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电视剧文学剧《童侠彪子头》（三）

第11集 夺票闹剧

　　时间：1938年9月上旬

　　地点：大清河畔

　　场景故事链接：

　　1、刘飞虎一边跑一边说着：“咱得跑远点，就咱这个杀汉奸头目的案子，鬼子据点会全缜戒严的。甚至要侦察到外围……”

　　“那不怕!咱秘到高粱地里去，叫它摸不到影儿。”“

　　“对!”

　　刘飞虎领着彪子穿大街钻小巷，顺利出镇，很快就钻进了大片的高粱地。那高粱穗儿已经泛红结了籽儿，叫风吹得穗儿摇头打架，叶子沙沙作响。俩人跑累了，刘飞虎按倒一片高粱桔杆，一屁户坐下，看到一棵高粱“甜棒” ，“咔嚓” 折断，分成两节，递给彪子一节，高兴地说：“你尝尝这高粱甜棒，又甜又解渴，吃上两棵还能解饱呢!”

　　“刘大哥，你很会说话。今个我正生着你的‘大气’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哇!大哥我毛病确实不少，可在大事上还算明白吧，你说呢?”

　　“我看不透你呀!大哥心里到底装的是‘明白’还是‘算计’， 人心隔肚皮，只有你自己知道!刚才你把我杀‘瘦巴鬼’的事写在墙上，那不是公开向鬼子报信吗!你把我抛出去做挡箭牌，那不是借刀杀人吗?”

　　“呀!小弟生我这个气呀，我能够理解。可你要怀疑我的人格品质，大哥我就太委屈了。那个做挡箭牌的事，大哥我是急来抱佛脚哟!再说我知道打手们的短枪都是主子买的旧货，子弹全是‘二槽’， 不少是臭子儿，就，就侥幸地没想那可能中枪的后果。不论怎么说，这件事我是做错了，对不起小弟。至于我把小弟杀汉奸的大功写在墙上，那是想让老百姓知道你是抗日的孤胆英雄啊!会流传后世的……”

　　“那我要再问一句，你为啥不把自已的大名也写在墙上呀?”

　　“你问这个，大哥我不是不想留名呀!只是大哥我有抽大烟的污名，归不进正经人群，没法在台面上显摆呀!我真要和小弟的壮举摆在一起，那要有损小弟的荣光呢!”

　　彪子听到这里，心里猛一怔：“要从他给水怪叔买棺材，和我一起报仇杀汉奸这两件好事看，他刚才这一套好像也说得过去。只是这两件事，他干得‘太黑’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往小处里看呀!得留个‘大心眼’ 提防了……”就委婉道：

　　“大哥，咱哥们一场，相互的对错就不多说了。听说这里离我的老家任河县不远，我俩还是就此分手吧!我要回老家看看……”

　　“哎呀，你怎么竟想到分手呢!大哥说句掏心窝的话，我和小弟还没呆够哟!如果再说句掏心窝的话，大哥真的离不了你呢……”

　　“大哥就不要拦了。日后，你有什么事可到任河县关家庄找我!”

　　“那——小弟非走不行?”

　　“肯定要走!”

　　“既是非走不行，那我得好好送送你呀!咦，东边有条北京到开封的‘京开官道’。道旁有个乐天大车店，我很熟悉，咱在哪儿热火两天再走行吗?”

　　“行!”

　　彪子听到这个份上，就他那江湖义气的劲儿，只得慨然答应。

　　2、刘飞虎和彪子走了两个时辰，过午赶到了京开官道旁边的乐天大车店。因为刘飞虎跟这里很熟，一套登记入住手绪，刘飞虎只几句话就办妥了。彪子看到这比普通客栈气派的大车店，就四处浏览了一下：这里不光有个停放马车和手推车的停车场，还有几排干净整齐的客房，外加一个大餐厅。客户住下吃住方便不说，听说还有小型愉乐场，比如睹场、说书场和盆澡场什么的……“七. 七事变”——日本鬼子打过来，据说看到这个大车店很感兴趣，竟常有鬼子官到这儿来洗盆澡。刘飞虎见彪子对这个大车店很高兴，忙拱劲道：

　　“咱去吃饭吧!肚子巳经咕咕叫了。”

　　“嗨，我吃了两棵高粱甜棒，还真管事。肚里还没叫呢!”

　　“小弟，咱今个得喝上二两，祝贺咱报仇杀敌成功啊!”

　　“别，别这样。我师傅嘱咐过，平时不能喝酒。有得意的事也不能张扬喝大酒!”

　　“你真是个傻兄弟呀!师傅的嘱咐又不是圣旨，你干嘛这么死心眼儿!”

　　“师傅被日本浪人暗害了，老人家留给我的训示和嘱咐，我发过誓的，要永志不忘啊!”

　　“那好，咱按小弟说的办。今天就吃你们任河县的‘大火烧夹驴肉’， 那是明朝‘燕王扫北’时吃过的‘好吃不贵’的美食。再 外加一碗小米粥，怎么样?”

　　“大哥说这个还算明白，这么做就对了!”

　　这顿简约的祝贺饭，彪子吃得很顺口很痛快。到晚饭时，刘飞虎要了两海碗“打卤捞面，”彪子吃得也很高兴。就着这个顺茬儿，刘飞虎又关切道：“这两天小弟也够累了，夜里一定要睡个安稳觉呀!咦，大哥我相信运气，一会儿，想去赌场措两把，赢它个小钱回来……”

　　“大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这抽大烟和下赌场都不是正经人干的事呀!你怎么就都陷进去了呢!”

　　“咳，这两样臭毛病大哥都上瘾啦!除了你这么敲打我，没有人这么敲打过我呀!你干脆别走了，如果有你天天敲打我，我这臭毛病就改啦!”

　　“小弟我可不敢相信你这一套!如果大哥自已没有管住自己的决心，我就再怎么敲打也没用呀!”

　　“小弟既然不相信我，我干脆当你的面发个誓，除了今晚这两把，今后一定叫小弟看我实打实的行动!”

　　“那我就看你的实际行动啦!”

　　刘飞虎做个顽皮的鬼脸，到赌场去了。彪子也真的睡了个安稳觉。只是叫彪子不解的是：直到第二天早晨起床，都要吃早饭了，刘飞虎也没有回来……

　　3、彪子再一次生气了。他内心里在质问：“这刘飞虎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呢?一夜都没有回来不说，连早饭时也不露个面儿，那我怎么吃饭呀!”他气呼呼地找到赌场，人家解释说：“刘兄昨晚只来看了看就出去了，他轧根没有下场呀!”彪子一听这个更生气了，又去找大车店老板询问。老板说：

　　“没听说他到哪去呀!小兄弟你也别急，他这个人就是这么个没谱的玩意，没准儿——过一会他就冒出来啦!”

　　“那——我这早饭怎么吃呀?”

　　“你哥俩吃饭没事儿。他吃住一向是先记账后结算。你照吃你的就是啦!”

　　就这样，刘飞虎整整失踪了五天，终于疲惫不堪地回来啦!老板一眼看见了他，就大声怪罪道：

　　“你这个满天飞的家伙，就打着可以不告诉我，也不能丢下小弟就远走高飞呀!”

　　“咳，甭提啦!我那天晚上出去散步，叫土匪给绑票啦!”

　　“啊?土匪绑票专找地主富豪，绑你有什么油水呀!”

　　“嗨，你知道的，咱不是有爱‘暴打不平’的名声么!”

　　刘飞虎回了房间，其失踪五天终于回来，彪子竟没有露出一点关注，也没显出一点高兴的样子。刘飞虎知道他心中所想，就忙着以热对冷的办法，先向彪子道开了歉：

　　“小兄弟，大哥对不起你呀!这五天叫你操心了。说点心底的话，大哥我这几天也蒙了大难呀!刚才，车店老板狠狠地骂了我一顿，说‘我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去管那八杆子打不着的闲事’。 老板 说是闲事，可这闲事也关乎道义呀!那天晚上我到了赌场，嘿，小弟对我的那一番敲打，猛地涌上了心头，我使劲一咬牙，只扫了两眼就毅然离场啦!到哪去呀?干脆到门外遛遛弯儿，吸收点新鲜空气。呀，这一遛弯儿就碰上大事啦：我见有一伙人押着一个庄稼人往野外走。那庄稼人正苦苦哀求放了他，说家中还有八旬老母……那伙人听不进他那苦苦哀求，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兄弟知道，咱不是爱‘暴打不平’么!就上前拦住他们要问明情况，这下，那伙流氓就朝我来啦!他们真要是明打，我三拳两腿就能撂倒他几个。可人家是前边说情况，后边就有人朝我后心来了狠狠地一棒锤。我当时就疼得倒地了。人家就势也把我也给绑了起来。一路上，我总想用咱那腿功收拾他们，可一直找不到机会。等押到一个大院子里，关进一间空房。人家拿进一个小板凳和一支铅笔，叫我俩分别给家里写封信，要家里拿钱来赎人。那庄稼人原来是地主的长工，家里很穷，又不会写字，没法写信哪!我呢，自报幼时就是孤儿，没有家，也无法写信。他们认为我俩撒谎，整天就一个点地折磨，不让吃饱饭，也不让喝水，还要挨揍。你瞧大哥我这脸还肿着哪!最后，我来了个假装积极，答应替长工给地主写信，要地主拿钱来赎人。他们终于给我松绑，我才趁着解手跳墙跑出来啦!咦，小弟，你别以为我跑了回来，这件焦心的事就放下啦!我还惦着那个地主的老长工!多可怜哪，他家中还有八旬老母呢!如果心狠的地主不想出钱赎那长工，那长工肯定就会被土匪撕票了!为这，我想恳求小弟再帮我最后一次忙，咱去救救这个苦难的长工……”

　　彪子听到这里，照他那对刘飞虎咬定钢牙要提防的心眼，那是决然不再参加了。可他一听到那苦难的长工无端被绑，家里还有八旬的老母，心里禁不住一动，一股同情爱心又猛丁涌动开来。再加上刘飞虎说是最后一次恳求，他只得义气的回道：

　　“可以吧!什么时侯出发?”

　　“今天晚饭以后!”

　　4、夜晚，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终于露出了半边脸儿。照得俩人的影子，不住地伸长，缩短;缩短，伸长……俩人大步流星的走了一个时辰，来到了一个村庄。刘飞虎端详了一阵子，认准就是靠村边的那个大宅院。刘飞虎蹑手蹑脚地来到一堵丈把高的墙前，和彪子哧咕说：“这是窝主的后院……”就托起彪子扒住墙头往里看。院里黑洞洞的。好像听到有人“咚咚”走动的脚步声。“咦，”彪子心里疑惑道：“这大户人家常是土匪绑架的目标，也会变成土匪的窝主吗……”这时，院内又有“咚咚” 的脚步声传来，好像到前院去了，接下来院里再没什么动静。这时候，彪子双手猛一撑，跨上了墙头，刘飞虎更多一个利索，他身子一蹿，双手钩在了墙头上，只飞起了一个蹁腿，顺墙一滑，便轻身落地，竟没有弄出一点声响。彪子内心震惊道：“呀!‘瘦巴鬼’叫他‘飞贼’有道理呢!因为只有‘飞贼’才会有这等功夫呀 ……”

　　刘飞虎袖秘地摸进去了，彪子骑在墙上预做接应。少倾，就听到“咚” 的一声，他认定那是刘飞虎把看守打倒了。又一会儿，他见飞虎哥急匆匆池搀扶着一个人，来到了墙下，只一个力举，就把那人托向了彪子。彪子双手一接，发现这人是个胖子，很沉重。俩人只得一个继续用力托，一个使劲地住怀里搂，正这么费力的弄着，这时院内有人喊：“快来人哪!‘鬼子’ 被汉奸抢走了……”

　　刘飞虎见事已暴露，他更急着往上托。这时，院内出现了一个“白影儿”，大吼道：“你跑不了啦!大家不要开枪，抓活的!”

　　刘飞虎和彪子总算拼着最后的力气，把那人托到了墙头上。刘飞虎跟着也一个纵身扒住了墙头，他要再一蹁腿就逃出去了，可就在这个骨节眼上，“白影儿” 猛地抓住了刘飞虎的双腿，另一个“白影儿 ” 冲上来搂住了刘飞虎的腰。刘飞虎镫打几下没有镫开，只得拿出了最后的招数，他双手往墙上猛一搡，使出一手“蛤蟆蹲”， 硬是用屁户把那抓腿的“白影儿 ” 坐倒在地。跟着双脚又猛一镫墙，用头把搂腰的“白影儿” 撞了个满脸花……

　　刘飞虎得手了。彪子急喊：“大哥快逃!”这工夫，他搂着的那个“胖子长工” 猛丁冒出一句：“你的什么的干活?皇军的会大大有赏!”“呀!”彪子猛一激凌，原来他救的根本不是什么长工，而是个万恶的个日本鬼子呀!就挺出仇恨的一拳，“嘭” 地一声，那鬼子便滚落到墙下。接着又喊了一声：“大哥你救错人啦!”只是——刘飞虎没有来得及快逃，也没有回答彪子的喊声。因为这时，又冲出第三个“白影儿” 跟他对峙上啦……

　　这第三个“白影儿 ” 气势不凡，他没有立刻同刘飞虎交手，而是不忘 “先礼后兵”的规矩，厉声喝道：

　　“你这个披着中国人皮的汉子，当了卖身投靠日寇的汉奸，今天是乖乖投降，还是顽抗到底，两条道明摆着，你来选一条吧!”

