。

  由此我们认为,在社会主义政治上层建筑建立起来以后,这个政权能否得到巩固而不发生变质,关键是掌握政权的无产阶级政党的性质不变。要使政党的性质不变,则取决于这个政党的成员,特别是各级领导干部,其中主要是高层领导干部乃至于中央领导人,是不是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来武装头脑,是不是具有共产主义世界观,能不能继续执行群众路线,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建立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使马克思列宁主义占领意识形态阵地,使共产主义世界观、方法论不仅成为无产阶级及其政党,而且也成为广大人民群众的强大思想武器。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巩固和加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

  政治上层建筑和社会意识形态之间不仅是对立的,而且统一于上层建筑中。政治上层建筑和社会意识形态之间的根本目的是一致的,就是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以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基础。两者之间的统一性具体表现在人的世界观的改造上。虽然政治上层建筑主要是政权问题,社会意识形态主要是思想意识问题,但是不论是在政治上层建筑还是在社会意识形态方面,都涉及到具体的人,就是要将广大人民群众特别是党员干部的世界观进行根本改造,消灭资产阶级世界观,建立共产主义世界观。这是巩固无产阶级专政,掌握意识形态方面领导权的必由之路。

  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的沉痛教训犹为发人深省。在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中,不论是苏共还是东欧国家的无产阶级政党都失去了领导权,在无产阶级世界观与资产阶级世界观的斗争中打了败仗,进而党和国家的主要领导成员蜕化变质,最后导致共产党垮台,政权易手。这不仅反映出意识形态方面仍然存在着严重的阶级斗争,进行意识形态方面阶级斗争的必要性,还进一步说明了这种斗争一旦失败就会颠覆无产阶级专政,导致资本主义复辟。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政治上层建筑和社会意识形态在上层建筑内部是矛盾的统一。政治上层建筑决定社会意识形态,同时社会意识形态又反作用于政治上层建筑。当它适应政治上层建筑的时候,就促进政治上层建筑的发展,否则就会对政治上层建筑起到破坏和瓦解的作用。正是由于这样,在无产阶级掌握政权,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资产阶级要搞垮无产阶级专政,就要先进行意识形态方面的工作,因而意识形态方面仍然存在着严重的阶级斗争。

  从政治上层建筑和社会意识形态的关系中可以看到,或者会巩固社会主义上层建筑,进而促进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发展,或者会破坏社会主义上层建筑,进而瓦解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复辟资本主义。这就要从上层建筑内部政治上层建筑和社会意识形态之间的矛盾运动出发,进行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建立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巩固社会主义政治上层建筑,清除修正主义分子,使社会主义上层建筑在不断巩固中得到发展。

  (六) 从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来分析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

  前文我们分析了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状况。正是由于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才决定了社会主义社会既有可能在巩固的基础上向前发展,也有可能出现后退,导致资本主义复辟。这就要求执政的无产阶级政党,要运用马克思主义对立统一规律,深刻研究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高度警惕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性,采取措施,防患于未然,使社会主义社会在巩固中不断得到发展。

  从社会基本矛盾的辩证关系中我们知道,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反作用于生产力。当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发展的时候,就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反之则会阻碍生产力的发展,在一定条件下生产关系会对生产力的发展起着决定性作用。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当上层建筑适应经济基础的时候,就促进经济基础的发展,反之则会阻碍经济基础的发展,在一定条件下上层建筑会对经济基础的巩固和发展起着决定性作用。

  在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中,既要看到生产力对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的决定性作用,又要认识到在一定条件下生产关系对生产力、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决定性作用。

  一般地说,生产力对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起着决定性作用。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基础,因而这一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实际上就是生产力、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运动,生产力在这一社会基本矛盾运动中起着决定性作用。特殊地说,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生产关系对生产力起着决定性作用。这一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实际上就是上层建筑、经济基础(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的矛盾运动,上层建筑在这一基本矛盾运动中起着决定性作用。

  要想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就要建立适应社会生产力发展的生产关系。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建立起来了,但是仍然存在着严重的矛盾。在生产资料所有制方面表现为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和个体所有制经济之间的矛盾,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内部表现为全民所有制经济和集体所有制经济之间的矛盾。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上,虽然由于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基本完成而取得了显著进展,但是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尚未真正形成。分配领域仍然存在着资产阶级法权。因而社会主义生产关系虽然建立起来了,但是在其内部还存在着严重复杂的矛盾运动,社会仍然具有向着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方向发展的两种可能性。

  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基础。经济基础就是生产关系。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建立以后,确实存在着资本主义复辟的可能性。因而要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基础,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就必须建立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只有建立了社会主义上层建筑,才能满足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的要求,形成适应生产力发展的生产关系,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否则的话,旧的上层建筑就会瓦解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并最终破坏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从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运动出发,在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建立起来以后,必须建立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发展要求的上层建筑,这就要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那么,在无产阶级已经掌握了政权,进行了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以后,当时的上层建筑又如何呢?

  我们知道,政治上层建筑和社会意识形态构成社会的上层建筑,当时在上层建筑领域仍然存在着严重的矛盾。这种矛盾既存在于政治上层建筑和社会意识形态内部,也表现在它们之间。在政治上层建筑内部存在着阶级斗争,无产阶级政权在发展过程中存在着变质的严重隐患。意识形态方面也存在着严重的阶级斗争,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这方面谁胜谁负的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不论在政治上层建筑还是社会意识形态内部,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仍然进行着严重的斗争。

  政治上层建筑和社会意识形态之间也存在着严重的矛盾。政治上层建筑决定社会意识形态,社会意识形态又反作用于政治上层建筑。政治上层建筑一旦变质,资产阶级专政建立,就会直接导致资产阶级掌握意识形态方面的领导权。同时资产阶级一旦控制了意识形态,也会导致无产阶级政权的变质,颠覆无产阶级专政。

  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不论是革命的阶级还是反革命的阶级,都是先要制造舆论,控制意识形态,然后夺取政权,再变革经济基础。不论是政治上层建筑还是社会意识形态的变质,从根本上来说还是由于世界观的变化引起的。虽然政治上层建筑掌握在无产阶级政党手中,但是一旦无产阶级政党的领导人背叛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抛弃了无产阶级意识形态,接受了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用资产阶级世界观来观察和处理问题,那么就会发生政权变质,资本主义复辟的严重后果。

  不论是人民群众还是党员干部,能不能确立无产阶级世界观,对于政治上层建筑和社会意识形态是否变质至关重要。在无产阶级专政建立,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如何才能够保证领导权始终掌握在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的手中,如何才能够使无产阶级掌握意识形态的领导权,如果使广大人民群众确立无产阶级世界观,就成为社会主义发展的一个迫切任务了。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虽然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建立起来了,但是从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中可以看到,不论生产关系(经济基础)还是上层建筑,都存在着资本主义复辟的严重隐患。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存在的不同所有制经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以及分配领域的资产阶级法权,构成了资本主义复辟的经济基础。上层建筑存在的无产阶级政权变质的倾向,意识形态方面存在的阶级斗争,会直接引发资本主义复辟。人的意识决定人的行动。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出现失利,那么资产阶级就会控制意识形态,资产阶级世界观就会成为人们特别是党员干部的行为准则,无产阶级政权也就变质了。随着资本主义在上层建筑的复辟,必然会造成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深刻变化,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会遭到瓦解和破坏,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迅速发展。在这种情况下,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就会死灰复燃,又处于社会的支配地位。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已经从实践上对此做出响亮的回答。

  要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就要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建立起来以后,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在政治上层建筑上探索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实现的方式,确保党和国家的领导权掌握在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手中,保持政权的性质不变,进行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掌握意识形态方面斗争的控制权,确立无产阶级世界观,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以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基础,促进社会主义的健康发展。

  从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中可以看到,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就是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要建立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就要进行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也就是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建立起来了。从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的要求出发,要求建立与其适应的上层建筑。既然建立社会主义经济基础,要进行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那么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势必也要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了。

  不论是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还是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都是在无产阶级取得政权以后进行的,因而都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的革命。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是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之后进行的,因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就叫作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

  由此看来,所谓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就是在无产阶级专政建立后,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已经建立的情况下,为了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基础所进行的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这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社会主义革命的继续发展,因而才被称作继续革命。这就是继续革命的由来。

  在无产阶级掌握政权,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社会主义生产关系虽然建立起来了,但是在其内部仍然存在着严重的矛盾。无产阶级在上层建筑领域虽然掌握着政权,但是政权确实存在着变质的倾向,同时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仍然存在。为了防止无产阶级政权变质,夺取意识形态方面阶级斗争的胜利,就要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基础,推动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否则的话,不仅会瓦解社会主义经济基础,还会进一步破坏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进步。因而我们说正是由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才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根本原因。

  二、 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主要原因。

  从前文分析中可以看到,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根本原因。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既然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根本原因,那么社会主义社会主要矛盾就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主要原因。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那么,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又是什么呢?

  为什么必须确立社会的主要矛盾呢?这是由主要矛盾在社会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所决定的,那么主要矛盾在社会发展过程中又具有什么样的地位和作用呢?

  (一)主要矛盾的地位和作用。

  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为什么必须确定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呢?这是因为主要矛盾在社会发展过程中的地位和作用所决定的。主要矛盾的判定,是制定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依据,关系到中国社会的发展方向。

  主要矛盾在事物发展的过程中到底起着什么样的作用呢?

  毛泽东在《矛盾论》中对这个问题作了明确的回答。

  他说:“在复杂的事物的发展过程中,有许多的矛盾存在,其中必有一种是主要的矛盾,由于它的存在和发展规定或影响着其他矛盾的存在和发展。”

  “任何过程如果有多数矛盾存在的话,其中必定有一种是主要的,起着领导的、决定的作用,其他则处于次要和服从的地位。因此,研究任何过程,如果是存在着两个以上矛盾的复杂过程的话,就要用全力找出它的主要矛盾。捉住了这个主要矛盾,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1]

  从毛泽东的论述中可以看到,在事物发展的过程中,有许多矛盾存在,其中必有一种主要的矛盾对事物的发展起着决定性作用,规定或着影响着其他矛盾的存在和发展。这个主要矛盾就是事物发展的纲,只要抓住了这个矛盾,并且予以解决,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由此可以看到,主要矛盾决定着事物的性质和发展方向。只要抓住了主要矛盾,并将主要矛盾作为工作的中心,制定出正确的路线方针政策,就能够高屋建瓴,势如破竹,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在研究问题的时候,不仅要抓住事物发展的主要矛盾,还要抓住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因为主要矛盾的性质是由其主要方面来决定的。毛泽东说:“在各种矛盾之中,不论是主要的或次要的,矛盾着的两个方面,又是否可以平均看待呢?也是不可以的。无论什么矛盾,矛盾的诸方面,其发展是不平衡的。有时候似乎势均力敌,然而这只是暂时的和相对的情形,基本的形态则是不平衡的。矛盾着的两方面中,必有一方面是主要的,他方面是次要的。其主要的方面,即所谓矛盾起主导作用的方面。事物的性质,主要地是由取得支配地位的矛盾的主要方面所规定的。”[2]

  由此我们认为,在抓住事物发展的主要矛盾以后,还要研究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因为这个主要方面决定着主要矛盾的性质和发展方向。这就是两点论中的重点论。抓住了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就能够解决主要矛盾。解决了主要矛盾,就驾驭了事物的发展方向。

  社会主要矛盾是由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的。那么在社会基本矛盾的问题上,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问题上,毛泽东运用对立统一规律,也进行了深刻的论述。

  他说:“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生产力是主要的;理论和实践的矛盾,实践是主要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经济基础是主要的;它们的地位并不互相转化。这是机械唯物论的见解,不是辩证唯物论的见解。诚然,生产力、实践、经济基础,一般地表现为主要的决定的作用,谁不承认这一点,谁就不是唯物主义者。然而,生产关系、理论、上层建筑这些方面,在一定条件之下,又转过来表现其为主要的决定的作用,这也是必须承认的。当着不变更生产关系,生产力就不能发展的时候,生产关系的变更就起了主要的决定的作用。当着如列宁所说‘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运动’的时候,革命理论的创立和提倡就起了主要的决定的作用。当着某一件事情(任何事情都是一样)要做,但是还没有方针、方法、计划或政策的时候,确定方针、方法、计划或政策,也就是主要的决定的东西。当着政治文化等等上层建筑阻碍着经济基础的发展的时候,对于政治上和文化上的革新就成为主要的决定的东西了。我们这样说,是否违反了唯物论呢?没有。因为我们承认总的历史发展中是物质的东西决定精神的东西,是社会的存在决定社会的意识;但是同时又承认而且必须承认精神的东西的反作用,社会意识对于社会存在的反作用,上层建筑对于经济基础的反作用。这不是违反唯物论,正是避免了机械唯物论,坚持了辩证唯物论。”[3]

  从毛泽东的论述中可以看到,一般情况下,生产力对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起着决定性作用;特殊情况下,生产关系对生产力、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又会起着决定性作用。在社会基本矛盾问题上,唯物主义者表现出两种态度:一种是机械唯物主义态度,只承认生产力对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的决定性作用,而否认一定条件下生产关系对生产力、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的决定性作用;另一种是辩证唯物主义态度,承认在一般情况下生产力对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的决定性作用,同时也承认在特殊情况下,生产关系对生产力、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决定性作用。我们要坚持辩证唯物论,反对机械唯物论,这就要对社会基本矛盾之间的关系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正是由于这样,生产力对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起着决定性作用,同时在一定条件下生产关系对生产力、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又起着决定性作用。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在研究社会矛盾的时候,只有抓住了主要矛盾及其主要方面,才能够在纷繁复杂的社会发展中纲举目张,一目了然,如同拨开云雾而见青天,踏着时代跳动的脉博前进。也正如毛泽东说的那样:“对于矛盾的各种不平衡情况的研究,对于主要的矛盾和非主要的矛盾、主要的矛盾方面和非主要的矛盾方面的研究,成为革命政党正确地决定其政治上和军事上的战略战术方针的重要方法之一,是一切共产党人都应当注意的。”[4]

  (二) 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

  我们知道,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是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那么,这一社会基本矛盾又是如何决定社会主要矛盾的呢?

  其实,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不仅是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也是人类社会的基本矛盾。正是由于这一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才推动了人类社会从低级向高级的发展,推动了人类社会的进步。这一基本矛盾是在人类社会产生以后才出现的,不仅贯穿于人类社会发展的始终,还是人类社会前进和发展的根本动力。

  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既然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是人类社会的基本矛盾,那么贯穿于人类社会发展始终的这一基本矛盾,在不同的社会形态下,其主要矛盾又是如何呢?

  从历史的考察中我们发现,奴隶阶级和奴隶主阶级的矛盾是奴隶社会的主要矛盾,农民阶级和地主阶级的矛盾是封建社会的主要矛盾。虽然社会基本矛盾在资本主义社会体现为生产的社会化和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制之间的矛盾,但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仍然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主要矛盾。由此看来,阶级矛盾是阶级社会的主要矛盾,是阶级社会发展变化的主要动力。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是社会主要矛盾。那么,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又是什么呢?

  我们知道,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是人类社会的基本矛盾,也是我国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基础。因而这一基本矛盾就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运动。要发展社会生产力,就必须建立社会主义生产关系。要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就必须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只有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才能够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生产关系,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这就要处理好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运动。

  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无产阶级夺取了政权,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随后进入到社会主义过渡时期。这个时期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是社会主要矛盾。为了解决这个主要矛盾,进行了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三大改造的基本完成,标志着生产关系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取得了决定性胜利,这个时候虽然生产关系领域的阶级矛盾仍然存在,但是毕竟已经不是主要矛盾了。

  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基本建立后,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就成为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的必然要求。在实践调研和理论探索中,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发现,当时的上层建筑并不能满足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发展要求。这个时候无产阶级掌握着政权,马克思列宁主义名义上也在意识形态方面居于统治地位,当时的上层建筑虽然具有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要求的一面,但是随着矛盾的展开,其与社会主义经济基础不相适应的一面逐渐暴露出来,发展的态势特别令人担忧。这说明社会主义上层建筑还没有能够真正建立起来,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个领域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不仅仍然存在,而且还是主要矛盾的缘故。

  这样看来,阶级矛盾在经济基础领域已经不是主要矛盾了,但是在上层建筑领域还是主要矛盾。那么,这个时候在上层建筑领域仍然是主要矛盾的阶级矛盾,还是不是整个社会的主要矛盾呢?

  从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运动出发,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这种反作用还表现在一定条件下上层建筑会对经济基础的发展会起到决定性作用。当上层建筑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时候,就会促进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巩固和发展,推动社会主义向着共产主义迈进。当上层建筑不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时候,就会对社会主义经济基础起到破坏和瓦解的作用,致使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成果不仅难以获得巩固和发展,还会付诸于东流,导致资本主义复辟。

  虽然经过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阶级矛盾在经济基础领域已经不是主要矛盾了,但是在上层建筑领域阶级矛盾不仅仍然存在,而且还是主要矛盾。这就说明社会主义上层建筑还没有能够真正建立,难以满足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的要求。在这种情况下,上层建筑就会破坏和瓦解社会主义经济基础,最终导致资本主义复辟。由此可以得出结论,这个时候的阶级矛盾不仅仅是上层建筑领域的主要矛盾,还是社会主义社会的主要矛盾。因而我们说,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阶级矛盾还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做出这个判断,从根本上来说,是由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决定的。

  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到,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基本矛盾的运动出发,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基本建立以后,在经济基础领域阶级矛盾已经不是主要矛盾了。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巩固和发展,必然要求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这个时候的上层建筑虽然具有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一面,但是其不适应的一面不仅仍然存在,而且日益暴露出来,呈严重发展之势。这说明阶级矛盾在上层建筑领域不仅仍然存在,同时还处于主要地位。由于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在一定条件下具有决定性作用,还影响着整个社会的走向,因而阶级矛盾就不仅是上层建筑领域,同时也是社会主义社会的主要矛盾。由此看来,社会主要矛盾是由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的。

  (三) 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

  从前文的研究中我们知道,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社会主要矛盾是在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中产生的。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为什么阶级矛盾还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呢?在主要矛盾问题上,党内又出现过什么样的分歧呢?我们下面来研究这个问题。

  1、毛泽东质疑中共八大政治决议关于社会主要矛盾的判断。

  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到底是什么呢?

  一九五六年九月中共八大通过的政治决议提出了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毛泽东虽然对此并不赞同,却也没有立即对社会主要矛盾作出新的判断。他对这个问题比较慎重,没有匆忙表态,而是抱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仍然在进行着观察和思考。我们看下面的文献资料。

  九月二十七日下午,在八大闭幕会上,一致通过了关于政治报告的决议。决议的核心,是对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分析和据此而作出的关于党和国家主要任务的规定。

  决议说:“我们国内的主要矛盾,已经是人民对于建立先进的工业国的要求同落后的农业国的现实之间的矛盾,已经是人民对于经济文化迅速发展的需要同当前经济文化不能满足人民需要的状况之间的矛盾。这一矛盾的实质,在我国社会主义制度已经建立的情况下,也就是先进的社会主义制度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矛盾。党和全国人民的当前的主要任务,就是要集中力量来解决这个矛盾,把我国尽快地从落后的农业国变为先进的工业国。”

  又说:“由于社会主义革命已经基本上完成,国家的主要任务已经由解放生产力变为保护和发展生产力”。[5]

  这是八大政治决议中关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表述。那么,在通过这个决议的时候毛泽东是什么态度呢?我们看下面的文献资料。

  八大闭幕不久,毛泽东对决议中的一句话的提法表示怀疑。这句话是:“这一矛盾的实质,在我国社会主义制度已经建立的情况下,也就是先进的社会主义制度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矛盾。”

  关于这件事情,参加决议起草工作的邓力群有一个回忆,他说:“我记得,大概是(八大闭幕)两个星期以后,毛主席对这个问题提出怀疑。他说列宁讲的是亚洲和欧洲比较,你们讲的是自己与自己比。陈伯达向我们传达过毛主席讲的这个意思。”。

  这一句话,在决议的历次修改稿上都没有,九月二十七日凌晨大会主席团常委会通过的稿子上也没有,那是在大会闭幕式开会前临时加上的。急急忙忙地送毛泽东看过,就印发大会了。

  据胡乔木后来说:“这个问题是陈伯达提出的,陈伯达找了康生,这时大会已经快闭幕了。他们商量了一个修改的意见,把我找去。陈伯达搬出列宁的《落后的欧洲和先进的亚洲》这篇文章的一些话作为依据,说明先进的社会制度和落后的生产力之间的矛盾问题。然后我和陈伯达两个人去找毛主席,把修改的方案拿给他看,他琢磨了半天以后,同意了。他说,好,赶快去印。”[6]

  从以上引用的文献资料中可以看到,八大闭幕式通过政治决议前夕,毛泽东在审阅八大政治决议(草案)时就认为决议中关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表述有问题,只是由于闭幕式就要召开了,时间很紧,来不及再商讨,况且这个问题的表述也有待于进一步的探索,当时也就同意了。从中不难看到,毛泽东对政治决议中关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表述是持保留态度的。因而在八大闭幕后不久,他就对这个问题表示了不同意见。

  后来,随着毛泽东对社会主要矛盾问题思考的进一步深入,对这个问题作出了明确表态,多次批评八大政治决议中关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表述。我们看下面的文献资料。

  一九五七年四月上旬,毛泽东在杭州。当有人问道,八大决议指出的主要矛盾是先进的社会制度同落后生产力的矛盾,现在又讲人民内部的矛盾,对这几种矛盾的关系,不知怎样才是完整的认识?

  毛泽东说:八大决议关于先进生产关系与落后生产力之间的矛盾的说法,是犯了个错误,理论上是不正确的。有的同志说,所谓落后的生产力是与外国比较的,是与将来比较的。为什么要与外国比呢?与外国比有什么意义呢?有矛盾,是指生产力本身由落后到先进。生产力怎能与外国比呢?我们的生产力与苏联、美国比是落后。比中国,怎么能说是落后呢?比蒋介石,比一九五○年,不是先进吗?有些同志说这是与将来比的,将来有一万万吨钢。那是将来的事情嘛。如老柯(指柯庆施。—引者注)十几岁的衣服很小,现在穿就发生问题了,在当时穿起来是合身的。所以不能这样比。这样比在理论上是说不通的。这个错误如何纠正,请大家想办法。”[7]

  十月九日,八届三中全会的闭幕式上,毛泽东在谈到八大决议中关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表述时说:“‘八大’决议上有那么一段,讲主要矛盾是先进的社会主义制度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矛盾。这种提法是不对的。”[8]

  后来毛泽东六十年代初在谈到八大政治决议中关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论断时说:我们在一九五六年八大第一次会议的政治决议中说,主要矛盾是先进的社会主义制度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矛盾,这个提法不对。半年以后,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矛盾,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两个阶级的矛盾,突出起来,我们很多同志就觉悟了,并且采取了正确的办法解决这个矛盾。[9]

  由此我们看到,毛泽东是在对社会主义社会矛盾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思考,特别是在认识到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问题后,才明确指出八大政治决议关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表述是错误的。值得我们注意的是,毛泽东在一九五七年四月就已经做出了这个判断。这个时候虽然他还没有提出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却已发表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的学说,对八大政治决议中关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问题提出的批评,显然是他在对我国社会矛盾问题深入思考的结果。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到,毛泽东对八大政治决议中关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判断是存在不同意见的。由于当时时间紧促,对这个问题还要进行深入的观察和思考,在这种情况下他才没有反对政治决议关于社会主要矛盾的表述,而是暂时保留了自己的意见。从文献资料中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这一点。后来,经过实践的考察和理论的思考,他才将阶级矛盾确立为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明确指出八大政治决议中关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表述是错误的。

  2、关于社会主要矛盾问题的历史考察。

  一九五六年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如何认定社会主要矛盾问题,就摆在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面前。中共八大政治决议将先进的社会制度和落后的生产力之间的矛盾确立为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毛泽东虽然对此表示了质疑,却也没有明确做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判断。看来,他对社会主要矛盾问题极为慎重,还要从理论和实践上予以观察和思考。毛泽东是以一九五七年发生的右派进攻和反右派斗争及此前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出现的若干重大事件为突破口,在对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进行了深入的分析以后,才将阶级矛盾确立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

  (1)毛泽东对社会主要矛盾的探索。

  毛泽东虽然对八大政治决议关于社会主要矛盾的表述不满,却也没有立即确定社会的主要矛盾,他还要对这个问题进行探索和思考。这可以从业已公开的文献资料上得到验证。我们看下面的文献资料。

  一九五六年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后,甘肃省委向中央提出人民内部矛盾和敌我矛盾这两个矛盾,应当以哪个为主,毛泽东说,还要看一看,没有答复。[10]

  这里的敌我矛盾实际上是指阶级矛盾。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在人民内部矛盾和阶级矛盾哪个为主的问题上,毛泽东并没有立即予以答复,表示还要观察和思考。但是,随后不久毛泽东却在讲话和谈话中倾向于以人民内部矛盾为主了。

  一九五六年十二月四日,毛泽东在给民主建国会主任委员黄炎培的复信中,对我国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以后的社会矛盾状况作了初步的分析:“我们国家内部的阶级矛盾已经基本上解决了(即是说还没完全解决,表现在意识形态方面的,还将在一个长时期内存在。另外,还有少数特务分子也将在一个长时间内存在),所有人民应当团结起来。但是人民内部的问题仍将层出不穷,解决的方法,就是从团结出发,经过批评与自我批评,达到团结这样一种方法。”[11]

  从中看到,毛泽东认为阶级矛盾已经基本上解决了,以后主要是人民内部矛盾问题了,这就要采取团结—批评—团结的方法来解决。在一九五七年二月七日《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的讲话中,毛泽东提出将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作为国家政治生活的主题。他还说:“现在的情况是:革命时期的大规模的急风暴雨式的群众阶级斗争基本结束,但是阶级斗争还没有完全结束;广大群众一面欢迎新制度,一面又还感到还不大习惯;政府工作人员经验也还不够丰富,对一些具体政策的问题,应当继续考察和探索。这就是说,我们的社会主义制度还需要有一个继续建立和巩固的过程,人民群众对于这个新制度还需要有一个习惯的过程。国家工作人员也需要一个学习和取得经验的过程。在这个时候,我们提出划分敌我和人民内部两类矛盾的界限,提出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以便团结全国各族人民进行一场新的战争—向自然界开战,发展我们的经济,发展我们的文化,使全体人民比较顺利地走过目前的过渡时期,巩固我们的新制度,建设我们的新国家,就是十分必要的了。”[12]

  毛泽东提出革命时期的大规模的急风暴雨式的群众阶级斗争已经基本结束了,但是阶级斗争还没有完全结束。社会主义制度还有一个建立和巩固发展的过程。这个时候提出严格区分和正确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以便于集中全国人民的力量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当然是十分必要的。

  毛泽东在一九五七年三月十二日下午的全国宣传会议上发表了重要讲话。他在回答问题时说:人民内部的斗争为主,还是阶级斗争为主?有好些同志提出这个问题,一定要讲个为主。似乎那个意思就是,讲阶级斗争为主恐怕好一点,舒服一点。而我恰好换了个位。我在最高国务会议上讲的就是这个题目,叫作如何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斗争。这里面包括一部分阶级斗争,比如我们把民族资产阶级放在人民内部来处理。人民内部斗争现在很突出。八大作了结论的,大规模的阶级斗争已经完结了,现在突出的是人民内部的斗争。小资产阶级思想,这是人民内部的问题。中国资产阶级的问题,我们当作人民内部的问题处理。应该作具体分析,不要不适当地扣大帽子,似乎要扣一顶帽子就好办事了。[13]

  从毛泽东谈话中可以看到,他显然还是主张以人民内部的矛盾为主的。这和他在复黄炎培的信中及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作为国家政治生活的主题还是一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反复重申八大关于阶级斗争基本上结束了的判断。我们看下面的文献资料。

  一九五七年三月十七日晚上,毛泽东在天津市党员干部会议上讲话时说:过去几十年,从有我们这个党以来,一直到去年上半年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我们党的精力主要是放在阶级斗争上。现在,阶级斗争这件工作基本上结束。所谓基本上结束,就不是完全结束。大规模的、群众性的阶级斗争基本上结束,党的八大说的。我们全党要来搞建设,要学科学。要学大学里头当教授,在科学研究机关里头做实验、研究科学。要学会当工程师,当技术人员,当医生。要率领整个社会跟自然界作斗争,要把中国的面貌加以改变。为了改变中国的政治面貌,我们花了几十年时间。要大体改变经济面貌,也要有几十年时间。我们过去不会作阶级斗争,经过许多失败,经过许多变化,我们学会了,善于作阶级斗争了。现在我们搞建设也要几十年,是不是可以比我们在学习阶级斗争时所付的代价少一点?如果我们不重复从前的错误,那么我们在建设的时候就可以付出比较少的代价,可以避免匈牙利事件那样的事情。[14]

  三月十八日晚上,毛泽东在山东省级机关处以上党员干部会议上说:我们现在处在这么一个时代,就是大规模的阶级斗争基本上结束,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这是第八次代表大会作了结论的,这个结论是合乎情况的。我们过去反对蒋介石,解放战争,是大规模的阶级斗争;土改,镇压反革命,抗美援朝,是大规模的阶级斗争;社会主义改造,也是阶级斗争。这么一场大斗争到去年上半年基本上结束了,人民内部的问题就显出来了。基本的原因是这个原因。

  毛泽东特地对什么叫“大规模的阶级斗争基本结束”作了一个解释:所谓基本结束,就是说还有阶级斗争,特别是表现在意识形态这一方面。只说基本结束,不说全部结束。这一点要讲清楚,不要误会。这个尾巴要吊很长时间。特别是意识形态这一方面的阶级斗争,就是无产阶级思想跟资产阶级思想的斗争。我们是把它当作内部矛盾来处理的。阶级斗争基本结束,我们的任务转到什么地方?转到搞建设,率领整个社会,率领六亿人口,同自然界作斗争,把中国兴盛起来,变成一个工业国。

