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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你,感谢你,怀念你

作者:吴绮敏 发布时间:2016-12-07 19:14:30 来源:人民网 字体:   |    |  

  见过菲德尔·卡斯特罗,便不会忘记。90年人生,万般传奇,给世界留下深深印迹。无论岁月多么久远,那些记忆都清晰可辨。

  “我多次同菲德尔·卡斯特罗同志见面,促膝畅谈,他的真知灼见令我深受启发,他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习近平总书记第一时间发出饱含深情的唁电,令每一个曾经见过卡斯特罗的中国人深受触动。那些曾经见证的一幕幕,忽然浮现在眼前。

  15年前,我第一次与卡斯特罗面对面。

  那是2001年的难忘“四月天”。灿烂阳光下,戎装加身,虬髯如戟,目光深邃,卡斯特罗伟岸挺拔的身姿定格在哈瓦那革命宫前旗帜广场的隆重仪典上。

  犹记得访问前做案头准备时读到这样的报道:古巴这个盛产蔗糖的国度,不得不通过大量出口蔗糖甚至以蔗糖换石油来维持国计民生,而古巴孩子的摄糖量却远远低于其他很多国家……当时的古巴因美国约40年的经济封锁,蒙受重大损失。

  我无法预想古巴的面貌,是唏嘘于悲悯气息中?还是气贯长虹地勇毅抗争?

  来到古巴的那一刻,我无限感慨。“国有已困之形,人有不困之志。”街心广场飘来浪漫明快的乐声,那里排着长队买冰激凌的年轻人露出甜美笑容,洋溢着乐观生活的景象。眼前古巴民族英雄何塞·马蒂的纪念碑高耸入云,静静站立在革命宫前等待中国贵宾的卡斯特罗神情坚毅。“美国的封锁是企图用饥饿和疾病威胁古巴人民,但古巴人民决不会因此而屈膝,也决不会放弃捍卫国家主权和独立的斗争。”这是卡斯特罗面对世界的铿锵话语,张扬着坚定意志。

  我的目光投向哈瓦那的大街小巷,看到迎风挺立的一排排古巴国树王棕,顿觉它们如中国的傲骨青松一般,风骨峭峻。“朝辞华夏彩云间,万里南美十日还。隔岸风声狂带雨,青松傲骨定如山。”那一天,我作为随行记者报道江泽民主席对古巴的国事访问,见证他向卡斯特罗赠送亲笔书写的这首七绝,次韵李白之诗,咏奋进之志。那一刻,卡斯特罗感怀万千,激动不已。

  古巴在维护国家主权、独立,反抗外来干涉、颠覆的斗争中表现出的大无畏精神震撼人心,对广大发展中国家人民是巨大鼓舞。卡斯特罗作为古巴革命领袖,无论是在古巴国内还是在世界各地,都有大批拥戴者。我还记得在中国代表团下榻的酒店,当卡斯特罗忽然出现在酒店大堂时,人们一片惊呼。他本是去酒店配楼同江泽民主席一同参观中国电子工业产品展和古巴生物工程产品展的,却不知何故竟提前“绕道”来此“邂逅”。下榻酒店的各国游客喜出望外,簇拥着他,亲切问候着、攀谈着。当时的卡斯特罗早已过古稀之年,但在一群年轻人中间依然活力四射。一位来自美国的墨西哥裔姑娘拼力抢到了同卡斯特罗合影的机会,激动得泪流满面,她喋喋不休地对我说:“菲德尔是个伟大的人,我非常崇敬他……”

  如何改善古巴人民生活,一直是卡斯特罗所念念不释的问题。中国电子工业产品展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搂着中国企业家的肩膀仔细倾听产品介绍。南京熊猫电子集团公司负责人说,即将向古巴出口的100万台彩色电视机,是同古巴工程师合作设计的,能够适应古巴因供电困难而不时出现的电压和信号传送不稳等情况,具有节能和信号接收灵敏度高的特点。卡斯特罗连连称赞,他说:“对古巴300万家庭、1118万人口而言,这100万台彩电将有助于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