　　“你这彪形大汉说话好厉害呀!兄弟我不想回答你这土匪的指令。你敢出手我一定迎战

　　“那好!”这第三个出场的“白影儿” ，还真是 出手奇特，他一声大“嗨”， 跟着就是梅花拳那“拳脚并用”的连环套路，攻势凌厉至极。刘飞虎竞然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彪子一看刘飞虎快不行了，想到朋友了一场，总得要帮一下呀!就大吼一声，纵身跳下。白影儿不明底细，向后一退，闪出八尺开外。这时刘飞虎可有了逃跑机会啦!他纵身跨向墙头，甩掉彪子逃之夭夭了。

　　彪子见刘飞虎置自已于不顾，逃之夭夭，心里禁不住一颤道：“一个披着人皮的卑鄙小人，终于暴露无遗了 。他用欺骗手段拉我去救助日本鬼子，原来他是暗藏的铁杆汉奸哪……”不过，此时另一个叫彪子动心思的，是那第三个冲出来的“白影儿” ，“他 那梅花拳‘拳脚并用’ 的 连环套路，只有师傅的关门徒弟李师兄和我有传承呀!他应该就是我的师兄李锋呀……”想到这儿，他双手抱拳，歉意地大声道：

　　“诸位同胞，我们不能再混战了。我已经悟透：刚才那个营救并放走鬼子的刘飞虎，名义上和我兄弟相称，实际上，他却是隐藏得很深的铁杆汉奸。他说你们是土匪绑架了地主的长工，完全是诬蔑和造谣。你们是响当当的抗日游击队呀!兄弟我受了他的骗，上了他的当，心里非常难过。下来，我将有重大情况向你们诉说呀!”

　　其实，“白影儿” 也从刚才他那句“大哥，你救错了!”的喊声中想到了另有隐情，就宣布道：

　　“斗牛同志，你陪这位兄弟去休息。大事明天细谈!”

第12集 龙庭香客

　　时间 ：1938年9月上旬

　　地点 ：白洋淀千里堤龙王庙

　　场景故事链接：

　　1、斗牛把彪子领到大宅院的前院。这里当年的地主早已经逃到南方去了。村里的抗日武委会就把此处变成了自己的办公室。斗牛把自己值班和睡觉的大炕整理了一下，热情道：

　　“今晚咱俩同脚睡，夜里撒尿有尿盆儿!”

　　1. “我一夜不会撒尿的。说真的，出了这档子孬心事，我咋能睡得着呀!”

　　“小兄弟一时睡不着，那咱就拉拉话吧!”

　　“我现在最急的一件心事，想问问斗牛哥，那位痛打汉奸刘飞虎的，是不是叫李锋?”

　　“咦，你怎么想的——要问这件事呀?”

　　“因为他那‘拳脚并用’的连环套路，跟我的拳术是同一个师傅梅花王所传授。而梅花王收的徒弟只有两个，即大师兄李锋和小师弟我呀!”

　　“嗯，兄弟你猜对了。他确实是梅花王的大徒弟李锋。现在是我们任河县柏庄区小队长!咦，说说——你有这么好的师兄，怎么竟和那汉奸刘飞虎闹到一起啦?”

　　“咳，跟刘飞虎——那是最后边不经意瞎碰上的。我还是从头说吧!‘七. 七’ 事变后，我俩的师傅梅花王叫日本浪人暗害。那时，我急着找过李师兄，要联手报仇呀!只是没有找到。就跟着爸爸到北平卖艺去了。咳，一开场就叫汉奸给敲诈得干不下去了。便转到南苑开了第二场，又受到了日本骑兵的突袭。爸爸虽然砍死了二十多个鬼子，自己也壮烈牺牲。我是被鬼子骑兵撞晕后，正在南苑串亲的任河县哥老会总舵主郜爷爷给救活的。从此，就跟郜爷爷在一起了。一次，我到小市场去买切糕，钱被汉奸抢走还挨了顿揍。那卖切禚的壮汉看不下去了，他自报大名李锋，出手就把那汉奸打倒在地。我这才意外地和师兄连上了线儿，并都成了郜爷爷的亲兵。那天，我们在南苑关帝庙干掉了两个汉奸。郜爷爷却不幸中了敌人的黑枪，大腿受伤了。是李师兄急火地背着郜爷爷转移了，我把追捕的敌人引到了另一个方向。直到我钻进了野外的庄稼地，才算甩掉了敌人。最难过的要数夜间了。听到狼群嚎叫，我吓得爬到树上过夜，被早晨出来扫荡的鬼子发现，说我是八路军的侦察兵，抓进了鬼子的据点。后来叫我给鬼子喂马，我抓住在河滩放马的机会，骑上马向苇丛逃走。正好遇上绿林好汉窦天成。我俩投奔举旗抗日的绿林救国军，人家那参谋长要我俩拿出入伙的见面礼。我俩杀掉一个汉奸镇长，竟是那参谋长的干爹，双方就火并起来。我和窦大哥被冲散，便流浪到一个瓜园。那看瓜园的水怪叔，看我孤苦可怜就收留了我。咦，就是在这个茬口上，因为水怪叔到史庄集卖西瓜遇难，我意外地碰上刘飞虎啦……”

　　“那你快说说这一段，”斗牛抬高嗓门说：“这刘飞虎是眼下最重要的敌情呀!”

　　“史庄镇的大集你一定是听说过的。那天，卖艺的广场有一位老父带女儿来表演剑术。因为剑术高超，一个卖仁丹的日本浪人抛出十万‘准备票’ ，要女子到他的竹氏会社办表演堂会，被女儿父亲婉言拒绝。这日本浪人竟出拳把老父亲打得吐血而死。观众大多非常愤怒却不敢言，我无法容忍日本浪人的恶行，就冲上去把他打倒在地……这家伙也会日本拳术，他弹立而起，没有出拳动脚，却从腿肚子的绑带中拔出一把匕首。就在这个时候，我那水怪叔拿着切瓜刀冲了进来，朝那浪人的脑袋直劈过去。浪人猛一闪，切瓜刀砍偏了，只砍伤了他的膀子。浪人就势一个转身，竟把匕首捅进了水怪叔的心脏。水怪叔踉跄倒地，再也没有起来。这时，浪人旋又从腿肚子的绑带中抽出另一把匕首，就要向我甩来……嘿，还真有神人助我呀!观众中突然有人投来一块半大砖，正中浪人持匕首的手腕，匕首‘当啷’ 一声落在了地上。还没容得我向浪人还手，此时，一位红脸大汉冲了上来，他犹如鹰抓小鸡，只一手‘大脊跨’ 就把浪人摔了个跟头。然后，又跟上一手‘神脚踢裆’， 那浪人尖叫了一声，就亘屁啦……”

　　“哎呀!”斗牛震惊道：“你这个水怪叔也是个勇敢杀敌的英雄呢!接着还有两个神人相助，这太传奇啦!”

　　“嘿，我还没说呢，水怪叔跟我还有一个秘密，我俩在大清河杈掐死了两个玩水的鬼子。鬼子的小汽船胡乱开了一阵枪，竟没瞧见我俩的影子……”

　　“看来水怪叔和小弟都是玩水的能手呀!咦，刚才忘了问啦，你有两位神人相助，当时问没问人家的尊姓大名?得要好好感谢人家呢!”

　　“来不及问尊姓大名呀，只是鞠躬进行了感谢，我就扑到水怪叔身边去啦!这时最急最难的是：水怪叔的后事怎么办呀?他家里有二亩地和两间土坯房，无论如何也要给水怪叔买个像样的棺材呢!这工夫，我就去找卖艺场那个说书人，我求他借给点钱给水怪叔买个棺材……他不借也就罢了啦!竟然出口骂人：‘穷小子葬不起别葬，借什么钱哪，扔到野外喂狗算啦!’我一听这小子没有一点卖艺人的伦理道德，不是个好鸟，就跟他对骂上了。骂急了就动开拳脚啦!这时我才知道他也会拳术，只是几个回合下来，他还是‘草鸡’啦!便自动认输求和，还向我陪礼道歉。并答应水怪叔的棺材由他以大哥的伦理全部兜起。在棺材铺买棺材时，碰上了汉奸头目‘瘦巴鬼’，还叫他敲诈了一股子。从此，我俩正式互报自己的姓名，他的艺名‘刘飞虎’，我的艺名‘彪子头’，雅号‘童侠彪子头’ 并 结为相依为命的兄弟。后来我俩决意杀掉汉奸‘瘦巴鬼’，全是他采点谋划的。也正是从这件事里，他可露出了心术不正的真面目：一是‘瘦巴鬼’的打手把枪对准了他，他竟把我悬空举起，做挡箭牌砸向了那个打手。打手被砸倒了，板机也抠动了，只因为是臭子，我才保住了姓命。;二是杀掉‘瘦巴鬼’后，刘飞虎用手指蘸着‘瘦巴鬼’的血，在墙上写上了我的名字：‘童侠彪子头来也’! 公开向鬼子报信。为这两件有意加害我的事，我跟他吵了一架，决意分手。他百般婉留，又几番向我辩解和陪礼道歉，我也没有答应……”

　　“咦，这倒应该分析一下，”斗牛深思着道：“你俩这时要真的分了手，他刘飞虎救鬼子还那么好办吗?”

　　“斗牛哥问的好啊!”彪子十分痛心地说：“要是没有我在墙头接应，那鬼子是个矮胖敦子，就是有刘飞虎往上托他，他也很难爬上墙头呀!现在，一想起我这受骗上当造成的莫大损失，我就特别恨自己呢……”

　　“嗨，你有这种认识很不错了，”斗牛鼓励他道：“在斗争中跌跟头是难免的呀!重要的是要总结经验教训，提高自己的眼力哟!”

　　“斗牛哥，这我也心思了一下。我这次受骗上当的原因，主要是两条：一是太讲江湖义气了。总觉得刘飞虎给水怪叔买了棺材;又帮我杀了汉奸‘瘦巴鬼’，这两件事不能忘呀!临分手了，人家求我帮办这么件救人的事，怎么好拒绝呢!二是不注意反向思考。刘飞虎当时对我说：‘土匪绑架了地主的长工。他为这‘暴打不平’也被土匪绑了。还有鼻子有眼地说：‘土匪叫长工给地主写信求救，如果地主不救，长工就会被土匪撕票……他家里还有八旬老母怎么办呀!’，因为我特别同情穷人，就没有反向思考一下，他刘飞虎讲的这个故事是真的吗?刘飞虎心术不正已有前科，怎能轻易听信他的花言巧语呢!斗牛哥，你听听我总结的对不对?”

　　“我觉得你总结的很诚恳。这回出这么大事，我们也犯了麻庳大意的严重错误呀!比如，觉得柏庄是抗日斗争的模范区，鬼子已经变成了我们的俘虏，就没有给那鬼子上绑，也没有增加专职看守，只在门上加了把锁，院里派了个流动哨。使得刘飞虎那小子得手了。这也要好好总结经验教训哪!今晚咱谈的很开脑筋，明天我要跟李锋队长汇报。兄弟，现在你就塌心睡吧!我会给你当好警卫的。”

　　“咦，斗牛哥不要忘了，我也想快点见到李师兄和郜爷爷呢!”

　　“放心吧，我记住啦!咦，你也记住，明天早晨到我家吃派饭!”

　　2、第二天吃早饭，斗牛的弟弟楞子，正在院里开心地看房沿上他那群鸽子。见哥哥把彪子领进家来，就楞不呛地喊道：

　　“哥，这位小哥是区小队新来的战士吗?”

　　“还没确定。他叫彪子，我意见先到你们抗日儿童团练习一段。”

　　“干儿童团……瞧他这个头，超龄了吧?应该去‘青抗先’ 呢!”

　　“这——最后还是要听李锋队长决定。眼下先到儿童团当个辅导员吧!”

　　“当辅导员——连我这儿童团长也要辅导吗?”

　　“不是那个意思。你俩就是共同商量，做好工作。”

　　“那行。我们儿童团要开个欢迎彪子哥哥的文艺会演哟!”

　　“楞子小弟，你不要那么复杂，”彪子摆手道：“这儿童团的工作我还是个门外汉哪!”

　　“要吃饭了，还堵不住你楞子的嘴!”斗牛妈吗批评着楞子，又对彪子说：“孩子，咱是庄稼饭儿，玉米糊饼，凉拌茄泥，加山药老粥。你尝尝对口不?”

　　“对口对口，我老家就是南边关家庄呀!”