  关于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两种制度的斗争谁胜谁负的问题,他说:按照八次大会所说的,基本上分了胜负的,就是资本主义失败了,社会主义基本上胜利了。是不是最后胜利了呢?那还没有。最后胜利还要有一个时期,大概要三个五年计划。至于两种思想的斗争,资产阶级思想同无产阶级思想,马克思主义同非马克思主义的斗争,意识形态方面的谁胜谁负,那就要更长一点了。我今天讲的总题目叫作思想问题,这是有理由的。尽管社会制度起了变化,但是那个思想还相当顽固地保存着。特别是在世界观方面,是资产阶级世界观,还是无产阶级世界观;是唯心论,还是唯物论;是形而上学的唯物论或者是形而上学的唯心论,还是辩证唯物论。这样两种思想方面的斗争,时间还要更长一些。[15]

  三月二十日上午,毛泽东在江苏、安徽两省及南京军区党员干部会议上讲话。在谈到当前阶段的基本特点时,他说:现在我们处在一个转变的时期,就是过去的阶级斗争基本上结束了。这是我们几十年斗争的结果。拿共产党的历史来说,有三十几年;从鸦片战争反帝国主义算起,有一百多年,我们仅仅做了一件事,就是搞阶级斗争。阶级斗争改变上层建筑和社会经济制度,这仅仅是为建设、为发展生产、为由农业国到工业国开辟道路,为人民生活的提高开辟道路。所以,现在是处在这么一个变革的时期:由阶级斗争到向自然界作斗争,由革命到建设,由过去反帝反封建的革命和后头的社会主义革命到技术革命,到文化革命。我们国家要建设,就要有技术,就要懂得科学,这是一个很大的革命。没有这样一个革命,单是政治改变了,社会制度改变了,我们国家还是一个穷国,还是一个农业国,还是一个手工业、手工技术的国家。为了这个,我们就要进行一个文化革命。现在,似乎还有一些人不认识这么一种变化。[16]

  三月二十日下午五时,毛泽东在上海市党员干部会议上讲话。他说,在我们面临的新的任务就是建设,建设也是一种革命,这就是技术革命和文化革命,要团结整个社会的成员,向自然界作斗争。当然,在建设过程中还是离不了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在目前的过渡时期中,人与人之间的斗争还包括阶级斗争。我们说阶级斗争基本完结,就是说还有些没有完结,特别是在思想方面,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斗争,还要延长一个相当长久的时间。这样一种形势,我们党是看到了的。在党的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刘少奇同志的报告和大会的决议都说到,大规模的群众性的阶级斗争已经基本结束了。但是,至今还有许多同志对于这种形势不很清楚,还有讲清楚的必要。

  他回顾了全党对这个问题的认识过程,说:在过去一个时期内,中央对于这个问题也没有作详细的说明,这是因为,这个变化还是在不久以前才成熟的。比如我在去年四月政治局扩大会议上讲了十条关系,其中有两条,一条是敌我问题,一条是是非问题。在那个时候,还没有说到阶级斗争基本上结束了,到了去年下半年党召开代表大会的时候,才可以肯定地讲这一点。现在情况更明白了,就需要更加详细地告诉全党:不要使用老的方法来对待新的问题,要分清敌我之间的矛盾和人民内部的矛盾。必须承认社会主义社会存在矛盾,我们今天应该公开讲这个问题,不但在内部,在党内,而且在报纸上讲清楚这个问题,作出适当的结论。[17]

  从毛泽东的讲话中可以看到,他在重申八大关于大规模的阶级斗争基本结束了,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谁胜谁负的问题基本上解决了的同时,又强调阶级斗争特别是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还没有结束,可能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这种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是作为人民内部矛盾问题来处理的。因而要严格区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以便将全国人民的积极性调动起来,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

  我们注意到,在一九五六年四月毛泽东作《论十大关系》报告的时候,他还没有说阶级斗争基本上结束了,而到同年九月召开八大的时候,却说阶级斗争基本上结束了。这表明随着社会主义改造的基本完成,毛泽东的认识也在不断发生着变化。随着形势的不断发展,毛泽东对于社会主义社会矛盾问题认识的不断深入,直接导致了方针政策的调整,社会主义发展指导思想的重大变化。

  从毛泽东发表的系列讲话和谈话中可以看到,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虽然他并不同意八大政治决议中关于社会主要矛盾的表述,但还是认同八大关于阶级斗争问题的判断的。大规模的阶级斗争基本上结束了,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谁胜谁负的问题基本上解决了,但是阶级斗争还没有结束,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仍然要存在较长的时间,可以作为人民内部矛盾来处理。在这种情况下,要严格区分和正确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将人民内部矛盾作为政治生活的主题,就成为社会生产力发展的要求了。这个时候虽然阶级矛盾仍然存在,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也没有结束,尽管这样还是从这个时候毛泽东发表的系列讲话和谈话中看不到他将阶级矛盾确立为社会主要矛盾的迹象。

  (2)毛泽东认为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

  一九五七年整风运动期间右派的进攻及反右派斗争,以及一九五六年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发生的斯大林问题、波兹南事件和匈牙利事件,引发了毛泽东对社会主义社会矛盾问题的深入思考,他运用对立统一规律,从唯物史观的角度,对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基本矛盾进行了深刻剖析,提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论断。这种探索的思想结晶体现在毛泽东《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一九五七年夏季的形势》和在八届三中全会期间发生的系列讲话中。

  在反右派斗争取得决定性胜利以后,毛泽东对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问题进行了深入分析,从理论上对反右派斗争进行了总结,提出了要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

  一九五七年七月毛泽东在《一九五七年夏季的形势》中说:“这一次批判资产阶级右派的意义,不要估计小了。这是一个在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伟大的社会主义革命。单有一九五六年在经济战线上(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是不够的,并且是不巩固的。匈牙利事件就是证明。必须还有一个政治战线上和一个思想战线上的彻底的社会主义革命。”[18]

  这是毛泽东为总结中央一级单位和省市自治区一级单位反右派斗争和匈牙利事件写的文章《一九五七年夏季的形势》里的文字。毛泽东说这篇文章可以与《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互相补充。在这篇文章中,毛泽东提出了在经济战线上(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还必然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只有这样,才能使经济战线上(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成果获得巩固。

  此后,毛泽东多次阐述不仅要进行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还要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

  一九五七年九月十九日,毛泽东在颐年堂召开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在谈到主要矛盾问题时说:“八大讲目前敌我矛盾基本解决了,现在看来也对,但只能是在经济方面的,如从政治方面、思想方面看,就不能这样说了。”

  这是毛泽东在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以后,第一次谈过渡时期的主要矛盾问题。但从这个讲话来看,当时对“敌我矛盾”和“阶级矛盾”这两个概念没有明确分清,他说八大讲“敌我矛盾基本上解决了”,实际上八大讲的是阶级矛盾基本解决了。[19]

  十月七日下午,毛泽东在颐年堂召集八届三中全会各组负责人开会,主要谈社会矛盾和阶级斗争问题。

  他说:有两次革命。一次是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第二次是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进行了一半,所有制问题解决了,但是上层建筑问题(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意识形态上)还没有解决。”“八大文件上是肯定基本上解决了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矛盾。现在看,这也没有错误。基本上解决,并不是说完全解决。所有制解决了,政治上思想上还没有解决。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富裕中农中的一部分人不服,八大没有完全看清楚。……那时对阶级斗争强调得不够,因为他们表现服服帖帖;现在他们又造反,所以又要强调,青岛会议文件(指毛泽东在会议期间写的文章《一九五七年夏季的形势》。—引者注)是一个补充。”要使到会同志懂得,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斗争是过渡时期的主要矛盾。要肯定这个提法是对的,但报纸上不要发表,不要引起风波。而且现在大讲阶级矛盾是主要的,就容易把党内的三个主义(指官僚主义、宗派主义、主观主义。—引者注)都挂在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矛盾的帐上。要集中整风,否则只把主要矛盾集中到资产阶级与富裕中农身上,容易放松了人民内部矛盾处理。[20]

  他还说:“八大文件上只讲所有制、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的关系,没有讲人与人的关系,这反映那时的情况。八大决议说,目前的主要矛盾是先进的社会制度与落后的生产力之间的矛盾。这个矛盾将来还会有,因此这句话从长远讲也对,但现在看则不适当。”现在我们的生产关系与生产力基本上还是适合的,但不是完全适合,与斯大林的提法不一样。“八大决议的那句话是不适当的,但也没有坏处,它不妨碍生产,不妨碍反右派,同时也反映了一个要求,要求加强物质基础(和外国比较,我们是很落后)。既然没有害处,现在就不必去改它,否则引起麻烦和争论。将来再作适当解释。”[21]

  从毛泽东的讲话中可以看到,八大认为阶级矛盾已经不是我国社会主要矛盾了,从生产资所有制上来说这个判断是正确的,但是在政治上和思想上却不能这样说。因为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已经基本上完成了,阶级矛盾不是主要矛盾了,可是在政治上和思想上的阶级矛盾不仅仍然存在,还是主要矛盾。这是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理论基础。当然,从有利于整风的现实需要出发,毛泽东还提醒全党暂时不要因为过分强调阶级矛盾,影响对党内官僚主义、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的处理,放松对人民内部矛盾的处理。

  毛泽东的观点是一脉相承的,以后他多次谈到这个问题。我们看下面的文献资料。

  一九五八年三月,在成都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重印了《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的一部分按语。毛泽东为此于三月十九日特地写了一个说明: “这些按语见《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一书中,是一九五五年九月和十二月写的,其中有一些现在还没有丧失它们的意义。其中说,一九五五年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决战取得基本胜利的一年,这样说不妥当。应当说:一九五五年是在生产关系的所有制方面取得基本胜利的一年,在生产关系的其他方面以及上层建筑的某些方面即思想战线方面和政治战线方面,则或者还没有基本胜利,或者还没有完全胜利,还有待于尔后的努力。我们没有预料到一九五六年国际方面会发生那样大的风浪,也没有预料到一九五六年国内方面会发生打击群众积极性的‘反冒进’事件。这两件事,都给右派猖狂进攻以相当的影响。由此得到教训: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我们应当准备对付国际国内可能发生的许多重大困难。无论就国际方面说来,或者就国内方面说来,总的形势是有利的,这点是肯定的,但是一定会有许多重大困难发生,我们必须准备去对付。”[22]

  一九五八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上午,毛泽东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武昌扩大会议上讲话时又一次谈到这个问题。他说:我在一九五五年写的批语中,其中有一条(指毛泽东在《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一书中,为《机会主义的邪气垮下去,社会主义的正气升上来》一文写的按语中说的“一九五五年,在中国,正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决胜负的一年”。——《毛泽东年谱》编者注)就是不妥当的。阶级哪一天消灭,我看还是吊着,总是要完全有保障,基本上没有害处了,才能够宣布。我看宣布阶级这一条不忙,谨慎一点。[23]

  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到,在一九五五年十二月的时候,毛泽东没有认识到除了进行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还要解决生产关系其他方面以及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这种认识不是此前,而是在一九五七年国内发生的右派进攻及反右派斗争和一九五六年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发生的重大事件以后才产生的。后来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谈到过这个问题。

  在五十年代末至六十年代初毛泽东在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下册时也曾说道:搞社会主义革命,开始也是不知道怎样革法。三大改造基本完成以后,资产阶级右派的猖狂进攻,使我们搞出了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这个提法。现在看来,这方面的革命是非常重要的。

  他还说:在过渡时期中,要“进行一切社会关系的根本改造”,这个提法原则上对。所谓一切社会关系,应该包括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包括经济、政治、思想、文化各方面的关系。

  只说经济生活的一切领域中展开谁胜谁负的斗争,这是很不完全的。我们的提法是,在经济、政治、思想三个战线上,都要进行彻底的社会主义革命。[24]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并不是毛泽东一开始就有的认识。他是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在社会实践和理论思考中逐步认识到这个问题的。

  在社会主义革命过程中,不仅要进行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还要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只有这样才能将社会主义革命进行到底。其主要原因还是由于阶级矛盾仍然是社会主要矛盾的缘故。

  当时,正是基于这种判断,毛泽东才在八届三中全会上提出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

  一九五七年十月九日下午,八届三中全会举行闭幕式。毛泽东再一次谈到当前的主要矛盾问题。他说:“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社会主义道路和资本主义道路的矛盾,毫无疑问,这是当前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我们现在的任务跟过去不同了。过去主要是无产阶级领导人民大众反帝反封建,那个任务已经完成了。那末,现在的主要矛盾是什么呢?现在是社会主义革命,革命的锋芒是对资产阶级,同时变更小生产制度即实现合作化,主要矛盾就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集体主义和个人主义,概括地说,就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矛盾。‘八大’的决议没有提这个问题。‘八大’决议上有那么一段,讲主要矛盾是先进的社会主义制度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矛盾。这种提法是不对的。我们在七届二中全会上提出,全国胜利以后,国内主要矛盾是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国外是中国和帝国主义的矛盾。后头没有公开提,但是事实上在那里做了,革命已经转到社会主义革命,我们干的就是社会主义革命这件事。三大改造是社会主义革命,主要是生产资料所有制方面的社会主义革命,已基本完成。这是尖锐的阶级斗争。”[25]

  虽然毛泽东在八届三中全会上做出了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论断,这个论断在党内也达成了共识,后来也公之于世了,但是在程序上完成对主要矛盾的修改还是八大二次会议。

  一九五八年五月,中共八大二次会议刘少奇代表中央委员会作的工作报告中确认了毛泽东一九五七年中共八届三中全会上提出的关于国内社会主要矛盾的论断,即:“在整个过渡时期,也就是说,在社会主义社会建成以前,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的斗争,社会主义道路同资本主义道路的斗争,始终是我国内部的主要矛盾。”[26]

  这样阶级矛盾是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论断,经过八届三中全会在党中央达成共识,再经过八大二次会议成为全党的共识。这一判断成为以后制定路线方针政策的基本依据。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毛泽东虽然不赞同八大关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表述,但是他从八大至八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前始终没有对社会主要矛盾做出判断。其实,自八大以来,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一九五七年二月七日在最高国务会议上的讲话,把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作为我国政治生活的主题;三月十二日在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上的讲话,在回答人民内部斗争为主还是阶级斗争为主这个问题时,他虽然没有直接了当地回答,但意思还是人民内部斗争为主。[27]这表明毛泽东对这个问题仍在进行着研究和思考,还没有做出明确的判断。

  直到一九五七年整风期间发生的右派进攻及反右派斗争,当把这种斗争与此前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发生的若干重大事件联系起来进行思考的时候,毛泽东才做出了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论断。他的这个论断又经过八届三中全会和八大二次会议先后被党中央和全党所接受,成为以后斗争的指南。由此看来,在社会主要矛盾的问题上,毛泽东是慎重的,也是符合组织程序的。有人在这个问题上对毛泽东的攻击是无中生有的,也是没有事实依据的。

  3、关于社会主要矛盾问题的原因分析。

  从前文的研究中可以看到,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八大政治决议将先进的社会制度和落后的生产力之间的矛盾作为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毛泽东虽然对此表示质疑,但是直到一九五七年九月前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却没有对社会主要矛盾作出明确表态。一九五七年发生的右派进攻和反右派斗争及此前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出现的若干重大事件,使毛泽东对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进行了深入的思考以后,才将阶级矛盾仍然确立为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

  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为什么阶级矛盾还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呢?

  从前文的研究看,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阶级矛盾还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追根溯源还是由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基本矛盾的运动决定的。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基础。因而这一基本矛盾实际上就是生产力、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运动。毛泽东在一九三七年八月写的《矛盾论》中就阐述过这个问题。[28]

  一般说来,生产力对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起着决定性作用,这个时候生产力起着决定性作用;特殊情况下,生产关系对生产力、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也会起到决定性作用,这个时候上层建筑会起到决定性作用。只有在深刻分析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准确把握上层建筑在社会基本矛盾中的地位和作用以后,才能正确理解阶级矛盾为什么还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

  从文献资料中可以看到,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中共八大认为阶级矛盾业已基本解决,社会主义革命的任务也基本上完成了,这个时候主要是向自然界开战,发展社会生产力。于是一九五七年二月毛泽东才将人民内部矛盾作为政治生活的主题提了出来。至于还要不要继续进行社会主义革命,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这个时候还没有思想准备。这从毛泽东一九五七年九月前发表的系列讲话和文章中可以表现出来。

  毛泽东运用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论,从一九五七年发生的右派进攻及反右派斗争出发,又联系到一九五六年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发生的斯大林问题、波兹南事件和匈牙利事件进行思考,以此为突破口对于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问题进行了深刻分析,认识到只进行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是不够的,也是不巩固的,还要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29]要在经济、政治和思想文化方面进行社会主义革命,才能将社会主义革命进行到底。否则的话,社会主义革命就有可能出现中途夭折的危险。这是毛泽东在社会主义革命认识上发生的深刻变化,是继续革命思想的由来。

  从社会基本矛盾的分析中可以看到,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基本完成,标志着在生产关系领域内阶级矛盾已经得到了基本解决,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建立起来了。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基础。在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建立起来以后,就要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否则的话,旧的上层建筑就会对社会主义经济基础起到瓦解的作用,并进一步破坏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为了防止这种状况的出现,就要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也就是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究其原因,是因为在上层建筑领域阶级矛盾还是主要矛盾的缘故。

  为什么在上层建筑领域占居主要地位的阶级矛盾,仍然是社会的主要矛盾呢?

  从研究中可以发现,这是由于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造成的。我们知道,在特殊情况下,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发展起着决定性作用。这种特殊情况,就是指在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建立以后,当时的上层建筑还不能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的要求。如果不建立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就会遭到破坏和瓦解。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上层建筑才会对社会基本矛盾的发展起到决定性作用。既然这个时候上层建筑在社会基本矛盾中起着决定性作用,阶级矛盾又是上层建筑领域的主要矛盾,决定着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巩固和发展与社会生产力的前进方向,那么阶级矛盾就不仅是上层建筑领域的主要矛盾,同时也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

  既然阶级矛盾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那么到底是哪一个阶级处于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呢?

  我们认为无产阶级处于矛盾的主要方面。这是因为只有在无产阶级已经掌握政权的情况下,才能够进行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生产关系领域的阶级矛盾业已基本上得到解决的情况下,才能够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如果无产阶级没有处于矛盾的主要方面,要进行这样的社会主义革命是不可能的。既然无产阶级处于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因而保持无产阶级及其先锋队——共产党的性质不变,防止共产党内特别是中央出现修正主义,就成为能否取得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社会主义革命胜利的必要条件。

  我们知道,根据马克思主义传统观点,阶级是以是否占有生产资料来划分的。既然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占有生产资料的资产阶级已经被消灭了,那么为什么阶级矛盾还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呢?

  这是因为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阶级的划分标准发生了变化。以前是以是否占有生产资料来作为阶级划分标准的,在社会主义制度建立起来以后,是以政治思想作为阶级划分的标准。毛泽东曾经论述过这个问题。我们看下面的文献资料。

  一九五八年三月二十六日晚上,毛泽东在成都会议上发表讲话。他说:我们国内存在两个剥削阶级、两个劳动阶级。两个剥削阶级,第一是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主义的残余,就是地、富、反、坏没有改造好的那部分,现在要加上右派。地、富、反、坏、右的大多数是可以改造好的。第二是民族资产阶级和它的知识分子。两个劳动阶级,就是工人和农民,过去的被剥削者或者不剥削人的独立劳动者。独立劳动者,有一部分是有轻微剥削的,比如富裕中农和城市的上层小资产阶级。[30]

  毛泽东的这个判断当时写入了八大二次会议的文件。文件是这样表述的,“两个剥削阶级:一个是反对社会主义的资产阶级右派、被打倒了的地主买办阶级和其他反动派;资产阶级右派实质上是帝国主义者、封建买办残余势力和蒋介石国民党的代理人。另一个是正在逐步地接受社会主义改造的民族资产阶级和它的知识分子,他们的大多数人在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之间处在动摇的过渡状态。”这两个剥削阶级是根据政治态度划定的,而不是根据剥削关系划定的,因为知识分子和资产阶级右派并没有占有剥削他人的生产资料,地主、民族资产阶级也不再占有生产资料,在社会主义历史阶段,都已不是以一个完整的剥削阶级而存在。[31]

  一九五八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上午,毛泽东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武昌扩大会议上讲话。他在讲话提纲中写道:“苏联的提法和我们的提法。经济上消灭阶级不等于政治上思想上消灭阶级。苏联的教训和中国的教训。”[32]

  在谈到阶级问题时,他说:阶级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作为经济剥削的阶级,我们已经消灭了,但是政治上思想上的还没有消灭。这个问题,是在去年整风时发现的。[33]

  一九五八年十二月九日,毛泽东《在中共八届六中全会上的讲话提纲》中写道:“不忙于宣布消灭阶级。消灭剥削与消灭阶级问题(思想上与政治上的地主、资产阶级与小资产阶级仍然存在)。”[34]

  从毛泽东的讲话中可以看到,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经济上的资产阶级已经被消灭了,但是政治思想上的资产阶级仍然存在。这是在一九五七年整风期间右派进攻及反右派斗争的过程中发现的。因而不要忙于宣布消灭阶级。从这里可以明确看到毛泽东关于阶级划分标准的变化。

  著名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康生注意到了阶级划分标准的变化。针对当时人们的疑问,康生后来在九大发言时解释说:“毛主席看阶级问题,他是结合起来看的,不仅从经济范畴来看,而且从政治范畴、思想范畴来看。社会主义社会,存在着阶级、阶级斗争,与资本主义社会存在的阶级、阶级斗争有本质的不同。资本主义社会阶级的存在,特别突出地表现在经济剥削关系上。社会主义社会中的阶级,虽然也存在着经济方面的矛盾,但是表现在思想范畴、政治范畴方面。”[35]

  有人可能会问,根据马克思主义关于阶级的定义,阶级向来是以是否占有生产资料来作为划分标准的,现在以政治思想来作为阶级划分的标准,这到底是对马克思主义阶级划分标准的发展呢,还是对马克思主义阶级划分标准的背离?

  实践出真知。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就要准确界定这种划分标准的社会实践意义。

  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虽然占有生产资料的资产阶级已经被消灭了,但是政治思想上的资产阶级仍然存在。要消灭政治思想上的资产阶级,就要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用马克思列宁主义占领意识形态阵地,改造人们的世界观,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否则的话,政治思想上的资产阶级在一定条件下就会控制上层建筑,瓦解社会主义经济基础,迅速变成掌握生产资料的资产阶级,资本主义也就复辟了。苏联解体和东欧巨变的惨痛教训对此作出了有力的证明。中国改革开放后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大面积破产,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的迅猛发展也提供了详实的验证。

  正是经过实践的检验,我们才说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毛泽东以政治思想作为阶级划分的标准,不是背离而是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划分标准。这种发展是建立在上层建筑在社会基本矛盾中起着决定性作用,而阶级矛盾仍然是上层建筑领域的主要矛盾,因而要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的基础之上的。这里尤其应该注意,是社会基本矛盾在决定着阶级矛盾及这种矛盾是否是主要矛盾,而不是阶级划分标准在起着决定性作用。因而我们要从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中来把握社会主要矛盾,由此来认识阶级划分标准的变化,而不是相反。

  阶级划分标准是有其适用范围的。一般说来,阶级是以是否占有生产资料来作为划分标准的;特殊说来,阶级是以政治思想来作为划分标准的。这种特殊性只存在于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政治思想作为阶级划分的标准,追根溯源还是来源于生产资料的划分标准。这是上层建筑在社会基本矛盾中的能动作用决定的。

  我们既不能因为确立了政治思想上阶级划分标准的特殊性,就来否定生产资料上阶级划分标准的普遍性,也不能因为要坚持生产资料上阶级划分标准的普遍性,就忽视乃至否定政治思想上阶级划分标准的特殊性。只有把两者结合起来,既要认识到生产资料作为阶级划分标准的普遍性,也要注意到政治思想作为阶级划分标准的特殊性,将二者结合起来,在坚持阶级划分标准的普遍性中高扬唯物论的旗帜,在坚持阶级划分标准的特殊性中闪现辩证法的灵光,才能说在阶级划分标准上坚持了辩证唯物论。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到,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建立起来了,从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的要求出发,就要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这就要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这是因为在经济基础领域阶级矛盾已经基本上得到了解决,而在上层建筑领域阶级矛盾还是主要矛盾的缘故。阶级矛盾不仅是上层建筑领域的主要矛盾,同时也是社会的主要矛盾。无产阶级处于矛盾的主要方面。究其原因,还是由于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以及这个时候上层建筑在基本矛盾中的决定性作用造成的。阶级的划分标准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才发生了变化的。

  (四)社会主要矛盾决定革命的性质。

  社会革命的性质是由社会主要矛盾决定的。鸦片战争后至新中国成立前,这个时期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是外国资本主义和中华民族的矛盾(民族矛盾)、封建主义和人民大众的矛盾(阶级矛盾),革命的性质只能是民主革命。由于领导阶级的不同,又分为旧民主主义革命和新民主主义革命。资产阶级领导的民主革命,被称为旧民主主义革命。无产阶级领导的民主革命,被称为新民主主义革命。

  新中国的成立,标志着新民主主义革命任务的基本完成。此后,就进入到社会主义革命时期,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成为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为了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建设社会主义,就要解决这个主要矛盾。社会主要矛盾是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主要原因,社会主义革命是解决社会主要矛盾的方法。这个主要矛盾不仅存在于经济基础领域,还存在于上层建筑领域。因而不仅要进行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还要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

  这样看来,社会主义革命要分两步走:一是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二是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究其原因还是由于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缘故。

  社会主义革命,包括生产关系(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虽然社会主义革命的主要原因,是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但是我们应该注意到在社会主义革命的不同时期,阶级矛盾的划分标准是不一样的。在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是以生产资料作为阶级划分标准的,而在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却是以政治思想作为阶级划分的标准。这种阶级划分标准的变化,不是人为决定的,而是来自于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正是由于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才使人们认识到阶级矛盾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这个矛盾只有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与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方法,才能够得到解决。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阶级矛盾不仅在经济基础领域而且在上层建筑领域都是主要矛盾的缘故。

  这两次社会主义革命的关系如何呢?