  参观结束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他搂着中方人员反复说:“你们再多卖些电视给我们,多卖一些……”眼神中,满是期待。

  12年前,我第二次与卡斯特罗面对面。

  我作为随团记者报道胡锦涛主席对古巴的国事访问。抵达哈瓦那,看到古巴经济面貌已经明显好转。听到卡斯特罗说“古巴自2000年以来先后从中国购买了130万台彩色电视机,质量很好,希望继续进口100万台”,让我感觉3年前他参观中国电子工业产品展的一幕,仿佛就在昨天。

  这一次,卡斯特罗没有穿军装,身着西装坐在轮椅上。为什么?原来,他在10月20日的集会上不慎摔倒,导致左膝和右臂骨折。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这丝毫减弱不了他对中国领导人的盛情。

  2004年11月22日晚是令人难忘的。卡斯特罗早早来到革命宫国徽厅,同中国记者一起“候场”,并欣然与大家一一握手合影。78岁的卡斯特罗须发灰白,目光炯炯,精神矍铄。胡锦涛主席抵达后,两位领导人一见如故,手拉手立刻持续交流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划过,摄影记者们各就各位的姿势“端”了许久。直到有人不得不提醒该拍摄合影了,他才扭过头来面对记者。笑容定格在镜头中,更感人的一幕也定格在镜头中——卡斯特罗挥起左手,高呼“中国万岁!”

  翌日中午,两国领导人再次会晤,又是别样感动。在革命宫中央大厅,双方人员依礼宾程序起立,军乐队奏两国国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国歌奏响之际,已经一个多月站不起来的卡斯特罗,竟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每个人都能看出他在忍受疼痛,只见他忽然身体抖动了一下,险些摔倒,但还是坚持着站稳了。时间凝固了,人们的眼眶湿润了。内部人士告诉我,卡斯特罗为了能够实现这伤后第一次站立,特地于前一天晚上请人赶制了一根拐杖。他要让中国朋友看到,他是一位永远的战士,用生命的全部力量表达对国家的忠诚、对中国朋友的尊重。

  8年前,我第三次去古巴,却没能同卡斯特罗面对面。年过八旬的他很少出席对外公开的公务活动,外国记者已经无法目睹他的身影。我们只能从古巴摄影师拍摄的照片上,看一看卡斯特罗身着休闲运动装的形象——头发白了,胡须白了,但目光依然明亮。

  透过画面上有力握手的瞬间,我们能够感受他对中国朋友的满腔热情。通过中国领导人一次次探望他的文字记载,我们能够感受他对中国的关心——中国四川汶川特大地震灾害发生后,他当即指示派遣古巴医疗队不远万里赴华开展救援,还多次打电话指导医疗队开展工作;他以《中国的胜利》为题撰文,在台湾、涉藏问题和举办北京奥运会等重大问题上给予中国坚定支持;他关心寓所旁种植园内茁壮生长的辣木和桑树,盼着习近平主席带去的树种在古巴大范围推广种植,助力解决古巴的粮食和牲畜饲料问题……

  “我怀念同中国的友好交往,相信在习近平主席和古巴领导人引领下,古中关系将取得更加丰硕成果。”肺腑之言,承载着卡斯特罗对中古关系未来的信心。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作评价,“菲德尔·卡斯特罗同志生前致力于中古友好,是中古关系奠基者、推动者”。

  你走了,但赫赫英名常在。翻开《人民日报》,这里有你奋斗历程的记载。半个世纪前,这里发表过你在独裁者的法庭上高呼“历史将宣判我无罪”的辩护词节选。《人民日报》刊发评论,誉之为“英雄的誓言”“革命的赞歌”。去年9月30日,你的文章《致中国人民》再次登上《人民日报》显著位置,你“以真理的名义”盛赞中国对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作出的重要贡献,并对中国人民“致以兄弟般的问候”。中国人民感谢你!

  告别,但不忘怀。你的英雄情怀和深情厚谊,我们永远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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