　　这顿早饭彪子吃得很痛快。他高兴地又随斗牛回到了值班室。楞子却找儿童团副团长二能去通消息啦!二能是有名的“鬼疾灵” ，他觉得师弟和师兄意外地在园田庄碰了头，这太有意思啦!就要去见识见识李锋队长的小师弟是什么模样。俩人便“秘” 在一个角落里等着偷看，这时，李锋队长就过来看彪子了。俩人一见面竟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坐上炕头，彪子竟喜极而泣，抽打抽打地哭了起来。师兄李锋也热泪盈眶，发着颤声说：

　　“南苑关帝庙一别，我一直在找你呀!郜爷爷也很惦记你，老在打问你的消息。昨天夜里我听了斗牛同志的汇报。咱分别后这一段，你虽然过得很艰难很曲折，却也一直没有丢下抗日这件大事，成绩不小呀!我看到咱县委敌工部的一份简报，上边登着你‘童侠彪子头’ 干掉汉奸头目‘瘦巴鬼’ 的事，引起鬼子‘特高课’ 的极大震惊和注意。知道么，这就是咱游击队的斗争方法之一呀!今后斗牛同志领导的村游击小组，也可以学用这种斗争方法呢!咦，彪子呀，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个事件，己经清楚了，你是受骗上当，后边你又公开揭露了真相。做得很及时呀!现在，你要放下包袱，投入共产党和毛主席领导的伟大的抗日斗争。我还要立刻向区委报告，把你列入区游击队序列。眼下的工作，我同意斗牛同志的意见，先到儿童团学习一段，看看，你有什么意见?”

　　“师兄，我没有别的意见。就是想快点见到郜爷爷，投入抗日斗争。”

　　“这很快就能办到。咦，我忘了跟你说咧，郜爷爷那伤只伤到了筋，没伤着骨头，在堡垒户家养了三个月就好利索了。我把老人家送到柏庄，就留在这里，参加了区小队，今后咱就在一起战斗啦!”

　　“那彪子就进入新阵地吧!”斗牛召呼一声道：“楞子他们正等着欢迎你哩!”

　　3、这时，楞子和二能跑跳着迎进来，拉着彪子来到了村东头的抗日小学。俩人跟张文老师一说，张老师便召集起七岁到十五岁的儿童团员，列队到操场和彪子联欢。在二能的主持下，首先由儿童团长愣子致欢迎词，他说：

　　“儿童团同志们，咱区小队李队长和咱村游击小组组长斗牛哥，给咱儿童团派来了辅导员彪子同志，请大家鼓掌——热烈欢迎!我告诉大家：彪子同志是抗日的小英雄呢!他十几岁的年纪，已经杀掉了好几个汉奸和两个鬼子。我们儿童团呢，今天还处在‘站岗、放哨、查路条’ 的斗争阶段。今后咱得向彪子同志学习呀!要敢向鬼子汉奸动家伙，杀它几个鬼子汉奸，叫大伙也看看咱儿童团的威力!你们说好不好呀……”

　　“好!”大家齐呼着，再一次鼓起了爆料豆般的掌声。

　　这时，二能又主持道：“下边请彪子同志讲话!”

　　他的话音一落，热烈地掌声又鼓了起来。

　　彪子招招手，有点激动地说：

　　“儿童团同志们这么欢迎我，我特别感动呀!因为我跟大家一样，从小就是个贫苦的孩子。七岁上妈妈病死，就跟着爹靠耍大刀卖艺求生。后来，爹不让我学刀剑，就让我跟梅花拳王大师学拳术。七. 七事变后，师傅被日本浪人暗害，我就决心找大师兄李锋联手为师傅报仇。无奈没有找到，就只得跟着爹到北平卖艺。结果第一场就遭汉奸敲炸。第二场转到南苑，又遭到鬼子骑兵突袭。爹虽然砍死了20多个鬼子，自己也壮烈牺牲。我当时被鬼子的马撞晕倒地，是正在南苑串亲的咱县哥老会总舵主郜爷爷救了我。从此，我就跟了郜爷爷，又在南苑关帝庙意外地和李师兄连上了线儿。我们三干掉了三个汉奸，郜爷爷不幸中了汉奸的黑枪，大腿受伤。是李师兄背着郜爷爷转移。我用声东击西的办法，把追捕的汉奸引到了另一个方向。等到我钻进庄稼地，甩掉了敌人，我就变成一个流浪的孤儿啦!幸运的是我碰上了绿林好汉窦大哥和看瓜园的水怪叔，才算解决了生存问题。刚才，楞子夸我杀死了几个汉奸和两个鬼子，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完全是在郜爷爷、李师兄、窦大哥和水怪叔的指导帮助下完成的。现在，领导上让我来当儿童团的辅导员，表个态度吧，我没有什么别的长处，就是在动拳脚杀敌上有了一点经验教训，下来可以和大家交流……再一次感谢大家对我的欢迎!”

　　二能带头又一次掀起了鼓掌的高潮。然后号召：“秧歌团队和霸王鞭团队，分别进行表演，叫彪子哥看看我们的集体阵容!”

　　冀中秧歌在清脆的锣鼓声中扭起来了。因为扭姿优美，红绸摆动，彪子看得醉意浓浓：接下来，霸王鞭舞起，铿锵有力，铜钱传声，洋溢着气壮山河的伟力，彪子竟被震撼得跳了起来。

　　二能看到欢迎仪式圆满成功，他看了一眼彪子，大声提议道：

　　“请彪子哥表演一套梅花拳术好不好?”

　　“好!”大家齐呼着，再次鼓起掌来。彪子谦虚道：

　　“兄弟我只学了二年，差一年不算结业，给大家献献丑吧!”

　　说罢，彪子跨步直前，跺脚脆响，梅花拳的起式雄姿展开……

　　4、不用说，彪子的一套梅花拳表演，得到了大家的热烈喝彩。甚至有不少人高声喊出：“我们要学梅花拳，打击鬼子汉奸!”一直没有讲话的张老师，这时快步来到大家面前，高兴地说：

　　“我听了彪子同志刚才的讲话，心里很受启发。我认为，共产党毛主席号召开展敌后抗日的游击战，是非常实际、可行和有效的。郜老先生、李队长和彪子三人并没有枪。郜老只有一个文明节杖，李队长和彪子同志，只有两双铁拳脚，就干掉了几个汉奸。这说明，只要我们敢于出手，利用有利的条件，就完全有可能把某些孤立的或分散的敌人俘虏或消灭。试想想看，比方说，有一两个或两三个鬼子或汉奸，跑到咱村来捣乱，我们儿童团几十号人要都动手，来个突然袭击，只用红缨枪和霸王鞭就能收拾它!前几天，有个打扮成商人的日本特务，借着卖仁丹做幌子，到咱园田庄一带搜集我游击队的情报，让村游击小组识破，两三个人就用铁手腕把他绑了起来。当然，大家要学点拳术，有时只用一招就可以让敌人完蛋。所以，我支持大家学学梅花拳，把儿童团炼成能真杀实砍的童子军!”

　　“那就欢迎彪子哥当我们拳术老师!”

　　楞子这么一说，大家随后就高喊起来：

　　“欢迎彪子哥当我们的拳术老师……”

　　彪子向大家来个深鞠躬，表示同意赴任。张老师接着说：

　　“彪子呀!咱每次体育课要拿出30分钟学练拳术。怎么用好这30分钟，完全由你安排。”

　　彪子投入抗日斗争的第一项工作就这样开始了。

　　叫人没想到的是，他开的第一课并不是教授一招一式的动作，而是讲了一段“脚手战” 的历史故事：

　　“同学们!我的师傅梅花王告诉我：当年号称‘列强’ 的八国联军打到北京，掌权的大清西太后吓跑了，清兵不敢抵抗也逃跑了。真正站出来英勇抵抗的是谁呀?大家可能没有想到，竟是民间的武术团体‘义和团’ 呀!我的师傅梅花王，当时就是义和团的干将。可咱们的义和团没有八国联军那威力巨大的火枪大炮呀!人家隔着几百丈就可以把你打倒炸烂。咱那义和团只有铁匠做的长矛、大刀，再加上自己那两双铁拳脚。怎么去和洋鬼子拼斗呢?大家不要小看老百姓的智慧和力量呀，他们就想出了‘以我之长’，击‘敌人之短’ 的高招，和洋鬼子搞‘夜战’，搞‘突然袭击的脚手战’。这么一来，洋鬼子的火枪大炮就使不上劲啦!我们的长矛大刀可就派上大用场喽!嘿，每天夜里摸进去，就像切西瓜挑麦个子那样，把洋鬼子杀死在了被窝里。有惊醒敢起来反抗的，咱们的‘脚手战’也非常过硬。一拳击中敌人的太阳穴，就立刻毙命。一个‘神脚踢裆’， 敌人会立刻完蛋。所以，洋鬼子们最怕的就是咱民间的义和团哪!『这一段可跳转义和团抗击八国联军的背景画面』。后来八国联军向西太后提出胁迫条件，要是清政府镇压义和团，八国联军就可以谈判议和。卖国贼西太后竟答应了人家，他命令全国的清兵围剿镇压义和团。你别看清政府叫八国联军吓尿了裤子，等打起义和团来，他们那是非常卖力和狠毒的。结果，义和团被镇压下去了，清政府赔了人家四亿两白银，八国联军才撤了军。大家都知道‘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这句老话吧?那掌握国家大权的西太后’ 叫八国联军吓尿了裤子，她手下的百万清兵就都变成逃兵了。今天，日本鬼子打过来了，大家瞧瞧蒋总统带领的军队，不是大多逃到南方去了么!没逃的又都投降了日寇，变成了汉奸。和西太后的清政府没有两样呀!说到这里，我就想到共产党毛主席领导的八路军、游击队，虽然武器不如蒋介石，但就是敢公开跟小日本拼命战斗，巳经把全国百姓都动员起来了。瞧瞧，咱们儿童团不是都在参加战斗嘛!我听说楞子就有一杆猎枪，打出去可以扫倒一大片，这可比那盒子枪有更大的威力呀!再说——我们手里都有霸王鞭，那是竹杆做的，也很硬朗呢!那要打到鬼子汉奸的头上，也会把它打倒在地呀!我自己就有过赤手空拳杀敌的经历，想跟大家交流。那是前些日子，我流浪到一个瓜园，看瓜的水怪叔收留了我。我俩有一天中午，跑到大清河的一个河杈游泳，正碰上鬼子的小汽船开过来，有两个鬼子也跳下来游泳。俩人还互相追逐着打水仗。水怪叔是有名的潜水能手。我‘扎猛子’ 也能一口气扎出二、三十丈。水怪叔就小声地问我：‘敢不敢把这两个鬼子干掉?’我说：‘你敢，我就敢!’他说：‘咱俩个联手先杀它一个，就用水下掐死沉入河底的办法。然后，咱在潜水躲进河滩苇丛……’就这样，我和水怪叔干掉了第一个，接着又干掉了第二个。汽船上的鬼子直到两个鬼子的尸体漂上来，才知道出事了，便胡乱开了一阵子枪退去。这件事我和水怪叔一直秘不透风。你们也要记住，这杀敌有时也需要保秘呢，防止敌人知情报复呀!还有一次，我和绿林好汉窦大哥要杀一个汉奸镇长，这家伙亲自下令向各村给日本鬼子派粮派款，声言谁要不交，就立刻烧杀全村。我就跟着窦大哥，夜里摸进了那镇长的豪宅。窦大哥腰里是有枪的，可他不能轻易动枪呀!因为人家院里住着好几个持枪的家丁呢!我负责给窦大哥打外围，也要隐身不能有大声响呀!等窦大哥顺利地摸进汉奸镇长的外屋，这时，一个持枪巡逻的家丁过来了，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喊了一声‘有刺客!’，我就轻身冲上去，三拳两脚把他打晕在地。又转身用马棚的马灯把相邻的草棚给点着了。接着就大喊：‘着火了，快来救火呀!’这一喊，就把豪宅里的杂工和家丁都引到了草棚周围。窦大哥就抓住这个机会，冲进汉奸镇长的卧室，只三刀两下，就取了他的人头。然后，我俩跳上后院的墙头，安全退走了。这说明，儿童团用‘小助手’的角色，有时也能做成大事呀……咦，说到这，我还想告诉大家，为了保秘，李师兄给我改了个化名，叫童贞。你们都注意叫我‘童贞哥’就是了。”

　　听完彪子的第一堂课，大家都觉得很开脑筋。不用说，又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5、彪子几乎隔两天就要有一堂拳术课。虽然他教得很卖力，可又感到太单调了。他心里最急地还是快点实际投入杀敌的斗争。想找师兄谈谈自己的想法，又发现师兄太忙。想去看郜爷爷，虽然只隔着几里地，看来也不是太容易。他心里就有点结圪挞了。聪明的楞子看出了这点，就吊着胃口问：

　　“彪子哥，这两天，你咋有点蔫呀?”

　　“啊，你看出来啦?”

　　“我是谁呀?堂堂儿童团长，能看不出来吗!”

　　“那你猜猜我为啥有点蔫?”

　　“一定是想郜老爷爷和李队长了吧?”

　　“对。只是还差一条……”

　　“还差哪一条呢?”

　　彪子严肃道：“我更急的是上战场杀敌人哪!”

　　“这有啥难办的!一会儿我和你去找李队长。”

　　“他整天忙东忙西的，你能找到他?”

　　“咱家是谁呀，我一找一个准呢!”

　　这天吃过早饭，楞子扛上自已的猎枪，领彪子到村北的桃园去了。这个桃园得有百十亩大，园中间有几间矮房子。红桃鲜鲜的挂满树枝，透出一股醉人的桃香。彪子见楞子肩上的短管猎枪很气派，那一串药葫芦、砂袋子……一应俱全。就笑着问：

　　“打到过啥活物么?”

　　“看你说的!兔子——打到过五只，夜猫鹰打到过一只。咦，还打到过一只狐狸呢……”

　　“要是这样，你完全可以打死鬼子汉奸哪!”