  通过对社会基本矛盾的考察可以发现,无产阶级取得政权,是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前提条件。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是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的必要条件,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则是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的充分条件。这是因为只有通过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才能建立社会主义经济基础,为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奠定物质基础。没有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又何谈建立社会主义的上层建筑?同样,只有建立了社会主义上层建筑,才能够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发展要求,使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在巩固中不断发展壮大。否则的话,就会瓦解社会主义经济基础,致使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成果付诸于东流,最终破坏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因而弄清楚社会主义革命的前提条件及两次社会主义革命之间的关系就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从社会矛盾和革命性质的关系中可以看到,是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社会主要矛盾决定社会革命性质,而不是相反。近代的中国,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着社会主要矛盾。当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是外国资本主义和中华民族的矛盾、封建主义和人民大众的矛盾的时候,要解决这个矛盾,就只能采用民主革命的方法,这个时期被称为民主革命时期。当着这个主要矛盾解决以后,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就上升为社会的主要矛盾了。要解决这个矛盾,就只能采取社会主义革命的方法,这个时期被称为社会主义革命时期。这样我们看到,由于社会主要矛盾的不同,决定着革命性质及其解决方法的差异。社会主要矛盾决定社会革命的性质,因而就要从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中来分析革命性质的变化。而不能反过来说,是革命性质决定社会主要矛盾,革命性质的变化决定主要矛盾的变化。这是本末倒置,反果为因,是违反辩证法的。

  社会主义革命时期的主要矛盾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在这一主要矛盾中,无产阶级居于矛盾的主要方面,资产阶级处于次要方面。这是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前提和基础。无产阶级在其先锋队共产党的领导下,要采用社会主义革命的方式来解决这个主要矛盾,不仅要通过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消灭掌握生产资料的资产阶级,而且还要通过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消灭政治思想上的资产阶级。只有在消灭了掌握生产资料的资产阶级和政治思想上的资产阶级以后,才能将社会主义革命进行到底,取得社会主义革命的完全胜利。如果在革命过程中,一旦遭遇挫折,半途而废,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没有得到解决,社会主义革命没有完成,政治思想上的资产阶级就会迅速变成掌握生产资料的资产阶级,在主要矛盾中两个阶级的发展态势就会出现攻守易形,资产阶级居于主要方面,无产阶级退居次要方面,导致资本主义复辟。因而能否完成社会主义革命,直接关系到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矛盾的解决。这是关系到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谁胜谁负斗争的大事。

  由此我们看到,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标志着外国资本主义和中华民族的矛盾、封建主义和人民大众的矛盾的解决。旧的主要矛盾解决了,新的主要矛盾又出现了,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成为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新中国的成立是新民主主义革命向社会主义革命转变的标志,中国由此进入到社会主义革命时期。由于阶级矛盾在经济基础领域和上层建筑领域同时存在,因而不仅要进行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还要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由此我们说,是社会主要矛盾决定社会革命性质。

  (五)阶级矛盾和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

  前文我们研究了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社会主要矛盾决定社会革命的性质,无产阶级居于社会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因而在社会主义革命中处于主导地位等问题。那么,阶级矛盾与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之间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毛泽东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入的研究。这种研究是在随着形势的发展对过渡时期的认识发生变化的基础上进行的,因而我们就从过渡时期认识的变化说起。

  1、两个不同的过渡时期。

  在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问题上,毛泽东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前后的认识是不同的。

  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前,毛泽东所讲的过渡时期,是指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原先预计用十八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实际上用了仅仅六年多的时间就完成了。

  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社会主义制度建立起来了,这个时候中国发生的右派进攻及反右派斗争与此前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发生的若干重大事件,引发了毛泽东对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问题的深入思考,认识到阶级矛盾还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仅仅进行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是不够的,也是不巩固的,还要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36]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认为整个过渡时期既包括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又包括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这个时期的主要矛盾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我们看下面的文献资料。

  一九五七年九月十九日,毛泽东在颐年堂召开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在谈到两类矛盾和主要矛盾问题时说:“整个过渡时期,总的矛盾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即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矛盾。我们过去一个时期,主要是提人民内部矛盾,敌我矛盾没有提。甘肃省委去年提出两个矛盾究竟哪个矛盾为主?当时没有答复,要看一看。现在看来,两个矛盾都同时存在。去年所有制是改变了,但人并没有改造。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矛盾、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矛盾是整个过渡时期的主要矛盾。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矛盾中,包含两类矛盾(指人民内部矛盾和敌我矛盾。—引者注)。八大讲目前敌我矛盾基本解决了,现在看来也对,但只能是在经济方面的,如从政治方面、思想方面看,就不能这样说了。”

  这是毛泽东在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以后,第一次谈过渡时期的主要矛盾问题。但从这个讲话来看,当时对“敌我矛盾”和“阶级矛盾”这两个概念没有明确分清,他说八大讲“敌我矛盾基本上解决了”,实际上八大讲的是阶级矛盾基本解决了。[37]

  从这里可以看到,这个时候毛泽东所讲的过渡时期与一九五三年制定过渡时期总路线时所讲的过渡时期并不相同。过渡时期总路线中所讲的过渡时期,是指从新中国成立到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基本完成,具体说就是一九四九年到一九五六年这一段时间。后来所讲的过渡时期,是指从一九四九年到社会主义社会建成,也就是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中国已经进入社会主义社会的情况下,还要完成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很显然,第一个过渡时期,仅仅包括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第二个过渡时期,既包括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也包括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前者我们称为狭义的过渡时期,后者我们称为广义的过渡时期。

  由此可见,第二个过渡时期是在毛泽东对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思考,认识到阶级矛盾还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以后,主张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要求下提出来的。这表明随着形势的发展,毛泽东对于社会主义革命的认识也在发生变化。第二个过渡时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现的。

  2、关于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

  社会主义社会究竟是否存在矛盾,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上曾经是一个疑问。斯大林对这个问题长期以来一直持否定态度,直到去世前才吞吞吐吐地承认了社会主义社会存在的矛盾问题。[38]

  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社会主义制度在中国建立起来了。这个时候毛泽东运用马克思主义对立统一规律,从唯物史观出发,对社会主义社会进行了深刻剖析,不仅承认社会主义社会仍然存在矛盾,还提出了严格区分和正确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问题,将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作为国家政治生活的主题,创立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的学说。

  毛泽东在一九五七年二月二十七日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的讲话中说:“敌我之间的矛盾是对抗性的矛盾。人民内部的矛盾,在劳动人民之间说来,是非对抗性的;在被剥削阶级和剥削阶级之间说来,除了对抗性的一面以外,还有非对抗性的一面。人民内部的矛盾不是现在才有的,但是在各个革命时期和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有着不同的内容。在我国现在的条件下,所谓人民内部的矛盾,包括工人阶级内部的矛盾,农民阶级内部的矛盾,知识分子内部的矛盾,工农两个阶级之间的矛盾,工人、农民同知识分子之间的矛盾,工人阶级和其他劳动人民同民族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民族资产阶级内部的矛盾,等等。我们的人民政府是真正代表人民利益的政府,是为人民服务的政府,但是它同人民群众之间也有一定的矛盾。这种矛盾包括国家利益、集体利益同个人利益之间的矛盾,民主同集中的矛盾,领导同被领导之间的矛盾,国家机关某些工作人员的官僚主义作风同群众之间的矛盾。这种矛盾也是人民内部的一个矛盾。一般说来,人民内部的矛盾,是在人民利益根本一致的基础上的矛盾。

  在我们国家里,工人阶级同民族资产阶级的矛盾属于人民内部的矛盾。工人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一般地属于人民内部的阶级斗争,这是因为我国的民族资产阶级有两面性。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时期,它有革命性的一面,又有妥协性的一面。在社会主义革命时期,它有剥削工人阶级取得利润的一面,又有拥护宪法、愿意接受社会主义改造的一面。民族资产阶级和帝国主义、地主阶级、官僚资产阶级不同。工人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之间存在着剥削和被剥削的矛盾,这本来是对抗性的矛盾。但是在我国的具体条件下,这两个阶级的对抗性的矛盾如果处理得当,可以转变为非对抗性的矛盾,可以用和平的方法解决这个矛盾。如果我们处理不当,不是对民族资产阶级采取团结、批评、教育的政策,或者民族资产阶级不接受我们的这个政策,那末工人阶级同民族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就会变成敌我之间的矛盾。

  敌我之间和人民内部这两类矛盾的性质不同,解决的方法也不同。简单地说起来,前者是分清敌我的问题,后者是分清是非的问题。当然,敌我问题也是一种是非问题。比如我们同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这些内外反动派,究竟谁是谁非,也是是非问题,但是这是和人民内部问题性质不同的另一类是非问题。”[39]

  从毛泽东的讲话中可以看到,他认为当时我国社会存在着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也就是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敌我矛盾是对抗性的矛盾。人民内部矛盾则比较复杂,在劳动人民之间是非对抗性的矛盾;在资产阶级和劳动人民之间,本来是对抗性的矛盾,却可以按非对抗性来处理,是对抗性和非对抗性的统一。

  人民内部矛盾并不是现在才出现的,早在根据地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毛泽东在讲话中列举了人民内部矛盾的重要表现,分析了民族资产阶级在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时期的两面性,指出了对抗性的矛盾可以按非对抗性来处理,工人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的矛盾可以按人民内部矛盾来处理的前提条件是——党的政策的适当和民族资产阶级同意接受改造。

  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的性质不同,处理的方法也不相同。前者用专政的方法,后者用民主的方法。当然,随着矛盾性质的转变,处理的方法也要随着变化。

  毛泽东创立的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的学说,从矛盾性质的对抗程度上,将社会矛盾分为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不同性质的矛盾用不同的方法来处理,处理方法也要随着矛盾性质的变化而变化。这对于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缓和社会矛盾,巩固无产阶级专政,促进社会主义建设,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3、阶级矛盾和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的关系。

  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毛泽东提出要严格区分和正确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在打退了右派的进攻以后,又提出了阶级矛盾还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那么阶级矛盾和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这需要毛泽东运用马克思主义对立统一规律,从客观实践出发,对阶级矛盾和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从理论上来进行分析和说明,注重联系,弄清区别,界定性质,严格把关,为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提供指导。

  毛泽东在探索和思考中逐渐对阶级矛盾和两类不同性质矛盾的关系问题形成了明晰的认识。八届三中全会期间,他将这种认识在会议上作了阐释。经过会议讨论,在党中央内部达成了共识,作为方针政策下发全党贯彻执行。

  一九五七年十月七日下午,毛泽东在颐年堂召集八届三中全会各组负责人开会,主要谈社会矛盾和阶级斗争问题。

  毛泽东在这次谈话中,把阶级矛盾和敌我矛盾清楚地区别开来。他说:“阶级矛盾与敌我矛盾有区别。资产阶级同我们的矛盾,有对抗的和非对抗的两面。一般说来,资产阶级、富裕农民仍作为人民内部矛盾来处理,是非对抗性的,但处理得不好也会转化成敌我矛盾。阶级矛盾,重要的是在资产阶级、上层小资产阶级及他们的知识分子这三部分人民中间,他们有的不对抗,有的对抗。”“人民内部矛盾包括着阶级矛盾(因为资产阶级还有选举权)。敌我矛盾是阶级矛盾,但阶级矛盾不一定是敌我矛盾。……阶级矛盾内有敌我矛盾,但不是主要的,大部分是人民内部矛盾。”[40]

  我们看到,毛泽东在这次讲话中对阶级矛盾和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间的关系作了一个明晰的说明。阶级矛盾分为对抗性的阶级矛盾和非对抗性的阶级矛盾。一般来说,对抗性的阶级矛盾是敌我矛盾,非对抗性的阶级矛盾是人民内部矛盾。当然,在一定条件下,对抗性的阶级矛盾还可以转化为非对抗性的人民内部矛盾,反之亦然。敌我矛盾是阶级矛盾,但是阶级矛盾不一定是敌我矛盾。人民内部矛盾不一定是阶级矛盾,但是阶级矛盾主要是人民内部矛盾。

  由此我们看到,大部分阶级矛盾表现为人民内部矛盾。因而在社会主义革命时期,这些矛盾是可以作为人民内部矛盾来处理的。弄清了这个问题,也就不难理解后来对待党内走资派或者犯有走资派错误的人,为什么要把他们作为人民内部矛盾来处理了,有的还要留在党内,乃至党的高级领导层了。这也就容易明白当着有时候对这些人的处理向着敌我矛盾转化的时候,毛泽东还要及时出来纠“左”,要求给这些人改正错误的机会,期待着他们在以后的工作中改过自新。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到,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毛泽东提出的过渡时期与以前相比有着重大不同。这种不同不仅表现在时间的延长上,而且也在内容及阶级矛盾的划分标准上发生了重大变化。这个时期毛泽东提出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问题。在如何界定阶级矛盾和两类不同性质矛盾的关系上,毛泽东认为阶级矛盾的大部分表现为人民内部矛盾,小部分表现为敌我矛盾。敌我矛盾是阶级矛盾,但是人民内部矛盾却不一定是阶级矛盾。因而准确界定阶级矛盾和两类不同性质矛盾的关系,对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六)从社会主义社会主要矛盾的运动来分析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

  从前文的研究中我们看到,社会主要矛盾在社会发展中起着决定性作用。要解决社会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就必须紧紧抓住主要矛盾。只有抓住并解决了主要矛盾,才可以提纲挈领,使社会发展中的问题迎刃而解。

  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之所以仍然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说到底还是由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基本矛盾的运动所决定的。

  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是我国社会的基本矛盾。从这一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中可以看到,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是社会的主要矛盾。这个主要矛盾不仅存在于经济基础(生产关系)领域,还存在于上层建筑领域,只有通过社会主义革命的方式才能够得到解决,进而建成社会主义社会。因而社会主义革命时期,就不仅要进行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还要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

  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虽然生产关系(经济基础)领域的阶级矛盾基本上解决了,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建立起来了,但是上层建筑领域的阶级矛盾还是主要矛盾。如果上层建筑领域的阶级矛盾不能得到解决,那么上层建筑在一定条件下对经济基础的决定性作用,就会导致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成果不仅难以获得巩固,反而还有可能付诸于东流,导致资本主义复辟。因而阶级矛盾就不仅是上层建筑领域的主要矛盾,而且仍然是社会的主要矛盾。

  从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的要求出发,必须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这就要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之后,还要继续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也就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阶级矛盾不仅是上层建筑领域同时还是社会主义社会主要矛盾的缘故。

  我们应该注意到,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在阶级划分标准上与以前相比发生了重大变化。这个时期是以政治思想而不是以生产资料来作为划分标准的。阶级划分标准的变化,并非人为决定的,而是由于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造成的。这一阶级划分标准,具有特殊性和时限性,并未否定阶级划分的一般标准。

  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要严格区分和正确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这就要弄清楚阶级矛盾和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的关系。阶级矛盾本来是对抗性的矛盾,在一定条件下可以作为非对抗性的矛盾来处理。敌我矛盾是阶级矛盾,但是阶级矛盾却不一定是敌我矛盾,只有小部分阶级矛盾是敌我矛盾。人民内部矛盾不一定是阶级矛盾,但是大部分阶级矛盾却是人民内部矛盾。因而在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大部分阶级矛盾是作为人民内部矛盾来处理的。这对于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时期如何定性和处理阶级矛盾具有重要意义。

  从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到,在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以后,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为了解决这个主要矛盾,就要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由于这个主要矛盾既存在于经济基础领域,又存在于上层建筑领域,因而就要进行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由此看来,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阶级矛盾还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也就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发生的主要原因。

  三、 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直接原因。

  前文我们研究了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和主要矛盾。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社会主义革命时期,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之所以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说到底还是由于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决定的。社会上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斗争、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在党内的反映,形成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两条路线的斗争,直接引发了文化大革命。

  (一) 两条路线的斗争是社会上的阶级斗争在党内的反映。

  新中国成立以后,虽然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已经建立,但是社会上的阶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不仅仍然存在,而且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成为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这个矛盾只有采取社会主义革命的方式才能够得到解决。作为社会主要矛盾的阶级矛盾,在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领域同时存在,这样从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运动出发,不仅要进行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消灭占有生产资料的资产阶级,还要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消灭政治思想上的资产阶级,逐步完成工业化,建成社会主义社会。这是社会发展对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提出的必然要求,这个时候要不要进行社会主义革命以及如何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就成为时代赋予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的历史使命。

  本来,按照毛泽东中国革命的理论,第一步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第二步进行社会主义革命。既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又不能中途夭折,裹足不前。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以后,紧接着就要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当然,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时机还要依据具体情况来作出决定。

  中国共产党已经掌握了全国政权,社会上仍然存在着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斗争,阶级矛盾还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在这种情况下,是允许资本主义发展,还是进行社会主义革命,采取什么样的路线方针政策就对中国社会的发展具有决定性意义。

  那么,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到底采取什么样的方针政策呢?这些方针政策又是如何形成的呢?

  从研究中我们发现,路线方针政策的形成,不是共产党人主观制定的,闭门造车的产物,而是社会上的阶级斗争反映到共产党人的头脑中,经过共产党人的努力,从感性认识发展到理性认识,形成路线方针政策,最后又回到革命斗争的实践中。这就要求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马克思列宁主义指导下,深入实际,调查研究,认清中国社会主义革命斗争的基本情况,形成指导中国社会主义革命斗争的路线方针政策。由于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制定,只能来源于中国社会的革命斗争实践,因而社会上的阶级斗争也就必然反映到党内来,出现路线方针政策上的分歧,形成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这是两条路线斗争形成的社会根源和认识根源。

  这种路线方针政策上的分歧集中体现在,阶级矛盾是不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要不要立即解决这个矛盾以及如何解决这个矛盾上。在社会主义革命的不同时期,这种分歧的表现也有所不同。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主要体现在要不要立即解决这个主要矛盾上。这就是到底是搞一个时期的新民主主义,还是要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在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集中表现在社会主要矛盾的认定上。党内在社会主义革命问题上存在的严重分歧,是路线方针政策上的分歧。这种分歧是由于立场和认识上的不同造成的。这直接关系到在中国是搞一个时期的新民主主义还是向社会主义过渡,要不要进行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从社会发展上来看,关系到中国到底是发展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的问题。

  从这里我们看到,党内两条路线方针政策的形成,既是对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斗争实践的不同反映,同时又能动地反作用于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斗争,直接影响到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发展状况。这样我们也就不难理解“社会上两个阶级、两条道路的斗争,必然会反映到党内来”的论断了。[1]因而我们说,两条路线的斗争是社会上的阶级斗争在党内的反映。

  两条路线的斗争贯穿于建国后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历程中,具体表现在过渡时期总路线、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和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党在整个社会主义历史阶段的基本路线)的斗争上。那么,在这三条总路线的制定和执行上,党内又进行了什么样的斗争呢?

  (二) 两条路线斗争的表现形式之一——围绕过渡时期总路线进行的斗争。

  建国后,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首先在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制定和执行上表现了出来。那么,围绕这条总路线又经过了怎样的斗争呢?

  1、制定过渡时期总路线是执行党的七届二中全会决议的必然要求。

  党的七届二中全会是在新中国成立前夕召开的一次重要会议。全会决定党的工作重心从农村转向城市,以恢复和发展生产为中心,制定了新中国的政治、经济和外交的基本政策,决定了中国由落后的农业国转变为先进的工业国、由新民主主义转变为社会主义的重大问题。

  七届二中全会决议指出:“在革命胜利以后,迅速地恢复和发展生产,对付国外的帝国主义,使中国稳步地由农业国转变为工业国,由新民主主义国家转变为社会主义国家。”[2]

  从中可以看到,实现工业化,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建立社会主义工业国家,是七届二中全会决议提出的基本要求。

  当然,在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以后,是不是立即向社会主义过渡,以及在什么情况下向社会主义过渡,还要看时机和条件。这是因为当时国统区的经济已经趋于崩溃,通货膨胀,物价飞涨,交通堵塞,社会动荡,这个时候面临的首要任务就是巩固政权和恢复经济。在政局稳定和生产恢复之前是谈不到向社会主义过渡的。在这个问题上,当时党内并没有实质性的分歧。分歧是在政治巩固和经济恢复之前,究竟要不要创造过渡的条件,或者在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以后,究竟要不要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情况下才逐渐产生的。

  建国后,人民政权没收官僚资本,建立了社会主义国营工业,控制了国家经济命脉。经过“银元之战”和“米棉之战”,统一财经,稳定物价,到一九五二年国民经济得到了恢复和发展,工农业总产值超过了历史最高水平。民族资本主义逐渐纳入国家资本主义的发展轨道,社会主义工商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产值对比发生了根本性变化。经过建国初期抗美援朝、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这三大运动,维护了国家安全,巩固了人民政权,稳定了社会形势。这个时候老区的农业互助合作也面临着是向前发展还是向后退却的选择。在这种情况下,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时机已经成熟,过渡时期总路线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提出来的。

  从现存的文献资料中可以看到,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是在一九五二年九月二十四日中共中央书记处会议上首次提出向社会主义过渡问题的。他说:“十年到十五年基本上完成社会主义,不是十年以后才过渡到社会主义。”一九五三年六月十五日,毛泽东主持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正式提出并系统阐述了过渡时期总路线。[3]

  那么,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内容是什么呢?

  一九五三年八月,毛泽东审阅周恩来在一九五三年夏季全国财经工作会议上的结论时作出重要批示,对过渡时期总路线作了完整的阐述:“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这是一个过渡时期。党在这个过渡时期的总路线和总任务,是要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基本上实现国家工业化和对农业、手工业、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这条总路线,应是照耀我们各项工作的灯塔,各项工作离开它,就要犯右倾或‘左’倾的错误。

  这条总路线的许多方针政策,在一九四九年三月的党的二中全会的决议里就已提出,并已作了原则性的解决。可是许多同志却不愿意遵照二中全会规定的东西,甚至公然违反二中全会的原则。”[4]

  从毛泽东的批示中可以看到,过渡时期指的是从新中国成立到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这是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当时估计需要十八年的时间才能够完成。总路线的内容,就是实现工业化,完成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简称“一化三改”或“一体两翼”。这条总路线是今后我们党工作的纲领,离开了这个纲领就要犯右倾或“左”倾错误。

  毛泽东还进一步揭示了这条总路线与七届二中全会决议的逻辑联系。过渡时期总路线是根据七届二中全会决议制定的,可是“许多同志却不愿意遵照二中全会规定的东西,甚至公然违反二中全会的原则。”这不仅在政治上而且在组织上都是错误的。这种动向值得注意。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在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的情况下,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时机日益成熟。这个时候,毛泽东以七届二中全会决议为指导,制定了过渡时期总路线,着手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由此看来,过渡时期总路线是七届二中全会决议在新时期的发展,与七届二中全会决议是一脉相承的。但是,这个时候党内却有一些人不顾七届二中全会通过的决议,无视当时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的现实,仍然认为尚不具备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条件,消极无为,牢骚满腹,甚至公然反对。这表明党内在社会主义过渡问题上存在着严重的分歧和矛盾。毛泽东的批示就反映出这种状况。那么,在过渡时期总路线的问题上,当时斗争的具体情况又如何呢?

  2、围绕制定和执行过渡时期总路线进行的斗争。

  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以后,在要不要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问题上,当时党内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分歧。分歧主要表现在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才可以向社会主义过渡。在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以前,要不要为社会主义过渡创造条件;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以后,要不要向社会主义过渡。在社会主义工业化问题上,是经过一个休养生息时期,还是立即进行工业化建设;在工业化过程中,是优先发展重工业,还是优先发展轻工业。围绕这些问题党内发生了一系列的分歧和斗争。这种斗争贯穿于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制定和执行过程中,在毛泽东和刘少奇等人之间明显地表现了出来。

  (1)毛泽东和刘少奇在过渡时期总路线上的分歧。

  七届二中全会虽然制定了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后,向社会主义过渡的决议。但是在什么条件下进行过渡的问题上,毛泽东和刘少奇等人之间存在着严重分歧。这种分歧在过渡时期总路线制定和执行的过程中表现了出来。

  毛泽东认为在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以前,就要及时发现并培养社会主义的因素,为向社会主义过渡创造条件。在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以后,就要实现工业化,进行社会主义改造。以工业化引领社会主义改造,以社会主义改造来促进工业化的发展。通过农业合作化,发展农业生产,为社会主义工业化创造条件。在工业化发展过程中,优先发展重工业,以促进工业化的快速实现。正是由于这样,一九五三年六月十五日毛泽东才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讲话时,批评“确立新民主主义社会秩序”、“由新民主主义走向社会主义”、“确保私有财产”是离开总路线的右倾观点。[5]毛泽东的观点在七届二中全会上的报告、解放后关于互助合作问题的系列谈话及制定过渡时期总路线的相关指示中有明确表述。

  刘少奇明确提出共产党员“现在为巩固新民主主义制度而斗争”。他认为现在处于新民主主义阶段,这个阶段的中心任务是发展生产力,完成工业化。这个阶段必须以发展国营经济为主体,应当使新民主主义的五种经济成分都能够得到发展,逐步地过渡到社会主义。这表明刘少奇主张在工业化完成以后,再向社会主义过渡。国民经济得到恢复之后,应以主要力量发展农业、轻工业,然后再建立和发展重工业。他认为,只有先发展农业、轻工业,才好安排生活,积累资金,奠定重工业发展的基础。他反对过早地“动摇、消弱、直到否定私有制”和过早地采取社会主义步骤。他认为,实行社会主义,就意味着要触动私有制。这只会伤害私人资本主义经济和个体经济的积极性,对发展生产不利,在农业机械化之前实行集体化也是不可能的。他认为私有权在今天的中国,还有其一定积极性,一般地还不能废除,由新民主主义到社会主义的过渡问题,是很久以后的事情。这在刘少奇一九五一年七月五日在中南海春耦斋的讲话(即对马列学院一班学员的报告提纲《中国共产党今后的历史任务》)以及其他一些文章、报告中有明确阐述。[6]

  从毛泽东、刘少奇两人在工业化和社会主义改造问题上的分歧可以看到,毛泽东主张在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以后就要实现工业化,优先发展重工业,而刘少奇则主张以主要力量发展农业和轻工业,然后再发展重工业。在社会主义过渡问题上,毛泽东主张在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时期,就要及时培养社会主义因素,为社会主义过渡做准备。在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以后,就要及时向社会主义过渡。而刘少奇认为要搞一个时期的新民主主义社会,发展资本主义经济和个体经济的积极性,在实现工业化以后再向社会主义过渡。[7]

  由此看来,他们两人之间的分歧在于要不要实现工业化以及如何实现工业化,是搞一个时期的新民主主义还是向社会主义过渡问题上。这表明他们在过渡时期总路线上存在着严重分歧。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以后,是搞一个时期的新民主主义,还是在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以后向社会主义过渡,在共产党内是存在着严重分歧的。毛、刘之间的分歧不过是这种分歧的反映。作为党内处于第一、第二位的领导人,毛泽东和刘少奇之间的分歧不仅会在党内,而且还会对中国社会的发展产生重要影响。

  (2)在制定过渡时期总路线上进行的斗争。

  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以后,在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以前,要不要在经济恢复发展的过程中,着力培养社会主义的因素;在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以后,要不要实现工业化和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的问题上,党内外是存在不同意见的。这种不同意见在过渡时期总路线制定的斗争中表现了出来。

  ① 是发展工业化,还是休养生息?

  从前文的研究中我们知道,在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以后,毛泽东认为要实现工业化。为了促进工业化的快速实现,还要优先发展重工业。而另一种观点认为中国经过了多年的战争,人民政权刚刚建立,现在需要休养生息。中国是个落后的农业国,发展工业化,需要巨额的资金,这就只有让农业为工业发展提供资金积累。一九五三年政协会议上毛泽东和梁漱溟的争论就是以此为背景展开的。梁漱溟说,工人在九天之上,农民在九地之下,再搞工业化农民活不下去了。毛泽东觉得这个完全是为了国家大计,非作不可的事。据胡乔木回忆说,争论不仅是对梁漱溟一个人。当时在党外,民主人士中,有人对立即实行工业化有疑虑。对社会主义改造有意见还不是第一位的。这些人认为,战争过后要有一段时间休养生息,搞工业化会使农民的负担大为加重。梁漱溟是一个代表。党内也有争论,如对统购统销。[8]

  梁漱溟的观点在党内外都在代表性。毛泽东批驳了梁漱溟的观点,说发展工业化是大“仁政”,而不发展工业化是小“仁政”。他们争论的实质是要不要发展工业化的问题。[9]

  虽然刘少奇没有明确表示反对工业化,但是他在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以后,主张以主要力量发展农业和轻工业,这就在实际上表明了刘少奇在工业化及其实现方式上的态度。

  ② 刘少奇天津讲话背离了七届二中全会的决议。

  一九四九年四五月间,刘少奇到天津进行了一次调查研究。四月十日抵达天津,五月十日回到北平。在一个月时间里,他深入机关、工厂、学校听取汇报,调查了解情况,同干部、工人、职员、资本家等各方面人士座谈,还作了多次报告,阐述了他在民族资本主义发展问题上的观点。

  刘少奇的天津讲话是同他的巩固新民主主义制度的构想密切相连的。

  他强调,在执行党的七届二中全会制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的过程中,最容易发生模糊认识的是,把民族资产阶级当作斗争对象,搞乱敌我阵线。

  他批评在对待民族资产阶级问题上出现的“左”倾情绪和行为时说,进城了,敌人看不见了,就把眼睛盯准“大肚皮”资本家,把子弹朝他们打来,像农村分田地一样,要分工厂、汽车、洋房、机器;或向他们提出过高的工资要求;或强令资本家不准辞退工人;或在报纸上只说资本家的坏,不说他们的好;干部、工人不敢接触资本家,否则就是立场不稳。总之,只强调斗争的一面;不强调联合和利用,以利于发展生产的一面。这是一种只顾眼前利益,不顾长远利益的行为。

  他强调,私营工商业在一定范围、一定时期内的发展,是新民主主义经济政策所允许的。在新民主主义的经济下,还要让资本家存在和发展几十年,这样做,对工人阶级的好处多,坏处少。

  他设想,经过一段新民主主义时期,工业逐步发展起来了,就“非走社会主义的道路不可”。这表明刘少奇主张在工业化实现以后再向社会主义过渡。

  刘少奇在天津讲话中还说了“剥削有功”、“剥削越多越好”的话,后来薄一波也认为这些话是不妥当的。当时,薄一波把刘少奇在天津的讲话向毛泽东作了汇报。据薄一波回忆说,毛泽东对他的讲话总的是肯定的,认为讲得好,只是觉得“剥削越多越好”的话不一定这么讲。[10]

  从中可以看到,刘少奇在建国前夕到天津进行调查研究,发表了系列讲话,阐述了党中央关于民族资本主义的政策,稳定了民族资产阶级,调动了他们的积极性,使有利于国计民生的资本主义得到了适当发展。这对于政权的巩固,经济的恢复和发展,无疑是有益的。从发挥民族资本主义在经济恢复和发展中的作用而言,是与七届二中全会的决议一致的。

  但是,我们也不能不说,刘少奇在天津讲话中提出的关于资本主义发展的若干重要观点背离了七届二中全会的决议。七届二中全会决议明确提出,在城市工作中要以工人阶级而不能以资产阶级为依靠对象,对于民族资本主义要采取利用、限制和改造的方针,从新民主主义转变到社会主义。而刘少奇在讲话中却对资本家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讲出了“剥削有功”、“剥削越多越好”的话,说资本家存在和发展几十年,对工人阶级好处多,坏处少,这显然背离了七届二中全会决议关于民族资本主义的方针政策。同时也表明刘少奇这样一位在共产党内身居第二位的领导人,对于到底是工人养活资本家还是资本家养活工人这样一个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早已阐明了的问题也没有搞清楚。他不相信在共产党领导下,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会比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具有更多的优越性。否则的话,又怎么会对资本家的剥削情有独钟,顺口说出“剥削有功”、“剥削越多越好”的话来呢?

