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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水,那宝

作者:记者李晓 发布时间:2019-01-21 09:13:24 来源:光明日报 字体:   |    |  

——陕西汉中围绕“秦岭”“汉江”“朱鹮”践行“两山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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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瞰陕西省汉中市留坝县城一角。光明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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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江源头 光明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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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省汉中市洋县境内,一只朱鹮展翅飞翔。光明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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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省汉中市留坝县村民正在采收土蜂蜜。光明图片

  从西安沿西汉高速行进,车程282公里,穿过约70个隧道,便到了陕南汉中。每穿过一个隧道,都会有豁然开朗之感,抬头处,山路蜿蜒、峰峦耸立;低头处,溪水潺潺、残雪点点。

  近日,记者跟随全国“三教办”组织的“改革开放陕西行 新闻战线强四力”采访团走进汉中。眼前之景,犹如一幅泼墨的国画,用当地谓之“秦岭”的山、谓之“汉江”的水、谓之“朱鹮”的宝,讲述着“两山论”在这片土地上的生动实践。

  一脉青山绕城郭

  深藏于秦岭腹地的汉中市留坝县,面巴蜀而背秦川。在留坝县火烧镇,记者刚一下车,一股泥土味儿扑面而来。“春、秋、夏季来这里才好,360度拍照都是好风光。”留坝县委宣传部干事杨晓琼迫不及待地给记者翻看手机里存的美照:碧水青山、白墙褐瓦,好一派秀丽的田园风光。

  然而30多年前,当地人曾靠砍木头、卖石头营生。“那时候无论树大、树小,整片地砍,经常看到一座座‘光头山’,几乎没有树。”县委宣传部副部长方毅君感慨当年的场景。山秃了,河水浑了,“一到夏天就有洪水泛滥,河堤、庄稼都被冲走了”。日益恶化的生态给了留坝人当头一棒,也倒逼着留坝人寻找转型发展之路。

  一面要创收,但要以满目疮痍的荒山为代价;一面是健康的生态,但要缩小并放缓经济发展的规模与速度。沉甸甸的选择如同重石在肩,考验着留坝人。

  到底怎么选择?

  放下GDP增长率的包袱,守护好青山。2011年,留坝县委、县政府否决了投资10亿元的紫柏山风力发电项目,对于一个当年财政收入仅2000万元的山区县,每年约150万元的获利并不是一笔小钱。近5年来,7家淘金、采砂、矿山开采企业被相继关停,这就意味着每年县里仅税收就减少近30万元。截至2018年,县域内矿山开采企业已全部关停。

  把权力放进制度的笼子。《留坝县矿业权管理办法》《关于进一步加强和规范矿产资源开发管理工作的意见》等规章相继出台,5部门11名管理矿产资源的工作人员因履职不力、把关不严受到党政纪处分,5名环保问题整改不力的单位负责人被约谈。

  又该如何转型?

  咬定“青山”,变为金山银山。留坝县探索出一条以“龙头企业+农村扶贫合作社+农户”为主要模式,大力发展“四养(养鸡、蜂、猪、食用菌)一林(种植中药材)一旅游”的新型发展之路。

  “农村扶贫合作社上接企业,下接农户,用抱团取暖的方式,把大家拧成一股绳子,让老百姓不再是做‘提篮小买卖’。”火烧店镇党委书记郭绵介绍,扶贫社对上承接企业农产品销售订单,商定保护价格;对下与农户签订协议,负责技术培训、管控质量,并以企业支付的管理费用作为集体积累。组织结构上,由理事会和监事会组成,下面分别设有4到5个生产类和公益类服务队。同时设有扶贫互助资金协会,由县财政拨款30万元,为贫困户提供小额贷款服务。

  这个被誉为“永远不走的扶贫工作队”,让火烧店镇中西沟村贫困户李贵德尝到了甜头,有了奔头。“去年,用1万元的贷款买了11头小猪,年终卖了1.5万元。我当保洁员每月还有600元收入,今年打算再种点山药。”从经常斜靠墙角、蓬头垢面,好像刚睡醒的“懒汉”,到如今的脱贫明星,李贵德迈出的一小步,折射着留坝县生态文明建设的一大步。目前,留坝县有73个行政村成立了扶贫社,1883户贫困户全部入社,2018年分红530余万元。在县委书记许秋雯看来,合作社让村级党组织成了乡村治理的真正核心,农业、农村、农民的发展能力被激发,真正体现了“农民的事得靠农民自己办”的道理。