　　“嗯，我那天听了你的讲课，就真存上这个心啦!”

　　“所以，你就枪不离身啦!”

　　“咦，别说了，李队长的桃园堡垒到啦!”

　　楞子小心翼翼地靠近房子的窗户，低声地对彪子说：

　　“你听到了没有，李队长在讲话，这儿正开会呢!……”

　　彪子点点头，小声地问：“啥叫开会?”

　　“你真是个傻哥，连这都不知道?开会就是大家商量怎么打鬼子呀!”

　　“商量打鬼子，为啥不让咱们参加?”

　　彪子这么一问。还真把楞子给问住了。他急想了一下道：

　　“你兴许也不知道，这里头有规定和纪律呢!规定是领导参加的会，咱们就不能参加。就连咱在这偷听也违犯纪律呀!”

　　“照你这么说，我在这——还是不能见到李队长呀?”

　　“别急，他散会出来你不就见到了吗!现在，咱先听听他的讲话……”

　　这时就听李队长非常严肃地讲道：

　　“同志们!我最后念一个敌人的情报。是斗牛同志刚摸到的。现在，北边八里的天门镇据点，鬼子新派了汉奸队长边门楼，这小子是天门本镇人，小时候上过郜老先生的书院，后来到天津读了几天洋学堂。这家伙一上任，就把飞贼刘飞虎请来当了军师。鬼子队长山椅和特高课长千利君，还从古安镇调来了孙良图当天门镇特务队长。这孙良图很坏。他曾钻进平地虎的抗日救国军当了参谋长，后来在一次火迸中他杀了平地虎，就公开投降了日寇。现在这小子正大力搜集咱任河县大队和八路军九分区的情报，似有大扫荡的举动。斗牛同志你要立刻跑一趟交通站，快点把这情报转给县大队和九分区地区队呀!”

　　“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出发。”

　　“咦，你不要麻庳大意呀!最好叫上两个‘青抗先’一块去!”

　　“不用。我干这个是熟套话呢!”

　　斗牛戴上他那窝头草帽抬腿便走，出门瞧见彪子和楞子正在窗前偷听，他没有批评，只是做了个嘎笑的鬼脸，便向西边的千里堤龙王庙奔去。彪子拉一把楞子道：“跟上斗牛哥。我还没见过千里堤和龙王庙哩!”

　　“咦，咱可不能跟得太近呀!斗牛哥送情报是不让小孩掺和的。”

　　6、到龙王庙不过二、三里路，斗牛那个快腿抄近路走小道，不一会儿就到啦!

　　“门公爷在家吗?”斗牛推开红门大喊着。

　　“不在。出去买菜啦!你有事……”

　　两个行商模样的人，一个高点，一个矮点，一前一后地微笑着迎了出来。斗牛一看，俩人都戴窄边礼帽，身穿藏青大褂，腰里沙着褡包。只是那个矮点的鼻子有点红，不大好看。 但说话倒很和气 ……斗牛这时回道：

　　“没事儿，要口水喝。”

　　“喝水?有，有。听门公爷说还是从白洋淀大磬、二磬拔来的哪!”那高点的人说着，就跑到屋里去了。

　　“咦” 斗牛心里一亮：“这人地土好熟呢!连白洋淀大磬、二磬的水好喝都记着呢……”

　　“喝一瓢吧!”高一点的人端出一瓢水来，热情地说着：“是没空儿呀!要是有工夫给你泡壶‘柳叶茶’尝尝!”

　　“柳叶茶?”斗牛咕嘟咕嘟地喝着，更觉得亲切了。“谁不知道杨柳嫩叶泡茶好喝呢!”就歇口气问道：“你们是——”

　　“我们是拜佛祈福的香客，刚从茂州大庙过来，再拜拜龙王。”还是那个高点的人说。

　　“拜龙王?”斗牛禁不住一惊，就用质问的口气盯视道：“你们是哪方香客?”

　　“哪方香客不能拜龙王?”那个高点的人竟盯问起斗牛来啦!

　　“这拜龙王行雨是在春夏，你们秋天跑来这不是瞎打岔吗!”

　　“啥瞎打岔?”那个高点的人马上变脸道：“你到底是干啥的，宽得也太宽了吧!”

　　“本人是这里的治安负责人。按照抗日政府的规定，我有权查看你们的路条，验明正身!”

　　“路条的——老子没有!”那个高点的人说着，“嗖”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鲁子”，逼着斗牛道：”老子是日本皇军，你要乖乖地跟我们走!可以保你一命。要是能提供点内情，皇军还会大大地有赏。”

　　“狗日的——你们终于露馅啦!”斗牛大骂着，“嗖”的也摸出了自己的“独撅枪” ， 逼上了他。

　　龙王庙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短枪对峙，一下子惊动了跟在斗牛后边的彪子和楞子。彪子小声道：

　　“呀，斗牛哥碰上敌人了。我们要靠前移动，准备战斗!”

　　“那我先给狗日的一枪!”

　　“不要急 。你听我的口令!”

　　这时，那个矮点的“紫鼻子”家伙，铙到斗牛旁边，突然飞起一脚，踢掉了斗牛的“独决枪 ”， 接着，转身抓住斗牛的胳膊拧了个背手 ，震唬道：“你小子不要反抗。只要老实听话，皇军给你的好处会大大的!”

　　“去你妈的吧!”斗牛来了一手“叫驴撅子” ， 正中那“红鼻子”的裆部。只听“红鼻子”疼得尖叫一声，手一抖，“小鲁子”掉了，身子也趔趄倒地 。

　　这时候，彪子向楞子挤挤眼，小声说：“快向半空开枪!并吹哨报警，迷惑敌人!”楞子的猎枪“咚 ” 地一声响了。接着又“嘟嘟”地吹起了哨子 。这两个狗特务可没见过这种阵式，都吓得“抽脖打颤” 啦!这工夫，斗牛就势发出了大话：

　　“同志们!快来抓特务呀!要抓活的……”

　　斗牛大喊着，不忘拾起了自己的“独撅枪” ，复又逼住了“红鼻子” 。这时， 彪子就从杂树林冲了出来，他腾起一个“千斤踹” ，直击“红鼻子”的脑袋。那“红鼻子” 到底功夫不浅，他 来一手“就地十八滚” ，躲过了彪子的“千斤踹” ， 竟弹立而起，招呼同伙，就近逃进了杂树林……

　　7、这场短兵相接的战斗，虽说也有点收获，缴获了敌人一个“小鲁子” ， 可也暴露了自己的大问题呀!彪子和楞子都争着批评斗牛说：“你一个人对人家两个人，咋能公开摊牌呢!要想法稳住他才对呀!瞧瞧，叫人家俩人捉一个，把你给控制了。如果不是我俩跟在了你后边，及时出战，你真的就当了人家的俘虏啦!”斗牛对两个小将的批评点头同意。不过，他也看出了另一个大问题，沉重地说：“敌人盯上了咱的情报交通站龙王庙，我得马上报告李队长，得转移个新地方啦!”三个人这么说着，急匆匆地向桃园奔去……

第13集 拜寿风波

　　时间：1938年秋天

　　地点：白洋淀千里堤外滩

　　场景故事链接：

　　1、斗牛、彪子和楞子急匆匆地来到桃园，李锋队长刚给游击队员们开完会，正要去中共柏庄区委汇报，斗牛拦住李队长道：

　　“你晚走会儿，咱交通站出大事了……”

　　“啥大事?看你急的。”

　　“鬼子的两个秘探摸到尤王庙去了。我一进门，人家就热情迎了上来。说门公爷买菜去了，便跟我套起了近乎，又是送水，又是上烟，还说他们是拜佛祈福的香客，刚从茂州大庙来，再拜拜龙王。我一听就是假话，质问他们是哪里人，他们不说。我又质问：‘拜龙王行雨是在春夏，你们秋天跑来到底要干啥?’他们就不高兴啦!反问我是干啥的?我说：‘本人是这里的治安负责人，有权查你们的路条!’这工夫，人家原形毕露，随手陶出了‘小鲁子’，就逼上来啦!我也随手掏出了独撅枪针锋相对。因为他们不敢开枪，那个红鼻子家伙就动起了手脚。嘿，就在这时候，彪子和楞子冲了出来。彪子冲那个红鼻子特务腾起了‘千斤踹’， 我缴获了红鼻子的‘小鲁子’。楞子向半空放开了猎枪，还吹起了报警的哨子。我接着又大喊了一声：‘同志们抓特务啊!要活的……’那两个特务害怕了，就跟头轱辘地逃进了杂树林……”

　　“嗯，特务盯上了龙王庙，这事还真不小呀!”李锋严肃地分析道：“你斗牛同志的勇敢大家都知道，就是有个大毛病——过于轻敌，策略性也不够。你咋能轻易公开自己的身份呢!太莽壮啦!要叫我碰上这事，我会跟它反着来，多说点甜言蜜语，把它引到咱园田庄来，那咱不就‘瓮中捉鳖’了吗!”

　　“这，彪子和楞子也都批评我啦!”斗牛检讨着，交上了胜利品‘小鲁子’，又道：“我们想开个游击小组和儿童团骨干的联席会，总结总结抓特务的经验教训……”

　　“好啊!”

　　李队长说完，急匆匆地奔柏庄走了。他要向区委汇报这新情况呀……

　　2、斗牛主持的游击小组和儿童团骨干联席会，就在抗日小学的教室里召开了。斗牛作主题讲话，他说：“这阵子鬼子的特务盯上咱们啦!第一出，是一个扮成‘卖跑药’的郎中，头戴礼帽，身穿大褂，兜售日本的防暑仁丹。还不住地打听抗日游击队住哪?他要免费送药上门，进行慰劳。有时也打问共产党的县委和区委在哪?他也要免费送药上门，进行慰劳。不少人叫他给唬住了，夸他是支持抗日的好郎中。我就有点奇怪了：‘卖跑药的赚黑心钱只怕少呀!咋还要多方打听，要免费送药上门?。这明明是别有用心么!我把它扭送到了桃园去了。一细审问，竟是个日本秘探，在侦察咱共产党和游击队的住地呀!李队长表扬了咱游击小组的警惕性。咱却又犯了个麻庳大意的错误，夜里竞让人家把这个特务给抢走了。这第二出就发生在前天上午。我去千里堤龙王庙，见到两个商人模样的人，说是拜佛祈福的香客，刚从茂州大庙拜佛过来，要拜拜龙王。我一听就是假话。便质问他们是哪里人?他们不说，还不高兴地说我管得太宽了，反问我是干啥的?我这时犯了个大错误，公开了自己是这里的治安负责人，人家就掏出‘小鲁子’逼上我啦!要我跟他们走。仗着彪子和楞子从杂树林冲了上来。彪子用‘千斤踹’ 直击那红鼻子特务，楞子又是放猎枪，又是吹哨子，把这俩家伙吓得跟头轱辘地逃进了杂树林……我今天跟大家讲这两件事，就是要大家学会识别特务，讨论总结抓特务的经验教训呀!希望大家热烈发言……”

　　彪子第一个发言道：“我在这方面是有沉痛教训的。主要是缺乏识破‘两面人’的本领呀!而特务就总是扮成‘两面人’的。前些天，那个抢走日本特务的暗藏汗奸，表面上是个打竹板说书的艺人，艺名叫刘飞虎 ， 我跟你们讲过，当年救过我的水怪叔被日本浪人杀害后，就是他帮我出钱给水怪叔买了棺材。那个向日本皇军出谋划策要抓我的汉奸头目‘瘦巴鬼’，也是他帮我出主意并亲自采点干掉的。更不用说，我平时的吃住穿用都是他包着。遇上这么一个很讲义气的人，我一直心存感激，轧根就没想过他可能是暗藏的汉奸呀!。后边我俩杀‘瘦巴鬼’时，有个打手用枪逼上了他，这刘飞虎才露出了大马脚：他竟突然把我举起来做挡箭牌，砸向了打手。那打手扣动了板机，却是个臭子，我算楝了一条命。等把打手干掉后，刘飞虎又来了一手：他竟蘸着‘瘦巴鬼’的血，在白墙上写上了‘童侠彪子头来也!’七个大字。我为这跟他干了一架。骂他是‘借刀杀人’‘ 向鬼子报讯’ ，并敲明撂响 ，跟他‘就此分手!’这小子苦苦哀求，赔礼道歉。并辩解道：‘我有侥悻心理呀!知道打手的枪都是二手货，子弹大多是二槽臭子……’至于我把兄弟你的名字在墙上，那是为的给你留个抗日英雄的大名啊!我当时质问他：‘你为啥不留这英雄的大名呢!’他眼泪汪汪地说：‘兄弟我不是不想留呢!只因我有抽大烟的恶习，不属于正经人，没法在台面上摆呀!’听他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再加上他曾为我做过的好事，也就原谅他啦!这次他求我帮他去救这个鬼子，就是打了个非常漂亮的骗人的旗号呀!说是有土匪绑了一个地主‘长工’，要‘长工’给地主写信出钱赎人，地主要是不出钱，土匪就撕票。这‘长工’家里还有八旬老母呢!我一向‘暴打不平’你是知道的，咱能不救么?兄弟我都采好点了，你就帮大哥我这一回好不好……我一向同情穷人，看不得穷人受欺辱，就这么答应了。等他救人得手，托着那个‘长工’ 送到墙头我的怀里，那‘长工’ 突然对我说：‘你的什么的干活?皇军大大地有赏!’我吓了一跳，这不是个鬼子么!哪里是什么地主的长工?就大喊道：‘大哥，你救错人啦!’奇怪，刘飞虎没有理我。我只得一拳把那鬼子杵到墙下，先摔狗日个残废。可那鬼子也会功夫，竟滚地而起，逃跑了。这时，刘飞虎正被李师兄打得连连招架，眼见就不行啦!。我却又犯了个大错误，竟跳下墙头去救他。师兄见又下来一个，就朝我攻来，你猜刘飞虎咋样?他趁这个空子，甩下我，跳上墙头逃跑了。直到这时，我才彻底悟透刘飞虎是披着人皮的汉奸，也就有了后边我向师兄求和这一节呀……我今天讲得有点罗唆，是想告诉大家：凡是特务都是‘两面人’呀，他们都是用迷人的一面掩盖他自己那邪恶的本质，来达到它们的罪恶目的。所以，今后大家遇上陌生人拉话，千万留心眼，不要被那‘两面人’的甜言蜜语和小恩小惠迷住了眼睛。我受大骗上大当的原因就出在这里呀……”。

　　彪子讲到这里，竟难过的哭了。楞子忙着安慰道：“彪子哥，别哭啦!你总在检讨自己的受骗上当，其实，你更多的都是胜利出击呀!就咱这龙王庙的一战，我总结了一下，你那个突然冲出的‘千斤踹’，我那一声猎枪响，外加那鸣哇脆响的哨子迷惑敌人，不是把特务震住了吗!。我们还是取得了缴获一个‘小鲁子’的胜利呀!不然的话，哥哥有可能成了人家的俘虏，或者也可能变成光荣的烈士，那损失就大了去啦!”

