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良：不同话语结构反映出的不同历史

　　《农民13难》这首歌，不仅唱哭了万千农民，也唱哭了万千有良知的城里人。其中最应注意的一句歌词，就是用“一夜回到解放前”来形容再次陷入了贫困绝境。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按照多年来的宣传，中国老百姓是改革后富起来的，而不是解放后富起来的，既然如此，老百姓就应该唱“一夜回到改革前”才对，而不应该唱“一夜回到解放前”。现在老百姓这样唱，说明历史是人民写成的，只有民间文化，才能反映真实的历史。而所谓正规出版物，除了标点符号是真的之外，其余全是谎话。所以鲁迅才说中国有两部历史，用文字记载的这部历史是用吐沫写成的，其中全是谎言；而另一部用血写成的看不见的历史，才是真实的历史。

　　目前主流社会“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与民间百姓“一夜回到解放前”之间不同的话语结构，就是分别在用吐沫和血写着两部不同的历史。其中用文字写成的历史，会成为将来的历史资料，是将来历史学家判断今天是非曲直的历史依据；而另一部用血写成的历史，将会烟没在历史尘埃之中，只有毛泽东、鲁迅这样一些拥有“天眼”的人，才能看到。有位西方学者说过一句很深刻的话，就是“我们对历史的了解，绝不会比对未来的了解更多”。为什么我们对已发生的事情，会比未发生的事情了解得更多？就是文字历史充满谎言的结果。

　　所以列宁说，虽然那些专家学者在具体问题上不愧是专家，比如他们会把馒头称为碳水化合物，但是在根本问题上，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句话都不可信。请注意，列宁这里用了两个全称判断，是“任何人当中的任何一句话都不可信”，连万分之一的例外都没有。如果说列宁那个时代的专家学者是在根本问题上都在说话，那么今天中国的专家学者，则不仅仅是在根本问题上全都在说谎，包括在具体问题上也同样是全都在说谎。网络上那些政协代表专家学者的雷人语录就是证明。正是因为那些书写历史的专家学者丧失了良知，所以老百姓才把古往今来都备受尊敬的专家教授，称之为是“砖家叫兽”——专门叫喊着向老百姓拍砖的野兽。马克思曾说资本家当中也不乏有品格高尚的绅士，可专家学者中却找不到一个说真话的人。

　　为什么?答案很简单，资本家弱肉强食的竞争主要是淘汰弱者，而不是淘汰好人;而专家教授特别是当今中国的专家教授，则是由说谎机制筛选出来的，不说谎的好人一个也漏不掉，或者被淘汰或者被边缘化。其中边缘化最可怕，就是处于人与牲口的边缘地带，不仅社会瞧不起，亲友瞧不起，甚至连家人都瞧不起。这种恐怖的筛选机制是知识分子根本承受不了的，所以最终只能变成“砖家”和“叫兽化”。这就是为什么资本家当中或许会有诚实的人，而专家学者当中决不会有诚实的人的根本原因。诚实的人都被说谎机制筛选掉了。

　　不过令人庆幸的是，随着网络的发展，这种用谎言书写历史，通过说谎才能成名成家的时代就要结束了。知识分子堂堂正正表达自己真实思想的时代就要来了。在网络时代，虽然精英集团仍然可以让说真话的人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没有职称，没有名誉地位，但是却无法阻止人们在网上发声，无法阻止网民接受说真话的学者。这就有可能在官方名利场之外，形成一个老百姓自己的“名利场”，给说真话的知识分子以独立生存的空间，就如同当年的欧洲妇女沙龙那样。

　　熟悉欧洲文化史的人应该知道，从文艺复兴到思想启蒙运动过程中，欧洲许多伟大的思想家、文学家、艺术家等，都是来自于欧洲的妇女沙龙。当时封建阶级腐朽官僚和资产阶级暴发户包如同今天的官贪富豪一样，以各种方式占有和包养了许多青年妇女，这些身体被占有的青年妇女心里依然想往爱情，崇尚理想，爱慕那些离经叛道而被主流社会边缘化的理想主义思想家、文学家、艺术家等，通过与它们相结合来满足自己的情感追求。这二者相结合的结果，就是把许多妇女沙龙变成了文化沙龙，有些甚至变成了革命沙龙。

　　这些妇女沙龙的最大社会作用，就是拥有不同于官方的独立价值观，形成了替代和超越官方名利场的民间名利场。那些被官方边缘化的理想主义者，成了妇女沙龙的明星和偶像，而那些官方推举的的御用文人学者，在这里甚至连个舞伴都难以找到。因为妇女沙龙这些女人背后的男人，都是这些御用文人学者的主子，根本看不起这些奴才般的文人学者，致使这些人在当时最核心的名利场中自惭形秽，没有任何地位。如此一来，欧洲妇女沙龙就成了那些理想主义叛逆者生存和交流的发展空间，创造了一批又一批令人炫目的文化天才。

　　当今中国网络在客观上也开始具有了当年欧洲妇女沙龙的作用，为独立的知识分子或者说为打造知识分子的独立人格而提供了新的发展空间。只是这个“网络沙龙”的主人已不再是贵族妇女，而是广大网民特别是处于社会底层的网民，他们就是21世纪中国知识分子与之相结合的人民大众。这些与人民相结合而产生的新型知识分子所书写的历史，才有可能是人类社会的真实历史。而此前的所有历史，都会如同马克思所说的那样变成史前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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