  至于薄一波认为刘少奇的这个表述是说话走了“火”,意思是说言词表达不当,他转述的毛泽东的看法似乎也是这样。[11]对于刘少奇这样一位在共产党内身居要职的领导人,毛泽东对他讲话的表态当然是慎重的。同时,仅凭一次讲话也难以判断刘少奇在这个问题上的真实态度。刘少奇的讲话到底是走了“火”,还是他在社会主义过渡问题上真实态度的自然流露,则还要结合他在这个问题上的其他表态进行综合分析以后才能做出判断。

  ③ 一九五○年围绕东北变工互助问题上的争论。

  在土改后的农村,随着农业生产的恢复与发展,农村中出现了新的阶级分化,当时共产党在农村组织的互助合作出现了两种发展趋向,或者向高一级的形式发展,或者走向倒退。这就要求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对于这种变化从方针政策上做出规定。一九五○年东北变工互助上的争论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的。

  一九五○年春的争论,是东北局内部一些分歧引起的。东北大部分农村在一九四八年完成土改。土改后,农村中出现了两极分化。一部分人添了车马,雇了长工,买了土地。另一部分人却经济生活下降,已开始向前一部分人出卖土地,或借粮借款。有些农村党员开始雇长工。在单干和党员雇工问题上,东北局常委、辽东省委书记张闻天与东北局书记高岗有不同认识。

  一九四九年五月间,张闻天将自己的观点分三次打电报给东北局并转呈毛泽东。

  张闻天认为对阶级分化既不要熟视无睹,也不要过分夸大它的危险,只要有利于农村和工矿事业的发展,我们就不应反对。他认为把所有的农民都组织在生产互助组内是“左”的观点,主张发展供销合作与劳动互助,组织农民乐意接受的各种换工组,帮助贫雇农,使其免受新富农的剥削。他反对立即发展生产合作,主张发展供销合作,通过供销合作到生产合作的方式,最后实现集体化。因而他认为发展供销合作是当前农业集体化的中心环节。教育农村党员坚持为农村合作化的方向奋斗,对富农党员要进行警告,否则允许其自由退党或开除其党籍。

  高岗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十日在东北农村工作座谈会上的发言,系统阐述了他的观点。他认为将绝大多数农民组织起来发展生产,是我们农村生产领导的基本方向。他提出,现在的互助合作,在工具改进之后,还可以进一步提高与发展,由变工互助组逐步地提高为联组。会后,《东北日报》关于互助合作的宣传报道,就把高岗的这些思想观点概括为“把互助合作组织提高一步”。高岗提出要对互助合作从政策上提供帮助。高岗认为,从原则上说,党员是不允许剥削人的。要对党员雇工主要采用教育的方法去解决,非在必要时,不采用组织手段。

  高岗的总结发言,发表在一九五○年一月四日的《东北日报》上。在这次座谈会后,东北就有关党员雇工问题,写报告向中央请示。刘少奇于一九五○年一月二十三日签发了中央组织部答复东北局的信。复信指出:“党员雇工与否、参加变工与否,应有完全的自由,党组织不得强制,其党籍亦不得因此停止或开除。”“在今天农村个体经济基础上,农村资本主义的一定限度的发展是不可避免的,一部分党员向富农发展,并不是可怕的事情,党员变成富农怎么办的提法,是过早的,因而也是错误的。”

  一月二十三日晚,刘少奇在与安子文等人的谈话中说,今天东北的变工互助是建筑在破产、贫苦的个体经济基础上的,这是一个不好的基础。现在的变工组不能发展成将来的集体农庄。没有机器工具的集体农庄是巩固不了的。认为当党员便不能剥削,是一种教条主义。

  从中看到,刘少奇不同意高岗的观点,比较接近张闻天的观点。但对张闻天提出的先供销合作,后生产合作,刘少奇是不赞成的。薄一波在建国前后就发现刘少奇和张闻天在供销社问题上有不同意见。

  在一次中央会议上,在供销合作社可不可以给社员分红的问题上,张闻天认为应该分红,刘少奇反对分红,当时争论得很激烈。毛泽东对刘少奇说,他支持张闻天的意见。

  高岗收到刘少奇一月二十三日晚的谈话记录后,在北京面交毛泽东,毛泽东批给陈伯达看,对刘少奇谈话的不满,形于颜色。[12]

  我们看到,在东北变工互助问题上,高岗与张闻天是有不同意见的。针对土改后农村中发生的阶级分化,高岗主张将变工互助提高一步,发展生产互助合作,而张闻天却对发展生产互助合作持消极态度,认为应该发展供销合作,将这作为实现集体化的第一步。对待富农党员,他们的态度是相似的,就是都不允许党内存在富农党员。但是在对富农党员的处理上又有所不同,张闻天主张采取组织手段进行处理,而高岗主张主要采用教育的方式。这样看来,高岗和张闻天在合作化方面的分歧,主要表现在是发展生产互助合作还是供销合作上。对待富农党员上的分歧,主要表现在是采取教育还是组织处理的不同上。

  他们的争论反映到中央。刘少奇代表中央对此作出了答复。这就是一月二十三日刘少奇签发中央组织部答复东北局的信和当日晚刘少奇与安子文等人的谈话。刘少奇认为在变工互助的基础上是实现不了集体化的,没有机器工具是巩固不了集体经济的。他不仅否定了生产互助合作,而且也反对供销合作。这实际上就是说在农业机械化之前是实现不了集体化的,这个时候不论是农业生产领域还是供销领域都不要搞互助合作。刘少奇认为对富农党员不应干预,要承认其存在,提出这个问题上是过早的、错误的。

  从他们三人的观点来看,总的来说,刘少奇与张闻天的观点比较接近,而高岗的观点则是与他们对立的。他们之间的主要分歧在于,在没有实现农业机械化的情况下,面对农村出现的阶级分化,共产党到底要不要将农村互助合作提高一步,通过互助合作的方式实现集体化。这关系到农村的发展方向,是高岗与张闻天、刘少奇分歧的关键。至于高岗和刘少奇在富农党员上的分歧,也是由于这个主要分歧派生出来的。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先锋队,当然不允许党内出现剥削者。刘少奇允许党内富农党员的存在是由他反对农业生产互助合作的态度决定的。这里令人蹊跷的是,张闻天与高岗都不允许富农党员的存在,而张闻天与刘少奇却在供销合作上存在着分歧。如果再进一步分析就可以看到,这是由于张闻天和高岗在供销合作上还有一致之处,而张闻天和刘少奇在供销合作认识上的不同造成的。

  高岗和张闻天在东北局内部的争论,后来报告了中央。从组织程序上来说,这是应该肯定的。对于大区领导人之间的争论,又是涉及到党在农村工作中的方针政策问题,刘少奇在没有报告毛泽东的情况下就作出了答复,即使抛开政治观点不论,从组织程序上来说也是不妥当的。

  从文献资料中看到,毛泽东是从高岗的汇报中得知刘少奇关于东北互助问题的谈话的。从毛泽东的反映上来说,他是支持高岗在农业生产互助上的作为的,对刘少奇的观点持反对态度。东北生产互助合作上的争论,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毛泽东和刘少奇在农业合作化上的分歧。这场争论正是在毛泽东的干预下才平息下去的。

  ④ 一九五一年围绕山西发展农业生产合作社问题上的争论。

  一九五○年东北变工互助上的争论才告一段落,一九五一年又发生了山西发展农业生产合作社上的争论。这次争论在山西省委和刘少奇、华北局之间进行,最后是在毛泽东的干预下才反正的。这次争论是毛泽东和刘少奇在农业合作化问题上存在分歧的又一次反映。

  一九五一的春夏,围绕山西发展农业生产互助合作问题,出现了一场争论。

  争论是由中共山西省委的一份报告引起的。一九五一年四月十七日,山西省委向华北局和中央写了一份报告,题为《把老区互助组织提高一步》。报告提出:“老区互助组的发展,已经达到了一个转折点,使得互助组必须提高,否则就要后退。”报告认为:“随着农村经济的恢复与发展,农民自发力量是发展了的,它不是向着我们所要求的现代化和集体化的方向发展,而是向着富农的方向发展。这就是互助组发生涣散现象的最根本的原因。”报告的结论是:“必须在互助组织内部,扶植与增强新的因素,以逐步战胜农民自发的趋势,积极地稳健地提高农业生产互助组织,引导它走向更高级一些的形式,以彻底扭转涣散的趋势”。这里所说的增强新的因素,是指在互助组织内部增加公共积累和加大按劳分配的比重。报告认为,这些因素“虽然没有根本改变了私有基础,但对私有基础是一个否定的因素。对于私有基础,不应该是巩固的方针,而应当是逐步地动摇它、削弱它,直至否定它”。报告中所说的“更高级一些的形式”,主要是指初级农业生产合作社。

  山西省委的报告送到华北局和中央。刘少奇和华北局不同意报告中的观点。五月四日,华北局在对山西省委报告的批复中写道:“用积累公积金和按劳分配办法来逐渐动摇、削弱私有基础直至否定私有基础是和党的新民主主义时期的政策及共同纲领的精神不相符合的,因而是错误的。”五月七日,刘少奇在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宣传工作会议的报告中,也批评了山西省委提出要组织农业生产合作社的做法。他认为,用合作社、互助组的办法,使中国的农业“直接走到社会主义化是不可能的,那是一种空想的农业社会主义”。六月三日,刘少奇在同薄一波、刘澜涛、陶鲁笳等人的谈话中,又进一步指出:“在农业生产上,不能发动农民搞生产合作社,只能搞互助组。”“现在农村阶级分化,正是将来搞社会主义的基础,将来我们依靠政权,下个命令就能剥夺它。”“农业集体化要等机器,不要机器不妥当。农业集体化必须以国家工业化使农业能用机器耕种和土地国有为条件。”七月三日,刘少奇在对山西省委报告的批语中写道:“在土地改革以后的农村中,在经济发展中,农民的自发势力和阶级分化已经表现出来了。党内已经有一些同志对这种自发势力和阶级分化表示害怕,并且企图去加以阻止或避免。他们幻想用劳动互助组和供销合作社的办法去达到阻止或避免此种趋势的目的。已有人提出了这样的意见:应该逐步地动摇、削弱直至否定私有基础,把农业生产互助组织提高到农业生产合作社,以此作为新因素,去‘战胜农民的自发因素’。这是一种错误的、危险的、空想的农业社会主义思想。山西省委的这个文件,就是表现这种思想的一个例子,特印发给各负责同志一阅。”

  当时,刘少奇等的想法是,先让农村个体经济再发展一段时间,富农也让他发展,这样有利于整个农村经济的发展,等到国家工业化建设能提供大批农业机器的时候,可以依靠政权力量,下个命令剥夺它,一举实现集体化。同年七月五日,刘少奇在中南海春耦斋,向马列学院第一班学员作报告说:“农业集体化要经过一个大的运动来达到,而不是零散地、慢慢地建立,十几年后,就发动一个运动,经过两三年搞起来。”“农业集体化不是逐步进行的,不是单纯依靠农村条件,而是依靠城市,依靠强大的工业。”

  刘少奇的这种意见,当时在党内有着相当的代表性。这种认识,同对于怎样由新民主主义转变到社会主义的总体设想是相联系的。当时的设想是,革命在全国胜利以后,先有一个新民主主义的发展阶段,到条件成熟了的时候(其中很重要的一条是国家工业化有了很大的发展),再采取严重步骤,在全国范围内实行社会主义。

  毛泽东很快知道了这件事,明确表示不赞成刘少奇和华北局的意见,而赞成山西省委的报告。他找刘少奇和主持华北局工作的薄一波、刘澜涛谈话,把自己的态度告诉他们。还要有关同志准备召开全国第一次互助合作会议。[13]

  毛泽东批评了互助组不能生长为农业生产合作社的观点和现阶段不能动摇私有基础的观点。他说:既然西方资本主义在其发展过程中有一个工场手工业阶段,即尚未采用蒸汽动力机械、而依靠工场分工以形成新生产力的阶段,则中国的合作社,依靠统一经营形成新生产力,去动摇私有基础,也是可行的。据薄一波回忆说,他讲的道理把我们说服了。

  这以后,毛泽东针对刘少奇和华北局的观点,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九月,毛泽东倡议召开的第一次互助合作会议,在陈伯达主持下开会。会后,起草了《关于农业生产互助合作的决议(草案)》。

  十月十七日,毛泽东起草了中央关于转发高岗十月十四日关于东北农村互助合作的报告的通报,认为高岗报告中所提方针是正确的。

  十一月二十一日,毛泽东起草中央批语,批转河北省委向华北局的综合报告,认为河北经验可在各地广泛施行。

  十二月十五日,毛泽东起草中共中央关于印发九月会议草拟的《关于农业生产互助合作的决议(草案)》的通知,要求各地照此草案在党内外进行解释,并组织实行,把农业互助合作当作一件大事去做。

  由于一系列文件和报告的传达,特别是《关于农业生产互助合作的决议(草案)》的广泛传达,一九五二年,全国农业互助合作运动有很大发展。到年底,组织起来的农户,老区占65%以上,新区占25%左右,全国各地成立了4000个农业生产合作社,创办了十几个集体农庄(即高级社)。农来互助合作事业的迅速发展,成为下半年提出过渡时期总路线的根本之一。

  一九五三年八月十二日,毛泽东在全国财经会议上的讲话中,对薄一波在山西发展农业生产合作社上的错误作出了批评。薄一波认为这实际上也包含了对刘少奇的批评。薄一波在全国财经会议上,刘少奇和薄一波分别在七届四中全会上,也作出了自我批评。[14]

  从中可以看到,在山西发展农业生产合作社的问题上,毛泽东支持山西省委的意见,而刘少奇却支持华北局负责人薄一波、刘澜涛的意见。这在当时是泾渭分明的。当时如果没有毛泽东的干预,山西建立起来的农业生产合作社不仅难以得到发展,还有被扼杀在摇篮中的危险。如果再与一九五○年毛泽东和刘少奇在东北变工互助问题上的分歧联系在一起来进行考虑,他们在农业合作化上的分歧并不是偶然的。

  这里关键在于在没有实现农业机械化之前,通过互助组、农业生产合作社的方式,到底能不能实现集体化。刘少奇认为要先农业机械化,再农业集体化。在个体经济的基础上,通过互助组到农业生产合作社的方式,是实现不了集体化的。这是一种空想的农业社会主义。而毛泽东认为在没有实现农业机械化之前,通过发展农业生产互助合作,是可以实现集体化的。既然资本主义在工业革命前能够通过工场手工业内部扩大分工来提高社会生产力,那么我们也可以通过在农业生产合作社内部的合理分工来发展农业生产力。从薄一波的回忆看,毛泽东当时把他们说服了。后来的事实证明却不是这样。

  长期以来,苏联农业集体化的模式给人们以深刻的影响。这种模式,就是先搞机械化,后搞集体化;依靠政权力量,强制消灭富农经济,一举实现全盘集体化。如今,毛泽东提出一个全新的观点,突破了苏联的模式,为中国农业社会主义改造走出一个新的路子。[15]

  我们看到,在农业合作化的问题上,毛泽东主张通过农业生产互助的方式,由互助组到农业生产合作社,采取渐进的方式,逐步过渡到社会主义。而刘少奇则认为在农业机械化之前是实现不了集体化的,在实现农业集体化之后,通过行政命令手段来实现集体化。这恰恰是苏联农业集体化的方式。由此看来,到底是谁将马克思列宁主义与中国实际结合起来,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的农业合作化道路,也就一目了然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毛泽东的主张不仅在政治上是正确的,而且在理论上也具有极强的说服力。后来中国农业生产迅速发展的史实提供了有力的证明。他找到了一条中国式的农业合作化道路,在落后的中国农村,通过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的方式,不仅实现了农业集体化,还大大解放了农村生产力,为工业化的发展提供了重要条件。

  ⑤ 一九五三年围绕新税制进行的争论。

  一九四九年四五月间,刘少奇发表了天津讲话,为民族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鸣锣开道。一九五二年底制定的新税制,提出了“公私一律平等纳税”的口号,又为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创造条件。那么,这两者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呢?新税制提出后,对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呢?新税制到底存在什么问题呢?新税制的制定又反映出什么样的问题呢?我们下面来研究这个问题。

  一九五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人民日报》公布了《关于税制若干修正及实行日期的通告》,同时发表了题为《努力推行修正了的税制》的社论和《全国工商联筹委会拥护修正税制》的报道。这篇社论使用了一个“公私一律平等纳税”的提法。

  修正税制的方案,是由财政部提出,中央财经委员会党组讨论通过,政务院十二月二十六日召开的第一百六十四次政务会议批准的。接着,又向工商联负责人及工商界人士征求过意见。十二月三十日,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筹备委员会发表声明,“热烈的欢迎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财政经济委员会公布的税制修正的通告。”

  新税制在颁布前既没有提交中央批准,也没有征求地方相关部门意见。在实行后,议论纷纷。这个问题引起了毛泽东的注意。一九五三年一月十五日,他给周恩来、邓小平、陈云、薄一波写了一封信,说:“此事我看报始知,我看了亦不大懂,无怪向明等人不大懂。究竟新税制与旧税制比较利害各如何?何以因税制引起物价如此波动?请令主管机关条举告我。”

  二月十日,财政部吴波、商业部姚依林、粮食部陈希云三同志联名写信给毛泽东和党中央,就修正税制的相关问题作了说明。接着,财政部又向毛泽东、政治局作了一次汇报,由吴波把税制修正情况一一作了说明。毛泽东尖锐地批评说:“公私一律平等纳税”的口号违背了七届二中全会的决议;修正税制事先没有报告中央,可是找资本家商量了,把资本家看得比党中央还重;这个新税制得到资本家的叫好,是“右倾机会主义”的错误。

  一九五三年六月召开全国财经会议。会议原定半个月,实际上却开了两个月。会议由周恩来、高岗、邓小平主持,在毛泽东的直接指导下进行。为了准备这次会议,毛泽东连续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吸收财经工作部门负责人参加,听取汇报,进行讨论。在六月十五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毛泽东批评了“确立新民主主义的社会秩序”、“由新民主主义走向社会主义”、“确保私有财产”等错误观点,正式提出并系统论述了过渡时期总路线。

  新税制有什么错误呢?陈云从经济的角度对此作了一个分析和说明。

  他说:“修正锐制的错误,归纳起来有两个:一个是‘公私一律’,一个是变更了纳税环节。”

  “公私可以不可以一律?不可以。‘公私一律’的提法是错误的。因为国营商业和私营商业是不同性质的。首先,国营商业的全部利润要上缴,私营商业只向国家缴所得税。另外,私营商业和国营商业对国家担负的责任不同。私营商业就是做买卖,赚钱,当然它也供应市场的需要。国营商业不仅是为了做买卖,赚钱,更重要的是为了维持生产,稳定市场。”

  “对国营商业、合作社商业和私营商业提出‘公私一律’,看起来好像是很公平合理,实际上是不公平的,因此,‘公私一律’的提法是错误的。”“变更纳锐环节的毛病在什么地方?毛病在于批发营业税移到工厂缴纳,给批发商免了锐,这样他就可以打击国营商业。……同时,也打击内地工业。”

  根据薄一波的回忆,会议的头一个月,即从六月十三日至七月十三日,大家在发言中多是就税制的业务问题发表意见,讨论比较正常。在分组讨论中,高岗等人看到对新税制意见较多,就鼓动一些与会者对主管财政工作的薄一波进行批评。毛泽东了解这些情况后,对周恩来说,让薄一波在会上公开检讨,好让大家把话摆到桌面上来说,解决问题。七月十三日薄一波作第一次检讨以后,会议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批评的调子越来越高,有的还说薄一波犯了路线错误,使会议走向激化。八月一日,薄一波作第二次检讨,仍不能通过。面对这种情况,毛泽东发觉了会议的不正常现象,指出有一些意见是不适当的。他让陈云、邓小平从外地赶回来参加会议。他们在发言中不赞成把薄一波错误说成路线错误。会议的气氛改变了,为周恩来作会议结论提供了比较正常的氛围。

  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八月七日,高岗作了一个发言。他在发言中“批薄射刘”,将刘少奇说过的一些话安到薄一波头上加以批评。例如,一九四七年土地改革时的一些话,一九四九年天津讲话中的一些提法,一九五○年关于对待东北富农党员问题的意见,一九五一年关于对山西农业合作社问题的观点。很明显,这是借批评薄一波而影射攻击刘少奇。

  八月十一日,在怀仁堂召开全体大会,周恩来做结论。结论引述了毛泽东关于过渡时期总路线的比较完整的表述。这个结论是经毛泽东修改后定稿的。毛泽东在修改中将“带路线性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中的“带路线性”四个字删掉了。

  全国财经会议闭幕的前一天,八月十二日,毛泽东发表讲话。在现存档案中,有一份当时毛泽东仔细阅读和批点圈画的二中全会决议(即毛泽东在七届二中全会的报告)铅印本。他讲话的提纲就写在这个铅印本的封面上。可以判断,毛泽东是在反复阅读了二中全会决议后才写这个提纲的。他的讲话以二中全会决议为依据,又进一步发挥了二中全会的决议。

  毛泽东在批评薄一波之前,先作了自我批评,而后再一次批评新税制。他说:“对于财经工作中的错误,从去年十二月薄一波同志提出‘公私一律平等’的新税制开始,到这次会议,都给了严肃的批评。新税制发展下去,势必离开马克思列宁主义,离开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向资本主义发展。”

  “薄一波的错误,并不是孤立的,不仅在中央有,在大区和省市两级也有。各大区和省市要开一次会,根据七届二中全会的决议和这次会议的结论,检查自己的工作,借以教育干部。”

  “薄一波的错误,是资产阶级思想的反映。它有利于资本主义,不利于社会主义和半社会主义,违背了七届二中全会的决议。

  我们依靠谁?是依靠工人阶级,还是依靠资产阶级?七届二中全会的决议早已讲清楚了:‘必须全心全意地依靠工人阶级’。决议还说,在恢复和发展生产的基础上,必须确定:国营工业生产第一,私营工业生产第二,手工业生产第三。重点是工业,工业中的重点是重工业,这是国营的。在我国目前的五种经济成分中,国营经济是领导成份。资本主义工商业要逐步引向国家资本主义。”

  “关于利用、限制和改造资本主义经济的问题,二中全会也讲得很清楚。决议上说,对私人资本主义经济,要从活动范围、税收政策、市场价格、劳动条件等方面加以限制,不能任其泛滥。社会主义经济和资本主义经济是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限制和被限制,是新民主主义国家内部阶级斗争的主要形式。现在,新税制讲‘公私一律平等’,这就违背了国营经济是领导成份的路线。”[16]

  七届二中全会是在历史的转折时期(革命走向全国胜利,新中国成立前夕)召开的。全国财经会议虽然不能与二中全会相比,但就制定过渡时期总路线,从而开始系统地进行社会主义改造来说,也带有历史转折的性质。

  全国财经会议使全党明确了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后来,毛泽东这样说过:“总路线的问题,没有七、八月间的财经会议,许多同志是没有解决的。七、八月间的财经会议,主要就是解决这个问题。”全国财经会议以后,各省委立即进行传达,在全党高中级干部中普遍进行了总路线的教育。[17]

  从中可以看到,薄一波主持制定的新税制不仅在政治上是错误的,在组织上也是错误的。组织上的错误表现在,新税制颁布前既没有征求地方相关部门的意见,也没有报经党中央批准,反而却征求了工商界人士的意见,得到了他们的赞成和支持。政治上的错误表现在,根据七届二中全会的决议,要从新民主主义转变到社会主义,必须全心全意地依靠工人阶级,着力发展社会主义工业,而薄一波主持制定的新税制却提出了“公私一律平等”的口号。这个口号虽然貌似公平,实际上却有利于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这显然违背了七届二中全会的决议,也是与毛泽东提出的过渡时期总路线背道而驰的。这就不难理解毛泽东为什么将薄一波的错误说成是资产阶级思想的反映了。

  我们还要注意到,新税制是在毛泽东一九五二年九月提出向社会主义过渡以后制定的。这说明当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提出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时候,薄一波却违背早在七届二中全会上就已经制定的对资本主义经济采取利用、限制和改造的方针,仍然制定了有利于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新税制。如果再联系到薄一波此前在山西发展农业合作社上的态度来进行分析,我们不能不说薄一波对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转变的态度是反对的,至少也是消极的。

  至于高岗在会议上将刘少奇的错误安到薄一波头上进行批评,利用薄一波的错误进行宗派活动,批薄射刘,当然是别有用心的,应该引起警觉和注意。不过,尽管高岗的话含沙射影,但是他发言的内容则是真实的。这就不禁使我们发出疑问,薄一波与刘少奇的思想观点到底有没有共同之处呢?从中可以看到,薄一波制定的新税制简直就是刘少奇一九四九年天津讲话的翻版,再联系到一九五一年他们在山西发展农业生产合作社问题上心照不宣地站在一起来进行考虑,我们也不能不说薄一波和刘少奇在从新民主主义到社会主义过渡上的观点是一致的。这是他们行动一致的思想根源。

  从过渡时期总路线的角度讲,新税制有利于资本主义,不利于社会主义,违背了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转变的总要求。薄一波的错误实际上犯的是路线错误或带有路线性的错误。但是,毛泽东在对薄一波的错误思想进行严厉批判的同时,从“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要求出发,没有将薄一波的错误作为路线错误或带有路线性的错误来进行处理,还让陈云、邓小平出面对已经发热的全国财经会议进行降温,及时纠正会议出现的偏向,在修改周恩来所做结论时将路线错误或带有路线性错误的内容划掉,在薄一波提出下放时还让他继续留在中央工作,则是体现了毛泽东“批判从严,处理从宽”、“既弄清思想,又团结同志”的干部政策。[18]

  从毛泽东的讲话中可以看到,薄一波的错误不是孤立的。在从新民主主义到社会主义过渡的问题上,从中央到地方都有这样一批人。他们站在中央和地方的领导位置上,却对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的过渡抱着消极乃至反对的态度。这就要打通他们的思想,纠正他们的观念,为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实施从思想上扫除障碍。

  全国财经会议批判了新税制,确立了过渡时期总路线,全党从思想上趋于一致,这就为从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的过渡奠定了基础。

  ⑥ 斗争的启示。

  由新民主主义转变到社会主义,本来是七届二中全会决议决定的。但是在执行七届二中全会决议的过程中,党内却出现了分歧。这种分歧表现在刘少奇天津讲话引发的风波、一九五○年关于东北变工互助的争论、一九五一年山西发展农业生产合作社的争论和一九五三年关于新税制的争论上。这些争论说明在执行七届二中全会的决议,由新民主主义转变到社会主义的问题上,党内是存在严重分歧的。

  这种分歧的实质,就是在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后,中国这样一个经济文化落后的国家,到底是搞一个时期的新民主主义还是直接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问题。新民主主义是允许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因而这就关系到是允许资本主义经济有一个较大的发展还是消灭资本主义经济的问题。在农业合作化方面,具体表现为在没有机器工具,农业手工生产的基础上,能否通过互助组、合作社的方式,实现集体化,提高农业生产力。这也就是到底是先机械化后集体化还是先集体化后机械化的争论的由来。这直接关系到是采取逐步过渡、和平的方式,还是运用政权的力量,强制剥夺上。

  这种斗争直接导致了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制定。虽然在斗争中毛泽东的观点被肯定,刘少奇等人的观点被否定,制定了过渡时期总路线,开始了向社会主义过渡,但是斗争并未完结。

  (3)在执行过渡时期总路线上进行的斗争。

  前文我们研究了在制定过渡时期总路线上进行的斗争。其实,不仅在制定过渡时期总路线上出现了这些斗争,就是在这条总路线的执行中也发生了同样的争论。由于农业合作化是要把亿万农民引导到集体化的道路上来,与过去存在了几千年的小农经济决裂,在社会主义改造上难度最大,也最为复杂,这样在执行过渡时期总路线上出现的斗争也就在农业合作化上集中表现了出来。

  ① 一九五三年解散合作社上的争论。

  在农业合作化的过程中,一九五三年农村互助合作蓬勃发展,既取得了很大成就,也出现了不少问题。中央农村工作部部长邓子恢发现后,着手解决农业合作化运动中出现的问题,解散了一批合作社,由此引发了毛泽东的批评,形成了执行过渡时期总路线上的第一次争论。

  一九五五年五月毛泽东对邓子恢说:“不要重犯一九五三年大批解散合作社的那种错误,否则又要作检讨。”[19]从中可以看到,毛泽东对一九五三年邓子恢解散合作社这件事是不满的,邓子恢也是为此作过检讨的。

  其实,在省委以上领导机关成立农村工作部,是在毛泽东建议下经中央研究以后决定的。邓子恢也是由毛泽东提议担任中共中央农村工作部部长的。一九五三年一月,毛泽东对邓子恢说,子恢同志,调你来作农村“统帅”。中央农村工作部的任务,就是要把农民组织起来,经过互助合作,实现农业集体化,配合国家工业化,现在就应开始了。

  但是在一九五三年春却发生了解散合作社的事件,这是怎么回事呢?

  事情是这样的。自一九五二年九月第二次农业互助合作会议以来,各地农民对发展互助合作的积极性进一步提高,互助合作事业有一个较大的发展。但从秋收开始,在一些地区程度不同地出现急躁冒进倾向,主要是盲目追求互助合作的高级形式,试办农业生产合作社,贪多贪大,将耕牛农具变相地无偿归公,盲目强调增加社会主义因素。由此引起农民主要是中农的不安,影响了生产。与此同时,在农村中比较普遍地出现对农民干涉过多的现象。中央农村工作部和邓子恢发现了这些情况,向毛泽东汇报,并代中央起草了几个纠正互助合作急躁冒进的文件,下发实施。经过一段工作,这一倾向得到克服,农民生产情绪趋于安定。但在纠正冒进时,一些地方又出现不积极发展互助合作的自流现象。也有一些由基层干部和农民群众自发办起来的农业生产合作社(称“自发社”)不被承认,被视为非法。

  这种情况引起了毛泽东的不安和警觉。中央决定提前召开第三次农业互助会议。十月十五日和十一月四日,毛泽东两次找来中央农村工作部副部长陈伯达、廖鲁言谈话。这两次谈话是有针对性的,批评了一九五三年春发生的纠正农村互助合作急躁冒进的问题。他说:“有条件成立的合作社,强迫解散,那就不对了,不管那一年,都是错误的。纠正‘急躁冒进’,总是一股风吧,吹下去了,吹倒了一些不应当吹倒的农业生产合作社。倒错了的,应当查出来讲清楚,承认是错误的,不然,那里的乡干部、积极分子,就憋着一肚子气了。”

  “‘积极领导,稳步发展’,这句话很好。这大半年,缩了一下,稳步而不前进,这不大妥当。但是,也有好处。比如打仗,打了一仗,休整一下,再展开第二个战役。问题是有些阵地退多了一些,有一些不是退多了,而是本来可以发展的没有发展,不让发展,成了非法的。”[20]

  总的说来,毛泽东对一九五三年纠正互助合作急躁冒进的批评,还是比较平和的。但是,这件事给毛泽东留下的印象是很深的。

  这两次谈话,毛泽东第一次比较系统地阐述了他的农业合作化思想,初步形成他指导中国农业合作运动的一套理论、方针、政策。《中共中央关于发展农业生产合作社的决议(草案)》,就是根据毛泽东两次谈话的精神起草和修改形成的。[21]

  在农业合作化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当然是应该及时加以纠正的。毋庸讳言,一九五三年农业合作化的过程中确实出现了不少问题。作为主管农业合作化的中央农村工作部及其领导人邓子恢,在发现问题以后及时提出纠正错误的办法,当然是应该肯定的,也是值得赞赏的。但是在农业合作化的问题出现以后,中央农村工作部及其领导人邓子恢不是站在农业合作化运动的大潮面前,对出现的问题进行深入的调查和研究,发现问题存在的症结所在,采取必要的措施,因势利导,着力培养合作社中的社会主义因素,为合作化的运动创造条件,而是以条件不成熟的理由将某些合作社简单地解散了事或者不允许成立新的合作社。这到底是他胶柱鼓瑟固守陈规呢,还是他对于农业合作化的态度问题?单单通过这件事一时还真是难以作出判定。因而毛泽东采取温和的态度,说服教育的方法,寄望于邓子恢在检讨以后能够改正错误。

  ② 一九五五年春围绕农业生产合作社上马下马的争论。

  前文我们分析了毛泽东和邓子恢在一九五三年大批解散合作社上的争论。那么,到了一九五五年春毛泽东和邓子恢等人围绕如何解决农业合作化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又发生了上马下马的争论。这构成了执行过渡时期总路线上的第二次争论。

  这次争论还是要从中央农村工作部确定的农业生产合作社发展计划说起。

  一九五四年十月,中央农村工作部召开第四次互助合作会议,提出要在一九五五年春耕以前发展到六十万个农业生产合作社。这个计划很快得到中共中央批准。

  这次会议确定了党在农业合作化中的阶级政策:依靠贫农(包括全部原来是贫农的新中农在内,这样的贫农占农村人口总数百分之五十到七十),巩固地团结中农,发展互助合作,由逐步限制到最后消灭富农剥削。这个政策是经过毛泽东修改补充后确定下来的。以后随着农业合作化的深入发展,毛泽东对农村阶级作了更细致的分析,主要是把原来是贫农的新中农和原来的老中农,根据他们的经济状况,分为新上中农和新下中农,老上中农和老下中农,以新老下中农为依靠力量,新老上中农为团结对象,从而使党的阶级政策更适合了农业合作化发展的实际要求。

  第四次互助合作会议以后,在农业合作化运动的发展过程中,出现了两种态度:一种是以邓子恢等人为代表,从求稳定防止出乱子出发,在整顿合作社的过程中解散了两万个合作社;另一种是以毛泽东为代表,认为农业合作化过程中确实存在着不少问题,但是要辩证地看待这些问题,着力维护农业生产合作社,慎于解散合作社。

  邓子恢发现在农业生产合作社发展过程中出现了比较普遍的不利于生产的现象,例如不积极沤肥积肥,大批出卖牲畜,有了钱不买生产资料,用于抢购不急需的用品,甚至用来修坟、买棺材等。一九五五年一月,邓子恢以简报形式向周恩来和党中央报告了发展合作社计划的执行情况。简报向中央提出两项建议:一是建议制定一个全国性的章程,附报了《农业生产合作社示范章程》(草案);二是建议将合作化运动转入控制发展、着重巩固的阶段,附报了代中央起草的《关于整顿和巩固农业生产合作社的通知》的草案。

  这两项建议在经过中央政治局讨论后决定:示范章程草案,立即组织人修改;《关于整顿和巩固农业生产合作社的通知》略加修改后,于一月十日由刘少奇签署发出,要求当前的合作运动,应基本上转入控制发展、着重巩固的阶段。中央农村工作部根据一月十日通知要求,主要是协助河北、浙江、山东等省搞好农业生产合作社的整顿、巩固工作。其中重点是浙江。[22]

  面对农业合作化的发展状况,毛泽东是什么态度呢?