　　斗牛听到里，苦笑着一抽脖儿，接着沉痛地说：“彪子和楞子都讲得都很实在。我这个人哪!虽有‘不怕鬼’的勇敢劲，可也有‘不防鬼’的大毛病呢!李队长批评我说，轻易地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是犯了莽壮的大错误!他还说我，你当时应该反着来嘛，也跟它来点甜言蜜语，把它圈唬到咱园田庄来，那咱不就‘瓮中捉鳖’了吗!说起来，我还真发现人家有自己的心计，它宁可动手脚，最后逃跑，也决不开枪。看来它们知道，枪声一响，就会引来众多民兵的包围呀!”

　　二能听到这里也接茬道：“我看斗牛哥总结得也很实在。只是我想给你补上一条：你可不光是防敌不够呀!还有个太‘轻敌’ 的 错误呢!那个‘卖跑药’ 的特务，本来是你最早发现它露出的马脚，可等把它关到屋里后，你却没有给特务上绑，只是加了一把锁，门外竟然连个专门的看守也没有。结果，流动哨一个眼不见，人家就轻易地就把锁踹开，把人给抢跑了。这错出一回可以总结经验教训，第二回千万可不能再出啦!”

　　“放心吧!不会再出啦……”

　　斗牛说到这，李锋队长进来了。大家都鼓掌欢迎李队长讲话。李队长招招手道：“我还真有话要说呢!”

　　3、李队长是有名的敞亮人。他开口就说道：“这次到区委汇报，正好赶上咱县委书记兼县大队政委梅华同志也来了。他讲了当前的抗日形势和任务。总的形势不错，全县八个区的群众抗日组织——青抗先、妇救会、儿童团和拿枪的武委会、区小队和村游击小组，都很活跃。大家比着劲的杀鬼子除汉奸，我们虽然武器不如鬼子汉奸，但三八大盖、20响盒子枪，也从敌人手里夺了不少。再加上一些大户人家捐出了护院的长枪和短枪，炉匠们又自造了许多独撅枪，我们可以运用伏击、堵窝和钓鱼的办法，成功地消灭敌人。敌人现在很怕共产党的八路军和游击队，己经派出不少特务侦察我们的组织和行动。咱柏庄区已经发现两起。咦，在龙王庙发现的那个‘红鼻子’特务，据县委敌工部通报，他是日本华北驻屯军的特高课课员。这家伙跑到龙王庙来侦察，后边一定会有什么大行动。咱要细心观察呀!现在，高梁红了，玉米黄了。敌人已经露出一个动向，要和我们抢这秋收果实哩!我们要研究对抗办法，叫它抢不成呀!咦，顺便告诉彪子一个好消息，我见到郜爷爷啦!把你回来的事告诉他了。老人家非常高兴。正好八月十五中秋节就要到了，这天也正好是郜爷爷65岁诞辰，按照哥老会的习俗要大庆，你代表我们去拜寿吧!”

　　彪子激动道：

　　“我早就盼着见到郜爷爷呢!这一天又是去拜寿，那我得带点礼物去呀?”

　　“‘哥老会’有规定，孩童不送礼物。”

　　“李队长，我也想去看看郜爷爷呀!郜爷爷参加过我们的儿童节，很熟呢!”

　　楞子喊了这么一声，二能也跟着说：

　　“还有我一个呢!”

　　“那好!你们仨都去，郜爷爷特喜欢儿童团呢!”

　　4、这天早饭后，仨人一蹦一跳地上路了。柏庄离园田庄五里，楞子和二能过去跟大人们赶过柏庄大集，路太熟了。俩人学着汽车那“嘟嘟” 的叫声，跑到最前头，脚下却不忘‘冒嘎水’儿，故意使劲趟起秋燥的黄土，哗哗地落到彪子身上。等俩人回头一看，都哈哈嗄笑道：“瞧瞧，我们的童贞同志变成了‘土地爷’啦!”彪子有点生气的说：“臭小子这是逞的啥能呀!也不看看自己那个土模样。咱要是都变成‘土猴’儿去见郜爷爷，那不让郜爷爷见笑吗?”俩人互相一看，也真是的……便忙着给彪子拍开土啦!彪子也不忘哥哥的本份，分别给楞子和二能拍去了身上的黄土，又小声地嘱咐道：“拜寿要摆大席呢!我参加过师博的拜寿宴会，是八盘八碗，号称‘八八大席’ ，很庄重呀，你俩千万记住别争着闹吃闹喝，叫人家看了咱的笑话。”

　　“这还用你童贞同志嘱咐吗?太小看人了吧!”楞子撇撇嘴反驳道：“我和二能几个人参加过张老师的40岁生日宴会，根本没有‘八八大席’ 那一说，也没有上酒。只是上了几盘凉菜，我记得有炸香椿鱼、熬焖子、拌水煮黄豆，还有一盘保定出的‘酱花生豆’儿，最后每人一碗长寿面条，都特别好吃，却没有一个‘抢吃货’。大家都以茶代酒，用茶碗碰了一下，祝老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真是既欢乐又庄重。张老师和师娘都非常高兴呢!”

　　“那你们做得很不错呀!”彪子忙着表扬了一句，又道：郜爷爷的宴会肯定要上酒的，儿童绝对不能喝的，但可以用茶代酒，碰杯祝贺……”

　　几个人呛呛到这里，已经来到柏庄啦!“呀”， 仨人见街口有人拿着扎枪站岗，就主动报告道：“我们是园田庄的儿童团代表，给郜爷爷拜寿来啦!”

　　“欢迎你们!”持枪的会徒举枪敬礼，热情道：“请去街中哥老会堂吧!”

　　来到哥老会堂，三个小家伙可叫那会堂的气派给震住了。呀!高高的门楼，青砖灰瓦，飞檐展翅，太壮丽啦!赫，一面蓝旗在空中抖动，飒飒山晌，十分威风。门口左右两尊雄狮虎据，很是疹人。把门的两个大汉，都头罩黑巾，腰束板带，仗刀胸前，如金刚肃立。门拱上悬着两个透红的大灯笼，上面烫着金色的“寿”字。不过，进出拜寿的人很多 ，把门的汉子却不加过问。三人出神地看了一会儿，也随着进了会堂。

　　会堂是一个宽阔的大厅，里边厢房内套，秀门秘掩，是个聚议兼着练功的地方。郜老先生端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只见他头顶三块瓦的油绸青巾，身穿墨黑的缎子大褂，腰间束一条闪光的板带，文明节长紧紧地靠在身旁。虽说65岁高龄，却面色红润，须冉飘然。各村派来的会徒代表，正频频举手，向老人家拜寿请安。老舵主起身一一谢过，示意他们在两旁落座。东淀村的代表刚坐下又站起来说:

　　“眼下兵荒马乱，小徒无厚礼奉上，实在……”

　　郜老不等他讲完，忙站起来说：“如今国家正在蒙难，众人能聚会于此，已很难得，何以把礼物挂在嘴上?”

　　“郜爷爷，我们有礼物送上!”

　　楞子猛丁喊了这么一声，一下子把人们的目光吸了过来。郜老注目一望，高兴道：

　　“是楞子呀!咦，还有二能。小客人来了，快请……”

　　郜老说着，柱起文明节杖迎了上来。

　　“你瞧这大礼物，还是活的哪!”

　　楞子又喊了这么一声，二能忙推着彪子，来到郜爷爷面前。郜老细一瞧，激动道：

　　“这不是彪子吗!你叫我好想啊!”

　　彪子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激动地扑上前去楼住了郜爷爷……这时候，一个袍哥急匆匆地跑来报告：

　　“大爷，外边来了汉奸。很怪呢!他们都穿着便衣，咦，竟是坐着接亲用的挂篷马车赶来，也说是来给大爷拜寿……你看这是那长官的名片。”

　　郜老接过名片一看：

　　“呀” 地惊诧了一声：“怎么会是他来了?随从多么?”

　　“不多，就几个人。”

　　袍哥这么一说，众袍哥火呛道：“狗汉奸送上门来了，咱收拾狗日的!”

　　“咦，不过几个人么!”郜老镇定道：“告诉门外的袍哥布防 。厅内的袍哥做好准备，我来会会它们!”

　　郜老说着回到太师椅坐下，彪子给楞子和二能使个眼色到厢房准备了，他留下来和几个贴身袍哥护在身边，到时有什么事，好帮上郜爷爷一把呀!

　　你道那递名片的长官是谁吗?原来是皇军任命的天门镇警备队长边门楼!这个早年曾是郜老学生的边门楼，如今见了老师，还是毕恭毕敬，老远就向老师行九十度鞠躬大礼。还说：“欣逢老师65岁诞辰，学生闻讯就来了。特备薄礼，祝老师万福金安!”郜老也招手道：“请!”，边门楼转身向自己的护兵一招手，大声道 ：“把礼品奉上。”护兵把两大盒点心放到八仙桌上，郜老又召呼道：“请门楼坐下叙话。”

　　这时，人们可有点看不下去了。心里都说：“老舵主跟万恶的狗汉奸有啥话可说呢!杀了他都不解气呀……”彪子看出了袍哥要动手的迹象，自己也把后边墙上挂着的一把单刀拿下来，准备行动。边门楼好像也发现情况不妙，想告辞又不便开口……

　　这时，门口响起了铁器的撞击声，接着又传来“砰砰”两声枪响。郜老盯问边门楼：

　　“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哇!”

　　边门楼惊慌地回答。这时候一个“怪人” 突然 闯了进来。此人一身老百姓打扮，脸上却戴着面具。只有两个尖突的小眼眨动着，有点吓人。他手里的家伙更厉害!左手提着钢刀，右手拎着手枪，开口就对边门楼说：“队长呀!外边有埋伏。”

　　话音刚落 ，几个袍哥也接连闯入，手中的刀枪直取“怪人 ” 。怪人挥刀格住。这时，彪子看清楚了，这不是刘飞虎么!他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大喊一声：“杀汉奸!”，手中的单刀早向刘飞虎劈去，刘飞虎侧身躲过……

　　躲在门后的楞子和二能也挺枪而出，自取边门楼的俩个护兵。一时间，刀枪格碰，叮当乱响。边门楼知道这么打下去捞不到便宜，便哀求地望着郜老说：“老师，都别打了吧!”

　　“别打?老子要你的脑袋!”彪子转身一刀又劈向了边门楼。没想 到，郜老的文明节杖“当”地一声，格住了彪子的单刀，接着便是一声喝令：

　　“都给我住手!”

　　这声音像铜钟一样响亮，人们不觉一震：只见郜老的文明节杖和彪子的单刀格架在一起，两人相互注视。在彪子的眼里，迸发出一股仇视的光束，而郜老的目光则显得异常的深邃和平和……

　　彪子握刀的手终于松开了，单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郜老的文明节杖也慢慢的垂了下来。边门楼望着这一切呆若木鸡。还是那个戴面具的“怪人” ，打破僵局道：“队长，咱快走吧!”

　　边门楼啊啊地应着，腿脚却挪不动。因为他瞧见堵在门口的袍哥们挺枪握刀，心里发寒。这时，郜老却发了话：

　　“且慢!礼尚往来是哥老会的传统。你这个花睑怪人把面具摘下来吧!我们认识认识。古人言，‘来而不往非礼也’!”

　　花脸怪人不情愿地把面具摘了下来，冲郜老诡异地笑道：

　　“小的刘飞虎私闯会堂，有失尊敬，特表歉意。只是——老舵主你暗设埋伏，也少了点诚恳吧?”

　　话音刚落，边门楼大吼道：“放肆! ” 接着上前挺了刘飞虎一拳，大骂道：“还不给我滚!”