  山头绿了,钱包鼓了,留坝人也没有闲着。与中西沟村只有几步之遥的堰坎村,成为留坝县全域旅游发展的一个缩影。入村的公路通到每家的门前,竹林小径、老街栈道,农耕体验园、稻草人公园等设施丰富了村民的生活。

  截至2017年年底,县域内旅游直接从业人数3500人以上,带动转移劳动力1.03万人次。“通过发展全域旅游,当地百姓参与到产业发展与服务中来,有了获得感,也共享了红利。”留坝县旅游发展委员会主任谢建斌说。

  一泓清水送首都

  距离留坝县150公里之遥的宁强县,素有“汉江之源”的美誉。记者一行还未来得及进山探寻,鹅毛大雪已如白色帐幕,盖住了整片土地。沿着汉水源村弯弯绕绕的栈道径直走,再翻过“云汉”“飞虹”“会仙”三座石桥,大约步行500米,隐约看到一条悬挂的瀑布,名曰“圆潭子”,依次溯流而上还有“观曹瀑布”“云汉瀑布”,这里就是汉江的源头。

  积小流以成江河。汉江在宁强县境内流域面积达1022.8平方公里,干流长18.5千米,主要支流为玉带河,长87.5千米。作为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核心水源涵养区,保护好源头净水,任重道远。

  为了让这净水深流,永续北上,宁强人在探索水源生态保护的过程中,有舍、有责亦有得。

  有舍。“关停,就有巨额的经济损失,养殖场怎么会乐意?”高寨子镇党委书记王波记得那是镇上规模最大的两个养猪场之一,年出栏生猪上万头。为了治理水污染,宁强县出台了严格制度,在“禁养区”内,关闭所有的养殖企业;在“限养区”内,缩小养殖企业规模,并逐步列入关停范围。而这一家,恰好就在禁养区。怎么办?“做动员,给补偿,并且联系了其他厂家租赁其场地,保证一部分收益。”王波说,全镇一共关停了8家这样的企业,全县更是实行铁腕手段,自2011年起累计关停、限批养殖、矿山探采、冶炼、建材等企业共36家。

  源头上控制了,尾端的治理也得跟上。宁强县对破坏生态环境的行为开展专项行动,2018年共实施行政处罚18起,收缴罚款约205万元,组织听证会1起,移送行政拘留1起,查封扣押6起,停产(限产)整治4起。

  有责。从主河道到小支流再到每个水库,汉江如同人体的毛细血管,纵横交错,而每一条“毛细血管”都有了固定的监护人——河长。在宁强,县级河长3人,镇、村河长112人,河道警长8人,构建起县、镇、村三级河长体系。“村级河长每周巡河不低于3次,河长办每周实地督导一次,每季度召开一次河长会议对各村工作点评并与年度考核挂钩。”巡河,成了镇级河长王波的习惯。

  巡河的责任不仅落在河长肩上,还被群众铭记于心:带领记者进山的村民叫杨仕华,今年67岁的他十年前义务进山捡垃圾、清河道。“千米的山路,摸黑也能走上来。”杨仕华说,做一件好事容易,难的是做一辈子好事。于是,他带头退了耕、还了林,数十年如一日地劳动影响着村里人。每周二成为了全村的义务劳动日,并被写进了汉水源村的村规民约之中。

  有得。宁强的土地渗水差,一遇到暴雨就会跑水、跑土、跑肥,人称“三跑田”。留不住水土,就留不住收成,水源地的保护也受影响。怎么能让“泥不下山、水不乱流”呢?“你看那一拢一拢的茶树,根系发达,能涵养水源,借助得天独厚的气候优势,茶叶种植在当地形成了规模。”汉水源街道办的胡开兵指着如今“保土、保水、保肥”的“三保田”对记者说。