  毛泽东也同样发现了农业合作化过程中存在的问题。面对农村紧张情况,毛泽东决定调整农业生产合作社的发展步子。据杜润生回忆:“在三月八日,邓子恢还跟我说,毛泽东嘱咐要重视党和农民的关系,农民负担很重;五年实现合作化步子太快,有许多农民入社,并不是真正自愿的。五七年以前三分之一的农民和土地入社就可以了,不一定要求达到百分之五十。”在这前后,毛泽东还说,发展合作社一九五五年春就停下来,到明年秋收再看,停止一年半。

  三月中旬,毛泽东约邓子恢、陈伯达、廖鲁言、陈正人、杜润生谈话。听完农村互助合作和粮食征购情况汇报后,毛泽东说:“生产关系要适应生产力发展的要求,否则生产力就会起来暴动。当前农民杀猪、宰羊,就是生产力起来暴动。”他提出,现在有些地方要停下来整顿,如华北、东北,有些地方要收缩,如浙江、河北等,有些地方要发展,如新区。“一曰停、二曰缩、三曰发”。这个停、缩、发的三字方针,同一月十日中央通知的精神是一致的。

  但是,一月十日中央通知发下去以后,在一些地方农业生产合作社发展过快的势头并没有得到控制,最突出的是浙江省。一九五四年春,浙江省入社农户占全省农户总数的百分之零点六,秋天也只占百分之一点九,一九五五年春,突然增加到百分之二十八。

  三月二十二日,中央农村工作部发出《关于巩固现有合作社的通知》,指出:“现在春耕季节已到,全国农业生产合作社已发展到六十万个,完成了预定计划。不论何地均应停止发展新社,全力转向春耕生产和巩固已有社的工作。”与此同时,邓子恢在三月二十四日会同中共中央副秘书长、中央书记处第二办公室主任谭震林(分管农业),邀请正在北京的浙江省委书记江华,一起研究浙江合作化的问题。根据他们商定的结果,用中央农村工作部的名义于三月二十五日向浙江省委农村工作部发出《对浙江省目前合作化工作的意见》。《意见》说:“建议你们对合作化数量分别地区实行压缩,有条件巩固的必须加以巩固,无条件巩固的,应主动有领导地转回互助组或单干经营,能够巩固多少算多少,不要勉强维持虚假成绩。”“估计你们在加强了领导的条件下,能巩固好三万个社,保持百分之十以上的农户在自愿基础上继续合作下去。”

  浙江接到电报后,同意中央农村工作部的建议。浙江省委还接受中央农村工作部派到浙江解释《意见》精神的杜润生的建议,实行“全力巩固、坚决收缩”。杜润生四月十一日在给中央农村工作部和中央书记处第二办公室的报告中,曾经提出“一年之计在于春,必须赶快下马”,“下粮食之马”,“下合作之马”。他在浙江省委会议上又说:“中农不向社投资,闹着退社;贫农缺口粮,要向社预支款项,情绪也不稳定,这一批合作社是上马难下了;不下马,误了春耕生产,并影响工农联盟。”这就是后来毛泽东批评有些同志要“从目前合作化的道路上‘赶快下马’”的由来。

  经过一个月的工作,浙江的农业生产合作社由五万三千多个减少到三万七千多个。压缩下来的一万五千多个合作社,大部分转为互助组。在收缩过程中也发生了一些问题,有些地方把一部分不该收缩的社也转退了,个别地方甚至把农业生产合作社全部解散了,成了空白乡。全国共减少二万个合作社,由六十七万变为六十五万个。[23]

  这种状况引起了毛泽东的注意。他对未经详细调查就解散大批合作社的作法表示强烈不满,后来对此又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毛泽东对执行“坚决收缩”的方针,解散两万个合作社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七月底,中共中央上海局书记柯庆施来京开会时,将林乎加七月二十八日向上海局的汇报记录转给毛泽东,毛泽东当即批示:“印发各省市委书记及其他到会人”,并在记录原稿中“我们认为:坚决收缩是正确的”这句话的后面加了一句批语:“这种估计不对。——毛注。”[24]

  七月三十一日,毛泽东在《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的报告中说:“浙江由于采取‘坚决收缩’的方针(不是浙江省委决定的),一下子就从五万三千个合作社中解散了一万五千个包括四十万农户的合作社,引起群众和干部的很大不满,这是很不妥当的。这种‘坚决收缩’的方针,是在一种惊慌失措的情绪支配下定出来的。这样一件大事不得中央同意就去做,也是不妥当的。并且在一九五五年四月,中央就提出过这样的警告:‘不要重犯一九五三年大批解散合作社的那种错误,否则又要作检讨。’可是有些同志不愿意听。

  在胜利面前,我认为有两种不好:(1)胜利冲昏了头脑,使自己的头脑大大膨胀起来,犯出‘左’的错误,这当然不好。(2)胜利吓昏了头脑,来一个‘坚决收缩’,犯出右的错误,这也不好。现在的情况是属于后一种,有些同志被几十万个小型合作社吓昏了。”[25]

  毛泽东对上马下马及破坏工农联盟问题进行了有力的反驳和批评,将这个问题看作是两条路线的分歧。

  他在一九五五年七月三十一日《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的报告中说:“有些同志,从资产阶级、富农或者具有资本主义自发倾向的富裕中农的立场出发,错误地观察了工农联盟这样一个极端重要的问题。他们认为目前合作化运动的情况很危险,他们劝我们从目前合作化的道路上‘赶快下马’。他们向我们提出了警告:‘如果不赶快下马,就有破坏工农联盟的危险。’我们认为恰恰相反,如果不赶快上马,就有破坏工农聪盟的危险。这里看来只有一字之差,一个要下马,一个要上马,却是表现了两条路线的分歧。大家知道,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工农联盟,这是建立在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从地主手里取得土地分给农民、使农民从封建所有制解放出来这样一个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基础之上的。但是这个革命已经过去了,封建所有制已经消灭了。现在农村中存在的是富农的资本主义所有制和像汪洋大海一样的个体农民的所有制。大家已经看见,在最近几年中间,农村中的资本主义自发势力一天一天地在发展,新富农已经到处出现,许多富裕中农力求把自己变为富农。许多贫农,则因为生产资料不足,仍然处于贫困地位,有些人欠了债,有些人出卖土地,或者出租土地。这种情况如果让它发展下去,农村中向两极分化的现象必然一天一天地严重起来。失去土地的农民和继续处于贫困地位的农民将要埋怨我们,他们将说我们见死不救,不去帮助他们解决困难。向资本主义方向发展的那些富裕中农也将对我们不满,因为我们如果不想走资本主义的道路的话,就永远不能满足这些农民的要求。在这种情况之下,工人和农民的同盟能够继续巩固下去吗?显然是不能够的。这个问题,只有在新的基础之上才能获得解决。这就是在逐步地实现社会主义工业化和逐步地实现对于手工业、对于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的同时,逐步地实现对于整个农业的社会主义的改造,即实行合作化,在农村中消灭富农经济制度和个体经济制度,使全体农村人民共同富裕起来。我们认为只有这样,工人和农民的联盟才能获得巩固。如果我们不这样做,这个联盟就有被破坏的危险。劝我们‘下马’的那些同志,在这个问题上是完全想错了。”[26]

  九月二十六日,毛泽东在审阅邓子恢准备在七届六中全会上就浙江整顿合作社问题作自我批评的发言稿时,毛泽东写了一段批语:“为什么老是喜欢去挫折社会主义因素,而老是不喜欢去挫折资本主义因素?你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回答应是:你们脑子里藏着相当严重的资本主义思想,所以你们觉得社会主义因素没有什么可爱,忍心地去挫折它。”“占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富裕中农的资本主义自发倾向影响了你们,占百分之六十到七十的贫农和下中农的积极性,你们却熟视无睹,敢于抹煞,敢于‘与此相反,不是去爱护,而是去挫折它’,难道这是偶然的吗?”

  十月十一日,毛泽东在党的七届六中全会结论中,谈到“不赶快下马就要破坏工农联盟”这一提法时说:“我看这一句话大体‘正确’,只改一个字,把‘下’字改为‘上’字就行了。”[27]

  从以上引用的文献资料中可以看到,第四次互助合作会议确立了一九五五年春耕前发展六十万个合作社的计划后,毛泽东和邓子恢等人在农业合作化上表现出两种不同的态度。

  毋庸讳言,当时在农业合作化过程中确实出现了不少问题,不论是邓子恢还是毛泽东都给予了充分的重视和注意,为此毛泽东还确立了“停、缩、发”的三字方针来指导正在进行的农业合作化。这是没有疑义的。在整顿合作社,保证农业生产的正常发展方面,他们的意见是一致的。但是,在是否解散以及如何解散合作社方面他们又存在着严重分歧。

  对于这种分歧,薄一波后来有一个评述,我们引述如下:

  农村工作部的电报和邓子恢等同志的有些说法不是没有缺点的。例如,3月25日电报提出:浙江“能巩固三万个社、保持百分之十以上的农户在自愿基础上合作下去”,就是“很大的收获”,这就明确要求浙江减少2万多个社。虽提出只是“内部掌握”,但也似无必要。又如,什么叫收缩,子恢同志作过解释,但讲得比较含混。他说:“收缩是指那些确实没有办好的社,对它们已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没有办好,这些社就应该丢掉。”“问题很多的社,群众有意见的,只有少数人愿意,大部分不愿意,那又何必留下呢?干脆退社(解散)好了。好来好去,不一定拖到八月十五以后再散伙。”这段话,给人两个印象:一是收缩就是解散;一是一个社该不该“收缩”,即该不该解散,由多数社员决定。我觉得,子恢同志这个说法,就不如毛主席的说法好。

  毛主席说:“要下决心解散的合作社,只是那些全体社员或几乎全体社员都坚决不愿意干下去的合作社。如果一个合作社中只有一部分人坚决不愿意干,那就让这一部分退出去,而留下大部分人继续干。如果有大部分人坚决不愿意干,只有一小部分人愿意干,那就让大部分人退出去,而将小部分人留下继续干。即使这样,也是好的。”毛主席还举了河北省安平县南王庄一个小合作社的例子:“三户老中农坚决不想再干下去,结果让他们走了;三户贫农则表示无论如何要继续干下去,结果让他们留下,社的组织也保存了。”毛主席这样讲法,起码在解散合作社这个问题上,比子恢同志提出的少数服从多数的说法,更能体现入社自愿、退社自由的原则。至于杜润生同志在浙江讲的“下合作之马”、“砍合作社”等用语,其不妥之处就更明显了,因为它容易引起误解。

  林乎加同志在电话汇报中讲到的浙江把收缩“当成了运动”,“收缩得很草率”,“伤害了部分农民的积极性”,也是确有事实依据的。[28]

  从薄一波的回忆中可以看到,邓子恢、杜润生等人确实是存在错误的。可是薄一波却只是把这种错误看作是用语上的失误,而没有从他们在农业合作化问题上的一贯作为来进行分析,这样也就难以对他们的态度进行准确的界定,从而真正揭示他们这种作为的深层动因。

  在农业合作化问题上,毛泽东和邓子恢主持的中央农村工作部的不同态度,既表现在解散合作社上,又表现在是否下马以及对工农联盟的影响上。

  在解散合作社方面,我们看到毛泽东和邓子恢等人的态度显然是不同的。对于存在问题的合作社,毛泽东不是一味地解散了事,而是要求对这些合作社要进行详细地调查分析,将不利于农业合作社发展的因素去掉,着力培植合作社内部的社会主义因素,促进农业合作化运动的健康发展。这种态度的不同究竟是因为工作方法还是立场所致,值得深思。

  在合作社上马下马问题上,首先应该指出的是,提出下马的口号本身就是错误的。试想,农村合作化是农业发展的心由之路,是工业化发展的必然要求。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能因为合作化运动中出现了一些问题,就盲目提出下马的主张呢?当然,局部的调整是必要的,但是这个时候提出下马的口号,不管其动机如何,客观上都会造成要停止农业合作化或者农业合作化会影响农业发展的影响。

  至于说如果不下马就会影响到工农联盟的巩固,就更加令人匪夷所思了。从前文引用的文献资料可以看到,毛泽东驳斥了这种说法,进行了强有力的反击,说明了在不同革命时期巩固工农联盟的方法是不同的。在民主革命时期是用土地革命的方法来巩固工农联盟,在社会主义革命时期是用农业合作化的方法来巩固工农联盟。面对中国农村正在产生的阶级分化,如果我们党不引导农民走上合作化道路,使这部分农民能够分享社会发展的成果,那么就会失去这些农民的支持,工农联盟就有破裂的危险。因而只有上马合作社,走集体化道路,才能够真正巩固工农联盟。

  值得引起注意的是,毛泽东在批语中指出邓子恢等人老是喜欢挫折社会主义因素,而不去挫折资本主义因素,是因为他们头脑中藏着非常严重的资本主义思想,还将这个问题提高到了路线斗争的高度来认识。

  可能有人会问,毛泽东为什么将这种分歧上升到路线分歧呢?这是毛泽东有意为之,还是事实上本来就是如此呢?

  这是因为上马下马的争论反映了他们在执行过渡时期总路线上存在的分歧。从文献资料的考察中我们发现,在合作社上马还是下马的问题上出现争论,并不是偶然的。一九五三年邓子恢就解散过合作社,受到过毛泽东的批评,还为此作过检讨。从前文的研究中我们还可以看到,在制定过渡时期总路线的过程中,党内发生过一系列的分歧和斗争。将这次上马下马的争论放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来进行考察,可以看出这次上马下马的争论并不是孤立的。因为党内还有一部分人和邓子恢持有相同的意见。我们注意到,邓子恢的两个建议是在刘少奇主持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上通过的,其中《关于整顿和巩固农业生产合作社的通知》还是刘少奇签署后以中央名义发出的。虽然从公开的文献资料中我们还不能得出刘少奇支持邓子恢的判断,但是其意向则是明显的。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在合作化出现问题以后,不论是邓子恢还是毛泽东都是非常重视的,但是他们对合作化出现问题的认识显然是不同的。如果将这种不同与一九五三年邓子恢解散合作社及党内在这个问题上的不同认识联系起来进行考察,就会发现在合作社上马还是下马问题上的争论,既不是偶然的也不是孤立的,从深层来说,这是社会上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的矛盾在党内的反映。上马下马的争论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才出现的。

  ③ 一九五五年五月后在农业合作化发展速度上的争论。

  继浙江整社问题出现意见分歧以后,邓子恢和毛泽东之间,从一九五五年六月下旬起,又围绕农业合作社发展速度问题发生了争论。毛泽东在七届六中全会的结论中,把这场争论概括为大发展与小发展之争。[29]这是在执行过渡时期总路线上发生的第三次争论。

  这场争论是怎样发生的呢?

  本来一九五五年春在农业合作化出现问题以后,虽然毛泽东和邓子恢等人在解散合作社上存在着严重分歧,但是都同样重视农业合作化中出现的问题,并着力采取措施予以解决。毛泽东还一度确立了“停、缩、发”的三字方针。就在这个时候,毛泽东外出视察中获得了大量丰富的一手材料,对农业合作化出现问题的认识发生了变化。

  这年四月间,六日至十二日,毛泽东到南方视察,他感到在外地看到、听到的情况,和在北京接触的材料有很大不同。他沿途看见麦子长得半人高,认为不能说农民生产消极,生产消极的只是小部分。他在上海听柯庆施说,在县、区、乡三级干部中,有百分之三十的人反映农民要“自由”的情绪,不愿意搞社会主义。他认为,这种情况,上面也有,省里有,中央机关也有。毛泽东根据新了解的情况重新思考,作出新的判断。他对农业合作化形势的估量开始发生变化。

  毛泽东外出视察期间,中央农村工作部召开第三次全国农村工作会议。邓子恢根据原先商定的精神,继续贯彻一般停止发展、全力巩固,少数省县适当收缩的方针。

  四月下旬,毛泽东回到北京。五月一日,在天安门城楼上,他对谭震林表示,合作化还可以快一些。这是一个重要信号。

  五月五日晚,邓子恢向毛泽东汇报第三次全国农村工作会议情况,准备在第二天作总结。毛泽东对邓子恢说:“不要重犯一九五三年大批解散合作社的那种错误,否则又要作检讨。”邓子恢对这个警告未引起重视,第二天作总结的时候,没有向会议传达毛泽东的这个话。而是仍然执行毛泽东三月间同他谈话的精神,一般停止发展,有少数省份秋后还可以酌量发展的方针。会议决定,农业生产合作社一般地区停止发展一年半,全力进行巩固。

  九日晚,毛泽东在颐年堂召集李先念、邓子恢、廖鲁言、陈国栋开会,研究粮食问题和合作化问题。周恩来也在座。

  毛泽东说:“粮食,原定征购九百亿斤,可考虑压到八百七十亿斤。这样可以缓和一下。这也是一个进步。粮食征购数字减少一点,换来个社会主义,增加农业生产,为农业合作化打下基础。”

  他问邓子恢:“到一九五七年化个百分之四十,可不可以?”

  邓子恢仍坚持三月间毛泽东同他商定的数字,说:“上次说三分之一,还是三分之一左右为好。”

  毛泽东也不勉强,说:“三分之一也可以。”但他又说:“农村对社会主义改造是有矛盾的。农民是要‘自由’的,我们要社会主义。”“在县区乡干部中,有一批是反映农民这种情绪的。据柯庆施说,有百分之三十。不仅县区乡干部中有,上面也有。省里有,中央机关干部也有。”还说:“说农民生产情绪消极,那只是少部分的。我沿路看见,麦子长得半人深,生产消极吗?!”

  毛泽东的谈话,流露出对中央农村工作部自一九五五年初以来工作的不满。

  一九五五年春季以来农村中出现的紧张情况,主要来自两方面的原因,一是粮食征购过多,一是农业合作化的步子过快。对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毛泽东和邓子恢有着不同的思路。毛泽东的主张是,在粮食问题上向农民让步,减少征购数量,以缓和同农民的紧张关系,以便在农业合作化方面加快步伐,增加农业生产,从根本上解决粮食问题。用毛泽东的话说,以减少粮食征购换来个社会主义。毛泽东始终认为,只有实现农业合作化,才能增加农业生产。邓子恢的看法不同,他主张在合作化问题上向农民让步,以发挥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增加生产,解决粮食问题。他认为,造成农村紧张,当前最突出的因素是粮食问题,但最根本的因素还是合作化运动中的问题,出乱子主要是在合作化方面。这表明毛泽东同邓子恢等在对农村形势估计和农业合作化方针上出现了意见分歧。

  五月十七日,毛泽东在颐年堂主持召开有华东、中南、华北十五个省市委书记参加的会议,着重讨论粮食统购统销、发展农业生产合作社等问题。有些省委书记在发言中对中央农村工作部发了些怨气,埋怨中央农村工作部压抑了下面的办社积极性。毛泽东在会上着重谈了农业合作化问题。他重申了三月间提出的“停、缩、发”方针,但是重点放在“发”字上,批评在农业合作化问题上的消极态度。这同三月间的精神有了明显的变化。他特别强调,在农业合作化中必须实行自愿互利原则。这就要正确解决中农和贫农之间经济利益问题。毛泽东指出,国家要从信贷上扶持贫农,贫农不要在生产资料上揩中农的油,不损害中农的经济利益。这就抓住了当时兴办农业生产合作社中的一个重要问题。

  毛泽东根据会上的一些发言,认为农村粮食问题和合作化问题,并不像一些人所说的那么严重,所以他批评中央农村工作部“发谣风”。

  十五省市委书记会议,是在农业合作化决策方面出现的一个大转折,是毛泽东对合作化形势估量以及随之而来所采取的方针发生变化的重要标志。会后,各地按照会议确定的方针加紧部署工作。但是,毛泽东和邓子恢在农业合作化问题上的争论,并没有就此结束。

  六月十四日,刘少奇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听取农村工作部关于第三次全国农村工作会议情况的汇报。会议批准了到一九五六年秋收前农业生产合作社发展到一百万个的计划。刘少奇还说:“明春发展到一百万个,关一下门,办好了,让中农自愿来敲门。关键是保证中农自愿。”

  全国农业生产合作社从停止发展、全力巩固,到继续发展(一年间由六十五万个社发展到一百万个社),这是指导方针上的大变化。但是,毛泽东对形势的估计充满乐观,对这个一年翻半番的计划仍不满意,觉得少了,建议翻一番,即增加到一百三十万个左右的合作社,使全国二十几万个乡,除某些边疆地区外,每乡都有一个至几个小型的半社会主义性质的农业生产合作社。

  毛泽东和邓子恢在发展一百万个还是一百三十万个合作社方面产生了意见分歧。邓子恢将他的意见反映给刘少奇。七月九日,刘少奇打电话给毛泽东的值班秘书,说邓子恢对农业合作问题有些意见,跟他说了,他准备向毛泽东谈谈,并建议召开中央书记处会议,让邓子恢参加。七月十日,毛泽东与刘少奇单独进行一个小时的谈话。

  七月十一日,毛泽东在颐年堂召集邓子恢、廖鲁言、刘建勋、杜润生、陈伯达、陈正人、谭震林七人谈话。邓子恢汇报了全国农业合作化的基本情况。毛泽东听完汇报后,严厉批评邓子恢,说邓子恢自以为了解农民,又很固执。邓子恢作了检讨,还说,主席啊,我没有说过“砍”合作社。毛泽东说,你没有说过“砍”合作社,我就放心了。我的话说得挖苦一些,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们今后注意。

  事后,邓子恢于七月十五日又向刘少奇反映,说一百三十万不行,还是一百万好。刘少奇说:“邓老,你们是专家,这个意见我们考虑。”邓子恢的意见又反映到毛泽东那里。毛泽东对邓小平说:“邓子恢的思想很顽固,要用大炮轰。”并且提议召开全国地委书记会议。邓小平把事情缓和一下,说是不是先开省、市委书记会议。毛泽东接受了邓小平的建议。为了开好会议,毛泽东调阅农业合作化的材料,派身边警卫战士回乡调查,听取他们的汇报,还找山西省委书记陶鲁笳汇报山西农业合作化的情况,在经过充分准备以后,毛泽东开始撰写《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的报告。[30]

  此后,毛泽东对邓子恢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将这个问题提到了路线斗争的高度,认为邓子恢在农业合作化问题上犯了右倾错误。

  七月三十一日,毛泽东在《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的报告中指出:“在全国农村中,新的社会主义群众运动的高潮就要到来。我们的某些同志却像一个小脚女人,东摇西摆地在那里走路,老是埋怨旁人说:走快了,走快了。过多的品头论足,不适当的埋怨,无穷的忧虑,数不尽的清规和戒律,以为这是指导农村中社会主义群众运动的正确方针。

  否,这不是正确的方针,这是错误的方针。”[31]

  八月一日,在省市自治区党委书记会议结束时,毛泽东说:和子恢同志的争论已经解决了。4月时,中央一个意见,子恢一个意见。农村工作部没有执行中央的意见。

  八月二十六日,毛泽东指示邓小平、杨尚昆:“请电话通知中央农村工作部:在目前几个月内,各省市区党委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的电报,由中央直接拟电答复;并告批发此类来报的同志,不要批上‘请农村工作部办’字样。”

  从八月十三日至十月二日七届六中全会开幕前夕,毛泽东起草中央批语,批判“右倾保守”思想。

  八月三十一日,毛泽东在批发安徽省委报告的批语中指出:“安徽省委尖锐地批判了在农业合作问题上的右倾机会主义思想,这种批判是完全必要的。”这是中央文件第一次提出批判“右倾机会主义思想”。

  九月二十六日,毛泽东在审阅邓子恢准备在七届六中全会上作自我批评的发言稿时,毛泽东针对邓子恢承认在讨论合作社发展计划时对中央、毛主席不够尊重,对部内同志的不同意见也没有认真听取的话,写了一段很长的批语。主要意思是:“你们有一条路线,有一个方针,而是和中央的路线和方针相抵触的,所以在长时期内中央总是不能说服你们,即便经过严重的批评还是说不通。”这“不是什么对中央意见不够尊重,而是根本不尊重”。你们不听部内“微小的分歧意见”,“是同全国农村中大量的普遍的积极因素不能影响你们,你们只愿接受具有资本主义自发倾向的富裕中农的影响这一点直接地联系着的。”“中央同志对你们的严重的批评,书记处和政治局对你们的提议的否决,都不愿接受,何况你们部内一些同志的意见,他们对你们有什么办法呢?”[32]

  十月十一日,毛泽东以《农业合作化的一场辩论和当前的阶级斗争》为题,作会议结论时说:“我们这次会议,是一场很大的辩论。这是在由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过渡期间,关于我们党的总路线是不是完全正确这样一个问题的大辩论。”他又说:“中央农村工作部的一部分同志,首先是邓子恢同志犯了错误。他这一次所犯的错误,性质属于右倾的错误,属于经验主义性质的错误。”“过去邓子恢同志有过依靠商人(就是依靠资产阶级)和‘四大自由’这种纲领性的提法,那是错误的,确实是资产阶级性质的纲领,资本主义性质的纲领,不是无产阶级性质的的纲领,是违背七届二中全会限制资产阶级的决定的。”[33]

  七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农业合作化的决议》,把邓子恢等人对农业合作化问题的指导方针称为“右倾机会主义的方针”,说合作社的日趋巩固和增产,许多农民积极入社,“宣告了右倾机会主义的破产”。

  一九五六年一月二十日,毛泽东在中央召开的知识分子问题会议的讲话中说:“我们的农村工作部,应该是一个促进部,但在一个时期之内,它是促退部。”

  一九五八年三月十八日,在成都会议上,在陈伯达发言谈路线斗争时,毛泽东插话说:“合作化问题上的分歧——反对的主要人物是邓子恢。”[34]

  从以上引用的文献资料中可以看到,一九五五年春虽然毛泽东和邓子恢在是否解散合作社方面存在不同意见,但是在农村形势的认识以及合作化的方针上总的来说还是一致的。他们在农业合作化发展速度上的分歧是在一九五五年四月间毛泽东到外地视察,了解到农村实际情况以后才逐步产生的。令毛泽东感到不满的是,中央农村工作部提供的材料与他在外地调研中看到的现实场景迥然不同。按说,中央农村工作部作为领导农业合作化的中央主管部门,不仅掌握着全国农业合作化的动态,还了解各地农业合作化的真实情况,应该将全面而又真实的信息及时向中央领导同志汇报,供决策时参考。可是为什么中央农村工作部邓子恢等领导人却对如此生动真实的情况熟视无睹默然置之,直到毛泽东外出视察才了解到真实的情况呢?这种状况不能不引起了毛泽东的警觉和注意。

  在农业合作化发展速度上的分歧,具体来说就是究竟是要办一百万个还是一百三十万个农业生产合作社的问题。从表面上来看是发展农业生产合作社数量的不同,实际上则是由于他们在农村形势和农业合作化对工业化及农村形势的影响上的分歧造成的。发展农业生产合作社数量上的争论不过是这些分歧的具体表现而已。

  当时农村形势的不稳主要是由两个因素引起的:一个是征购问题,一个是农业合作化问题。毛泽东主张以减少征购的方式来促进农业合作化的发展,而邓子恢却主张采取放慢农业合作化的方式来维护农村的稳定。这是因为毛泽东认为农业合作化不仅是走社会主义制度的必由之路,也是工业化发展的必然要求。要发展社会生产力,必然要搞工业化。发展工业化,需要市场、原料和资金积累,这种需要只有从农业的发展中才能够得到保证。因而毛泽东反复说合作社要增产,如果老是等于单干户和互助组的产量就失败了。当时建立起来的合作社有百分之八十是增产的,这样就为工业化的迅速发展提供了可靠保障。[35]同时,也只有实现了农业集体化,才能够迅速发展农业生产力,及时将农业上的粮食、原料和资金调拨到工业上来,满足工业化的发展要求。邓子恢则认为农业合作化要与工业化的发展相适应,要从工业化的发展水平来确定农业合作化的发展规模和速度,否则的话,就会破坏农业生产的发展。他们之间的分歧实际上是通过生产关系的变革来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还是由生产力的发展水平来选择生产关系的具体形式。从生产力发展的两条路线上来看,这是唯生产力论和生产力发展上的辩证论斗争的具体表现。

  在农业合作化的阶级政策上他们也存在着重要分歧。毛泽东认为农业合作化的依靠对象是贫农和新老下中农,他们是要走社会主义道路的,团结对象是新老上中农。为了促进农业合作化运动的顺利发展,打消中农的顾虑,毛泽东提出贫农不要揩中农的油,国家要给贫农提供贷款,时机不成熟的地方不要让富裕中农加入。[36]而邓子恢则认为农业合作化发展速度过快会损害到中农的利益,中农的利益受到了损害,不利于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会破坏农业生产的发展,影响到农村形势的稳定。从这里可以看到,他们在农业合作化发展速度上的分歧,是由于他们到底是站在贫下中农一边还是站在上中农和富裕中农一边所决定的。这种认识的不同是由于他们站在不同的立场上的缘故。因而毛泽东说邓子恢等人是“从资产阶级、富农或者具有资本主义自发倾向的富裕中农的立场出发”来处理问题的。[37]

  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在农业合作化的发展速度上,邓子恢的意见并不是孤立的。刘少奇不仅支持邓子恢的意见,也将这个意见及时反映给毛泽东,又提议将邓子恢的意见提到中央书记处会议上进行讨论,还让邓子恢参加会议。由此看来,在农业合作化发展速度的问题上刘少奇和邓子恢的意见是一致的。如果我们把这次在农业合作化发展速度上的意见与此前上马下马以及一九五三年解散合作社上的问题联系到一起来进行考虑,我们就不能不说这次在农业合作化发展速度上的争论并不是偶然的,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还存在着必然性。因而这次农业合作化发展速度上的争论,既不是孤立的,也不是偶然的,这是在农业合作化问题上两条路线斗争的具体反映。

  ④ 斗争的昭示。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在过渡时期总路线确立以后,执行过程中仍然存在着分歧和斗争。这些分歧和斗争表现在一九五三年大批解散合作社、一九五五年春上马下马的争论和一九五五年五月以后关于农业合作化发展速度的争论上。不仅如此,此前邓子恢还有过违背七届二中全会限制资产阶级的决定,依靠商人(就是依靠资产阶级)和“四大自由”(即雇工、贸易、借贷、租地自由——引者注)的错误提法。[38]从表面上看,这些争论是在毛泽东和邓子恢之间展开的,但是通过深入分析以后可以看到,这些争论的出现既不是孤立的,也不是偶然的,邓子恢的观点在党内具有相当的代表性。

  这是在执行过渡时期总路线方面进行的斗争,虽然没有作为路线斗争来处理,但是却具有路线斗争的性质。因为他们是“从资产阶级、富农或者具有资本主义自发倾向的富裕中农的立场出发”来处理问题的。[39]正是在毛泽东的说服教育和批评之下,才纠正了出现的错误,拨正了农业合作化的航向。

  这种争论虽然在毛泽东的干预下得到了暂时平息,邓子恢表面上收回了自己的主张,还为此作了检讨,但是却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没有放弃自己的观点。邓子恢还把毛泽东对他的批评说成毛泽东以为办合作社的那些条件都不必要。[40]这说明邓子恢的内心是复杂的,所作检讨也是言不由衷的。以后一旦有了时机,邓子恢的主张还会再次表现出来。一九六二年邓子恢鼓吹包产到户的活动就是其重要表现。

  3、斗争意味着什么?