　　刘飞虎滚出去了。边门楼向郜老深鞠一躬，歉意道：“都怪学生瞎眼，招了这么个莽货，回去一定狠狠教训!”

　　“算是看在你的面上，饶他这一次。”郜老说到这，把文明节杖一柱，大声道：“送客!”

　　边门楼走了。彪子、楞子和二能都对郜爷爷放走汉奸有意见。彪子第一个上前质问道：

　　“爷爷，我知道你对汉奸特别痛恨，咋竟轻易地放过他们?我们想不通啊!”

　　“你们看，爷爷是不是老糊涂啦?”

　　“不，爷爷从来都是明白人呀!就是这件事——我们憋得好难受呢!”

　　“咳，爷爷心里也好捣咕呀!我跟他叙谈了那么一会儿，实际是在下棋呀!边门楼用拜寿的旗号做招数想拉拢我，我却坚持全民抗日的思想去教训他。这盘棋还没有下完呀!更尖锐复杂和残酷的斗争还在后边呢!你们小将能不能帮我也想想，跟我下好后边的这盘棋呀!”

　　彪子、楞子和二能听到这，觉得郜爷爷讲得太深奥了，一时谁也不敢敞口回答。最后，还是彪子带头说了一句：

　　“我们好好想想，回去也和李队长讨教讨教再说，行吗?”

　　“行!”

　　郜老见三个小将顺下来了，又和他们一起共进了寿宴，仨人颠呀颠地返回了园田庄。

第14集 猎人枪声

　　时间：1938年秋末

　　地点：任河县西北乡

　　场景故事链接：

　　1、彪子、楞子和二能到家没歇一口气，就直接去了桃园。他们心里还憋着对郜爷爷放掉汉奸的意见，要找李队长学舌呀!这工夫，李队长正跟斗牛商量事，见三个小将回来，都高兴道：

　　“你们回来啦!快说说情况。”

　　“彪子哥先说吧!”

　　楞子、二能把彪子推到了前面。

　　“怎么说呢!”彪子思索了一下道：“各方面都好，就是郜爷爷放走了汉奸，我们太不高兴啦!”

　　“啊?”李锋惊异道：“郜爷爷放走了汉奸?怎么回事呀?”

　　“简单说是这样：汉奸队长边门楼带着几个人，咦，这其中竟有化了装的刘飞虎，打着给爷爷拜寿的旗号也到了。袍哥们和俺们都是一个意见，就此机会，干掉狗日的。郜爷爷却不同意，他还以礼相待，跟那边门楼说了一会子话……”

　　“你们没问问，郜爷爷为啥要这样吗?”

　　“问了。郜爷爷说，他这是在和边门楼下棋。边门楼用拜寿这招来拉拢郜爷爷，郜爷爷则用全民抗日的思想来教训他。还说，他这盘旗还没有下完，后边会有更尖锐残酷和复杂的斗争，要俺三个也想一想，帮他下好这盘棋……”

　　“你们是咋回答的?”

　　“我们答应了。”

　　“这就对了。你们想想，边门楼过去是郜老的学生，他用拜寿的一招来拉拢郜老，郜老用全民抗日的思想拆了他这一招，这种情况，属于文化、思想和政治斗争的一个回合吧!郜爷爷用‘先礼后兵’的策略，放它一马是可以理解的。后边么，郜老不是说了，要有更尖锐残酷和复杂的斗争么!叫我看，你们几个小将，眼下更要多想的是，边门楼和刘飞虎它后边要干什么?斗牛同志，你再给儿童团开个会，要特别加强站岗、放哨、查路条的工作，盯紧抓‘特务活动’这件事呀!”

　　“好!”

　　2、斗牛又把儿童团员召集到一起，布署了李队长“要盯紧特务活动”的工作。二能心眼细秘，他讲了两条盯视特务活动的注意事项：

　　“我们从现在发现的儿个特务身上，看到它们都有个‘变色龙’ 的特点。比如，斗牛哥扭住的那个日本特务，它就扮成了‘卖跑药’的郎中么。那个刘飞虎呢!开始是用‘说书人’掩盖，到柏庄拜寿又扮成‘老百姓’ 的模样 了 。 下一次它又扮成什么，谁也不知道。彪子哥说到的那个日本特高课的千利君，到龙王庙去侦察，竟打扮成了戴礼帽穿大褂的拜佛香客。如果哪天它出来个打扮成‘叫花子’ ，整天走门串户要饭，侦察情况，我们就可能被迷惑，丧生警惕了。除了这个变换行业的变色龙特点，还有一个，就是行迹露馅惊醒人的教训呀!像那个卖跑药的家伙，口口声声说愿去游击队免费送药，就把斗牛哥给惊醒了么!刘飞虎打着‘救地主长工’的旗号，结果去救的是日本特务，也把彪子哥给惊醒了么!只是这种惊醒的时间，大家最好是当‘事前诸葛亮’，当‘事后诸葛亮’， 那损失就太大啦!”

　　大家都觉得二能说到了点子上。为这，他赢得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3、散会后，斗牛留下彪子、楞子和二能，又特别砸对道：

　　“其他儿童团员，要把好四个街口查路条。我一个，还有你们三个，重点要盯住村外桃园的周围，现在咱就出发……”

　　这时候，楞子养的那群鸽子，发着呜呜悦耳的风葫芦声，来到了几个人的上空。楞子骄傲地说：“看咱那头鸽‘樱桃红’ ， 有名的前旋、后调、毛毛腿 ，再加上那悦耳的风葫芦声，在柏庄区都盖帽啦!

　　“什么‘樱桃红’‘风葫芦’?” 斗牛批评道： “你楞子就是不如彪子沉实，玩心太大!”

　　话音刚落，一个鹞鹰俯冲下来，朝着“樱桃红” 扑去。吓得鸽群四处逃散。楞子“啊” 地一声，他可吓坏了!生怕自己心爱的“樱桃红” 被那鹞鹰吃掉呀!就瞄着鹞鹰的影子追了过去。斗牛生气道：“你给我回来!”楞子好像没有听到，照样急追着。斗牛火了：“二能，你把楞子给我追回来!”二能得令，猛追过去。他哪想到楞子跑得太快了。这时的楞子巳经钻进桃园了。

　　突然间，楞子听到“砰” 地一声枪响，细一看，就见硝烟起处，那凶恶的鹞鹰在空中打了几个吃力的旋转，掉在了地上。接着，“樱桃红” 的凤葫芦声又回来了。楞子高兴地望着鸽子往家的方向飞去，大喊道：

　　“鹞鹰完蛋了!我的‘樱桃红’ 得救喽!”

　　“小家伙，”一个猎人扛着猎枪，转身朝楞子走来，热情地问道： “那带风葫芦的鸽子是你的?”

　　“是啊!你打死了鹞鹰，救了我的‘樱桃红’，谢谢你呀!”

　　“不用谢。你不知道，我是最看不得鹞鹰欺负鸽子哟!小家伙哪村的呀?”

　　“园田庄的!”

　　“园天庄?嗨，你们村还有我的老表亲呢!”

　　“谁家呀?”

　　“炉匠铺里，知道吧?”

　　“知道。”

　　“人可能呢!连独撅枪都会做，知道吗?”

　　“啊?”楞子心里一惊，“他怎么知道这事……”便迟疑道：“我不清楚!”

　　“小家伙，还跟我保密呀!其实，他都答应给我做一枝呢!”

　　“啊?你打猎要独厥枪干啥呀!”

　　“打鬼子呀!”猎人说着，从垮包里掏出一根雁翎，插进猎枪的捻孔，然后摆出端枪的架式，有点自豪地说：“鬼子那小火轮，咱打过好几次呢!”

　　“噢，你是白洋淀的雁翎队吧?”楞子高兴地围上来，又问：“哪村的?”

　　“淀庄的。”

　　“那你知道李锋队长吗?”

　　“知道。当过我们的头呀!他现在住你们村吧?”

　　两人正说得上劲，二能从旁边冲过来，满脸带气地喊道：

　　“楞子快回去，你哥叫你哩!”

　　说着，拉起楞子就走。楞子想着猎人的好处，一边走着还不住地往回望。等那猎人的影子看不到了，才一跺脚说：“看你急的。那猎人可好啦!人家一枪就把那鹞鹰给撂下来了，救我我那‘樱桃红’ 呀!

　　“ 好个屁!谁不知道打猎是有季节的，‘春冬的兔子夏天的雁，秋收庄稼吃饱饭。’这工夫出来打猎，他肯定是游狩好闲的‘浪荡梆子’!”

　　“什么浪荡梆子?人家说跟你家是老表亲呢!”

　　“老表亲?”二能惊异地问：“他哪村的?”

　　“淀庄的呀!”

　　二能纳闷着划拉一下脑袋，大声说：“不对!我家淀庄没亲戚呀!”

　　“什么没亲戚?”楞子争辨道：“人家还说——让你爸给做支独撅枪呢!”

　　一说这个不要紧，二能的小眼都瞪圆啦!急问道：“他怎么知道我爸会做枪?肯定是特务!”

　　“什么特务?人家说他是白洋淀的雁翎队，还认得咱李队长呢!”

　　“什么雁翎队?他说你就信呀!”

　　“人家带着雁翎呢!”

　　“找个雁翎有什么难的?你楞子太天真太缺乏敌情意识了。现在我问你，我爸会造枪是不是你漏的密?”

　　“不是，绝对不是!确实是猎人自己说的——他知道……”

　　两人正这么吵着，彪子急火火地来了。他是奉了斗牛又一次的命令来追楞子和二能的。见他俩吵得很凶，就问明原委。听了他两人的诉说，彪子觉得这个猎人非常可疑，就说：

　　“你俩快回去，我去看看这个猎人的真面貌!”

　　4、彪子一口气追过了尚书坟，终于瞧见了猎人的影子。就扯开喉咙大喊：

　　“打猎的，等一等!”

　　“……”

　　猎人听到了喊声，便停下脚步转脸一看，跑过来的是一个半大小子。彪子气喘嘘嘘地跑到猎人面前，竟“啊” 的一声倒退了几步。“那不是汉奸刘飞虎吗!”刘飞虎也看出了彪子，竟激动地亲热道：“小兄弟，你让我好想啊!”说着，就扑过去要拥抱彪子。彪子急退了几步，凛然道：

　　“刘飞虎，你不要来一套!你就是再会化装，也掩盖不了你那卖国求荣当汉奸的丑恶本质!”

　　“兄弟，你咋这样说大哥呀?我们兄弟一场，大哥我确实做过对不住你的错事，可也帮你做了不少好事哩!咋一下子就变成汉奸啦?”

　　“你打着‘救地主长工’的旗号，救走了鬼子。现在又公开跟上了汉奸队长边门楼，还有啥脸辩解吗?”

　　“大哥我确实救的是地主的长工呀!你别信土匪们瞎说。至于跟边门楼那是玩的‘面子事’，我内里是要曲线救国的。你千万别冤枉大哥呀!”刘飞虎说着，眼泪也淌下来了。

　　“刘飞虎，你不要演戏了。想改恶从善，就跟我走吧!”

　　“呀，跟小弟你走，这伦理上说不过去呀!应该是你跟大哥走，我保你会有‘干柴细米不漏的房屋’!”

　　“你要是不跟我走，那彪子我就不客气啦!”

　　“你真要和大哥动手吗?”

　　“惩治汉奸是爱国人民的庄严义务，这没啥说的!”

　　彪子说着，冲上前去，飞起一招“神脚踢裆”，直踢刘飞虎的裆部。刘飞虎知道这是一个‘一招致命’的阴招，便急着用枪托一挡，正好和彪子的神脚碰了个正着。猎枪被踢落地上。刘飞虎这时也狰狞毕露，大叫道：

　　“你小子给脸不要脸，看我咋收拾你!”

　　刘飞虎出手就是一招“孤雁出群”， 左掌直取彪子的咽缑。彪子一看，这小子也狠下了杀手，猛一拳拨开他的利掌，跟着靠上一个“黑虎掏心” ，狠击刘飞虎的心口。刘飞虎“嗖”地后退一步，来一手“悬崖勒马” ，先是右掌剁开彪子的拳头，左掌猛拍彪子的面门。彪子早料到了他厉害的势头，力聚左拳，奋力拨开了这一迎面掌，却未防备脚下。刘飞虎一个虚步弹腿，“嘭”地一脚，正踢在了彪子的膝盖上。彪子“哎”地一声，仰倒地上。这时，刘飞虎哈哈大笑了，大骂道：

　　“想跟老子动手，你小子还嫩点!”

　　彪子哪容得他如此狂言。只见他一个滚翻弹立，强忍着膝盖的疼痛，拉开了死拼的架式。这工夫，棉花地里突然蹿出两个人来，头上都箍着大号羊肚手巾，上着粗布灰褂，下穿蓝色肥裆裤，腰里杀着青线褡包，一支长管烟袋在胸前斜插着，几乎和游击队的装束一模一样。彪子大呼一声：

　　“抓住它，它是特务!”

　　“好嘞，他跑不了啦!”

　　那俩人大声地回应着，却突然靠上了彪子，竟三下五除二把彪子给捆了起来。刘飞虎得意地哈哈大笑道：

　　“怎么着，还想动手吗?走吧，天门镇给你摆着断头台呢!”