  对于宁强人来说,种茶是一举多得。胡开兵算了这样一笔好账:一方面,绿茶质地优良,单纯销售茶叶就收益不菲;农户通过土地流转可获得每亩500元的收入,参与茶叶采摘劳作每人每天会有60至80元不等的务工费用,剩余劳动力也可被吸纳到附近的茶叶深加工企业,解决了就业难题;另一方面,500亩依山而建的生态观光茶园,吸引了众多游客,旅游业让一大批农家乐、乡村旅馆火起来。

  一羽朱鹭泛春塘

  20世纪80年代初,野生朱鹮相继从俄罗斯、日本等主要分布国消失,朱鹮曾被认为灭绝了。一度,人们只能在乐府诗“翩翩兮朱鹭,来泛春塘栖绿树”的吟咏中想象它的倩影。然而,1978年中国科学院刘荫增研究员带领他的调查组在经过3年、14个省份、5万公里的寻找后,终于在汉中洋县姚家沟村发现了世间仅存的7只野生朱鹮。

  通往洋县朱鹮自然保护区的路边田地里,麦苗儿已经钻出了头,目之所及,是成片成片的绿。一走进保护区饲养基地,便见两只朱鹮展翅欲飞。

  “刚来基地时只有4只,现如今人工饲养并繁殖了约310只。”有着30年护鹮经验的张跃明,如今是陕西汉中朱鹮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宣传科科长,护鹮路上的故事他都熟稔于心。

  1981年,在野生朱鹮被发现的第四天,洋县政府随即下发了《关于认真保护世界珍禽朱鹮的紧急通知》,明确提出“四不准”,拉开了朱鹮保护的序幕;随后“两手齐抓”,既保证种群稳定存活,又提高增长速度;如今积累沉淀下“十二项措施”典型经验,在摸着石头过河中,探索出一整套朱鹮人工饲养、繁育、疾病预防的技术方案。朱鹮总体数量从单个数字7增长到四位数字2200。

  “野外监护、人工投食、环境监测、野化放飞……”张跃明说起“十二项措施”来头头是道:搭建观察棚,24小时全天监测;在巢外的树干上安装刀片、挂伞形防蛇罩,防止猛禽偷袭;树下布好绿色尼龙网,以免小雏摔伤……他打开微信朋友圈让记者看:大雪飞扬,两个中年人合挑一根界桩,踩着积雪在深山里行进。“我的同事们正给保护区安装界桩,便于监测。在这种雪没过脚踝的便道上,很容易发生事故。”

  “社区共管”是“十二项措施”之一,即创建“保护区+信息员+农户”的保护模式。百姓一边种田务农,一边在朱鹮的繁育期和游荡期肩负起监护、信息反馈等任务。群众的参与,壮大了护鹮队。

  当地人护鸟、爱鸟,也在人与鸟的和谐共处中找到了发展之路。朱鹮常在河道、水田中觅食,生活废水、农药残留都会污染土壤,间接影响它们的生存。一面要护国宝,另一面要奔小康。两难的选择,该怎么办?10多年前,草坝人瞄准了发展绿色有机农业的契机。刚听说“有机农业”的时候,草坝人怎么也不会相信不上化肥和农药,庄稼就能有好收成。但“每亩增收600元”的甜头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种植有机水稻,用太阳能杀虫灯防虫,施用有机肥,虽产量有所降低,但产品附加值高。”洋县草坝村党支部书记刘煜华说,草坝村以农民专业合作社为载体,按照“支部+合作社+协会+公司+基地+农户”的模式,“变资源为资产,变资金为股金,变农户为股东”发展有机产业。延伸产业链条,发展农业产品深加工,洋县朱鹮生态有机产品品牌价值在2017年达到70亿元。

  “加入合作社,免费领种子、有机肥,接受培训,商定保护价,年底有分红。”草坝村村民王建红感慨道:朱鹮让生态好了,好生态又让自己富了,真是村前米粮川、村后花果山呀!

  山青了,水绿了,一羽朱鹮展翅飞。汉中,这个镶嵌于秦巴之间的生态宝库,用那山、那水、那宝践行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也为我国新时代的生态文明建设谱写了独特的美丽篇章。

  (本报记者 李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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