  我们看到,在制定和执行过渡时期总路线的过程中发生了激烈的斗争。这种斗争在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制定上,表现在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以后是发展工业化还是休养生息、刘少奇天津讲话引起的风波、一九五○年东北变工互助的争论、一九五一年山西发展农业生产合作社问题的争论、一九五三年新税制问题的争论上;在过渡时期总路线的执行上,表现在一九五三年解散农业生产合作社、一九五五年春围绕农业生产合作社上马下马的争论、一九五五年五月后围绕农业合作化发展速度的争论上。这说明不论是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制定还是执行过程中都发生了激烈的斗争。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就是在斗争中才得以取得胜利的。这里需要说明的是,由于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中国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农民占中国人口总数的百分之八十以上,农业的发展状况对中国国民经济的发展具有决定性作用,因而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分歧和斗争就在农业合作化问题上集中表现出来。我们的研究也就以农业合作化上的分歧和斗争为考察对象。

  过渡时期总路线,简称“一化三改”,就是实现工业化,完成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实现工业化是发展生产力,进行三大改造是变革生产关系,这条总路线实际上体现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辩证发展的规律。一九五五年七月三十一日毛泽东在《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的报告中对这个问题进行了精辟的论述。他说:

  “这些同志不知道社会主义工业化是不能离开农业合作化而孤立地去进行的。首先,大家知道,我国的商品粮食和工业原料的生产水平,现在是很低的,而国家对于这些物资的需要却是一年一年地增大,这是一个尖锐的矛盾。如果我们不能在大约三个五年计划的时期内基本上解决农业合作化的问题,即农业由使用畜力农具的小规模的经营跃进到使用机器的大规模的经营,包括由国家组织的使用机器的大规模的移民垦荒在内(三个五年计划内,准备垦荒四亿亩至五亿亩),我们就不能解决年年增长的商品粮食和工业原料的需要同现时主要农作物一般产量很低之间的矛盾,我们的社会主义工业化事业就会遇到绝大的困难,我们就不可能完成社会主义工业化。”

  “其次,我们的一些同志也没有把这样两件事联系起来想一想,即:社会主义工业化的一个最重要的部门——重工业,它的拖拉机的生产,它的其他农业机器的生产,它的化学肥料的生产,它的供农业使用的现代运输工具的生产,它的供农业使用的煤油和电力的生产等等,所有这些,只有在农业已经形成了合作化的大规模经营的基础上才有使用的可能,或者才能大量地使用。我们现在不但正在进行关于社会制度方面的由私有制到公有制的革命,而且正在进行技术方面的由手工业生产到大规模现代化机器生产的革命,而这两种革命是结合在一起的。在农业方面,在我国的条件下(在资本主义国家内是使农业资本主义化),则必须先有合作化,然后才能使用大机器。由此可见,我们对于工业和农业、社会主义的工业化和社会主义的农业改造这样两件事,决不可以分割起来和互相孤立起来去看,决不可以只强调一方面,减弱另一方面。”

  “其次,我们的一些同志也没有把这样两件事联系起来想一想,即:为了完成国家工业化和农业技术改造所需要的大量资金,其中有一个相当大的部分是要从农业方面积累起来的。这除了直接的农业税以外,就是发展为农民所需要的大量生活资料的轻工业的生产,拿这些东西去同农民的商品粮食和轻工业原料相交换,既满足了农民和国家两方面的物资需要,又为国家积累了资金。而轻工业的大规模的发展不但需要重工业的发展,也需要农业的发展。因为大规模的轻工业的发展,不是在小农经济的基础上所能实现的,它有待于大规模的农业,而在我国就是社会主义的合作化的农业。因为只有这种农业,才能够使农民有比较现在不知大到多少倍的的购买力。……我们的有些同志却没有注意。他们老是站在资产阶级、富农或者具有资本主义自发倾向的富裕中农的立场上替较少的人打主意,而没有站在工人阶级的立场上替整个国家和全体人民打主意。”[41]

  从毛泽东的论述中可以看到,他揭示了农业合作化和工业化之间的逻辑联系。只有在农业合作化以后,才能大幅度地提高农业生产力,为工业化的发展提供原料、资金和市场,同时只有工业化的发展,才能为实现农业机械化提供物质条件,进一步巩固农业集体化。社会主义工业化和农业集体化,也就是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经济和集体所有制经济之间不仅在经济上具有密切的联系,而且也在政治上为巩固工农联盟,加强无产阶级专政奠定了物质基础。这并非心血来潮说出来的话,而是毛泽东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出发,分析了社会主义工业化和农业合作化之间的辩证关系后作出的判断,是一以贯之的。直到一九六五年五月毛泽东重上井冈山的时候,鉴于实行包产到户后会给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和全民所有制经济带来的严重破坏,在与湖南省委第一书记张平化的谈话中,还忧心重重地再一次强调了这个问题。[42]

  过渡时期总路线在制定和执行过程中出现的分歧和斗争,实际上就是在新中国成立以后,到底是搞一个时期的新民主主义还是向社会主义过渡问题上的矛盾造成的。本来在七届二中全会决议中,就决定了由新民主主义转变到社会主义。虽然七届二中全会表决通过了这个决议,但是在执行过程中却出现了分歧和矛盾。这种分歧和矛盾集中表现在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以后,是搞新民主主义还是搞社会主义,关键体现在经济上是否允许资本主义的发展,政治上是否允许资产阶级继续参与国家政权。这实际上就是对于中国的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究竟采取什么样的立场、态度和方针政策的问题。这件事给毛泽东留下的印象是深远的,直到去世前他还说:“合作化时党内就有人反对”。[43]争论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展开的。

  其实,党内出现这样的分歧和斗争,并不仅仅是一种认识的不同。社会主义革命的对象是资产阶级。在社会主义过渡时期,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是社会的主要矛盾,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斗争非常激烈。这种斗争反映到党内来,形成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党内的路线斗争并不是孤立的,而是与社会上的阶级斗争联系在一起。党内路线斗争反映了社会上的阶级斗争。社会上的阶级斗争是党内路线斗争产生的社会根源。这是因为党内路线斗争的结果如何,会对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发展、社会上的阶级斗争的胜负产生决定性的影响。这就要求我们必须正视党内路线斗争和社会上阶级斗争之间的内在联系,发现阶级斗争的矛头所向,并对此保持高度的警觉。

  我们注意到,这种分歧和斗争还存在于党的高级领导层,在党中央领导人毛泽东和刘少奇之间展开。执行过渡时期总路线的过程中,毛泽东和邓子恢的斗争,实际上也是毛泽东和刘少奇之间分歧和矛盾的具体表现。从中可以看到,不论是在工业化还是在社会主义改造方面,毛泽东和刘少奇都存在着分歧和矛盾。这种分歧和矛盾虽然在毛泽东的批评和说服教育下暂时得到了解决,当时也没有影响到毛泽东对刘少奇的寄望和信任,但是造成的影响则是深远的。

  当然,话又说回来,党内出现分歧和矛盾又是具有必然性的,否则的话,党的生命也就停止了。一般情况下,党内出现的分歧和矛盾可以通过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式,采取说服教育的方法,发扬党内民主,运用整风的方法来得到解决。因而我们不能把党内出现的分歧和矛盾随意上升到路线斗争的高度,将路线斗争庸俗化、儿戏化。但是如果这些分歧和矛盾关系到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制定和执行,关系到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发展前途,关系到中国社会发展的走向,那么我们就不能不正视路线斗争的客观存在,也不能不对这种斗争无动于衷,默然置之,不仅要敢于而且还要善于进行路线斗争,直到取得斗争的胜利。

  虽然在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制定和执行上存在着矛盾和斗争,但是在毛泽东的领导下,党中央不仅制定了过渡时期总路线,而且还冲破重重阻力,提前完成了社会主义改造。中国经济的迅速发展和三大改造的顺利完成就是对过渡时期总路线正确性的有力证明。尽管如此,也显示出在社会主义过渡问题上,党内还存在着强大的反对力量。这种力量虽然在毛泽东的反击和批评下暂时偃旗息鼓了,但是他们却没有从思想上真正回归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轨道,以后还会在斗争中再次表现出来。

  (三) 两条路线斗争的表现形式之二——围绕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进行的斗争。

  前文我们研究了在过渡时期总路线制定和执行上进行的斗争。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社会主义制度建立起来了。这个时候就要在巩固社会主义革命成果的基础上,将发展社会生产力作为主要的任务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中央制定了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作为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纲领。但是在总路线的制定和执行上也发生了激烈的斗争,社会主义建设就是在这种斗争中不断被推向前进的。

  1、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形成的背景。

  一九五六年三大改造基本完成以后,社会主义制度建立起来了。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消灭了剥削制度,几千年深受剥削和压迫的人民终于翻身当家作了主人,社会主义建设的情绪日益高涨。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以后,虽然在生产关系的某些方面还存在着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环节,但是从根本上来说社会主义生产关系是适应生产力发展的。在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基本上建立起来以后,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运动出发,就要把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作为主要的任务了。

  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其实就是一条发展生产力的总路线。不过,它不是一条唯生产力的发展路线,而是一条生产力发展上的辩证论路线。在生产力发展的同时,还要不断变革生产关系,使生产关系进一步适应并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是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的具体实践。毫无疑问,大跃进就是发展生产力,人民公社化运动就是在生产力发展的要求下,对农村生产关系进行的变革。这是农业生产力和农村工业化的发展要求。

  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就是要探索一条中国式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当时已经具备了探索的条件。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用了仅仅三年的时间就实现了政权巩固和经济的恢复与发展。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打击了美帝国主义的嚣张气焰,维护了中国的国家安全。三大改造提前完成,社会主义制度得以建立。一五计划超额完成,社会主义工业化基础初步奠定。苏联的社会主义建设也为我们提供了经验教训。这样就以《论十大关系》的发表为标志,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开始了探索中国式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逐步形成了工农业并举、中央和地方并举、大中小型企业并举、国家工业化和农村工业化并举等一系列“两条脚走路”的方针,促进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快速健康发展。[44]

  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是如何制定出来的呢?

  一九五八年元旦,《人民日报》发表了题为《乘风破浪》的社论。这是根据毛泽东在莫斯科会议上的多次讲话精神写的。社论再次强调“多、快、好、省”的方针,并提出“鼓足干劲,力争上游”的口号。毛泽东对这篇社论极为赞赏。二月十八日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说:多、快、好、省,这是代表中央的,是党的一个路线,是我们搞建设的一个路线。

  三月二十日毛泽东在成都会议上发表讲话。他在谈到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时说:还在创造中,基本点已经有了,现在已经使得少数人感觉这条路线是正确的。这个路线开始形成,由于两个原因,根本的是群众斗争的创造,其次是领导机关反映了这些创造。总路线开始形成了,但是尚待完善,尚待证实,不可以说已经最后完成了。

  这样经过在党内的酝酿和讨论,最终形成了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中共八大二次会议通过了党的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总路线,标志着经过南宁会议、成都会议直至八大二次会议,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在全党予以确立,随后掀起了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45]

  为了执行这条总路线,就要求全党上下动员起来,群策群力,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使全党全国人民投入到社会主义建设的洪流中,加速中国工业化的实现。

  2、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的基本内涵。

  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的基本内容是: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46]在总路线的指引下,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中央发起了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总路线是纲,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是目,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是在总路线指引下的具体实践活动。总路线、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被称为社会主义建设的三面红旗。这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以前所未有的战斗精神,鄙视列强的英雄气概,率领全国人民向着工业化进军的伟大征程。

  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又具有什么样的基本内涵呢?

  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体现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矛盾运动的发展规律。这是因为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是总路线的实践活动,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矛盾规律的具体体现。大跃进是发展社会生产力,而人民公社化运动则是要变革生产关系。大跃进的发动,农田水利基本建设的修建,农村工业化的实行,单单依靠当时的高级社是难以完成的,这就为人民公社的建立提出了客观要求。生产力的发展,需要生产关系的变革,同时生产关系的变革,又进一步推动生产力的发展。因而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体现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运动规律。

  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必须要解决社会主义建设依靠谁、发展的目的为了谁的问题。这就要明确社会主义建设的依靠对象和发展目的。

  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消灭了剥削阶级,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广大人民群众从枷锁中解放出来作了国家的主人,具有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性和主动性,自觉成为建设社会主义的主力军。他们战斗在生产和科技的第一线,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艰苦奋斗,节衣缩食,表现出冲天的干劲和战斗豪情,展现出中国人民一旦站立起来就具有的战天斗地勇往直前不屈不挠所向披靡的斗争精神,以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在一穷二白的大地上书写出壮丽的画卷,以实际行动诠释了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这一历史唯物主义的真理。

  社会主义建设既然依靠人民群众,那么发展的成果就必然为人民群众所享有。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建立,按劳分配的实行为人民群众共享劳动成果提供了根本保证。

  按劳分配是调动人民群众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积极性的重要手段。这是因为这种分配制度是以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建立为前提的。在公有制经济下,消灭了剥削,清除了经济上的阶级对立,是按照人们提供的劳动量来进行分配。这种分配方式比较公平,只要处理得当就不会产生较大差别,便于形成和谐的人际关系,在共同劳动中进行社会主义建设。不过要注意反对两种倾向:一是忽视按劳分配中存在的资产阶级法权,对按劳分配放任自流,直至走向两极分化;一是以防止两极分化,体现社会主义公平为名,实行平均主义,挫伤人们的劳动积极性。这就要求在社会主义建设中,既要限制按劳分配中存在的资产阶级法权,又要反对绝对平均主义。在分配中既要发挥按劳分配的积极方面,又要限制其消极方面,精神激励为主,物质奖励为辅,社会上既存在差别,又不会发生两极分化,使按劳分配成为社会主义建设的一个推动力。

  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就是要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当时的中国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国,经济发展中面临的首要任务是实现工业化。从国家安全考虑,必须建立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建立以“两弹一星”为龙头的国防工业体系,解决中国工业布局问题。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有着勤劳而智慧的人民,在工业发展中又面临着市场、资金、技术、原料等诸多因素的严重制约,这就要充分发挥人力资源的优势,调动广大人民群众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性,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群策群力,协同作战,万众一心,共同奋斗,将人民群众的精神力量转化成社会主义建设的物质力量,加速社会主义建设。

  速度和效益的统一是社会主义总路线的鲜明特点。速度虽然是总路线的灵魂,但是这个灵魂是以效益为躯体的。速度和效益的统一,就如同灵魂与躯体不可分割一样。总路线要求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多快是说建设的速度,好省是说建设的效益,因而社会主义建设就是速度和效益的统一。既不能离开速度去谈效益,也不能离开效益去追求速度,而要把速度和效益统一到社会主义建设的进程中。我们不仅不会忘记而且必须正视在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中出现了只讲速度不讲效益的情况,但是绝不能因为出现了这种情况就认为总路线中没有包涵着速度和效益相统一的辩证观点。在社会主义建设上要坚持两点论,排除一点论,准确把握速度和效益的统一。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看到,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实际上体现了生产力和生关系之间的矛盾运动规律,社会主义建设依靠人民群众,发展的成果也就为广大人民群众共同享有,要充分发挥广大人民群众的主观能动性,将精神力量转化成改造中国的物质力量,追求速度和效益的统一,这些特点就构成了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的基本内涵,在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实践中表现了出来。我们在研究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及其实践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时候,不要为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中出现的“五风”和缺点错误所误导,而要透过纷繁复杂的现象来准确把握其本质内涵,真正认识到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就如同灯塔一样照耀着中国人民为实现工业化而进行的奋斗历程。

  3、在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上进行的三次斗争。

  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在制定和执行过程中发生过三次斗争。这就是一九五六年围绕冒进和反冒进的争论、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出现的右倾和反右倾斗争、一九六二年党内出现的右倾和反右倾斗争。那么,这三次斗争的基本状况如何呢?我们下面来研究这个问题。

  (1)一九五六年围绕冒进和反冒进的争论。

  在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上进行的第一次斗争,就是一九五六年围绕冒进和反冒进发生的党内争论。这种争论实际上就是在我国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以后,社会生产力发展速度上存在的分歧。

  一九五五年夏,国务院开始着手编制国民经济发展的十五年远景规划及二五计划轮廓。十月,毛泽东看了国家计委的报告,对设想中的发展速度不满意。十二月,在起草《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序言时,毛泽东提出反对建设中的右倾保守思想。[47]

  当时刘少奇、周恩来、陈云等人认为经济的发展出现了冒进,因而在一九五六年生产计划的安排上、二五计划的编制上以及一九五七年国民经济计划的制定上提出了反冒进。[48]

  毛泽东和他们之间的分歧在中宣部起草的《人民日报》社论《既反对保守主义,也要反对急躁情绪》中表现了出来。这篇社论是经刘少奇、陆定一、胡乔木审定,于六月二十日发表的,成为一九五六年反冒进的代表作。毛泽东并不赞成这篇社论的观点,在收到刘少奇送来的社论稿后,批了三个字:“不看了”,并对这篇文章片面引用他的话表示不满。后来毛泽东主持起草了《必须坚持多快好省的方针》的社论,经中央政治局若干同志看过后于十二月十二日在《人民日报》发表。毛泽东说,多快好省是我们搞建设的一个路线。随后,毛泽东主持召开了杭州会议、南宁会议和成都会议对反冒进进行了严厉批评,刘少奇、周恩来、陈云等人在会议上作了检讨,将反冒进这股风压下去了。[49]

  从文献资料的考察中可以看到,当时毛泽东对反冒进的批评也不是没有依据的。在一九五五年年度计划的安排上,由于几次调低基建投资,砍了一些非生产性的建设项目,致使资金结余达18﹒1亿元,钢材、木材、水泥等物资也出现了较多剩余,最后还不得不将剩余物资委托苏联进行销售。[50]这说明当时的经济还是存在着发展潜力的,一九五五年年度计划的安排上确实存在着保守的倾向。在这种情况下,刘少奇、周恩来、陈云等人提出的反冒进,自然会引发毛泽东的不满和批评。这也从客观上说明毛泽东当时提出对反冒进的批评也是事出有因的。

  当然,冒进是应该反的。所谓冒进就是超越当时客观实际的可能去追求经济发展速度。这不仅难以持久,还会给经济的健康发展造成严重隐患。反冒进,就其本义来说,就是要把这种超越客观实际发展的速度降下来,回归到现实可能达到的速度上去。从这一方面来说,当然是一种认识的分歧。毛泽东也没有否认一九五六年的经济发展出现冒了。他之所以批评反冒进,说反冒进泼了六亿人民的冷水,并不是主张超越客观实际发展的高速度,而是他认为当时这个速度经过努力以后是可以达到的。一九五五年经济计划的执行情况也提供了这样的现实依据。在他看来,经济出现问题以后,对于若干经济指标的调整当然是可以的,但是在人民群众意气风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时候,大张旗鼓地进行反冒进,就必然会削弱广大人民群众的建设热情,打击他们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性,影响到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发展速度。这是他坚决反对的。[51]

  冒进和反冒进的争论,是围绕经济建设的发展速度展开的。这种争论是对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以后,成为国家主人的工农大众热情高涨地投入到社会主义建设中,从而会推动社会生产力发展的认识上存在的分歧。刘少奇、周恩来、陈云等人之所以提出反冒进,是因为他们认为当时经济发展的速度已经超出了客观的承受能力,不仅难以持久,还会造成严重隐患。毛泽东反对反冒进,并非像有些人说的那样不顾条件地片面追求高速度,而是他认为在社会主义制度建立后,通过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主观能动性,集中全国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调动一切积极因素,经济是能够达到高速发展的。

  从这里来看,在冒进和反冒进上的争论,实际上就是一个对社会主义建设发展速度的认识问题。这不仅反映了他们对于我国国情、经济形势乃至发展潜力上的不同认识,还反映出他们对于政治形势的估计、人民群众思想觉悟的认定、主观能动性的发挥和能不能将广大人民群众动员起来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认识上存在分歧。这不仅仅是一个经济问题,而且还是一个政治问题,路线问题。因而冒进和反冒进上的争论,从表面来看是一个经济发展的速度问题,实际上却反映了对于我国社会政治形势的认识问题。这就是毛泽东将反冒进问题提到如此高度的原因。

  当然,当时我国经济发展的潜力到底有多大,经济发展速度到底有多快才是合适的,还是有待于在实践中进一步探索的问题。毛泽东批评反冒进,主张快速发展经济,并非是一味地追求高速度,而是在多快好省的基础上保持经济的快速发展。这就要根据当时的客观实际情况制定经济发展的速度和目标,超越了经济发展的实际状况就是“左”,落后于经济发展的实践状况就是右。我们注意到,在当时的情况下,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对于我们党来说还是一个未被认识的必然王国,有待于在实践中进一步认识。这就要对“左”和右进行准确的界定,避免判断上的随意性,保持斗争的严肃性。

  正是因为这样,毛泽东虽然在南宁会议上说过反冒进离右派50米了的话,说他就是反反冒进的,后来在将反冒进压下去了以后,他又在成都会议上说冒进和反冒进的争论是在路线一致下的分歧。[52]从中可以看到,毛泽东对于反冒进既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又没有将其作为路线斗争去处理,通过正常的党内斗争,采取和缓的方式予以了解决。虽然这是在制定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前夕发生的斗争,但是通过批评反冒进,毕竟为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的制定创造了适宜的氛围,为制定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奠定了基础。

  冒进和反冒进上的争论,是在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上进行的第一次斗争。通过批评反冒进,为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的制定打通了思想,扫除了障碍,做好了准备。这关系到在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以后,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究竟应该保持什么样的发展速度,能不能调动广大人民群众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加速社会主义建设的问题。这里既要反对不顾客观条件,任意拔高经济发展速度的“左”的倾向,也要反对悲观消极,无动于衷,默守陈规的右的倾向。这就要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下,从客观条件出发,通过认真探索制定出符合实际的经济发展速度。

  (2)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出现的右倾和反右倾斗争。

  八大二次会议通过了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随后发起了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大跃进包括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各个方面,主要分为农业大跃进和工业大跃进,就是要调动一切力量,推动我国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飞速发展。一九五七年随着农田水利基本建设的展开,掀起了农业大跃进上的高潮。一九五八年又以钢铁翻番,进一步掀起了工业大跃进的高潮。随着大跃进高潮的到来,在农村出现了合乡并社,掀起了人民公社化运动的高潮。有的地方还出现了一县一社。

  随着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开展,出现了不少严重问题。从一九五八年十一月,毛泽东在调查研究中首先发现了这些问题,并领导全党着手予以纠正。他先后召开了第一次郑州会议、武昌会议、八届六中全会、第二次郑州会议、上海会议进行纠“左”,对一九五九年的钢铁、粮棉等指标进行了大幅下调,要求全党特别是高级干部认真读书,遵循价值规律,分清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界限、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的界限,人民公社不仅要生产粮棉,还要发展工业,不是自给自足,而是要发展商品生产,确立了人民公社“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体制,将相当于高级社的生产队作为人民公社的基本核算单位。一九五九年七月召开的庐山会议不过是此前纠“左”的继续,还进一步提出了将生产小队作为半基本核算单位的问题。在庐山开会还带有让大家放松一下,调节休息之意。[53]

  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上的分歧和争论,当时在国内外党内外都已出现。苏联赫鲁晓夫集团热衷于搞美苏合作,中苏关系因为“长波电台”和“联合舰队”以及意识形态方面出现的分歧正在走向激化。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兴起后,苏联赫鲁晓夫集团指手划脚,说三道四,攻击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国内党内对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批评和指责乃至挖苦和嘲笑也不断反映到党的高级领导层。[54]这种分歧和争论在庐山会议上不仅存在而且正在不断走向激化。

  毛泽东召开庐山会议的目的还是为了继续以前的纠“左”,将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中出现的错误改掉,在总结经验教训的基础上,确定合适的经济发展目标,找到适合当时农村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的人民公社体制,探索出一条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但是会议一开始两种不同意见就发生了激烈交锋:一方主张在坚持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方向的前提下来纠正“左”的错误,一方虽然没有公开否定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方向,但是通过对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中缺点错误的批评,意图从指导思想上来总结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教训,实际上就是要否定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方向。这种动向引起了毛泽东的注意。

  恰在这个时候彭德怀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彭德怀在信中虽然肯定了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方向,阐述了自己对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中出现问题的意见,说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中出现的错误,一是浮夸风,二是小资产阶级狂热性所致。[55]毛泽东收到彭德怀的信后,觉得只是一种意见,开始并没有看得多么严重,就批示印发大会了。[56]

  彭德怀的信印发后引起了强烈反响,实际上起了火上浇油的作用。在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问题上,双方围绕彭德怀的信发生了更为激烈的争论。这个时候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张闻天发言支持彭德怀的观点,阐述了自己对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系列观点。毛泽东召集大区书记开会,听取他们的意见。柯庆施、李井泉等人对此表示不满,认为彭德怀的信是对着总路线的,希望毛泽东出来讲话,顶住这股风,不然队伍就散了。[57]会议动态引起了毛泽东的警觉,七月二十二日毛泽东与刘少奇、周恩来、林彪进行了长达五个小时的谈话以后,商定第二天开大会。毛泽东在会议上发表重要讲话,不点名地批评了彭德怀的观点。[58]此后,会议由纠“左”转为反右。

  现在不少人对毛泽东七月二十三日讲话后,会议由纠“左”转为反右感到不好理解。本来会议是纠“左”的,怎么突然就转为反右了呢?