　　5、再说楞子和二能回去，一直到傍黑子也没见彪子回来。这时，俩人可有点懵了，赶紧报告了斗牛。斗牛一听就急啦!他带上几个“青抗先” ，让楞子和二能带路前去寻找。可是，找了一流八遭，连彪子的影子也没看见。楞子和二能只得把手卷成喇叭筒，不停地大喊着：

　　“彪子哥……彪子哥……”

　　听不到一点回声。大家不安地面面相观，不由得发出这样或那样的疑问：

　　“他到底去哪儿了……”

　　“他会不会落入了敌手呢……”

　　斗牛认定：“不论从哪方面讲，这事蹊跷而又巨大，必须火速向李队长报告!”

　　6、彪子被押进了鬼子驻天门镇的据点。这个据点因为和茂州、任河县城鼎足而立。地处西去保定、东去天津、北上京畿的要冲。早己经修起了一座高大的圆型炮楼和两个宽绰的四合院。鬼子队长山琦住在圆型炮楼里，边门楼的警备队和孙良图的特务队则分别住在四合院里。中间还插建了一些平房。四周挖了封锁沟圈着，里边放进了小白河的水，架上了吊桥。彪子就被关进了平房的一间仑库里。这时他最惦记的是：“刘飞虎用打猎做掩饰，己经蹿到桃园附近侦察了，李队长和斗牛哥还不知道呀!楞子还天真地蒙在鼓里呢!二能看得倒是透彻，他告诉了李队长和斗牛哥没有呢……”当然，彪子也想到：“我巳经和边门楼有过一次动刀的行动，又和刘飞虎戗破了脸，这上断头台是肯定的了……”不过，他早就算计好了：“只要有一丝机会，我就要出手干掉狗日的。如果面临牺牲也要死得硬气……”为这，他忍着膝盖的疼痛和饥饿，也要积蓄力量呀!就往旮旯里靠墙一坐，很快就睡过去了。

　　不大一会儿，彪子就被值守的汉奸吆喝了一声：

　　“小八路崽子，快起来，边队长‘请’你去呢!”

　　彪子揉措一下眼睛站起来，被押进了边门楼队长的办公室。他被指定坐在了一个有一定矩离的方凳上。这时，边门楼身穿一身蓝色中式服装，在一个汉奸的护卫下，微笑着从里屋走了出来，招呼道：

　　“小家伙，我们已经在郜老师那里见过面了。你虽然差点劈开我的脑袋，也听飞虎兄说你武艺高强，是郜老师喜爱的英才，我做为郜老师的学生，也很喜欢你这个英才呀!本人愿意甩掉前嫌，请你到我这里来作点大事，不知你能不能接受我这个大哥的邀请呀……”

　　“你边门楼也真敢张那个臭嘴!谁不知道你是卖身投靠的汉奸头目，中国人民的死敌?跟你说话我都感到耻辱呀!”

　　“呀，小家伙，你受共党和八路军的毒害太深了，实在是不了解我呀!大哥我是北洋大学毕业的。日本皇军打过来，我并没有卖身投靠呀!是皇军几次邀请我出来，负责管理这一块地方的治安，我才答应了。我当时是这么想的：由中国人管理中国人，总要比皇军管理更熟悉更亲近吧?你想想看，我这个苦心的内涵里是不是也包涵着‘爱国’的大道理呢?”

　　“你真是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羞耻’二字呀!给日本皇军当走狗，屠杀中国人民，已是公开的彻头彻尾的卖国!你还有脸讲那‘爱国’两字吗?

　　“小兄弟，看来我一时说不通你这个‘一根筋’ 。这样子吧!咱不急，你在好好想想那句老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想你会知道那头炕热的!”

　　边门楼说到这，冲那值守的汉奸一挥手道：

　　“你把小兄弟送回去，给他打点好饭，要优待哟!”

　　7、深夜，彪子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门“咣当” 一声打开了。跟着甩进一个人来。随后又把门锁上了。这个被甩进来的人趴在地上，哼呀哎呀地叫着，十分痛苦。透过上亮子射进的一点光钱，彪子看到他身上脸上粘着片片血污，就小声地问：

　　“你是哪的?为啥被抓来?”

　　那人吃力地抬起头来，瞧了瞧偎在旮旯里的彪子，难过地说：

　　“我是涿州的，因为倒卖硫磺，硬说我私通八路，就被特务队给捆了，打成了这个样子。小兄弟，你呢?”

　　“我是南边园田庄的。汉奸硬说我是小八路，就抓进来了。”

　　“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什么人也没有了。妈妈病死了，爸爸叫鬼子杀了。你哩?”

　　“咳，我也叫鬼子害苦啦!老婆和孩子都叫鬼子杀了，房子也被鬼子烧掉。没办法了，就干起了这倒卖硫磺的小买卖……”

　　俩人同苦相怜，越说越亲近。买卖人挪近了，小声道：

　　“小兄弟，我是不行了。你还小，要好好活着，将来报仇呀!”

　　“咳，大哥不知道呀，我大骂了警备队长边门楼，明天这小子就要下毒手了。”

　　“啊?要是这样，咱不能这么着等死呀!得想法逃出去……”

　　“这个鬼门关能逃得出去吗?”

　　“看你说的，老话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么!只要你身板顶得住就有门……”

　　“我还没有挨打，身板还行。只是大哥你这身板打成这样，能顶得住吗?”

　　“咳，‘人急了造反，狗急了跳墙’。咱就豁出命的干啦!”

　　说着，俩人咬着耳朵，就哧哧咕咕地商量起来……

　　过了一会儿，彪子站起来了，两手咚咚地敲门、喊叫。站岗的汉奸闻声骂道：

　　“三更半夜的叫唤什么!小兔崽子……”

　　“这屋里死人了，死人了，快来!”

　　“死了算个屁!喊什么?”

　　“不行!我害怕，我害怕!”

　　站岗的汉奸本不想理他，可彪子喊起来没完没了，再加上边队长有令要优待他，就隔着上亮子用手电筒往里照了照，果然那个挨过打的买卖人，仰面僵直，一动不动，真的死啦!就忙着开门进去，用手电筒照着，小心翼翼地去摸那买卖人的鼻孔，看看有气不……正摸着，那汉奸突然“哎哟” 一声，像布袋一样被撂倒在地上。原来那“死人” 活啦!来了一手“撩阴裆” ，一下子把那汉奸打昏在地。彪子又趁机掀起那汉奸的下巴，狠狠地劈了一个“锁喉掌” 。那汉奸连哼也没哼一声，便一命呜呼啦!这时，买卖人利索地扒下汉奸的军装，套在自己身上，又拾起那杆大枪，急说一声：

　　“快走!”

　　彪子跟着他，左拐右转地来到吊桥。守桥的哨岗没精打采地问：

　　“谁?”

　　“我，来换岗啦!”

　　“那一位是谁?”

　　“他是——”

　　话未说完，买卖人上前一个突刺，就听“啊” 地一声，守桥的汉奸倒了下去。接着，买卖人拔下刺刀，唰地割断了吊桥的系绳，那吊桥“咣当” 一声落平啦!这一响不要紧，圆形炮楼的岗哨惊动了，探照灯“唰”地一下扫了过来。接着，机关枪也嘟嘟地响开了……

第15集 黎明事变

　　时间：1938年秋末

　　地点：任河县西北乡

　　场景故事链接：

　　1、彪子和买卖人越狱成功，还干掉两个站岗的汉奸，缴获两支大枪。这件事，一下子让天门据点炸了营。边门楼这个警备队长吓得心惊肉跳。他心里说：“这八赂军游击队太厉害了，不费一枪一弹就干掉了我两个哨兵。人家竟轻松逃走。这……说不定哪天，他们会模到我的头上呀!”正这么嘀咕着，刘飞虎气喘嘘嘘地进来了。边门楼忙扶着他坐在自已身边，小声道：

　　“你来得太好了，我正要找你哩!”

　　“我想到了你会心急呀!这个事件肯定太君是要追查的。但是，这里边‘戏中有戏’ ， 你兴许还蒙在鼓里呢……”

　　“怎么，戏中有戏?我刚还在心思是八路军游击队太厉害了。你快说说这‘戏中之戏’……”

　　“ 你想想，八路军游击队再历害，它要离开这据点内鬼的帮助，能干得这么容易吗?”

　　“你是说，这据点内部有内鬼在作祟?”

　　“是呀!你想想，那个八路崽子虽说武功高超，他能碰得过拿枪的么?这里起主要作用的，是那个为八路搞硫磺的‘买卖人’。而这个人正是孙队长的特务队抓来的。他内里到底和孙队长是啥关系，很值得我们怀疑呀!如果孙队长向山琦太君密报，说你边队长漠视警备工作，故意放跑了八路，那可就把你边队长给毁啦!”

　　“会有这么复杂吗?”

　　边门楼的话音刚落，山琦太君带着特务队长孙良图来了。边门楼先是起立敬礼，然后，就要主动汇报和反省夜里‘两个八路越狱逃跑’的事件。没想到山琦一摆手，大怒道：

　　“你边队长的，良心的大大坏了坏了的!两个八路轻易地逃跑，还杀掉我们的两个岗哨，问题极端严重，你要负全部责任。必须做出忠诚的反省，听候处理!”

　　边门楼因为有了刘飞虎给他的思想准备，对山琦的严厉指控，他并没有照单接受。只听他辨解道：

　　“这个事件，我负责的警备工作做得不严不细，是要深刻反省的。但是，要讲我对皇军的良心和忠诚，这是不能有任何怀疑的。山琦君应该想到，我的警备队损失如此巨大，肯定是有内鬼做祟，太君应该明察才是呀!”

　　“啊?”山琦震惊道：“你的是说——据点里有内鬼做祟……”

　　孙良图听到这不干了，他怒声说道：

　　“太君，你不要听他姓边的转移视线!他那个军师刘飞虎就是那个小八路的拜把子兄弟，抓进来就受到格外的优待呢!”

　　“刘飞虎那个结为兄弟的事是有过，”边门楼据理反驳道：“此事我早向山琦君说清楚了。刘飞虎恰恰是策反不成、反目成仇，才把那小八路抓来的。而那个‘倒硫磺的八路’ 能量却十分巨大，这个案子正是孙队长一手操办的。他竟没有把这种情况向我们通报。如果他那怕通报一点点，我也会派双岗警卫的，后边的‘事件’自然就不会发生了。”

　　“太君，请不要相信他的胡说八道!”孙良图也据理反驳道：“那个倒硫磺的八路，我们早就把他打瘫了，己经完全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你孙队长说错了。那个十几岁的小八路，虽然会拳术，可他面对监号和吊桥两个持枪的岗哨，那是无法施展拳脚的……”

　　“你俩的不要吵了!”山琦挥手指令道：“你们是各有各的账，都要深刻反省，下不为例!”

　　2、彪子和买卖人越狱归来，斗牛、楞子和二能高兴地跳了起来。又是搂又是抱的。买卖人被晾到了一边，却一直微笑着。他十分理解战友重逢这种热烈的革命感情。还是彪子忙着介绍道：

　　“这一位是马宝山大哥，多亏了他的谋划和力量，我们才干掉了那两个站岗的汉奸，割断炮楼吊桥的系绳，顺利逃出来啦!”

　　斗牛、楞子和二能听到这里，又激动地和马宝山搂抱起来。马宝山忙客气道：

　　“彪子武功好，又头脑灵利，没有他那有力的拳脚，光靠我也不行呢……”

　　“咦，彪子快说说，你是怎么落入敌手的?”斗牛因为总在揣谋这件事，又道：“那天，我们三个见你没有回来，都急坏了，一直追到尚书坟也没看到你影子。当时就估计你可能落入敌手啦?”

　　“咳，你们知道那猎人是谁么?他就是刘飞虎呀!你楞子只见过他一面，人家一扮成猎人，就把你给迷惑了。我一见他化装蹿到桃园附近来侦察，狠不能一口把它吃了。你猜怎么着，他却满涵热泪的说想我，还道歉说自己做过的错事，希望我能跟他走，永远保证我有‘干柴细米不漏的房屋’…… 我哪能听他这甜言蜜语，上去就给他来了个‘神脚踢裆’ ，要一脚干掉它狗日的 。没想到这小子用猎枪托一搪，猎枪被我踢飞，我俩就打起脚手仗来啦!就在这时候，冲来两个游击队模样的人，我就大喊‘抓汉奸’‘抓特务’ !那两个扮成游击队的人回了一声：‘好嘞!他跑不了!’竟一个突然转身，趁我没有防备，把我给生擒啦!你们看到了没有，人家对咱柏庄区小队，竟是如此细密的侦察呀!得快点告诉李队长做好反击的准备呢!”

　　“这，我要立刻向李队长报告……”斗牛说到这儿，又问：“你关进据点挨打了没有?”

　　“我没有挨打，马大哥被打得很厉害。不过，这可暴露了敌人的一个新策略呀!日本鬼子对中国不光是铁腕进攻、血腥镇压这一手呢!他们还有一手就是‘劝降’ 。在郜爷爷的拜寿会上，边门楼用的就是劝降这一手。这一回他又用到我身上来了。先是讲什么‘曲线救国’ ，说‘咱们把这块地方管起来，总比皇军直接管要好得多呀!’接着，就讲对我要生活优待……我硬是把他给骂回去了……”

　　“你说起鬼子劝降这一手，我在龙王庙和红鼻子对阵时，人家也提起过。说：‘只我要乖乖地跟他们走，并且提供抗日游击队的内情，皇军就会大大地奖赏我……’我都把它硬顶回去了。咦，你楞子和二能看清这个新情况了没有?都要留心注意这个敌人的新动向呀!”