  其实,只有把当时国内外、党内外对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议论,与庐山会议上发生的激烈争论结合起来去分析,才有可能揭示其真相。当时已经进行了九个月的纠“左”,虽然还没有完成,但是毕竟已经取得了实质性进展。对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中出现的问题,有的是没有经验,有的是干部浮夸造成的,这就要弄清原因,分清是非。对于犯错误的多数干部究竟是追究他们的责任,还是从保护他们的积极性出发,在他们改正缺点和错误以后,继续使用他们。这是存在严重分歧的。虽然争论的双方都打着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旗帜,但是争论的焦点恰恰是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方向。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也是毛泽东关注的重点。

  会议通过了《为保卫党的总路线、反对右倾机会主义而斗争》的决议,决定在全党开展反右倾斗争。当时庐山会议上出现的右倾并不是人为制造的,而是客观存在,这就是以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中出现的问题为借口,去否定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方向。如果不是毛泽东及时领导了反右倾斗争,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就很有可能会被否定。而一旦否定了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方向,也就否定了中国式社会主义道路的探索,这样就必然会导致两种结果:或者是照搬苏联模式,或者是倒退到一九五三年社会主义改造之前。这两种结果都是毛泽东所竭力避免的。要避免这两种结果的出现,就必须坚持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方向,探索一条中国式社会主义道路。这才是庐会议上发生反右倾斗争的深层原因。

  庐山会议进行的反右倾斗争本来是正确的。令人惋惜的是,在处理反右倾和纠“左”的工作安排上却出现了严重失误。本来,庐山会议上出现的右倾已经被批判和纠正了,在全党来说纠“左”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这个时候就应该继续进行纠“左”。可是却将庐山会议反右倾的文件传达到了县以下,中断了纠“左”的进程,在反右倾的斗争中各地又掀起了新的跃进风,成为造成三年严重困难的主要原因之一。[59]

  这是工作安排上的失误。我们不能因为工作安排上的失误,造成了严重后果,反过来说当时在庐山会议上进行的反右倾斗争是错误的。一九六二年北戴河中央工作会议和八届十中全会汲取了这个教训,就使得此后进行的经济恢复任务顺利地完成了。这就是一个例证。[60]

  (3)一九六二年党内出现的右倾和反右倾斗争。

  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以后在全党上下开展的反右倾斗争,中断了纠“左”的进程,于是又出现了大办工业、大办水利、大办交通、大办养猪、大办文教等活动,在全国掀起了新的跃进高潮,结果造成了国民经济更为严重的比例失调。这个时候发生了连续三年的大面积自然灾害,同时又因为偿还苏联债务等因素,国民经济出现了严重的困难。

  国民经济的严重困难导致党内出现了严重分歧。这种分歧主要表现在对当时经济形势的判断、造成困难的原因以及克服困难的方法上。这种分歧不仅在地方存在,就是在党中央领导层中也同样存在。这集中表现在毛泽东和刘少奇等领导人之间展开。虽然在毛泽东主导下,通过召开会议,进行思想教育工作,在坚持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方向的基础上,克服了困难,使经济得到了迅速恢复和发展,但造成的影响则是深远的。

  经济形势判断上的分歧。从一九六○年冬开始,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中央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纠正业已出现的严重经济困难。毛泽东不仅召开会议,听取汇报,还派出三个高级调查组分赴各地,进行调研,对年度经济发展指标作了大幅度压缩,在坚持人民公社化运动方向的前提下,探索适合农村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的人民公社体制。

  一九六一年九月召开庐山会议的时候,毛泽东认为现在已经到了谷底了,最困难的时期过去了,以后会一天天好起来的。这个形势判断不仅在当时的中央工作会议上取得了一致意见,而且在一九六一年底召开的七千人大会上也获得了党内的共识。[61]但是,在党内乃至高层不同意见仍然存在,陈云就因为持不同意见才拒绝毛泽东要他在七千人大会上讲话的要求。[62]

  七千人大会以后,刘少奇发现了三十多亿元的财政赤字。在经济形势的判断上,刘少奇和陈云的观点趋于一致,认为最困难的时候还没有过去。[63]后来被毛泽东批评为黑暗风。在形势的判断上,毛泽东和刘少奇、陈云等人之间产生了严重分歧。

  造成困难原因上的分歧。毛泽东认为既有经验不足的问题,也有“五风”盛行、工作上的失误及自然灾害的原因。他在七千人大会上的讲话中,曾以民主集中制为中心,着重阐述了人的认识规律问题。刘少奇则在对造成困难的原因没有进行深入分析的情况下,笼统地说造成困难的原因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既没有将探索中的失误与“五风”区别开来,也没有对人祸进行准确的分析,这样势必会造成人们对于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怀疑。刘少奇在七千人大会上的讲话中也流露出这样的看法。[64]

  解决困难的方法。针对出现的严重困难,毛泽东主张在坚持人民公社化运动方向的前提下,探索人民公社体制的实现形式。而刘少奇、陈云等人认为要实行包到到户或分田到户。

  在困难面前,毛泽东通过一九六一年的反复调研和讨论,发现在人民公社化运动中公社规模过大,在生产大队内部存在着生产队和生产队之间的平均主义,在生产队内部存在着人和人之间的平均主义,因而他率先抓住人民公社化运动中的问题的关键环节,提出反对两个平均主义的主张。既要反对队与队之间的平均主义,也要反对人与人之间的平均主义。[65]他提议将人民公社的规模保持在原来所在的乡的范围内,把生产小队改为生产队,作为人民公社三级所有的基本核算单位,这样既缩小了公社的规模,又解决了生产队与生产队之间的平均主义;同时还取消了供给制和公共食堂,除去五保户等特殊人外,一律实行“各尽所能,按劳分配”的原则,解决了人和人之间的平均主义。这样就重新确立了新的“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人民公社体制,将基本核算单位下放到相当于初级社的生产队。[66]

  这个时候又出现了另一种解决困难的方法。中共中央提倡调查研究,使一九六一年成为一个调查年。许多中央及中央部门领导人到基层进行调研。邓子恢在调查研究后提出了包产到户的主张。田家英作为毛泽东派出的高级调查组负责人,在调查后向毛泽东建议实行分田到户。中共中央副主席陈云在调查后也向毛泽东提出分田到户的主张,他甚至还说如果分田到户了,四年就可以恢复经济,否则需要八年。[67]陈云和田家英的主张获得了中央政治局四位常委的赞成。[68]如果一旦实行了包产到户或分田到户,不仅否定了人民公社化运动,还否定了农业合作化运动,就会给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造成毁灭性破坏。因而毛泽东在一九六二年夏北戴河中央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指出:这股闹单干的风,越到上层风越大。[69]

  这个时候彭德怀给中央上书要求平反。这是要改变庐山会议的右倾定性,涉及到对庐山会议开展反右倾斗争的评价问题。当时小说《刘志丹》(上册送审样书)被认为是给高岗翻案。这两件事联在一起,被称为翻案风。[70]

  党内出现的黑暗风、单干风和翻案风,引起了毛泽东的警觉和注意。他要采取措施来解决这个问题。在北戴河中央工作会议和八届十中全会上,毛泽东进行了大量的思想教育工作,批判了黑暗风、单干风和翻案风,分析了社会主义社会的矛盾,拨正了社会主义发展的方向。这就是一九六二年党内出现的右倾及反右倾斗争。

  毛泽东在坚持人民公社化运动方向的前提下,建立了适合农村社会生产力发展的人民公社体制,将基本核算单位下放到相当于初级社的生产队,极大地促进了农业生产的恢复和发展。针对陈云说的要实行分田到户经济需要四年时间可以恢复,否则需要八年,毛泽东一九六二年八月在北戴河中央工作会议上说,不要那么多,今年一年,明年一年,六四年扫尾。后来中国经济的恢复和发展的事实证明了毛泽东的判断,宣告了他领导全党建立的“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人民公社体制是正确的。[71]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出现严重困难的时候,党内在当前经济困难形势、造成困难的原因和解决困难的方法上存在着严重分歧,这种分歧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在总路线、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上的立场的不同造成的。况且刘少奇七千人大会上的讲话在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问题上已经表现出了动摇。这就不能不引起毛泽东的警觉和注意。

  一九六二年党内出现的右倾和反右倾斗争造成的影响是深远的。毛泽东后来在一九六六年八月五日写的《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中就曾经写出了联系到一九六二年的右倾、难道不是发人深醒的话。[72]虽然这件事并没有从根本上动摇毛泽东对刘少奇的信任,但是无疑给毛泽东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他对刘少奇以后能不能坚持社会主义表现出了忧虑。随着以后“四清”运动中两人分歧的出现,他们之间的关系逐步走向了恶化。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围绕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展开了三次斗争。这些斗争表明社会主义发展的道路是曲折的、充满风险的。从斗争中还可以看到,影响社会主义巩固和发展的真正危险并不仅仅存在于社会上,还存在于无产阶级政党内部乃至于党的高级领导层。那么,这些斗争说明了什么呢?我们下面来研究这个问题。

  4、斗争说明了什么?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在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的执行过程中出现了三次斗争,这就是一九五六年围绕冒进和反冒进的争论、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出现的右倾和反右倾斗争、一九六二年党内出现的右倾和反右倾斗争。三次斗争表明,社会主义建设的道路并不是平坦的,在实施过程中遇到了重重阻挠和干扰,充满着艰险和困难,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中央是在斗争中不断将社会主义建设推向前进的。

  这三次党内斗争的出现,从根本上来说是如何做到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协调发展,从实质上来说是要不要走中国式社会主义道路,从性质上来说关系到中国是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从认识上来说是如何看待探索中出现的缺点和错误,究其原因还是在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上的分歧造成的。

  毛泽东批评反冒进的时候,就警告说反冒进离右派只有50米远了。这实际上就类似于右倾了。在将反冒进压下去以后,他又说这是在路线一致下的认识分歧。后来他在一九五八年三月十九日写的按语中将反冒进与一九五六的国际方面发生的风浪相提并论,并与一九五七年右派的进攻联系起来。[73]这就可以进一步说明,虽然毛泽东没有将反冒进作为路线错误来予以处理,但是反冒进的右倾表现则是明显的。

  庐山会议上的斗争表面上是针对一些具体的缺点错误,实际上则是围绕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方向展开的。毛泽东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现在的反社会主义的纲领,就是反对大跃进,反对人民公社。不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例如说,总路线基本正确,人民公社不过迟办几年就好了。”[74]

  关于庐山会议上的斗争与社会上存在的阶级斗争的关系,毛泽东在修改八届八中全会决议稿《为保卫党的总路线、反对右倾机会主义而斗争》时加写了一段文字:“资产阶级残余的思想政治活动既然存在,就一定会在共产党内找到他们的代表人物。而现在果然出了一小批(在中央委员会内是四个人)代表他们说话的党内的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一部分共产党人的悲观主义思潮,右倾机会主义思潮,是社会上资产阶级反社会主义思潮在党内的反映。”[75]

  一九五九年八月十六日,毛泽东在《机关枪和迫击炮的来历及其他》中写道:“庐山出现的这一场斗争,是一场阶级斗争,是过去十年社会主义革命过程中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两大对抗阶级的生死斗争的继续。”“党内斗争,反映了社会上的阶级斗争。这是毫不足怪的。没有这种斗争,才是不可思议。这个道理过去没有讲透,很多同志还不明白。”[76]

  从中可以看到,毛泽东认为庐山会议上出现的斗争是社会上的阶级斗争在党内的反映。这是因为这种斗争是围绕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及其实践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展开的,是在生产力发展的速度、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协调发展、要不要探索一条中国式社会主义道路以及如何看待探索中出现的缺点错误等问题上存在的分歧。

  一九六二年党内出现的右倾和反右倾斗争,是围绕如何看待当前的困难形势、产生困难的原因及解决困难的方法展开的,集中在黑暗风、单干风和翻案风上表现出来。当时毛泽东认为三面红旗是正确的,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产生困难的原因是由于经验不足、干部的浮夸及自然灾害造成的。这就要在坚持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的前提下,通过探索适合生产力发展的人民公社体制来摆脱困难。刘少奇等人不仅认为最困难的时期还没有过去,而且还主张实行包产到户或分田到户,对三面红旗表现出动摇。这就不仅否定了人民公社化运动,而且还否定了农业合作化。这是关系到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大事。

  这个时候出现的激烈争论,就是在三面红旗上的分歧造成的。冒进和反冒进上的争论已经初见端倪。庐山会议上出现的争论是在纠“左”已经取得了实质性进展的情况下发生的。一九六二年的右倾是在下调粮、棉、钢等经济发展指标,重新确立了“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人民公社体制,将基本核算单位下放到相当于初级社的生产队的情况下才出现的。这些斗争表明社会主义建设的道路不是一帆风顺的。在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上党内出现了右倾和反右倾的斗争。这三次斗争具体表现在对当时经济发展的速度、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协调发展、如何看待探索中的失误、对困难形势的估计和造成困难的原因及解决困难的方法等方面的不同认识上,实质上则是由于对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上的分歧造成的。试想,如果在总路线的根本立场上是一致的话,即使在具体问题上有些不同意见,又怎么会产生如此的分歧和斗争呢?

  这样看来,当时分歧的焦点集中在是否坚持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上。这不仅关系到是走中国式社会主义道路还是照搬苏联模式,还关系到中国是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因而毛泽东才说这是一场阶级斗争,是过去十年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斗争的继续。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的经验,我们可以借鉴,但是不能照搬。这就要求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下,立足于中国国情,借鉴苏联经验,汲取苏联教训,排除干扰,顶住压力,坚定不移地去探索中国式社会主义道路。

  要正确看待探索中出现的缺点错误。社会主义是前无古人的事业,探索中出现缺点错误是在所难免的。这就要将探索中出现的缺点错误和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的本质特征区分开来,还要将浮夸风弄虚作假与探索中出现的缺点错误区分开来,纠正“五风”,取消“一平二调”,将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纳入正常发展的轨道。既不能因为探索中出现了缺点错误,就否定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也不能因为要维护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就置探索中出现的缺点错误于不顾,掩耳盗铃,视而不见,知错不改,默守陈规。

  由此看来,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上的斗争,集中在社会主义建设的速度、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是探索一条中国式社会主义道路还是照搬苏联模式、应该如何看待探索中出现的错误、对当时困难形势的估计、造成困难的原因及克服困难的方法等问题上。这说明在党中央内部已经出现了主张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人。党内出现的这些斗争并不是孤立的,而是和社会上的阶级斗争存在着密切联系。社会上的阶级斗争反映到党内来,形成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这种斗争直接关系到中国是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关系到中国社会发展的方向。

  (四) 两条路线斗争的表现形式之三——围绕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党在整个社会主义历史阶段的基本路线)进行的斗争。

  在制定了过渡时期总路线和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以后,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又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上表现了出来。那么,这条总路线是在什么样的背景下制定出来的呢?其基本内涵是什么呢?围绕这条总路线党内进行了什么样的斗争呢?斗争又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呢?

  1、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产生的背景。

  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就是要通过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解决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问题。那么,这条总路线是如何产生的呢?

  从文献资料的考察中我们发现,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的产生不是偶然的。这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总结了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及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实践的经验教训以后制定出来的,而毛泽东则是这条总路线的奠基人。

  一九五六年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出现了斯大林问题、波兹南事件和匈牙利事件,一九五七年中国又发生了右派的进攻及反右派斗争。这些事件引发了毛泽东对社会主义社会矛盾问题的深入思考,作出了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重要论断。这一论断通过八届三中全会的讨论在党中央内部达成共识,而后又在一九五八年五月召开的八大二次会议上通过,成为指导全党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方针。这就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奠定了基石,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滥觞。

  从前文的研究中我们知道,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阶级矛盾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从根本上来说还是由于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基本矛盾的运动决定的。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占有生产资料的资产阶级虽然被消灭了,但是政治思想上的资产阶级仍然存在。在上层建筑领域阶级矛盾不仅仍然存在,而且还是这个领域的主要矛盾。由于上层建筑在一定条件下会对经济基础起到决定性作用,因而阶级矛盾不仅是上层建筑领域的主要矛盾,还是社会主义社会的主要矛盾。要解决这一主要矛盾,就必须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也就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

  毛泽东不仅进行了理论上的探索,而且社会实践的发展也在不断对此作出新的验证,引发毛泽东作出进一步的理论思考。

  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赫鲁晓夫集团背叛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篡夺了苏共领导权,将苏联引向了修正主义道路。中苏之间在意识形态方面的争论不断激化,正在走向公开论战。苏共中央出现修正主义引起了毛泽东的高度警觉和重视。这个时候中国共产党内也出现了修正主义。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期间出现的右倾和反右倾斗争,说明中共党内乃至高层存在阶级斗争。一九六二年党内出现的右倾和反右倾斗争,说明党中央乃至于核心领导层也容易产生修正主义。毛泽东后来在谈话中虽然对一九六二年党内出现的右倾说的很含蓄,但还是点出了修正主义的危害问题。[77]毛泽东认为当时提出的“三自一包”是修正主义的国内纲领,“三和一少”是修正主义的国际纲领,在统一战线上是“向资产阶级投降”。中央农村工作部、中央联络部和中央统战部搞了修正主义。后来这三个部的部长邓子恢、王稼祥、李维汉被撤职,还解散了中央农村工作部。[78]

  不论是苏共党内还是中共党内都出现了修正主义,不同的是赫鲁晓夫集团篡夺了苏共领导权,而中共党内虽然出现了修正主义,中共领导权却还掌握在以毛泽东为代表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的手中。这说明修正主义已经成为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一股逆流。这股逆流引发了毛泽东对中国社会主义发展的隐忧,于是反修防修就作为一个严肃的政治问题摆在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面前。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制定出来的。

  2、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的基本内涵。

  八届十中全会公报对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作了比较完整的表述。这个表述是根据毛泽东在一九五六年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特别是在北戴河中央工作会议和八届十中全会期间关于社会主义社会阶级斗争问题的讲话、谈话、文章及批示起草的,经毛泽东修改后在八届十中全会上获得了一致通过。这条总路线的基本内容如下:

  “八届十中全会指出,在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的整个历史时期,在由资本主义过渡到共产主义的整个历史时期(这个时期需要几十年,甚至更多的时间)存在着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阶级斗争,存在着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被推翻的反动统治阶级不甘心于灭亡,他们总是企图复辟。同时,社会上还存在着资产阶级的影响和旧社会的习惯势力,存在着一部分小生产者的自发的资本主义倾向,因此,在人民中,还有一些没有受到社会主义改造的人,他们人数不多,只占人口的百分之几,但一有机会,就会企图离开社会主义道路,走资本主义道路。在这些情况下,阶级斗争是不可避免的。这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早就阐明了的一条历史规律,我们千万不要忘记。这种阶级斗争是错综复杂的、曲折的、时起时伏的,有时甚至是很激烈的。这种阶级斗争,不可避免地要反映到党内来。国外帝国主义的压力和国内资产阶级影响的存在,是党内产生修正主义思想的社会根源。在对国内外阶级敌人进行斗争的同时,我们必须及时警惕和坚决反对党内各种机会主义的思想倾向。”(公报引文下方重点号为引者所加。—引者注)[79]

  从文献资料中我们看到,引文中加重点号的文字为毛泽东在审阅公报草案时加写的文字。[80]至于引文中“这种阶级斗争是错综复杂的、曲折的、时起时伏的,有时甚至是很激烈的”表述,显然是出自于毛泽东一九五七年二月《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的讲话。[81]其余的文字则是公报草案起草人员根据毛泽东的讲话、谈话整理成文的。

  这一段话基本形成了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的完整表述[82],也被称作党的基本理论和基本实践,在文化大革命中被确定为我党在整个社会主义历史阶段的基本路线。[83]为了和前文过渡时期总路线、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的表述相一致,在本文中我们采用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这一提法。

  党在整个社会主义历史时期总路线的基本内涵是什么呢?

  这条总路线主要包括四个要点:

  社会主义社会阶级斗争存在的时间。总路线明确指出,在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的整个历史时期,从资本主义过渡到共产主义的整个历史时期,也就是在社会主义社会整个历史时期内,都存在着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阶级斗争,存在着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这个时期到底有多长,并不依赖于人们的主观意愿,而是由国内外条件及阶级力量的斗争决定的。因而毛泽东只是作了一个大概的估计,难以作出确定的时间判断。

  社会主义社会阶级斗争存在的原因。社会主义社会的阶级斗争不是人为制造出来的,而是由社会主义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及复杂的国际条件决定的。国内被推翻的统治阶级还在企图复辟,资产阶级的影响和旧社会的习惯势力仍然存在,小生产在每日每时地自发地大批地产生资本主义,在人民中也有一些没有接受社会主义改造的人。同时国际资产阶级也对社会主义国家虎视眈眈,企图进行和平演变。在这种情况下,资本主义还企图在中国复辟,阶级斗争是不可避免的。

  社会主义社会阶级斗争的特点。由于新生的无产阶级政权还不巩固,旧的反动守旧势力,虽然已经被推翻,但还在社会的许多领域根深蒂固地存在着,国内外还存在着导致资本主义复辟的诸多因素,因而社会主义社会的阶级斗争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时而紧张,时而缓和,时而激烈,时而平稳,表现出错综复杂的、曲折的、时起时伏的,有时甚至是很激烈的特点。

  社会主义社会阶级斗争的影响。社会主义社会的阶级斗争必然要反映到党内来,形成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成为党内产生修正主义的社会根源,使执政的无产阶级政党蜕化变质,走上修正主义道路,最终导致资本主义复辟。

  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的本质特征是以阶级斗争为纲,因而我们就把以阶级斗争为纲看作这条总路线的灵魂。如果把以阶级斗争为纲视为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的灵魂,那么社会主义建设就是这条总路线的躯体。灵魂只有在躯体中才能存在,脱离了躯体就会死亡。因而执行这条总路线就决不能离开社会主义建设,更不是不要社会主义建设,而是保证了社会主义建设的方向。只有在社会主义建设中这条总路线才能开出绚丽之花。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是使我国社会生产力发展的重要推动力。正是因为这样,毛泽东才在“四清”运动中多次讲到不要影响生产,而是要促进生产,还将生产是否增长作为检验“四清”运动成败的一个重要标准。[84]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这条总路线包括四个要点:社会主义社会阶级斗争存在的时间、阶级斗争产生的原因、阶级斗争的特点和阶级斗争的影响。这些要点构成了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的基本内涵。要将以阶级斗争为纲之魂放到社会主义建设的躯体中,才能使总路线放射出灿烂的光芒,如同灯塔一样照亮着我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历程。

  为了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建设社会主义,必须以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为指导,进行反修防修,搞好社会主义教育,开展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这是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主要任务。

  3、围绕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进行的斗争。

  八届十中全会确立了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在全党的指导地位。为了贯彻落实这条总路线,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中央进行了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又叫做“四清”运动。但是,“四清”运动却遭到了党内官僚干部的层层抵制,同时毛泽东和刘少奇在“四清”运动的问题上也产生了严重分歧,这样围绕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就出现了激烈的斗争。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坚持“四清”运动的方向,冲破重重阻力,不断将“四清”运动推向前进。

  (1)官僚干部抵制“四清”运动。

  为了贯彻执行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中央决定在全党开展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后来统称为“四清”运动。由于“四清”运动触动了官僚干部队伍的利益,因而遭到了他们的反对和抵制。他们或者消极怠工,软磨硬抗,或者敷衍塞责,直营差事,或者默守陈规,无动于衷,以此来对抗“四清”运动,转移斗争方向,使得“四清”运动的发展遇到了很大困难。

  八届十中全会以后,绝大多数省份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并没有闻风而动地搞起来。一九六二年冬和一九六三年初,毛泽东在杭州、南昌、长沙、武汉、郑州、邯郸等地,分别找来一些省委负责人谈话,只有湖南省委书记王延春、河北省委书记刘子厚向他汇报了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情况。毛泽东感到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问题并没有引起各地负责人的高度重视,感到不满,决定在一九六三年二月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上专门讲一下。[85]

  其实,不仅许多省市自治区党委负责人是这样,就是中央领导人也没有引起高度重视。

  一九六三年二月的中央工作会议,毛泽东虽然批转了湖南、河北关于进行社教和整风整社的报告,并号召在农村开展社教运动,但从后来的情况表明,毛泽东对这次会议并不满意。原因是,他在会议最后一天,想延长会期,专门讲讲社教问题。为此采取了一个非常婉转、含蓄的办法,将湖南、河北省委书记王延春、刘子厚安排在第一排就座,想以此引起中央第一线领导同志对社教问题的关注,但中央的领导并没有领会他的意图,会议如期结束。五月,毛泽东在杭州会议上说,二月会议的时候,我准备叫他们两人讲一讲,我也讲一讲,你们不赞成。当时为什么叫他们讲呢?无非是因为他们是从下边来的,是从群众中来的。[86]

  关于其他中央领导人对社会主义教育的态度问题,从周恩来一次谈话中也可以反映出来。周恩来说:“那次,小平同志和几位同志到杭州去修改给苏共中央的复信,我陪同阿联的萨布里到上海去见主席,在上海会合。四月二十五日在主席那里谈了一次,主席就提出这个问题,说这几个文件值得很好地注意。当时主席说了,我们也听了,也说应该注意,但是也没有展开讨论。我们当时还是对反修正主义谈得多,这个问题比较谈得少。主席感觉大家还是印象不深,所以我回来不久,主席就打电话要彭真同志去,起草这些批语。这是四月底。到五月二号,就起草了对东北、河南的报告的批语。”[87]

  从中可以看到,在社教运动的问题上并没有引起从中央到地方多数领导人的重视,他们没有认识到社教运动的伟大意义,而是对社教运动的发展基本上处于麻木状态,没有自觉地行动起来。这不能不引起毛泽东的忧虑和注意。

  在社教运动过程中,党内官僚干部无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中央的多次要求和警告,仍然在采取不同方式来抵制社教运动。

  党内官僚干部抵制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表现之一:在《前十条》下发后,由于在党的高级领导干部中间存在的浓厚的官僚主义和对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淡漠倾向,他们不顾毛泽东的谆谆告诫,疏于指导,放任自流,致使社教运动在试点过程中出现了不少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中央又制定了《后十条》。[88]

  党内官僚干部抵制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表现之二:由于《前十条》是约束和打击官僚干部势力的,而《后十条》则是对《前十条》的相关条款作了政策性限制和规定,在一定程度上对官僚干部队伍起着保护性作用,因而在一九六三年九月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上,不少与会者对社教文件《前十条》和《后十条》表现出不同的态度,赞成《后十条》,非议《前十条》,这是党内官僚干部抵制社教运动的又一次显示。[89]

  党内官僚干部势力抵制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表现之三:毛泽东多次要求各级干部到基层去宣讲“两个十条”,进行蹲点,实行“三同”,可是不少干部却消极对抗,无动于衷。在这种情况下,刘少奇最后不得已动用组织手段才将大批干部赶到基层去。[90]

  这样看来,党内官僚干部抵制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在《前十条》下发后,违背毛泽东的反复教导,致使社教运动出现了严重问题;一九六三年九月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上,对《前十条》和《后十条》这两个社教文件的不同处置方式;消极对待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中央要求各级干部下去蹲点的指示,致使刘少奇最终不得不动用组织手段才将官僚干部赶到基层去。这说明党内存在的官僚主义势力已经相当强大,他们不仅对于说服教育、思想整风、批评和自我批评漠然置之,而且还竟然抵制中央的社教运动。这就给党内民主生活的实行带来很大困难,迫使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中央不得不寻找新的途径来进行反修防修,巩固社会主义制度,防止资本主义复辟。

  随着社教运动的开展,党内官僚干部队伍中存在的问题逐渐暴露出来。毛泽东在一九六四年五月至六月在北京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上说,我们这个国家有三分之一的权力不掌握在我们手里,掌握在敌人手里。他还指出了天津的小站、甘肃的白银被反革命篡夺了领导权。[91]

  一九六四年十二月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上与会人员的发言进一步印证了毛泽东的这个判断。

  刘澜涛说:这次社教,中心问题是夺取领导权的问题。西北地区三百二十八个省市委和城市的区委,其中烂掉的、基本烂掉的、有严重问题的,共一百四十九个,占总数的百分之四十五点六。李雪峰说:情况愈摸愈严重。山西八个重点县的县委,已烂掉三个,常委七十二人中有问题的三十八人。浙江省委书记江华的报告中说,他进村后,感受最深的是新的剥削、新的压迫的情况“确是普遍而严重的,很多基层单位已经被坏人篡夺了领导权”。就他所在的那个公社来说,被敌人篡夺了领导权的基层单位,不止三分之一。[92]

  这些严重问题是由主持大区和省委工作的一线领导人讲出来的。这是他们调研中发现的问题,而并非闭门造车主观臆造的产物,直到现在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他们在发言中说的情况是虚构的。从他们的发言中可以看到,当时地方确有不少领导机构已经腐化变质,这说明在领导机关和社会上存在的阶级斗争有多么严重!如果这种状况得不到解决,党和国家就有可能改变颜色。这不能不引起毛泽东的高度警觉。这在他阅读农业机械部部长陈正人在洛阳拖拉机厂社教蹲点报告上写的批注中表现了出来。

  一九六四年十二月至一九六五年一月毛泽东在阅读这份报告时写下批注:“官僚主义者阶级与工人阶级和贫下中农是两个尖锐对立的阶级。”“这些人是已经变成或者正在变成吸工人血的资产阶级分子,他们怎么会认识足呢?这些人是斗争对象,革命对象,社教运动绝对不能依靠他们。我们能依靠的,只是那些同工人没有仇恨,而又有革命精神的干部。”[93]

  毛泽东虽然是针对陈正人的调查报告有感而发,但是通过洛阳拖拉机厂的情况反映,还是让他看到了一个带有普遍性的问题,就是在干部队伍中存在的官僚主义,严重脱离群众的倾向,以及腐化变质的严峻状况。他将党内的官僚干部势力称为官僚主义者阶级,指出这是和工农尖锐对立的阶级,有些人已经蜕变为资产阶级分子。这就要采取果断措施将问题予以解决,否则党和国家就有可能走上修正主义道路。因而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不仅对群众也要对干部进行社会主义教育,以此来提高广大干部群众的思想觉悟和认识水平。同时,还要采取切实有力的措施,展开夺权斗争,将反革命分子篡夺的权力夺回来,使权力掌握在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的手中。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社教运动开展起来以后,官僚干部队伍的态度是冷漠的。不仅如此,他们还采取措施来抵制社教运动,致使各地的社教运动要不开展不起来,要不流于形式,要不偏离运动的方向,造成扩大化。这是因为社教运动本身就是要践行党的群众路线,清除干部队伍中的官僚主义,取消他们谋取利益的特权,剥夺他们窃取的既得利益,使他们以人民公仆的面目出现,能够和人民群众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成为人民群众在社会主义大路上前进的带路人。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或者公开地或者暗地里对社教运动进行抵制,表现出冷漠的态度。