　　“看清楚了!”楞子和二能都争着表态道：“如果碰上敌人向我们劝降，我们就向彪子哥学习，把它狠狠地骂回去!”

　　“光是骂回去还不够呀!更要像你彪子哥那样，能动手杀它几个——”

　　“当然，接下来就是干掉狗日的嘛!这还用说吗?”

　　两人这么卯劲地一讲，把斗牛、马宝山和彪子都给逗笑了。

　　3、斗牛听了彪子讲的敌情，安排好彪子和马大哥到他家吃派饭，就立马跑到桃园向李队长汇报去了。没想到李队长不在，谁也说不清他到哪儿去了。直到第二天下午，李队长才在桃园露了头儿，斗牛忙带着彪子和马宝山赶了过去。李锋队长一见彪子，就激动地拥抱起来。头一句话先问：

　　“在炮楼挨打了吧?”

　　“没有。”彪子敞快回答道：“边门楼对我很优侍，亲自跟我见面，大讲什么曲线救国，劝我到炮搂来干点大事。我把他给骂回去了。这位马大哥叫他们打得够呛，都化脓了。”

　　“啊，马大哥?瞧你们也不跟我介绍一下!”

　　马大哥忙站起来，自我介绍道：“我叫马宝山……”

　　“你快坐下，说说你是怎么被敌人抓进去的?”

　　“咳，说来话长呀!我本来早就是保北徐水县游击队的战士。敌人知道后抓不到我，就杀了我的老婆和孩子，烧了我的房子。后来在一次战斗中，我们徐水游击队被打散了，大家一时联系不上，我发现由于敌人的封锁，老百姓连洋火柴都买不到了，我就做起了倒硫磺的买卖，帮助老百姓解决引火的困难呀!就为这叫天门特务队给抓住了，说我帮助八路搞军火，挨了一顿毒打就关了进来。仗着彪子会功夫，我还有点对付鬼子汉奸的经验，就用了点小计谋，把监号站岗的汉奸引进监号干掉了。然后，我套上他的军装，扛起他那大枪，用换岗的形式，又把在吊桥站岗的汉奸干掉了……”

　　“呀，马大哥是游击队的老干家啦!你干脆就留在我们游击队干怎么样?等打败了日本鬼子，我们都有好日子过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呢!和彪子是一个心思，就是急着杀敌报仇呀!”

　　“那，这事咱就定了。我现在向你们报告两个胜利消息：一是昨天上午，我们在津保公路上伏击了一辆鬼子的汽车，上边坐着十个鬼子，中间护着的是大包的鬼子军装。我们先是由神枪手迎头打死了开车的司机，那汽车失去控制，就裁进沟里去了。咦，我们就这个空子，一个合围就包了鬼子的饺子啦!又是手榴弹，又是长短枪，集中向敌人开火，不过十分钟，就干掉了九个鬼子。剩下的一个还算明白，他举起手来投降，我们优待了俘虏，把它送到县委敌工部去啦!二是下午了，我们和石桥区小队联手，在京开公路上伏击了鬼子的运粮车队，杀死押车的汉奸十五名，截获大米两千袋，由附近各村的农救会拉走隐藏。那八辆运输军车搬不走，干脆就放火烧掉啦!斗牛呀，今天晚上咱要在高家祠堂开个庆祝会，农救会、妇救会、青抗先和儿童团都派代表参加，你帮助操持一下!”

　　“这没问题呀!”斗牛高兴地鼓起掌来，又补充说：“这么大的胜利，我们还要发动群众‘劳军’呢!”

　　园田庄是有名的抗日模范村。不用说，那是又杀猪又宰羊的忙活上了。楞子和二能也有劳军的小办法，他俩发动儿童团员给游击队员送来了煮鸡蛋……

　　4、晚上的庆祝会就在高家祠堂召开。三十五名区小队员和村抗日团体的代表，坐满了五张八仙桌。桌上除了那两碗小炖猪肉块和羊肉块，就全是农村的家常菜啦!李队长事先有话，不能上酒，斗牛不干。竟和李队长争了起来，只见他大嗓门地说：

　　“这酒古来就是祝兴的么!咱园田庄就有个‘白河春牌’小酒厂，是村公所办的。喝咱自制的酒，祝贺咱打鬼子的胜利，这太顺理成章啦!怎么就不能上呢?”

　　“你斗牛讲的那是农村婚丧嫁娶，盖房上梁的老风俗。如今我们是共产党毛主席领导的抗日游击队，现实斗争又非常复杂和残酷，决不能沾染这‘有喜事就喝大酒’的坏习气呀!” “ 我不是主张喝大酒么!咱喝点小酒表示一下意思行不行呀?”

　　“那也不行。郜爷爷你很佩服吧?他就主张抗日部队不能养成‘打了胜仗喝大酒’ 的 习气，‘骄兵必败’ 这句古语，就常常与喝大酒的习气有关呢!”

　　“那，我已经端了一坛子来，怎么办呀?”

　　“那好办。你端回去就完了么!”

　　斗牛争到这个份上，不好再顶了。这时，李队长开始了他庆祝胜利的讲话：，

　　“同志们!我们这两天连续打了两个漂亮的伏击战，收获不小。咱家里还有两件喜事：一个是彪子和他的难友马宝山同志越狱归来，还干掉了两个汉奸，夺了两支大枪。二是马宝山同志决定留在我们区小队参加战斗。请大家鼓掌欢迎。也请马宝山同志站起来，和大家讲几句见面话…”

　　马宝山立刻站起来，向大家致了个标准的军札。然后客气道：“我参加咱柏庄区小队，算是个新兵，要向同志们学习呀!但要往前推一推，我也是保北徐永游击队的老兵。去年‘七. 七’ 事变后，老红军孟庆山就到徐水去组建抗日游击军，我就报名参加了。因为小日本见蒋介石的国军往南逃了，没有南逃的国军都投降了鬼子，小日本对挺进敌后抗日的游击军根本没放在眼里。等我们用伏击战得心应手的干了他几下子，小日本终于害怕了。可这时候，我们犯了骄傲和轻敌的大错误。有一次打了胜仗就高兴地喝起大酒来。结果，大家都喝醉了，夜间睡得很死，鬼子来了个突袭包围，我们跌跌撞撞地摸黑分散突围，几乎全军覆没。今天，我来到咱柏庄区小队，没别的见面礼，就把这个血的教训告诉大家吧!谢谢大家的欢迎啊!”

　　李锋听了马宝山同志十分得体的讲话，接茬讲道：

　　“老马同志不愧是游击队的老战士，他把自己经历的血的教训告诉了大家。我接着要讲的，就是大家都要戒骄戒躁，每时每刻都要提高警惕性呀!这阵子，敌人的特务不断地到我们周围侦察，后边一定会有什么行动，我们都要多加小心呢!乡亲们对我们的胜利表示祝贺，热情地慰劳我们，大家吃饱吃好就行啦!斗牛同志本来给大家准备了‘白河春酒’的，我遵照郜老先生的多次嘱咐，还是让他辙掉了，希望大家理解。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再一次表示对柏庄乡亲的感谢!”

　　5、这一夜，区小队员们都睡得很十分安静。到黎明时分，园田庄的北街口，来了几个挑柴担的庄稼人。区小队的岗哨闪出来，和气地问：

　　“到哪卖柴呀?起得够早的哟!”

　　“到南边的戏牌庄。”几个卖柴人异口同声地说。

　　“嚯，戏牌大集呀!赶早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

　　正搭咕着，卖柴人突然把挑担放下了。前边一个拉着长声说：

　　“哎，歇歇吧!”

　　话音刚落，几个卖柴的一涌而上，把那个岗哨的枪给下啦!接着掏出手枪，小声地威胁道：

　　“说，区小队住哪里?”

　　“我，我只管站岗，不，不知道……”

　　“你不说宰了你!”一个家伙“嗖” 地拔出了匕首，逼上了那岗哨的心口。

　　“我，我说——在高家祠堂。”

　　就在这个时候，孙良图带着十几个特务队的“便衣” 来了。他一面吩咐给村外的山琦送讯，一面命令那个被擒住的岗哨领路掏窝。当特务队围起高家祠堂的时候，那个岗哨忽觉良心上过不去，就猛丁大喊：

　　“鬼子来了!鬼子来了!”

　　刚喊了两声，那个岗哨就被身旁的特务刺倒，李队长他们到底听到了报警的喊声，因为穿衣睡觉巳经成了习惯，一轱辘爬起来，提枪就往外冲。先开枪撂倒了破门而入的几个家伙。跟着，回头向房上扫了一梭子。已经登上房顶的特务，吓得抽头一缩，趁这个工夫，李队长他们翻身越墙，向村外突围……

　　斗牛、彪子和楞子也叫枪声惊醒了。凭着经验，斗牛判定敌人来的不少，就叫娘带着楞子和彪子，先钻到假皮墙下那个“蛤蟆蹲”式的地道里去，彪子随着楞子爬了几步，他抽身又退了出来。这时斗牛腰插手榴弹、手持独撅枪早蹿出去了……

　　街上枪声四起，突然从高家祠堂方向传来“抓活的!抓活的” 喊声。彪子听得出，那是‘半哑叭嗓子’孙良图的声音。他认定，李队长一定在高家祠堂被包围了，“祠堂就一个门，他们咋往外冲呀……”彪子想到这，就想到往房上走呀!他手里抓起一块半拉砖头，像狸猫一样登上房顶，一流子穿房越脊，靠近了祠堂，冲着正喊得上劲的孙良图就是一砖头，也不知打中了没有，反正是孙良图的声音消失了。这时，街上传来李队长的命令：“向西突围!”

　　彪子这才知道，李队长他们已经从祠堂突出。他又是一流子穿房越脊，顺着李队长的声音，迂迥过去。“哎呀!不好了……”彪子发现两个鬼子的机关枪封锁了街口。那机关枪架在雨季淋街水的砖砌水口上，鬼子半蹲式隐敝在水口里，正嗒嗒嗒地扫射着。李队长几次指挥用手榴弹炸毁机关枪掩体，都没有奏效，已经有十来个战士牺牲了。怎么办呢?彪子苦于手里没有武器，就憋出个土办法：他发现，院内大强哥娶媳妇刷墙用的白灰还堆着不少，就蹿下去，用旁边的柳条笸箩装了半笸箩，夹在怀里攀到墙上，摸上房顶，照着那两个机关枪射手，一下子扣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扣在两个鬼子的头上。顿时一片白烟雾罩，两个鬼子鼻子呛得干疼，眼晴也肿得睁不开。机关枪就变成哑叭啦!李队长正是就这个空子成功指挥了突围，也顺手枪毙了鬼子那两个机关枪射手。孙良图以为祠堂里还有八路，仍在房顶上诈唬：

　　“快投降吧!跑不了啦!”

　　斗牛这时从房上迂迥过来，举起独撅枪瞄准孙良图就是一下子，“啪” 地一声，“哎呀!打偏了……”没打着孙良图，却把他身边的一个汉奸打倒了。孙良图朝斗牛甩了一梭子王八盒子，“啪啪啪”地从斗牛头顶尖啸飞过。斗牛接着又向孙良图投去一棵手榴弹，孙良图急手架脚地把冒着白烟的手榴弹踢下房去。这一来，冲进祠堂的鬼子可遭了殃，好几个鬼子被炸得血肉横飞。孙良图见势不妙，一个“就地十八滚” ，忙从墙的后山滚了下去。

　　这时，房下的鬼子发现了房上的斗牛，“啪啪” 两枪把斗牛打了个趔趄。一个汉奸大喊道：

　　“他使的是独撅枪，没子弹啦，抓活的哟!”

　　“你想抓活的，老子来啦!”

　　斗牛说着，从腰间抽出又一颗手榴弹，用牙咬出了弦儿，随手一拉，就像猛虎下山，从房顶扑向了鬼子的人群!鬼子看到了斗牛手中的手榴弹，“呲呲”冒出白烟，正吓得要四下里逃散。手榴弹就在这时“轰” 地一声暴炸了，十多个鬼子炸倒了一片……

　　6、斗牛牺牲了，区小队也损失惨重，四十来人的队伍有十人牺牲，八人受伤。队长李锋胳膊上中了一枪，但只伤了皮肉，仍然挎着胳膊指挥工作。他采取紧急措施，把伤员都送到柏庄哥老会徒众家里。郜老先生懂得医道，他一个一个地亲自为伤员调治。

　　园田庄失去了斗牛，游击小组像是失去了一根顶梁柱。家里呢，更是失去了当家人。斗牛娘和楞子哭得死去活来，群众们也来吊唁。二能娘跑过来，她本想做做安慰工作，一见大家都在痛哭，也禁不住哭起来啦!

　　彪子、楞子和二能哭着哭着，彪子突然一崩嘴说：

　　“咱哭得再历害有啥用呀?我看还是杀敌报仇要紧!”

　　“对呀，咱还是报仇要紧哪!”

　　楞子和二能附合着，三人咬了咬耳朵就找了个背人的地方商量起来。几天之后，他们在斗牛的坟上培了“安魂土”， 就奔柏庄去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