  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并不仅仅是一个认识问题,而是一个立场问题,也就是在社教运动中究竟是站在无产阶级还是资产阶级(官僚主义者阶级)立场上的问题。这个时候随着社教运动的深入发展,发现了更多的问题。有一些领导机构已经腐化变质,蜕变为反革命政权。在这种情况下, 就要首先开展夺权斗争,然后再进行社教运动。因而社教运动中出现夺权斗争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具有必然性的。

  不论是社教运动遇到了官僚干部队伍的漠视和抵制,还是不少基层政权机构腐化变质的严峻现实,都说明在社教运动中单单依靠思想教育是难以取得实质性成效,将社教运动进行到底的。这就要求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中央,在马克思列宁主义指导下,立足于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实际,领导全党全国人民进行新的探索和选择。

  (2)“四清”运动期间毛泽东和刘少奇的分歧和斗争。

  在“四清”运动期间毛泽东和刘少奇之间出现了严重分歧。这种分歧表现在“四清”运动的性质、主要矛盾及运动的重点和方法上。分歧首先在“四清”运动的方法上出现,而后随着运动的深入发展,毛泽东和刘少奇之间的分歧集中体现在“四清”运动的性质、主要矛盾及运动的重点上。在毛泽东的主导下,先是在《十七条》中解决了他们在“四清”运动的性质、主要矛盾及运动的重点上的分歧,而后又在《二十三条》中进一步批评了刘少奇的观点,解决了他们在“四清”运动方法上的分歧。虽然以《二十三条》的发表为标志为毛泽东和刘少奇在“四清”运动的性质、主要矛盾及运动的重点和方法上的分歧作了一个总结,但是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及刘少奇在党内的地位所造成的影响则是深远的。

  从文献资料的考察中我们发现,毛泽东和刘少奇在“四清”运动上的分歧产生于一九六四年五月十五日至六月十七日在北京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以后。在这次会议后,六月二十八日到七月二十四日,刘少奇在河北、山东、安徽、江苏、上海、河南,同各省市党委座谈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等问题。回到北京后,刘少奇于八月一日召集在京党政军机关和群众团体负责干部大会,就农村社教运动发表长篇讲话,系统阐述了他在社教运动问题上的观点。王光美总结的“桃园经验”就是践行刘少奇社教观点的一个标本。讲话后,刘少奇到南方修改《后十条》,田家英在向毛泽东请示对修改《后十条》的意见时,毛泽东谈了两点:不要把基层看得一团漆黑,不要把工作队布置在一个点上。从中不难看到,毛泽东和刘少奇在“四清”运动方法上的分歧。[94]

  毛泽东和刘少奇在“四清”运动上的分歧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在“四清”运动性质上的分歧。毛泽东认为“四清”运动的性质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斗争;刘少奇认为“四清”运动的性质是党内外矛盾的交叉,或人民内部矛盾和敌我矛盾的交叉。

  在“四清”运动主要矛盾上的分歧。毛泽东认为“四清”运动的主要矛盾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矛盾;刘少奇认为“四清”运动的主要矛盾是四清与四不清的矛盾。[95]

  在“四清”运动重点上的分歧。毛泽东认为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96]刘少奇却不同意这个观点,还反问毛泽东,在中央机关内究竟谁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毛泽东说煤炭部的张霖之就是。[97]

  在“四清”运动方法上的分歧,又具体分为几个方面:

  从依靠对象上说,毛泽东认为主要地不是派人去的问题,而是要依靠群众、地方干部(包括放下了包袱的干部)和工作队来进行运动;[98]而刘少奇主张撇开基层干部和组织,依靠工作队开展运动。[99]

  从工作队的权限和规模上说,毛泽东认为工作队不能包办运动,不要把大量工作队集中在一个点上,实行大兵团作战;[100]而刘少奇主张将众多工作队集中到一个点上,实行大兵团作战,集中兵力打歼灭战,工作队要接管地方政权。[101]

  对基层干部和组织的判断上,毛泽东认为不要把基层看得漆黑一团,干部的主流是好的,要用说服教育、洗“温水澡”的方法来进行运动;[102]而刘少奇在这方面则比毛泽东看得严重得多,他认为基层组织和干部队伍存在的问题非常严重,在运动中不能依靠他们。[103]

  在具体的方法上,毛泽东主张要将政策告诉干部群众,通过群众来开展运动,在斗争中造出领导人;而刘少奇主张通过扎根串联开展秘密工作的方法来开展运动。[104]

  由此我们看到,毛泽东和刘少奇在“四清”运动的性质、主要矛盾及运动的重点和方法上存在着严重分歧。这种分歧首先从“四清”运动的方法上表现出来。毛泽东通过田家英向刘少奇提出过不同意见,却没有引起刘少奇的注意。毛泽东虽然对此表示不满,但是却没有立即采取措施来解决这个问题。只是当一九六四年十二月中央工作会议期间他们在“四清”运动的性质、主要矛盾及运动的重点上发生分歧以后,才引起了毛泽东的高度警觉,采取措施解决了这些业已存在的矛盾和分歧。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如果仅仅是“四清”运动的方法问题,还可以看作是一个认识问题。但是这个时候他们的分歧显然不仅是一个方法问题,而是在“四清”运动的性质、主要矛盾及运动的重点上产生了严重分歧。“四清”是一次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要解决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解决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问题。通过这次运动就是要进行反修防修,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巩固无产阶级专政,建设社会主义。在苏共中央已经出现修正主义和中共党内也已产生修正主义的情况下,作为党中央第一副主席、国家主席的刘少奇与毛泽东在这个关键问题上产生了严重分歧。这就不能不引起毛泽东的忧虑和警觉。

  本来,“四清”就是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指导下进行的社教运动,是为了在实践中探索巩固社会主义制度,防止资本主义复辟的战略举措。虽然刘少奇也多次提出要反对修正主义,对基层组织和干部腐化变质的估计比毛泽东还要严重,在主持运动期间也采取了不少“左”的措施和手段,但是他却撇开“四清”运动的阶级性,孤立地就事论事,回避中共党内业已出现修正主义的严峻事实,认为党内不存在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否认“四清”运动在反修防修和巩固无产阶级专政斗争中的伟大意义,这就在实际上否定了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因而毛泽东和刘少奇在“四清”运动上的一系列分歧实际上就是他们在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上存在分歧的反映。这不仅仅是一个认识问题,而是一个立场问题,是关系到中国社会主义发展前途和命运的严重政治问题。鉴于刘少奇在党和国家领导层的地位,一旦将来他掌握了中央权力,将他的主张付诸于实践,就会给中国社会主义的发展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因而毛泽东后来说,正是这种形“左”而实右的错误倾向才引起了他的“警惕”,对刘少奇的认识发生了根本性变化,认为刘少奇不适宜于再继续做党的接班人了。[105]

  正是因为这样,刘少奇在一次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曾检讨说对主席不够尊重时,毛泽东回答:这不是尊重不尊重的问题,而是马克思主义同修正主义的问题,在原则问题上,我是从来不让步的。[106]由此可见,他们之间的分歧并非意气用事,而是事关中国究竟是走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道路的路线斗争。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毛泽东和刘少奇在“四清”运动的性质、主要矛盾及运动的重点和方法上出现了严重分歧,这种分歧实质上是他们在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上存在分歧的反映。这种分歧使毛泽东对刘少奇的认识发生了根本性变化,成为后来刘少奇在党内地位变动的决定性因素,对后来中国政局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由此我们看到,“四清”运动不仅遭到了官僚干部势力的抗衡和抵制,在运动中又发现了新的问题,不少领导机构出现了腐化变质的严峻状况,同时毛泽东和刘少奇在社教运动的性质、主要矛盾及运动的重点和方法上又发生了严重分歧。这表明在“四清”运动过程中发生了激烈的斗争,致使“四清”运动的发展遇到了相当大的困难。那么,这种斗争又反映出什么呢?我们下面继续来研究这个问题。

  4、斗争反映出什么?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到,为了贯彻执行八届十中全会制定的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中央进行了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出人意料的是,社教运动在进行过程中遇到了官僚干部队伍的层层抵制,面临着重重困难。尤其让人忧心的是,毛泽东和刘少奇在“四清”运动的性质、主要矛盾及运动的重点和方法上产生了严重分歧。这并不仅仅是一种认识的分歧,而是关系到社会主义在中国发展的前途和命运。不论是官僚干部队伍对社教运动的抵制和阻挠,还是毛泽东和刘少奇在社教运动中存在的严重分歧,究其根源还是由于他们在党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上的分歧造成的。

  就在这个时候苏共中央出现了修正主义,而在中共中央若干部门中也出现了修正主义。特别是在包产到户或分田到户的问题上竟然获得了中央政治局多数常委的赞成和支持,而一旦实行了包产到户或分田到户就会对社会主义集体所有制经济乃至全民所有制经济造成毁灭性破坏,这就不能不引起毛泽东的高度警觉,使他对中央出现修正主义产生了严重隐忧,于是才向全党发出了中央可能出现修正主义的预警。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反复说要警惕中央出现修正主义。[107]

  官僚干部队伍消极对待社会主义教育运动。随着“四清”运动的深入发展,官僚干部队伍中存在的严重问题不断被揭露出来,有的简直是触目惊心,令人发指。在基层政权已经被反革命分子篡夺了的地方,就要开展夺权斗争。在这种情况下,“四清”运动在实行过程中遇到了很大困难。这不仅来自于官僚干部队伍的层层阻挠,还是由于中央内部存在严重分歧的缘故。

  这个时候毛泽东面临两种选择:一是放弃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以抓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为中心来安排各项工作。如果这样的话,中国必然会如同苏联一样走上修正主义道路,导致“卫星上天,红旗落地”的结局;一是顶住压力,艰难探索,总结经验,汲取教训,坚定不移地搞好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将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进行到底。

  由上级党委派出工作队来领导运动虽然是传统方法,但是一旦上级党委出现了修正主义,由它派出的工作队还能够领导运动吗?如果中央出现了修正主义,又该怎么办呢?这就要求必须突破传统窠臼的束缚,寻找新的方法。在中央内部出现严重分歧和官僚干部队伍抵制“四清”运动的情况下,为了拨正“四清”运动的方向,将“四清”运动开展下去,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中央也就只有将群众动员起来,发挥他们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真正参加到社会主义革命的洪流中,为维护他们的根本利益而斗争。

  人民群众只有在群众运动中才能形成排山倒海的真正伟力,成为制约官僚干部队伍出现腐化乃至走上修正主义道路的强大力量。他们行使民主权利,进行革命斗争,维护自己利益,消除腐败现象。在群众运动中来鉴别干部,审查干部,考核干部,评判干部,选举干部,罢免干部,将广大干部置于人民群众的监督之下。因而要将社教运动进行到底,就必须将群众动员起来,组织起来,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的指引下,在社教运动相关政策措施的指导下,积极行动起来,将党内走资派斗垮打倒,使党和国家的领导权掌握在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的手中。这是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修正主义出现,避免资本主义复辟的根本保证。

  (五)从两条路线的斗争来分析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建国后我们党制定了三条总路线:过渡时期总路线;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围绕三条总路线的制定和执行,党内发生了激烈的斗争,形成了两条路线的斗争。两条路线的斗争,直接引发了文化大革命。

  从过渡时期总路线的考察中可以看到,在制定和执行这条总路线的过程中发生了毛泽东和梁漱溟的争论、刘少奇天津讲话引发的风波、一九五○年关于东北互助合作的争论、一九五一年山西试办农业生产合作社的争论、邓子恢鼓吹“四大自由”、一九五三年和一九五五年春邓子恢解散农业生产合作社、一九五五年农业合作化发展速度上的争论,最终是在毛泽东的领导下取得了社会主义改造的胜利,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

  从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的考察中可以看到,在这条总路线的制定和执行中发生了一九五六年关于冒进和反冒进的争论、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出现的右倾和反右倾斗争、一九六二年党内出现的右倾和反右倾斗争,毛泽东领导全党在坚持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方向的前提下,排除干扰,坚定信心,克服困难,走出低谷,在纠“左”反右中前进,实现了国民经济的恢复和发展。

  从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的考察中可以看到,这条总路线在制定和执行中既遭到了党内官僚干部队伍的抗衡和抵制,又发生了毛泽东和刘少奇在“四清”运动的性质、主要矛盾及运动的重点和方法上的分歧和争论。在毛泽东主持下以《二十三条》的制定为标志,拨正了“四清”运动的发展方向。

  从两条路线斗争的历程中可以看到,过渡时期总路线和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解决的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问题,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解决的是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问题。

  过渡时期总路线,简称“一化三改”,就是在发展生产力实现工业化的同时,还要进行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只有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建立了社会主义生产关系,才能够更大限度地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是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的具体实践。在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同时,还要通过进一步变革生产关系来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人民公社化就是在过去农业合作化的基础上,进一步在农村建立人民公社,将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再向前推进一步。“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人民公社体制的确立,不仅找到了一条从人民公社三级所有制向人民公社一级所有制乃至于从集体所有制向全民所有制过渡的正确道路,而且还为农村工业化开辟了广阔的前景。毛泽东将社有工业视为人民公社“伟大的,光明灿烂的希望”。[108]这个“伟大的,光明灿烂的希望”直到进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在国家工业化基本完成以后才出现了曙光,经过艰难的量变阶段后以蓬勃发展的态势在农村经济的发展中“异军突起”,令当时的中央领导人深感意外,[109]农村工业竟然一度占了中国工业产值的“半壁河山”。但是由于实行了包产到户,解散了人民公社,这个辉煌的前景昙花一现就成了历史的陈迹,积重难返的三农问题出现在了中国广大的农村。

  过渡时期总路线和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都明确提出了要发展社会生产力,但是社会生产力发展的速度到底能够达到多快,还是一个需要在实践中探索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党内存在着严重分歧。

  毛泽东认为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不仅会消除生产力发展的束缚,大大解放生产力,而且还会调动一切积极因素,促进社会生产力的飞速发展。因而毛泽东不论是在农业合作化时期还是“四清”运动期间都反复强调不要因为运动影响农业生产,[110]而且还要发展农业生产,把是否提高农业生产作为检验农业合作化和“四清”运动成败的重要标准。[111]至于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后的反右倾斗争刮起了新的“跃进”风,属于工作安排上的失误,不足为训。一九六二年北戴河中央工作会议和八届十中全会上吸取了这个教训以后,经济恢复和发展的任务能够顺利完成就提供了有力的证明。[112]刘少奇等人不论是一九五六年的反冒进和一九六二年对困难形势的估计表明他们对此是持保守态度的。

  在社会生产力发展速度上认识的不同,究其原因是由于坚持唯生产力论还是生产力发展上的辩证论这两条不同的发展路线决定的。这两条发展路线的区别在于,在经济恢复和政权巩固以后,究竟是要搞一个时期的新民主主义还是向社会主义过渡。在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以后,还要不要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进一步变革生产关系,巩固和加强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具体表现为是先集体化后工业化还是先工业化后集体化,如何解决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向全民所有制经济的过渡问题,分歧的焦点则是消灭资本主义还是发展资本主义。

  毛泽东认为为了迅速发展社会生产力,在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后,就要向社会主义过渡,通过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的方式实现农业合作化,建立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完成对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还要建立人民公社,将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向前推进一步。人民公社化是农业合作化在新时期的巩固和发展。

  他还认为全民所有制经济和集体所有制经济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两种表现形式,它们之间是互为依托、互相作用的。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为全民所有制经济的发展提供原料、资金和市场,同时城市全民所有制经济又为集体所有制经济的巩固和发展提供有力保证。如果一旦实行了包产到户或分田到户就会瓦解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随着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的瓦解,城市全民所有制经济也会遭到毁灭性破坏,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就有可能垮掉,两极分化产生,资本主义就复辟了。这不论在毛泽东一九五五年七月三十一日《农业合作化问题》的报告,[113]还是一九六五年重上井冈山前夕他和湖南省委第一书记张平化的谈话中,[114]都一以贯之地坚持这个观点。

  刘少奇主张建国后先搞一个时期的新民主主义,先工业化再集体化,以后再向社会主义过渡。[115]不仅建国初期他就持有这种观点,直到一九六五年他还想从马列著作中寻找根据来证明他的这个观点是正确的,并私下对高级干部说一直到现在他还坚持他的这个意见。[116]由此看来,虽然在毛泽东的批评、开导和教育下,刘少奇从组织上服从了毛泽东,但是从思想上却没有接受毛泽东的社会主义观点,仍然自以为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和主张。这为后来他们之间的分歧埋下了隐患。

  前两条总路线解决的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问题,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解决的则是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关系问题。

  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建立以后,从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的要求出发,就必须建立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要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就必须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教育就是为了建立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的实践活动。从文献资料中可以看到,刘少奇也多次讲到反修防修问题,对基层政权的腐化变质估计的比毛泽东还要严重,[117]但是当涉及到“四清”运动的性质、主要矛盾及运动的重点和方法问题时,他和毛泽东却产生了严重分歧。这种分歧实际上就是他们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上存在分歧的反映。

  毛泽东明确主张社教运动要解决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问题,而刘少奇却回避这个要害问题,只是在枝节问题上争论不休。这是他们建国后在搞一个时期的新民主主义还是向社会主义过渡上分歧的进一步发展,两者具有一脉相承的联系。刘少奇认为建国后还要搞一个时期的新民主主义,资本主义要得到发展。既然允许资本主义有一个新的发展,那就既没有必要进行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也没有必要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了。这是毛泽东和刘少奇在“四清”运动问题上发生分歧的根源。

  从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到,建国后在三条总路线上出现的分歧,贯穿了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这些斗争集中在毛泽东和刘少奇之间展开,多数斗争与刘少奇具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两条路线斗争的分歧在于,为了快速发展社会生产力,究竟是搞一个时期的新民主主义,允许资本主义的发展,还是向社会主义过渡,建立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以后,从发展社会生产力的要求出发,还要不要进一步巩固和发展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为将来向全民所有制经济过渡创造条件。从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的要求出发,还要不要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这实际上就是在生产力发展的要求下,要不要进行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领域社会主义革命的分歧,直接关系到中国是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

  从这里可以看到,建国后党内出现两条路线的斗争并不是偶然的,而是贯穿于建国后十七年的斗争历程中。这是社会上的阶级斗争在党内的反应。从这个角度来分析,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并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而是难以避免的必然性现象。这并不仅仅是一种认识上的分歧,而是立场的不同,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两种世界观的斗争。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历时弥长,争论激烈,曲折回环,时隐时发,经过了十七年的风风雨雨,最终成为引发文化大革命的直接原因。

  四、从唯物史观的角度来透析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原因。

  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说到底还是由于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决定的。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反映到党内来,形成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因而我们运用唯物史观来研究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时候,只有从社会基本矛盾和主要矛盾的分析入手,才能揭示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真正原因。

  (一)社会主义社会矛盾体系的形成。

  社会主义制度建立后,仍然存在着社会矛盾。正是由于社会矛盾的运动,才推动着社会主义社会不断从低级向高级的发展和进步。毛泽东运用马克思主义对立统一规律对社会主义社会进行了深入分析,提出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仍然是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主要矛盾,要严格区分和正确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形成了社会主义社会矛盾体系。

  这一矛盾体系的构成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是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是社会主义社会主要矛盾;严格区分和正确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社会基本矛盾、主要矛盾和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构成了社会主义社会矛盾体系。

  构成这一矛盾体系的各个矛盾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社会基本矛盾,在社会矛盾体系中起着决定性作用,是社会主义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是社会主义社会发展的主要动力,无产阶级处于这一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资产阶级处于次要方面。在处理社会矛盾的时候,将社会矛盾划分为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矛盾的性质不同,处理的方法也就不一样。敌我矛盾是对抗性的,用专政的方法来处理;人民内部矛盾是非对抗性的,用民主的方法来处理。如果将敌我矛盾当作人民内部矛盾来处理,就会犯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如果将人民内部矛盾当作敌我矛盾来处理,就会犯“左”倾机会主义错误。这就要严格区分和正确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开展两条战线的斗争,防止“左”或右的错误的出现。

  阶级矛盾和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一般来说,阶级矛盾是对抗性的,但是在我国特殊的条件下,这种对抗性的矛盾可以作为人民内部矛盾用非对抗性的方法来处理。当然如果搞不好,或者资产阶级不愿接受,也会变为敌我矛盾用对抗性的方法来处理。[1]人民内部矛盾包括着阶级矛盾。敌我矛盾是阶级矛盾,但阶级矛盾不一定就是敌我矛盾。……阶级矛盾内有敌我矛盾,但不是主要的,大部分是人民内部矛盾。[2]

  由于阶级矛盾是社会主要矛盾,因而在处理社会矛盾的时候,就要抓住主要矛盾。只要解决了主要矛盾,其他矛盾也就迎刃而解了。因而在处理主要矛盾的时候,就要严格区分和正确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阶级矛盾大部分作为人民内部矛盾来处理,只有少部分才是作为敌我矛盾来处理的。但是也要注意到,处于非对抗性的阶级矛盾,在一定条件下也会向对抗性转变,同样处于对抗性的阶级矛盾在一定条件下也会向非对抗性转变。

  这样看来,在社会主义社会矛盾体系中,社会基本矛盾处于决定性地位。基本矛盾决定主要矛盾。只有抓住主要矛盾并予以正确地处理,才能解决基本矛盾,促进社会的发展。要解决主要矛盾,就必须严格区分和正确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只有处理好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才能解决好主要矛盾,提纲挈领,势如破竹,使整个社会矛盾体系迎刃而解,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而严格区分和正确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就成为能够处理好社会主义社会矛盾体系的关键环节。

  (二)从社会主义社会矛盾体系的运动中来分析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

  从前文的研究中可以看到,社会基本矛盾、社会主要矛盾和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构成了社会主义社会矛盾体系。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就是在这一矛盾体系的运动中产生的。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社会主要矛盾反映到党内来,形成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在严格区分和正确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的斗争中引发了文化大革命。

  社会主义革命既包括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又包括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就是生产关系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也就是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又叫做经济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就是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又叫做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构成了社会主义革命的基本内涵。

  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根本原因。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反作用于生产力。当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发展的时候,就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反之就阻碍生产力的发展。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基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当上层建筑适应经济基础的时候,就促进经济基础的发展,反之就阻碍经济基础的发展。因而这一基本矛盾实际上就是生产力、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运动。一般来说,生产力在这一基本矛盾中起着决定性作用,但是在一定条件下,上层建筑又在这一基本矛盾中起着决定性作用。

  为了促进社会生产力的迅速发展,就必须建立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不仅已经建立起来了,还在生产资料所有制结构中占了绝对支配地位,但是个体经济仍然存在,小生产的习惯势力仍然在每时每时地自发地大批地产生资本主义。人和人之间平等互助的社会主义人际关系尚未真正建立。分配领域的资产阶级法权仍然存在。社会主义生产关系虽然建立起来了,但是尚不巩固,在生产关系内部仍然存在着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斗争,存在着资本主义复辟的条件。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基础。这种状况在经济基础内部也同样存在。从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巩固和发展的要求出发,就要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否则的话,旧的上层建筑就会对社会主义经济基础起到破坏和瓦解的作用。要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就要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也就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从这里可以看到,正是由于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基本矛盾的运动,才导致了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产生。因而我们说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根本原因。

  社会基本矛盾决定社会主要矛盾。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说到底还是由于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所决定的。从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中可以看到,为了发展社会生产力,不仅要建立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即社会主义经济基础),还要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这就要进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因而社会主义革命,既包括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也包括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缘故。社会主义革命时期的主要矛盾是阶级矛盾。既然社会主义革命包括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两个时期,那么阶级矛盾就不仅是经济基础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的主要矛盾,而且也是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的主要矛盾。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就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因而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阶级矛盾仍然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主要原因。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虽然阶级矛盾在社会主义两个革命时期都是社会的主要矛盾,但是在这两个革命时期的阶级划分标准上却是不同的。在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阶级是以政治思想来作为划分标准的。毛泽东不仅在党内工作会议上这样讲过,康生也曾经作过这样的说明。[3]当然,这是阶级划分标准上的特殊性,只适用于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这是我们应该注意到的。

  不论是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还是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时期,社会上两个阶级、两条道路的斗争必然会反映到党内来,形成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

  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是社会基本矛盾和主要矛盾在党内的反映。两条路线的斗争贯穿于建国后十七年发展的风风雨雨,贯穿于整个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历程中,集中在过渡时期总路线、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和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的制定和执行上表现出来。前两条总路线解决的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问题,第三条总路线解决的是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问题。这三条总路线就是要解决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基本矛盾问题。由此我们看到,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与社会基本矛盾、主要矛盾的内在联系。

  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实践是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的实践是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社会主义整个历史时期总路线的实践是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内社会主义力量适应时代发展的要求,在三条总路线的指导下,冲破重重阻挠,战胜千难万险,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动员群众,说服教育,严格区分和正确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在探索中不断将社会主义推向前进。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党内进行的两条路线的斗争,除个别情况外,一般还是按人民内部矛盾来处理的。

  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实际上就是究竟要不要探索一条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道路,是坚持生产力发展问题上的辩证论还是唯生产力论这两条不同发展路线上的分歧,关系到中国究竟是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关系到中国社会主义发展的前途和命运。这在毛泽东和刘少奇等人之间集中展开,在三条总路线的斗争中鲜明地表现了出来。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成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直接原因,引发了文化大革命。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根本原因。社会基本矛盾决定主要矛盾。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主要原因。社会上的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必然要反映到党内来,形成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直接原因,引发了文化大革命。

  (三)文革发生的必然与偶然。

  文化大革命就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文化大革命的发生是历史的必然性与偶然性的统一。

  从社会基本矛盾和主要矛盾的运动中可以看到,建立了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以后,从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辩证关系出发,还要进一步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这是因为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阶级矛盾虽然不是经济基础领域的主要矛盾了,却还是上层建筑领域的主要矛盾。由于在一定条件下上层建筑在社会基本矛盾中会起到决定性作用,因而这个时候的阶级矛盾就不仅在上层建筑领域而且还是整个社会的主要矛盾。这就要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建立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否则的话,旧的上层建筑就会对社会主义经济基础起到破坏和瓦解的作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成果不仅难以获得巩固,而且还会付诸于东流。从这里来说,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发生是具有必然性的。

  同时,我们还要看到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最终以文化大革命的方式出现,又具有偶然性。

  邓力群在《国史讲谈录》中多次引用彭真的话,说当时毛泽东是想通过整风的方式来解决党内出现的分歧和矛盾,但最终采取了文化大革命的方式,这个原因他还不能讲。彭真虽然说出了这个事实,却不愿意讲明其中的真实原因,留下了历史的谜团。这尤为发人深思,耐人寻味。[4]

  我们可以从逻辑上判断出这个原因肯定是不利于否定文化大革命的。否则的话,在文化大革命已经被全盘否定和彻底否定的情况下,彭真又会有什么样的顾忌呢?这样也就不难理解彭真为什么要在这个问题上采取“足将进而趑趄,口将言而嗫嚅”的方式了。这是因为一旦他讲明了这个原因,就会与当时否定文革的大局发生矛盾。作为一个在毛泽东身边工作多年洞悉中央决策内幕的高级领导干部,既不愿违背实事求是的思想原则,掩盖事实真相,又不能对当时否定文革的政治大局表示异议,因而就留下了这样一个线索,让后人通过研究与思考自己来揭开这个谜团,还原历史真相。

  从文献资料的考察中可以看到,在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开展后,遇到了党内官僚干部势力的层层阻挠,还进一步发现有三分之一的权力没有掌握在马克思列宁主义者的手中。同时毛泽东和刘少奇在社教运动的性质、主要矛盾及运动的重点和方法上也产生了严重分歧。虽然以《二十三条》的制定为标志,拨正了“四清”运动的方向,但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引发了毛泽东更深入的思考,向全党发出了中央出现修正主义的预警。

  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党内整风和社教运动的推行遇到很大困难,致使这些运动流于形式,难以收到本质性成效。在这种情况下,毛泽东才不得不寻找进行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新途径。这可以从文革被否定后我们党搞的整党、三讲、保持共产党人先进性教育以及反腐败的成效中从反面得到验证。从这里可以看到,如果党内整风和社会主义教育能够取得成效的话,毛泽东是不会采取文化大革命这种激烈的方式来进行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的。

  虽然这个时候以毛泽东在党内的影响,变动刘少奇的地位并不困难,这从后来八届十一中全会上刘少奇地位的改变上可以得到证明。这里令毛泽东忧虑的是,如果将来他不在了,党内特别是中央出现了修正主义,又该怎么办呢?他在反复思考之后才找到了文化大革命的方式。将来一旦中央出现了修正主义,人民群众就自发行动起来,革命无罪,造反有理,揭竿而起,群起响应,将修正主义消灭掉,使中国重回社会主义的大道。一九六七年二月三日毛泽东在同阿尔巴尼亚代表团的一次谈话中就讲到了这个问题。他说:“过去我们只抓了一些个别的问题、个别的人物。”“此外,还搞了一些在文化界的斗争,在农村的斗争,在工厂的斗争,就是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有些情况你们也知道。这些都不能解决问题,就没有找出一种形式,一种方式,公开地、全面地、由下而上地来揭发我们的黑暗面。”[5]因而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最终以文化大革命的方式出现还是具有偶然性的。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从社会基本矛盾和主要矛盾的运动出发,必须进行上层建筑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产生是具有必然性的。但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又以文化大革命这种激烈的方式来进行却又具有偶然性。因而文化大革命是历史的必然性和偶然性的统一。

  总之,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后,毛泽东构建了社会主义矛盾体系。这一矛盾体系是由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主要矛盾和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组成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这一社会基本矛盾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根本原因。社会基本矛盾决定主要矛盾。阶级矛盾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主要原因。社会上的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必然会反映到党内来,形成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两条路线的斗争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发生的直接原因。从社会基本矛盾和主要矛盾的运动中来分析,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发生是具有必然性的,但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以文化大革命的方式来出现却又具有偶然性。文化大革命是历史的必然性和偶然性的统一。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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